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 作者:更科-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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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问我为什麽这麽闲吧?’朱瞻基从错愕中恢复过来,脸上依然是那种风清云淡的表情,但说话却直接多了。
‘哪有,哪有?’我憨笑道。
‘一天要处理的事情就那麽多,我爹把瞻景抓去了,我自然就可以稍稍清闲几天了。’
‘咦?’果然是这样?不过,也竟然只是这样?我极为诧异原来在这深不可测的皇家里,有时也会采用我们门中的那种轮班制度。
‘既然没有什麽事,我自然就到这後园中放松放松,打发时间了。’他淡淡的笑著。
‘然後呢?’我很自然的问道。
‘然後?’
‘就是接下来要做的消遣时间的事?’
他看著我,隐隐有些不解,而我也是越来越惊讶的看著他,‘长孙殿下,你该不会是打算在这里喝上一天茶,然後找个人下一天的棋,或是弹上十多曲古琴吧?’
他一笑,眼神中却明白的写著我的确是这般打算的又怎麽样?
‘那你有什麽打算呢?’他问。
现在可是夏末秋初,大好的夏末秋初阿,竟然他打算这样过,我不禁有些可怜他了。早在几天前,我和卢治他们就商量好了,等到哪天他们轮休的时候,就到城东外的一个野生芦苇塘抓鱼去,听说那里还有野鸭子出没,还可以扳螃蟹,而且不远处还有一片西瓜地。。。如果真得不错,改天把朱瞻景也拐去。。。不过,至於眼前这位,我突然想到,他可是皇长孙阿,这种上不来台面的事,估计只有被他笑话的份。
於是我摇了摇头,他笑了笑,眼中却似乎有一丝的失望。
‘对了,差点忘了,’我道,‘昨天你把那蛐蛐拿走之後,我去城中给你弄来几个较好的瓦盆,就是不知道你用不用得到?’我搔搔头,稍有些不好意思,说不定朱瞻基只不过是一时性起,而那虫也或许早被碎尸了。。。
‘当然了,我正不知道该怎麽养它,还想找别的什麽人。。。’他稍提起了些兴趣。
於是我回屋抱了那几个瓦盆就跟著朱瞻基去到他所住的那个西院。
嘿,这边西院还真大,不过我可不敢随便乱瞅,要知道这里面住的可都是未来的皇後贵妃。
来到他的书院,我把东西都搬到院中树下的泥土地上。
‘这盆都是早年的老盆了,别人用茶水洗过晒干的。’我对他道,‘养虫的时候将盆放在不会直晒太阳的泥地上就好,水盂中要满水。。。’
‘它们吃什麽呢?’
‘喂一些酥软的东西,谷物水果之类的都可以,隔几天还可以喂一些肉食。’
‘另外,’我接著道,‘你给它洗澡了吗?’
‘嗯?’朱瞻基露出一丝好玩的神情。
‘一般在格斗後,都会给它洗一次澡的让它好好休息消疲的。’我拿了一个小的碗,注了半碗水,一边慢慢的搅著,一边把用细纱网了的那只蛐蛐浸入水中,过了一会儿,见它再也挣扎不动的像死尸一般浮在水面时才提了起来,将它放到干的细棉布上,任它在上面爬著把身上的水珠蹭干。
‘这样就好了?’朱瞻基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著。
‘差不多。不过,嘿嘿,其实这只蛐蛐并不是什麽好的了。’我往地上一坐,就跟他大谈特谈起了各种比较好的品种,什麽铜头金被紫、芦花尖翅红、紫金蟹壳青等等等等的,‘最上品的斗蟀,它的头部应该是长圆头,星门及头向前凸起,状似寿星,头色一定要分清,与其斗丝一定要搭配,眼睛黑如点漆,突出於额角者为上,最关键的当然是它的斗牙了,色如乌金,黑而发亮的,那可是极品中的极品,俗称黑金钢牙,最是厉害。。。。。’
‘你懂得还真不少。’他笑道。
‘都是些皮毛了,其实相对於看他们斗蛐蛐,我最喜欢的还是晚上的时候去捉蛐蛐,那才叫一个好玩呢。。。。’我接著便谈起以前小时候被二师兄带著去捉蛐蛐的事情。
朱瞻基听到最後,叹了一声道:‘你们小时候还真多好玩的事情。’
‘这算什麽,’我将那只蛐蛐放进盆中盖好道,‘我们玩的事情可多了,春天可以扎纸鸢,夏天可以下河游泳,烤红薯抓鱼的,虽说到了秋天才真正是烤鱼的好时节,这个时节的鱼最是肥嫩鲜美,冬天可以玩雪滑冰车,至於之外的听书看戏杂耍掏田鼠窝的。。。多了去了。’
‘还真是。。。不过,若想烤鱼的话,街上卖的不是多的是吗?’
