[科幻]fe2o3星球上的羽毛 作者:迟履苔-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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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这里，死的时候身边连玄辛都没有。　　　　　
　　　　我霎时警觉地眯起眼，悄悄地沿着沙丘接近他。　　　　　
　　　　他很大意，直到我走近，他都没有发觉。我也立即发现了他的异常，他的战服是我方的。他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蜷缩成一团，将头深深地埋进双手中，整个身体不住地颤抖。　　　　　
　　　　我看着他那头栗色的头发，迟疑地开口唤他：“是……乔•；扬？”　　　　　
　　　　他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望着我。真是乔•；扬。　　　　　
　　　　我放心大胆地走向他，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他将眼光飞快地别开，闪躲地低下头，“没有事。”　　　　　
　　　　明明就不是没事的样子。“那……”我耸耸肩，“算了。”不说算了，我还懒得听呢，快完事快回去，沙子吹得人难受死了。“就剩一个敌人了，我们快点找吧，沙暴说不定快来了。”　　　　　
　　　　“只剩一个了！”他震惊地跳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两三分钟而已。”　　　　　
　　　　“天，我在做什么！”他如梦初醒，拔腿就跑，拼了命地狂奔。　　　　　
　　　　“你……”怎么说跑就跑。我追过去。　　　　　
　　　　天，他跑得好快。我吃力地将他保持在我视线范围之内。风沙越来越大，能见度更低，好几次我几乎以为跟丢了。风那么狂，沙地上连脚印都留不住。漫天的沙子打在脸上疼得让人想哭。　　　　　
　　　　他到底看见什么了？我心中逐渐升起不安。　　　　　
　　　　终于他停下来，我已气喘吁吁。　　　　　
　　　　“没有，到哪里去了？”他茫然不解地四处张望，兀自在那里喃喃地自言自语，“难道走了吗？要快，不要来不及。”他迈开大步，又开始狂奔。　　　　　
　　　　“等一下！”我拼着冲上去大喊：“任务都完成了，你去哪里？先回去吧，风太大，危险……”　　　　　
　　　　他如遭电击地一震，陡然停住去势，身形因重心不稳而几个踉跄。他如同醉酒一般转过身，瞪着血红的眼，问：“你刚刚说……”　　　　　
　　　　我点点头，指了指他腕间的记录器，“在你跑的时候营地发过来的。最后一个敌人已经被找到并击毙了。”　　　　　
　　　　他不相信地抬手望了一眼，随即绝望地跌在地上。“死了……”　　　　　
　　　　不安的感觉在我心中扩散开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跟我说什么事都没有。”我蹲到他身前，严肃地问。　　　　　
　　　　无焦距的眼睛凝视着我，又仿佛凝视着风沙，他的悲伤与绝望一分不少地传达进我的眼里。他颓然将自己陷入沙里，低声告诉我：“刚才，那个敌人，是我的父亲。”　　　　　
　　　　父亲？！我震撼地看着他，一阵目眩。怎么也也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　　　　　
　　　　他抓住自己的头发，喃喃不休地说，不知是对我说还是自言自语，“照面的时候……他开了一枪，没有打中……我们都愣住了……我没有和他讲话没有叫他爸爸……因为我害怕……我跑了……我怎么可以就这样跑……我应该让他投降，带他回去……我该死……”　　　　　
　　　　心中一阵疼痛，我将手按在他头上。　　　　　
　　　　他是乔•；扬啊，我们全营地里仅有的几个有姓的人中的一个。有姓，就表示知道自己是谁，表示拥有关于父母的记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光芒啊。只要他走过，我们全都会羡慕万分地望着他。我们连名带姓地叫他，偷偷地从一呼一唤中分享姓氏的幸福。　　　　　
