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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死后文[第四卷][雨宫谅]-第3部分

小说: 死后文[第四卷][雨宫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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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悠闲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与昨晚相同的透明气息。我缓缓勾起唇角,无声地转过身。接着,我轻轻靠在窗框边,环顾着室内说道。
    “在进别人房间的时候至少得敲个门吧,这样很没礼貌哦。”
    从房屋一角的阴影中,文伽现了身。被月光照亮的她显得惊人的漂亮。
   “晚上好,文伽。”
    打完招呼后,我微笑着继续道。
   “今天呢,刑警来找我谈话了。我还以为你告发了我,但看来不是这样的。抱歉,我不该怀疑你。”
    但文伽并没有对这话作出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无奈地耸了耸肩,于是她终于开口道。
    “……吉野静香的死后文,你看过了吗?”
    “啊,那封信吗,当然看了。”
    “是吗。那么,你愿意对她最后的‘思念’作出回应吗?”
    听了这话,我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出来。原以为我们终于能好好谈谈了,但没想到眼前这个聪明的少女居然会说出这种蠢话。
    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回应她的思念,你是叫我去自首吗?别开玩笑了。在那种没有窗户的牢房里,就连月亮都看不到。”
    这时,那根一直没有说话的手杖——记得文伽叫它“真山”来着——勃然大怒似地吼起来。
    “什么看不见月亮,你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吗!?你杀了人!静香小姐已经再也看不见月亮,吃不了团子了!”
    “那又怎么样?”
    我一句话将它堵了回去,真山沉默了。我带着小小的满足感,注视着文伽说道。
    “我只是想问她,我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真正的名字?”
    见文伽皱起了眉头,我夸张地点了点头。
    “对啊,我有个真正的名字。不是那种继承下来的姓氏,或者用来和他人区分开来使用的名字,而是我灵魂本身的真名,但是——”
    我用手紧紧抓住了胸口。在心中起伏震荡着的,是被撕裂一般难耐的深深悲哀。
    “但是,没有一个人用那个名字称呼我,没有一个人看得清真正的我。所以,我问她们。”
    ——我是谁?
    但是,不管我问多少次,她们都不肯用我的真名称呼我。所以我现在还在寻找能给我答案的对象。我在心中不停地呼唤。
    叫我的名字。
    叫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
    “……这个问题真是莫名其妙。你就因为她们没有回答你的那个什么名字就杀人?”
    文伽冰冷的语气中,我终于清醒了过来。带着笑意,我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有真名的不光是我,她们只是没有察觉,但其实她们也有真名。她们知道各自的真名是了解我的真名的第一步,所以将她们安置在一个离自己灵魂最近的地方是非常重要的。让生命变得稀薄,让她们的存在变得透明,这也同样很重要。”
    我本以为我能成功。我所问的那三个人都是既聪明又漂亮,有足够的资格得知自己的真名。
    但是,结果却都以失败告终。
    她们失去了得知自己真名的机会,也没能说出我的名字,带着那种虚假的名字离开了人世。她们迷失了真正的自我,以虚假的身份结束了一生。
    “……我觉得这太悲哀了,我越来越孤独。但是,她们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幸福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带着别人给予的称号活着,这和普通的动物有什么两样?”
    “我想要文伽认同我的观点,但她只是沉默。代替她发言的,是显得很不愉快的真山。
    “喂,文伽,和这种人说话简直是浪费时间。去送下一封死后文吧?算了,如果文伽觉得心里实在不舒服想要教训教训这家伙的话,我可以帮助你一下哦。我是说,如果文伽无论如何都要这样做的话。”
    听了这话,我心中平息的怒火忽然涌了上来。我狠狠地说道。
    “——你说要教训谁?那么,我就在这里也问问你们两个吧。我的名字是什么?”
    窗边的书桌上,放着已经吸了三人鲜血的折刀。我有自信能在一眨眼之间抓住它,并给对方以致命伤。
    “你又是怎么认为的?  ‘文伽’这个名字,是你本来的名字吗?”
    “愚蠢的问题。我就是文伽,还能是谁。”
    “真的是这样吗?也有可能这只不过是你自己一心这样认为罢了,或许还有更适合你的名字哦。那根多嘴的手杖也是,‘真山’不过是个虚假的名字,其实你拥有一个刻在灵魂上的真名。”
    真山对“多嘴”这个词做出了反应,它语气愤懑地大声反驳起来。但我根本无所谓,我所在意的不是真山,而是文伽的反应。在我说到“真山是个虚假的名字”的时候,基本不表露出任何感情的文伽眼中覆盖上了一层阴霾。
    “……哈,你们还真是耐人寻味,真的很有趣。你们或许能叫出我的真名呢。”
    我有种激动到脊背发凉的期待感。或许是感觉到我身上的气息产生了决定性的变化,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的真山也终于闭了嘴,身上警戒似地发出红光。文伽也眯起眼,用犀利的目光盯住我。
    就在这时——
    “洗澡水准备好了,快点来洗澡。”
    母亲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我被这声音弄得很是扫兴,不禁叹了口气。.
    “……真遗憾,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之前太兴奋所以忘了,今
晚的月亮太亮,这种日子里我都没有问这问题的心情。还有——”
    回想起今早教室的一幕,我笑道。
    “在你们之前我必须问另一个人。那人是我的同班同学,一个很坚强的人,在好朋友死了的时候还能为同学们担心,还能去安慰别人。真的很坚强。”
    “你又要杀人?”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问问题而已,死不过是一种偶然的结果。”
    我与文伽对视片刻之后,她终于转过身。但在离去之前,文伽连头也没回地对我说道。
    “吉野静香在死后文中没有写半句恨你的话。其中的意义,你应该好好想想。”
    我开始回忆死后文的内容。那上面写的是“为什么非要杀了我”这一质问,刚对喜欢的人表白的留恋,以及想要说服我前去自首。确实,没有只言片语表明她在恨我。但是,就算发现了这一事实,我也没有任何感想。
    “……我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我微笑着回答道。文伽闻言,便迈步走向了房间角落的阴影。就在她的身影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似的大概消失到只剩一半的时候,文伽又挤出了一句话。
    “我决不承认被寄托在死后文中的‘思念’什么都改变不了。死后文是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奇迹,我不会让任何人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
    文伽语气很强硬,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那么爱钻牛角尖呢?为什么如此顽固地坚信死后文的价值呢?”
    我知道,她回答的可能性非常低。只有在非常必要时才开口说话的文伽,不像是那种会把信念这种太过自我的东西对别人坦白的人。
    但是,那句独白似的悲伤发言,最终还是传人了我的耳中。
    “——因为我必须承认那个人的话。”

