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守则 勾影-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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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李煜没有等到她开学，那一次校园游是他们的最后印记。李煜一早便知道自己的身体，尤是到死，柳冬晴也抓不住他分毫，他在她人生里完美地转身。
当时正在开例会，龚娇在作报告，众人皆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的电话骤然响起，引起大家的皱眉。慕朝阳看她脸色一白，当即明白，扫扫全场，摆手让龚娇停下。
“你出去吧。”他对柳冬晴说。
柳冬晴面无表情地起身，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早已经支持不住身体了。回到办公室，正碰上唐佳敏风尘仆仆地回来，柳冬晴招呼也未打，按了接听键。
“柳小姐，节哀顺变。”周显明低沉地说。
“不是真的。”
“昨夜过身的。”
“他有没有东西交给我？”
“没有。”
“有没有口信？”
“没有。”周显明叹了口气。
柳冬晴语塞，他多说无益，“保重。”便挂了电话。
终于要面对这一天了，终于……她做了许多的准备，还是措手不及，心里有一块地方，突然崩塌了，以前一直在摇摇欲坠，今天终于掉落了下来。
“搞什么！”唐佳敏将资料重重一扔，眼看就要教训一番。
马新梅白了她一眼，也不管唐佳敏是否开心，便将柳冬晴扶了起来，“回去休息一下吧，你脸色太难看了。”
史梅正好走到办公室门口，拦住她们，“冬晴，慕总叫你去他办公室。”
柳冬晴愣愣地点头，脑袋一会儿轰隆隆地响，一会儿又无比地寂静，互相交错，好像坏了的老式电视机，一会儿有声，一会儿无声，左拍拍，右拍拍，还是不能正常运行。
慕朝阳只看她脸色便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待她把门一关，马上扶她坐下，“去了？”
“嗯。”
慕朝阳叹了口气，“放你一星期假吧。我看你最近恐怕工作也没有效率，做多错多。”
柳冬晴十分感激，“谢谢，我等会儿就把工作安排好。”
“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不用，我还可以。先走了，我去收拾一下。”柳冬晴好像想到什么，匆匆地起身，一下子却又束手无策起来。
慕朝阳虽不太了解是怎么回事，但隐约也知道一些。他看着柳冬晴现在的样子，知道她一直绷紧的弦一下子断了，让人越发担心，发自内心的担心。最近一段时间，他把她的不安和紧张都看在眼里，女人，越是平素要强能干的女人，越是在这种时候格外让人担忧，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他拦住她要开门的身子，“我看你最好先发泄一下才出去。”
柳冬晴想笑却笑不出来。
“真的，我不介意借我的肩膀让你哭一场，回来陪我干洗费就成。”他伸出手。
“谢谢你，慕朝阳，你……真的是个好人，为你卖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柳冬晴摇头，推开他的手，朝他笑了一下，拉开门干脆地走了出去。
“不笑还好，太吓人了。”慕朝阳歪歪嘴，回到座位，跷起腿，却是突然地笑了。老大，这样的女人你要追到手，可不容易，我先在这里替你祈祷吧。
要不要告诉老大呢，这个问题还真得慎重考虑。
柳冬晴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便下楼，上车前，拨了叶挺的电话，“告别仪式是哪一天？”
叶挺马上知道她的意思，这时也不忌讳什么了，“你想和我们一起去？”
柳冬晴苦笑，“这个时候你还想我一个人去大出风头么？”
“有这份心，又何必走过场。”叶挺看得开，不由得劝解。
“我想陪他走最后一段路。”
到这时候，就不要再苛求了，叶挺应了下来，“嗯，我再联系你。”
其实静下心来想想，真的没有必要去，不过是当局者迷，硬要找个渠道说服自己一番不可。
魏落眉就不赞同她去送行，“他那种人怎么会在乎这个，心意到不就行了，去了反而伤心，看他不想你在医院陪他就知道。”
这一天终于来了，好久好久，又好短好短。
痛苦之中，又有了一分解脱。她早就知道结局，她早就在等着黄土掩盖的那一刻。
上次见到他还是生龙活虎，陪她看电影、逛街、吃饭，真不敢相信，这个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一下子真难适应。
也许她将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他真的不在了这个事实。
现在只是知道了，可是还不知道疼。
“告诉他没有？”魏落眉给她倒了杯开水。慕朝夕知道李煜的存在，告诉他未尝不可。
“拜托，别说。”
魏落眉点头，她知道，再多一个男人，柳冬晴会崩溃。她用情至深，每一段都是实实在在的付出与感觉。
她应该阻止柳冬晴去的。这一去只不过是自取其辱，但这个时候还顾忌这些做什么呢，统共也就这一次了，疯狂一下未尝不可，过了便过了，总要有始有终。
柳冬晴看看天色，喃喃道：“夏中，日头正好，丝毫感觉不到悲伤。”李煜说过，退，要在最高处的时候退，死，也一样，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
告别那天，她这么尴尬的身份魏落眉实在是不放心，坚持要与她一起去。
叶挺十分悲痛，看到柳冬晴，一手搭着她的肩膀，久久未出声，意却已经到达。她一身黑色的套装，罩着消瘦的身材，两颊浅陷，耳边夹着一小朵白花，更是衬得整个人惹人心怜，谁又忍心责备。
“等会儿照顾她，拜祭完就送她离开。”叶挺交代魏落眉。
“怎么说也是同事一场，李太太这个时候也该放宽心了。”魏落眉还是快言快语。
