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霖-夜泉,第三十五章后续(修改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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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林同学，我能和你聊聊吗？”大方得体的举止，以及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我可以确定，他不是和我同样身份的人，不是学生，那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学校里呢？
　　他像料到我的疑虑般又接着说，“我姓柴，名之静，身份，可以说是一名老师。”
　　“老师？……”我张嘴便惊呼出口，忘记先回答对方的问题，又反应过来地惊呼了一声，“喔！您好，可，可以呀，您怎么会认识我？”
　　也许是看我回答的次序有些混乱，柴之静望着我轻笑了一声，随后一一回答了我，“对，正确地说，我现在只是孟家的一名家庭教师，而且曾经也在这所学校里就读，所以才会在这儿出现……”
　　还有呢？他为什么会认识我？还说，想和我聊聊？我睁大眼睛望着他。“我想，我该叫您柴老师吧，您，是认识我的？”因为我在这个学校里给大多数人的印象可称不堪，所以，对于别人认识我的现象，我并不觉得值得高兴，礼貌上，却不能不理睬。
　　“不，是孟家少爷认识你，说到这里，我要向你道歉，刚刚我撒了个小谎，其实我是奉少爷之命来找林同学，并且想请林同学过去一下。”
　　他欠了欠身，此时的态度却又变成了恭敬，从容不迫，一板一眼，就像一个受主人之命前来的，仆人。
　　奇怪，他不是家庭教师吗？柴之静解释了这么多，我却仍是一头雾水。
　　“如果是这样，我跟您过去就是，柴老师不要为这点小事自责。”我张嘴下意识地说。
　　是的，没必要为难一个受制于别人的人，何况，面前这个人谦逊有礼，不像是坏人，于是，当他让开一条路后，我便点了点头，跟着他朝后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对不起，柴老师，我可以问一句，您说的少爷，是谁吗？”好感归好感，我还是得为自己将面临的境遇作一点准备。会被称为少爷的人，而且是不太熟悉的人，我直觉地认为，这个少爷的势力一定很不一般。
　　“他叫聂白，是孟家的大少爷。”柴之静在我身侧低缓地开口说。
　　“咦？是聂少爷？”
　　聂白，原来是他，是他，真好，我刚刚还在考虑要不要投奔去他那呢，呵呵。随后，我才低下头慢慢消化柴之静的话，怪了，聂白，既然是姓聂，怎么又会是孟家的大少爷？
　　“是的，林同学应该还没有忘记见过他一面吧。”
　　“嗯，我记得，两天前就已见过，怎么会忘呢。”
　　怎么可能会忘呢，不是一面，而是两面，而且，都发生在想忘也忘不了的遭遇之后。
　　走到学校的后山的范围内，心头也不由得随着逼仄的山道陡峭不定起来，柴之静走在我身前，却像要沿着山路往山上走的样子，我只得也跟了上去。高耸林立的山头即使高仰起脸也看不清晰，因为这股无法预料，我心里的不安感也陡然攀升，我踏上一看就知道被从新修整过的山道，望了望一侧诡异幽深的植物，也像是刚刚栽种的样子，土壤上甚至还飘浮着一股青草的淡淡清香，但却低头细看，找不到一棵青草的痕迹，太古怪了，也因为这种种古怪，我不禁想要拖延起前进的步伐来。
　　“孟家为少爷建过一栋别墅，是位于这个学校的最高处的。”柴之静突然开口说。
　　孟家，又是这两个字，柴之静只要提到，态度就显然拘谨一些的两个字。
　　“呵呵呵呵，是吗？”我很不自在地又仰起头看了看浓雾笼罩下的山头，头，不由自主地在攀高的环境里下坠了，所以才会这么晕眩吧。
　　“林同学，我还有一个请求。”他说。
　　“柴老师您别这么说，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吧。”我甩了甩头，稳定了表情，露出笑容说。
　　才绕了两个弯，还没有达到半山腰，柴之静就停下了脚步，眼睛，逐渐向上高抬，凝视向山壁间的一块平地上耸立的一栋华丽安宁的城堡，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少爷成为朋友。”
　　对于这个已对我敞开大门的神秘城堡，我还充满了疑问，惟一庆幸的是，并不需要如柴之静所言攀到这个学校的最高处，我抚了抚自己在衣袖里也感觉寒凉刺骨的双臂，深呼吸了几口气，知道自己已经因为未知的恐惧而有些缺氧了。
　　这座后山以前并不是没有来过，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里有座城堡，城堡前铺着的崭新石道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看起来已呈现出裸白，这栋城堡是什么时候砌好的，我真有点怀疑它的建造者，不是人，平地里铺满绿茵，刚刚在山脚看不到影踪的青草，仿佛全部聚集到了这里，而原本生长在这里如今被移开的植物却正倚靠在山壁与城堡四侧，即使不是天然养成的结构，却仍完美无比，崭新而干净的层面之高，竟让人觉得有些恐怖。直视过去，一览无余的还有厚重的石墙，明亮平均的小窗子，牙白色和谐地微敞着的木门，所有轮廓都简洁而优美。
　　只是，青山绿水间的城堡，却毫无生气。
　　等在城堡外时，脑子里迅速地交叠起那天聂白在我眼里留下的印象，谦逊温和堪称绅士的一个人，他的手下也已经这样彬彬有礼，也许，这一趟并没有来错，是我神经过敏了，其实，不会有什么危险。
　　柴之静先走进了城堡中，随后，才出门来，像是松了口气的表情，身上也重新有了儒雅而轻松的气质。
　　“请进，林同学。”
　　走进去又绕过一条走廊，脚步在厚实鲜艳的地毯上咚咚地响着，捶击着心里一点一点地试图平静下来，又是一个陌生的城堡，只是对象是完全不同的人，我该怎么做呢？该怎么做，来获得对方的信任与帮助呢？……
