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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芸菁.-.瓶子晚安-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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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说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疯狂到这种地步,将忧虑和爱意凝聚出的力量令她震撼不已。  
可是力量总有耗尽的时候,到后来凯文几乎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走,只要有路就向前走去,  
常常没有回到他租下的寓所,也不知道睡在哪裡,到底有没有饭吃,简直与一个游民无异了。  
在麦当劳的前天叶子还去看过他,强迫他修整自己的外貌,说我不会想见到他这副鬼样子。  
结果那天他在经过十字路口时终于看见站在麦当劳窗边的我,也顺利的结束这场闹剧。  
真好奇如果凯文没找到妳,这故事会怎样收场?  
叶子的问题我没办法回答。  
因为”如果”,是不存在的。  
「要喝咖啡吗?」我问,开始在他的咖啡壶上动手。  
凯文的千里寻人由叶子转述给我,说者浅澹,听者也就是我,垂首良久,只能不发一语的默然。  
要一个自责至极的人说话,简直是一种磨难。  
「好怀念妳煮的咖啡。」他笑说。  
对于艰辛的寻人之路他什麽也没提,更没有苛责,只用拥抱和亲吻表达他找到我之后满溢的喜悦。  
「曼巴好吗?」  
「好。」  
凯文的房间整理的一丝不苟,房内的书桌上摆了几张我和他的合照,他正沉浸在电脑网路上,  
兴冲冲的mail给他认识的一堆人,告诉他们”找到我了”这个好消息。  
煮好了咖啡,一杯给他,一杯给我自己,房内开始瀰漫浓厚的咖啡香气。  
似乎,又回到爱屋的早晨。  
「谢谢。」边敲键,他一手接过咖啡。  
「我向公司的Jack说了,说我在这裡等妳办好那些证件就回去了,他还说公司没有我已经奄奄一息,了无生机。说得我像伟人一样。」  
「是实话啊!」凯文在公司的能力无庸置疑,当然”人缘”也加成在能力之上。  
「Jack给妳的。」  
我看向电脑萤幕,Jack送来一个笑脸和一束电子玫瑰。  
「嘿,向我跟他说谢谢。」  
「嗯好苦,妳忘了帮我加糖和奶精了。」  
「啊,对不起。」我端回。  
不加糖和奶精,这杯是何祯的咖啡。  
重新调过后再给凯文,只是他喝了一口后又大叫。  
「怎麽了?」  
「呃,好甜。」  
我脑袋转了圈,再度暗叫。  
又错了,三匙糖和奶精,这味道是属于唐皓的。  
「我重煮好了。」不顾他语出拦阻,我重开咖啡壶,加入咖啡粉。  
凯文继续利用电脑传输讯息,我却盯着咖啡不断蒸馏出来而感到措折,因为我竟然忘记凯文是喝加了几匙糖和奶精的咖啡。  
「一匙半的糖,二匙奶精。」  
「嗯。」  
凯文的提醒让我逃过了窘局,也在迟疑之下调出一杯属于凯文的咖啡。  
「嗯,很好喝。」他满足的笑了,「好怀念的味道。」  
我也丢给他一个浸泡在尴尬裡的笑容。  
回到凯文身边的我高兴,只是在高兴中加入少许的失落,  
回到凯文身边的我该感到幸福,可是应该衍生的幸福感却又和其他情绪牵扯不休。  
如果说月亮主宰了潮水的起落,那麽目前,爱屋的确主宰了我的情感和思绪。我总是若有似无的想起那边的沙发、窗口、阿皓  
和他。  
「中午想吃什麽?」我问,朝冰箱裡走去。一打开,前胸贴后背空空如也,看来这是一个饿了许久的冰箱。  
再问,我还爱凯文吗?  
当然,那是无庸置疑。  
「等一下我们一起出去吃啊!叶子不是说她要过来的吗?」  
「楼下有便利商店嘛,我去买些东西回来煮,天气冷冷的,在你这裡吃就好了。」  
我不管他同意与否的开门下楼,却在便利商店前开始迟疑。  
在等待办妥各种证件中已经过了近一个月,这个月内我多次想回到爱屋向何祯和阿皓道别,  
可是叶子和凯文的眼神将我紧紧锁着,过度保护和关心让我无法脱身。  
现在,可以吗?  