　　　　怎么会是这样，给他的，是这种残忍。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地点，用风与沙结束他关于父母的那一部分幸福。　　　　　
　　　　他忽地抓住我的手，“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他的？想不想？”他自顾自地往下讲，“在他开枪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我听见他的言语，他好大声地喊……他的言语……只有一个字……乔……这么长久以来一直……开一次枪，叫一声乔……”　　　　　
　　　　风沙漫过我的眼，我酸涩地别过头。　　　　　
　　　　“天，怎么可以？”他双手捂住脸，晶莹的液体从指间渗落，随即被风掠走，闪烁着嵌入满天满地殷红的沙幕间。　　　　　
第三章这样炫耀，好吗？（5）　　　
　　　　沙。摊开手，满手的红沙被风从手掌上吹走。握紧，再摊开，又是满手的红沙，竟凝成一滴滴，从指缝中滴落。看清了，原来不是沙，是血。　　　　　
　　　　我骇然看着满手的血液。　　　　　
　　　　乔•；扬跪在我的面前，喃喃不休。风卷去他的话语，我努力地偏着头，试着想要听清。　　　　　
　　　　“你说什么？”耳边呼啸着的，是风的声音。我大声地问着乔•；扬。　　　　　
　　　　他面对着我，跪在我面前，却没有看着我，依然自顾自地往下讲。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声音随着风声飘进我耳朵里。父母……姓……跑了……跑掉了……我要带他回去……浓浓的疼，藏在他的话里，传达给我。　　　　　
　　　　头开始疼痛，沿着血管脉络流进心里。有什么声音，轰轰隆隆，微弱得几乎要消失在风里。　　　　　
　　　　“不要，停一下，让我听一听是什么声音。”我对他摇头，想止住他。　　　　　
　　　　他……叫我……乔……　　　　　
　　　　“停下来……不要讲……”我的声音开始发抖。他空洞的眼神望着我，声音里含着的绝望啃噬着我。我心中的疼痛变为无尽无止的恐惧。　　　　　
　　　　声音变大了，不是轰轰隆隆，是一下一下的沉闷的萌动声，那种节奏，分明是心跳。可是，哪有那么大的心跳声？我瑟缩着仰起头，头痛更加凶猛。　　　　　
　　　　风越来越大，吹起沙子，扬得满脸是血红，血液一般的红。呼吸有些困难。好红，天地间都像弥漫着血雾。在哪里见过？为什么我只有那么一丝丝的印象而已？抓不住……那么红……好痛！我闷哼一声，头痛欲裂。　　　　　
　　　　想不想知道？想不想……想不想……他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挣离不了。我大口喘息，“不想、不想、我不听，你不要讲。”头裂开了头裂开了。　　　　　
　　　　想不想……我告诉你……　　　　　
　　　　好大声……好沉……辛苦，我呻吟着，挥动双手，挣扎着不让他再攫住我的听觉，将耳朵死死地捂进双手里，埋下头，闭上眼，不听不见。风好大……呜咽的声音……和着他不断的申告……好嘈杂……好吵，有翅膀拍动的声音……像心跳……原来，是飞的声音。　　　　　
　　　　我告诉你……告诉你哦……妈妈最爱你……　　　　　
　　　　我怔怔地抬起头，将无焦距的眼对上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女人。她的脸看起来是含笑的，但是她全身都是血，脸上也满是血污，看不清她本来的样子。　　　　　
　　　　是妈妈没错吧？那个时候，她死的时候，她好像也是这样地浴着血。可是，妈妈是长着这么样的一张脸的吗？忘了，几乎全部。　　　　　
　　　　我伸出手，想拭去她脸上的血，好看清她的长相，伸手，只抓住一片白沙。　　　　　
　　　　不是不是，错了错了，这里是未瞑星，这里的沙不是白色的。我手一扬，扔开，它们飘起，一个旋身，轻盈地飞过我面前。是羽毛，白色的羽毛。　　　　　
　　　　沙……沙……　　　　　
　　　　我抬起头，巨大的红色古尔伦星之下，有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翼，以心跳的节奏，缓慢飞翔。　　　　　
　　　　妈妈……爱你……　　　　　
　　　　“我不认识你。”我只有玄辛，我不认识她。　　　　　