　　来到一张雪白被擦拭得光滑明亮如镜的木门前，柴之静伸手将门推了开来，我深吸了口气望进去，看到聂白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优雅的身影，颀长完美的身材，浅色西装的匀称线条，搭配高档华丽的沙发，我正要打招呼，却又同时转了转眼，盯住坐在沙发一侧的另一个人，看着他脸上美丽清冷的表情，毫无准备地，我呆住了。
　　“明？”我轻声唤出一个字，又看见聂白站起了身来，而原本站在我身侧的柴之静早已不见了身影。
　　“聂少爷。”我忍住心里的狐疑感，向他打招呼说。
　　聂白直立起高雅的身躯，向我微笑着，并招手让我过去。
　　“不用紧张，夜泉，我请你和董明来我家作客，纯粹只是想弥补那天的不愉快。”他解释说。
　　只是请我们来作客吗？我吁了一口气，又同时警醒地抬起头，不对，董明早已经出门了，而且，他不是一直都对聂白有些反感的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而且，而且早就来了。
　　另外，聂白说想弥补那天的不愉快，是我听错了吗，我记得，那天并没有不愉快呀，只除了，董明有不客气地拒绝过聂白以外。
　　董明倚在沙发上，两个清澈的眼睛扫了扫我，惹得我全身一麻，他似乎对我来到这里也很不悦，可是，凭什么嘛？凭什么他能来我却不能来？我瞪向他，他却转过了眼眸，清冷冷地望向聂白。
　　“我想，经过这一次，如果能够将误会消除，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时候是不是我的作法冒犯到你们，所以才会……”聂白接过仆人端进来的茶，低声而沉稳地说。然后他又挥了挥手，将仆人轻轻挥往我们这一边，没有等董明先伸手，我接过了其中一只茶杯。
　　聂白的话紧接着才传入我耳中，我愣了一下，望向董明。
　　董明幽静的眼帘扇了扇，睁开来，朝向聂白的绝美的脸蛋，笑容如妖花般柔软地绽放了开来，声音清脆冷傲地回答着，“是啊，本来，就只是误会，是聂少爷多虑了。”
　　食指伸到茶杯边，一个错手，却是轻点在了茶杯里的水面上，水滴一荡，使得我如梦初醒，我迅速地将茶杯放了下来，五味杂陈地与董明随后转向我的脸相对着。
　　镇定了下来，我还是选择对聂白开口，“是啊，聂少爷，我们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刚认识，就受到您的邀请，我们是觉得很荣幸的。”
　　“呵呵，别这么客气，夜泉，以后也许会有更多机会邀请你来呢。”他温文尔雅地微微一笑，随后又说，“只是，不知道董明还会不会乐意了。”
　　糟糕，我还没有套出聂白所指的误会是什么，聂白就又朝向董明打开话题了，我一时间无法接上话来。
　　“那件事，我说过了，只是误会。”董明回答了一句，随后总算是望向我眼里的焦虑了，随后，他再开口时，虽然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很坚决，“夜泉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不乐意。”
　　“是误会吗？可我听到你们对我的称呼，依然会觉得自己是无法融入你们的人。”聂白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言下之意，却容不得半点误解。
　　“那么您是希望别人如何称呼自己？”
　　“当然是叫名字便可以了，而且，我也并不是聂少爷。抱歉，也许我的个人习惯对你们也加以限制了。”
　　聂白只是单纯地在乎别人对他的戒心吗，似乎不只是如此，他似乎更要在乎聂少爷这个称呼。
　　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同时，我想到柴之静刚才的话，“孟家的大少爷”，由此看来，我和董明似乎无意间触到了他的机关，而且，是与身份息息相关的致命机关……会很要命吗？再看向一旁的聂白，却并没有半点斤斤计较的模样，只有商量的口吻。
　　但是，聂白会对旁人的态度有所敏感，这倒是我意料以外的，我一直以为温和的人都不会过盛的脾气，就像，当初的元冕一样……
　　刚失了失神，他们之间的对话早已结束了，而我怔忡满志的样子早已落入洞悉人心的一双眼睛里。
　　“夜泉，你有其他的事情？”聂白柔和地问道。
　　“没有呀。”我抬起眼望向他，面前一双清脆如清泉的眼睛正波光绮丽地盯住了我。
　　“真的没有吗？我感觉你有心事的样子，是不是有难题？需要，我的帮助吗？”轻柔温暖的声音，循循善诱一般地说着，声音的流向，正是一个流光溢彩的漩涡。
　　我正准备摇头，却又同时被他的最后一个问句问得心里痒了痒，没错，我需要他的帮助，很需要，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帮助我离开学校，然而，我却不可能问得出口，因为，董明就在身旁。
　　此时，我已经明白为什么董明会答应来赴约了，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是为阻止我向聂白提出请求而来的吧。
　　转头望了望董明，彼此都已是了然于心，但是，他那乌黑清亮的瞳仁里更有一丝忧郁，矛盾，挣扎。
　　不用他阻止了，我，放弃了。刚刚只是与聂白的家庭教师进行简短的对话，已让我知道这个人有一个幽深窥不见底的身世之谜，我不能担保自己进去后还能顺利走出来，所以，还是一开始就别进去吧。
　　委婉地谢绝聂白的好意后，接下去的交谈就自然而然丧失了顺遂的理由，我和董明很快便向聂白道别，婉拒聂白差人送我们下山的心意，聂白站在门口，笑着向我点点头后，转而望向董明的眼神，混杂着不明的情愫，似乎有些高深莫测。
　　走出那栋温暖华丽的城堡，董明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我好几次追上他的步子，侧过头去望见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又只得自动噤声了。
　　绕过山湖，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