                   *                         *                         *


    吉野静香的尸体被发现在神社所在后山的树林中时,已是她失踪的第三天。
    发现尸体后仅仅数日中,周围的气氛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警方判断三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媒体开始大肆报道这一从未发生过的连续杀人事件。作为报道的副产物,学校周围开始频繁出现媒体工作人员的踪影,老师们对他们则是疲于应付。
    当地居民的不安也到达了顶点。由于警方至今还未能发现犯人的任何线索,居民们的抗议之声越来越强烈。为了消除居民的不安,警方加大了巡查密度,并配备警力护送学生上学放学。但尽管如此,居民们还是自发组成了自警团或者采取了其他措施,植根于内心的恐惧就像滚雪球似地越变越大。
    眼见人们紧张得手忙脚乱我感到非常愉快,但同时,我也觉得自己是不是该避避风头了。
    我早早地离开了家,偷偷来到了附近一条河流的河岸。那里似乎从来没有人涉足一般,长着齐身高的野草。我钻进草丛,随便找了个地方蹲了下来,接着将背上的背包扔在地上,从中取出一把从家里带来的铁锹开始挖掘脚边的土。挖到一定深度之后,我又从包里取出一个半透明的垃圾袋,陶醉地注视着它的里面。
    垃圾袋中装着一只猫,一只用刀撕裂的猫的尸体。我注视着猫的双眼,笑着向它道别。虽然猫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但它被切割被扭曲的身体就像—件精美的艺术品,让人怎么看都不觉得腻。
    带着些许不舍,我将垃圾袋放进了坑里,随后边哼歌边开始向坑里撒土。不过是处理一只猫的尸体,原本不需要费那么多事,只要将它扔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就可以了,或者,干脆将它放在一个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看人们会做出什么反应,说不定也会相当有趣。
    但现在不行。
    刚发生新的杀人事件,警方和本地居民对这种事情都很过敏。平时如果有人发现一只猫被分尸,最多只会觉得“挺恶心”,但现在哪怕一些琐事,都很容易让他们联系到杀人狂上去。基本上人们不会想到居然有人会为了处理一只猫的尸体特意跑到河岸边。为了防止猫的尸体被发现继而被人怀疑,以至连行动都被人约束,我也只能多费点工夫了。
    当我填完土,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便沿着河流走了回去。我将制服上不多的污迹拍干净,向学校方向走去。
    第一次杀死猫狗这类小动物,是在我刚上中学的时候。虽然当时就知道那种行为是普通人所避讳的,但至于为什么人们会避讳,我却直到现在都没能理解。而这对来我说却是一种必要的仪式,一种用来抚慰我体内另一个我的重要仪式。
    但是,我也知道。
    ——我不会停下。无法停下。
    半年前的杀人事件令我体内的另一个我变得愈发残暴。虽说这次的杀猫行动是为了想要多少抑制一些破坏冲动,但饥渴的欲望却依旧是那样强烈。
    (……我果然还是需要你。)
    脑中一闪而过的,是同班同学河合阳子的身影。她在得知好友吉野静香失踪后依然强装出开朗的样子,孤军奋战的她想要让同学们从死神的阴影下摆脱,哪怕一时也好。她就是那样一个坚强到令人不可逼视的少女。
    我静静地做了决定,加快步伐赶往学校。
    因为处理死猫的尸体所用的时间比想像中短了不少,所以我比平时更早到达了学校。一路上基本没看到上学的学生,而事件发生后被安排守在校门的体育老师也还没有就位。
    我穿过校门来到自己班级所在的第二校舍,从鞋箱中取出室内鞋。就在同时,另一个同样走到鞋箱边的人物对我开了口。
    “渡,早上好,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我扭过头,见说话的人是阳子。我带着意外回答道。
    “早上好。河合今天也来得很早啊,有什么事吗?”
    “社团活动从三天前增加了晨练,你想,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时间不是被限制了吗?那样的话练习量就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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