站在马路旁,我下意识的伸手想拦下计程车回到爱屋。  
只是一辆火红色跑车停在我身前,车上的主人摘下脸上的太阳眼镜,露出叶子的询问眼神,也让我将手给收回。  
「要去哪?」叶子好奇的问,只是那种眼神与其说是好奇,更是趋近于挑衅。  
「买东西煮午餐。」我小心的指向便利商店。  
「哦,那干嘛走到大街上,小心被车撞哦!等我,我去把车停好。」  
我点头。  
「不要乱跑。」  
听那说话的语气活像我是失智症的老人,总会乱跑又迷失方向。  
迷失?  
我没有,不曾有过。  
停妥车子的叶子三步併二步的走来,和我一同到便利商店採买东西。  
「妳要煮什麽?」  
「乌龙麵。」下意识的回答。  
「耶?」叶子扳过我的身子,拦下我正伸出去的手。「妳开玩笑的吧?」  
「什麽?」  
「妳可以忘记我不吃麵,可是妳怎麽会忘了凯文几乎也不吃麵这回事,尤其是乌龙麵这种粗麵条哦!」  
唉。快来人啊!拿样东西把叶子敲昏吧!  
「没忘,我是开玩笑的。」我说。  
敲昏后看能不能让她忘了我语误这回事。  
「嘿嘿嘿,难笑。」  
她自顾自的拿取便利商店的便当和几瓶饮料,细心的选出我喜欢喝的某品牌的奶茶。我也挑出几包零食,猜测这是她喜欢的口味。  
「机票帮你们订好了,下礼拜三的飞机,回LA。」她说。  
我手中的零食掉了满地。  
「怎麽搞的?」叶子弯腰一样样捡起,  
「知道妳捨不得这裡,但是妳的家在美国LA,等妳和凯文结婚后要不要来台湾久住是一回事,总之」  
最后一包零食用力塞进我怀裡。「目前妳得回美国,就是这样。」  
我的话阻塞在喉咙中,卡死了。  
「其实我是希望妳到台湾住的,但是妳有必需离开的理由。走吧!」她到柜台付过帐后一手拎着一大袋食物,一手拉住我。  
因为我深爱着凯文所以必须跟他走,这就是理由。  
我很清楚我必需回美国去,只是有一股力量正反向运作,似乎是叶子的手握得太紧,我就越想挣开、逃跑。  
「嗨,打扰了,我们买了便当。」叶子对着凯文打招呼。  
「哪裡,一起吃饭比较热闹!」凯文笑着。  
看着他的笑颜,涌然浮现在脑海的还是何祯清俊的一张脸,是他嘴角微扬的道晚安、说早安,转而投射出他离去时的背影。  
很美,很美。  
总令我心悸。  
※ ※ ※ ※  
星期三早上九点半的飞机,回美国LA。  
一句再见都没向何祯和阿皓说,我在他们的生活中出现的唐突喧哗,却又消失的骤然寂静,这让我感到良心不安;  
在他们的生命裡,这种不尽然的乾脆和潇洒,硬生生的强佔他们一部份的回忆片断,让我感到于心不忍。  
在难安难忍之下,我在星期一下午,趁着凯文动手帮我整理衣物、叶子出门去选购要让我带回美国的台产时,我熘走了。  
熘走时的唯一念头只有一个,我必须回到爱屋向他们说再见。  
就只是很单纯的想,道别。  
招来计程车往爱屋的方向急驰而去,看着车窗上带着一层澹澹的细緻水气,用手滑过,凝露成了水滴,切割着玻璃平面和我的立体思维。  
想起来近日的天气与阳光绝缘,不是落雨不断就是阴森瀰漫,虽然知道自己在所爱的人身旁,心情却怎样都好不起来。  
是天气惹的祸吧,让我快乐不起来。  
「小姐,妳说那栋公寓叫什麽?」  
「爱屋。」  
我想知道,爱屋裡的阿皓是否仍然常常迟到。也想知道,何祯没有了我帮他煮食,吃得好不好。  
他们的生活是不是回到我不在时的频道,会不会偶然想起我,知不知道,我同样想着他们。  
回到熟悉的爱屋门口,我深呼吸后开门,总有股莫名的期盼,希望他们之中有谁可以出来欢迎我一番,  
但是开门之后的冷清感令我掉了满地的失望。  
走过玄关跨入大厅,我的声调昂扬。「阿皓,祯,我回来了。」  