李煜生前好友众多，人缘极佳，告别那天十分热闹，人潮络绎不绝，花圈从屋里层层摆到屋外，甚是壮观。主事正是他的妻子，在门前迎来送往，接受众人的宽慰。
他妻子对叶挺不陌生，深深鞠了一躬，叶挺马上扶起她，“节哀顺变。有什么不便，随时来找我。”
李夫人淡笑着摇头，“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你还不知道他的为人么？来吧。”
她亲自引路，柳冬晴一直由魏落眉扶着，低头走在东海药厂一众人中，不显目。魏落眉自然是警惕地盯着李太太，她早就看出，从他们一走近这里，李太太就已经注意到柳冬晴了，这种不用猜，是一种女人的直觉。
柳冬晴紧紧地盯着堂上李煜眯眼浅笑的模样，怔然：原来这便是我们的最后，李煜，你终于从我生命里彻底地走开了。你累了一辈子，拼了一辈子，不知道是否这就是你预期的结局？也好，像你这样的男人，我简直无法想象你会慢慢在时日里老去。是老天怜悯你吧？知道你不甘于平凡，所以让你高调地走。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永远是你不败的模样，谁也无法与你相比，你的形象便这般的定格，谁也无法想象你老去的样子。这是不是你期待的那样呢？李煜，你伤了那么多女人的心，你也证明了自身的价值，你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去做了，你是个自私的人，你该满足了吧。
是啊，好像真的想象不出李煜会有什么遗憾。
“该走了，冬晴。”魏落眉提醒。他们一群人因为她待得够久了。
“是，该走了。”柳冬晴点头，随众人躬身与家属答谢，缓缓步出灵堂。
她们与叶挺在路口分手，叶挺叹息地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肩膀，钻入车中，消失在她们眼前。
魏落眉松了口气，总算安全。两人一回身，却被身后不知道何时来的女人吓了一跳，那阴暗、苍老的脸满是细纹，未曾生养的身体也一样抵不过时光的磨炼。她比柳冬晴上次见到时老了太多，不下五岁。
魏落眉直觉挡在柳冬晴前面，警惕地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李太太根本无视她的存在，只是凝视着柳冬晴，一刻也未移开过。柳冬晴也直视着她，她没有想过躲开，“落眉，到一旁等我。”
“不行。”
可是看柳冬晴执意的模样，她只能愤然地离开几步，在一旁看着。
“我们终于见面了，柳小姐。”
“却是在他的灵堂。”柳冬晴接口。
“你觉得他这辈子应该甘心了吗？”李太太侧身，遥望着灵堂中那隐约可见的容颜。
柳冬晴随她的眼神望过去，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只是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世上没有比对不起这三个字还伤人的了。”李夫人喃喃着，然后笑了。
“他其实不甘心。”她又突然道。
柳冬晴一怔，有些讶然地望着她。
“你还年轻，到底不懂。”她摇头，“他这个人其实一向公平，公平得彻底，当年，他提过离婚。”
柳冬晴不可置信地啊了一声。
“被我拒绝了。”李太太还是淡淡的。
“他说好，依我所愿，不离。”
“他是不会与你离婚的。”柳冬晴低声道。
“我执意要李太太这个名分，他便给，但却不再给任何东西给我，他宁愿要你怀他的孩子。”
柳冬晴低呼，“不，那是意外！”
“没有意外。他的人生不可能允许有意外，我们结婚八年，从未有过意外。”李太太冷静得可怕。
柳冬晴捂着胸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
魏落眉靠前两步，却看到了一旁的慕朝夕。她远远地点头打招呼，她知道他会来。
“他也真是幼稚。也好，人生总要幼稚一回，不过他很自私。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到最后他也没有给我留尊严，不过我也同情你，你就算打掉了他的孩子，他也一样会有办法让你记得他。他从来不是愿意吃亏的人。”
柳冬晴终于认真地抬头看这个女人，“是，你说得对。”
李太太看着她突然笑了，“我打你一巴掌过不过分？”
柳冬晴闭上了眼睛。
可是迎接而来的，不是一巴掌，而是两巴掌，很清脆，是使尽全力的两巴掌，忍耐极久的、终于发泄的两巴掌，路人纷纷看向这边。
到底这两巴掌还是泄露出李太太心中的愤怒与不甘，所有的冷静与自持都成了泡影。
慕朝夕想也未想地冲了过来，脸色铁青地一把将柳冬晴护在怀里。李太太若再敢造次，他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可李太太到底是李太太，她根本不会再动手。打死了柳冬晴又如何，她早输了，从她要名分的那天起就输光了。
柳冬晴推开慕朝夕，心里的屈辱满满地压抑着，但她没有恨这个女人，一点儿也无。
她想到顾太太与唐佳敏的一架，当时觉得十分丑陋与不堪，没想到自己也要面对。她与唐佳敏有何分别？
李太太看了慕朝夕一眼，对柳冬晴道：“柳小姐，不要觉得不甘，你始终还是幸运的。”
魏落眉突然之间对李太太完全同情了，在李太太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她心中一时之间思绪翻滚，想了太多太多。
是的，柳冬晴始终还是幸运的，她毕竟还有希望，而李太太的希望、李太太的未来在哪里？
“你怎么样？痛不痛？”慕朝夕根本不关心其他人，只是紧张地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柳冬晴，他觉得她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朝夕……”她仰起头，这时眼泪纷纷落下，如断了线的雨丝，决堤般的洋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