　　　　“不过，我认识乔•；扬。”我望望四周，“他去了哪里了呢？”视野里没有他的身影。算了，没有算了，什么都没有也算了。我还有玄辛。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要去哪里，玄辛就一定会在那里等我，有我的地方，有玄辛。所以，他也一定在这里。　　　　　
　　　　“玄辛……”　　　　　
第三章曼亚草也有希望（1）　　　
　　　　我做了一个噩梦，仿佛持续了很久。梦境很恐怖，一下子惊醒了我。　　　　　
　　　　我睁开双眼，一身冷汗。呼，我慢慢地坐起。幽幽的夜灯，暗暗地绘出房间里物品的轮廓，终于醒过来了。闭上眼，翅膀拍打的声音仿佛要从梦中蔓延到这里来。睁开眼，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如雷的心跳，比在梦中的场景还要空虚。　　　　　
　　　　我掀开薄被，下床，我要去看一看玄辛。虽然我知道刚刚那是在梦中，而现实中玄辛一直都在那里，可是在梦里找他不着，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他是真的就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　　　　　
　　　　哒……哒……脚步声在空寂无人的走廊上，响得十分寂寥。　　　　　
　　　　门开了，透出来的，是玄辛的脸。　　　　　
　　　　就这样安下心来。我呆呆地站在门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生怕他会一下子不见。　　　　　
　　　　他静静地站在我面前，倚着门，任我眼也不眨地望着他，深深地将探究的眼光停伫在我眼睛里。然后，他拍拍我的手心，将我拉进房里，关上门。　　　　　
　　　　“睡不着，嗯？”他塞一杯水在我手里，示意我喝完。　　　　　
　　　　“做噩梦。”我低着头，将杯子夹在手心里摩挲，迟疑地放到嘴边。　　　　　
　　　　温热的液体从喉管一直熨烫至我的胃里，然后舒服地暖到四肢百骸。动一动僵硬的手指，才发现原来我的四肢都是冰凉的。　　　　　
　　　　他抓起外衣，将我按进床铺，细细地帮我盖好被子，“现在离天亮还早。你好好睡一下，别再乱做梦了。”　　　　　
　　　　“你呢？”　　　　　
　　　　“我不想睡，看书。”他披上外衣，到书架上找书。“尽羽，最近发生了不少事，你不要把太多的负面情绪放在心里。要记住，没有一件事情是你的责任。你为朋友伤心，不能让自己垮了。”　　　　　
　　　　“嗯。”我犹豫着，迟疑地开口，满是疑惑：“我今天……看到了鸟，白色的鸟。不止今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最近越来越常看见它了。而且，不幸的事情也发生得越来越频繁。”我看着他，等待他开口。他是为我授业解惑的人，这种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他以外的人说。　　　　　
　　　　他皱起眉，“尽羽，这个星球，鸟生存不了。”　　　　　
　　　　“就是知道才更不安啊。”我撇撇嘴，跟他抬杠。心中的畏惧感却因他的话而减轻了。我指一指额，他俯下头，唇落在我的额上。　　　　　
　　　　“晚安。安心睡，我在这里。”他关上灯，坐到我身边，摊开书。电子书屏幕的微光幽幽地映出他脸部的轮廓。他的脸在这种映照下，显得很柔和。　　　　　
　　　　“玄辛。”我窥视着他的脸。　　　　　
　　　　“嗯？”他应着，翻动书页。　　　　　
　　　　“你知道，我会睡得很熟。你不会趁我不知道偷亲我吧？”　　　　　
　　　　他根本就不理我。　　　　　
　　　　我暗笑，将脖子缩进被子里，准备安眠。啊啊我看见了，他的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他的笑容，是真的很好看啊……在闭上眼睛之前，我沉沉地想。　　　　　
　　　　一夜好睡到清晨。有玄辛在身边，果然还是不一样，我的唇角舒服地勾起。睁开眼床边以守护的姿态睡着的，是玄辛。歪在椅子上睡，一定很不舒服吧？看他的头都垂成那个样子了。我起床，犹疑着要不要叫他到床上去睡。但是，那样的话，一定要叫醒他。他一醒，短时间内就不可能睡得着了。　　　　　
　　　　玄辛睁开眼。完了，他还是被我吵醒了。我问他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