绕到他们的房门口又敲了房门,「阿皓,祯。」  
悄然无声。没有人在,没有一个人在。  
长长吁气,突然想起手机的冲回房内,但手机已经无法开机了。  
也对,都过了一个月,手机早就没电了啊。  
不能打电话给阿皓和何祯,我再度掉入难过裡。  
是不是命中注定,我在爱屋就是得来去的这麽粗糙不堪。  
环顾房内,裡头仍是我离开时的模样,没有人动过分毫,我逐一收拾自己的衣物和感伤,让它回到我住之前的模样。  
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是啊!我是没法带走云彩,因为包袱裡已经塞了太多的,属于他们的回忆。  
时间是五点半,也许我可以等一等,搞不好他们等一下就回来了。  
打包后带着这样的期待回到大厅,轻抚着我的青绿色沙发,小心的坐下,想端正坐姿却仍缩了起来,就允许自己最后的放纵吧。  
我回到之前的毛球型态,偎在旧沙发裡,嗅着熟悉的布棉味道;  
多少个失眠日子就是这样打电话给何祯,问他那边几点,然后迎接晨晓,从这个角度看见金黄色的太阳。  
数不清的夜晚,我煮好了麵在这裡等他回来,看着他吃麵的满足感,也让我从中得到小小的满足。  
以为单调的生活总有些细微触动知觉,只是一向迟顿的,我和大家一样总在要失去时才知道之前的精彩。  
如此精彩。  
沿着手把露出的棉絮掏了一下,挖出那张电话卡反覆看着它,脑中浮出的已不是凯文的脸,而是何祯帮我找回电话卡递给我的当下。  
一併带走了,因为这是属于何祯的回忆。  
悄悄将电话卡收回前胸口袋,那个靠近心脏的地方。  
我继续等待,眼神移到那原本空下的白牆。好多了,摆上一幅大河恋的绿色海报后,整个客厅温暖多了。  
买的人一定是何祯吧!他心思较细,比较会挑选这类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谁建议他在客厅挂幅海报的,挺好。  
我继续等待,六点了,仍然没有人回来。  
怎麽搞的,以前阿皓五点半就在家裡了,何祯如果没值班的话,六点也该到家了呀!  
难道,我想要传达一句再见都这麽困难吗?  
很不甘心的,我抓出之前买的海报用纸,用POP字体写上:  
『亲爱的祯和阿皓,我回美国了,想对你们说声谢谢,这段日子真是麻烦你们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再回来的。请你们务必好好的照顾自己。真的谢谢,真的。珍重。再见。』  
写完了,搁在客厅桌上的显眼地方,却怎麽看都觉得不对,  
好想多加几句的写上阿皓不要再迟到,祯要好好照顾自己,要不道歉的写”我欺骗了你们,我根本没失忆”这类的。  
算了。  
一个手劲,我将海报揉成一团球,丢出一个弧形空投到垃圾桶。  
既然要这麽潦草作结,那就草率的更彻底些吧。  
没有时间了,我必须要离开。  
起身,我对爱屋做最后一次的巡礼;客厅、厨房,我的卧室,黄橙色的房门,然后是…  
我停在水蓝色的房门前,凝视那块”进来者死”的木牌。  
感动开始源源不绝的冒出来,就像涨饱的海棉一样,在用力拧紧之下滴滴答答的流了满地的水,比想像中还多还多。  
没有敲门,不再说晚安。  
伸手抚着门板,水蓝色的门成了水色,嚐到嘴裡的咸味这才发现自己流了满脸的泪。  
眼眶中的汪洋出现祯的幻象,大量的画面不停拨放,乏力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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