‘呃,这你就不懂了吧,买的哪有什麽味道啊,一定要亲自自己下河去抓,然後就近堆一堆干草後用自制的铁叉叉著烤,那才叫一个香呢。。。’我咽了咽口水。
‘说的我都有些馋了。’朱瞻基笑道。
。。。。
这样跟他聊了一天,我发觉其实他原来也是个蛮不错的人,介於他这几天无事,便相约著明天一起去内城中走走。
第五十章
此後的这些天,他带我游了五坛八庙,又各处去了所谓的燕台八景,骑马到西山(香山)脚下时,他望著周围郁郁葱葱的山林道:‘记得邹缉有首诗:西山遥望起岧,坐看千峰积雪消。素采分林明晓日,寒光出壑映晴霄。描写的就是这西山霁雪一景,可惜现在还早,等下雪的时候再来,这山间云雾渺渺、白雪皑皑,真的是很漂亮,不过,再过些时候,等著这里的红叶红了,那层层叠叠的丹黄珠翠,也是美不胜收的呢。’说完,他随手从树上摘了一片圆且厚绒的叶子递给我,我疑惑的接过来,心想,虽说一大早就被叫起了床然後空著肚子骑了半天马到这里,但也总不见得是拿这个给我吃的吧。
‘红叶,很好闻的味道。’朱瞻基笑著对我道。
‘喔。’我放下心来,凑在鼻边闻了闻,果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淡淡的植物幽香。
不过,这里虽美,但却远没有那天去他说的金台夕照来的感触深,我的脑海中还依然清晰的残留著这样一幅画面,夕阳西下,万事万物都逐渐笼罩於一片淡淡的灰暗之中,而唯独在那高台之上,依旧闪耀著一层金色的阳光,绚丽诡异的如同神迹一般。当然,此後我们一群人从朝阳门回城顺道去全顺斋吃的那桌饭菜也在我的印象中添加了极为深刻浓重的一笔。
比较起来,他带我去过的饭庄,天福堂的荷叶水晶酱猪肘绝对称得上一绝,丰泽蔺的卫水银鱼做的也是香嫩清爽,第一楼的密制熊掌,六顺庄的鱼翅,百年合的烤鸭,居贤斋的冰鲜四绝。。。。等等等等的,其色香味形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面对这些精致到无法描绘得菜肴,我表面上吃得是口水长流,但心中的那个泪阿,早都汇成了潺潺的一江春水,照这样的吃法吃下去,我极怀疑年後回家我很可能会因为食不下咽而被活活饿死。。。
‘这道菜叫煎串黄花鱼,名字不怎麽的,却是这沁和魁的招牌。’从西山回来,朱瞻基又拉了我进到另一家京中很大的饭庄,一边介绍一边笑著夹了块鱼肉放进我的碗里,‘这可是先用在刀口抹了酱油的刀,在拾掇干净的鱼背上划上几道,待酱油味儿浸到鱼肉里後再下油锅煎,出锅後浇上高汤,再配上清酱肉丝、熏鸡丝,洒上葱、姜、海米、香菇、玉兰片、盐糖等等,最後再佐以鲜花椒蕊制成的。’
‘这麽复杂。’我吐了吐舌头,尝了一口,‘唔,不错,不错。’我赞道,同时在心里想,改天把三师兄带来,他应该还蛮喜欢这个味道的。说起三师兄,这几天在府中都不大见得他的身影,想必正和那叫红瑶的姑娘好得火热吧,唉,再想想我自己,停滞不前,困顿原地的。。。但这绝对绝对不是我的错,朱瞻景这些天来就只极为困顿的回来赖在我房里睡过几次,每次一大早吵醒我後又风一般的跑走了。记得前几天我塞给他一个平安符的时候问他道:‘怎麽就见你每天那麽忙,都干什麽了?就是要杀人越货勘查抢劫的也早该弄完了吧。’
他抱著被子喃喃的说:‘如果真是的话也就好了。你不知道,本来这各地大事小事的奏折呈送上来後,按说是应要由我皇爷爷亲自批阅的,可这事情实在太多,所以自然就先由我父亲批过之後,将重要的奏折选出来交给我皇爷爷,其余的事情自己就得吩咐交由各部各门按章办理。这些大事小事每天至少也有几十上百件的,外加上各种的应酬,还有我二皇叔三皇叔不时的弄些乱子,我父亲又哪能忙得过来,於是大部分的事就交给了我和他手下的门卿。而且,本来事情就多,加之现在又入了秋,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你当作皇帝太子的就只用坐在那里摆摆样子就行了?’
‘可你哥怎麽这麽闲呢?按说他是皇长孙,应该。。。’
‘唉,我父亲说我皇兄前段时间太忙,而我又清闲了好久,所以就放了他几天,把我当苦力了,再说了,这段时间我在父亲面前也想好好表现一下。。。’他顿了一下,‘可惜紫禁城离这里又不近,每次回来还不得不那麽早的起来赶去文华殿。。。’
‘那你回来干嘛?’我不解的大打了一个呵欠。
他睁开眼睛盯了我笑,‘想你了呗。’
我看著他笑得如此奸诈的模样,於是,静默片刻之後,我抬起手来比了个兰花指一点他的额头,甩了他一个斜白眼,用把我自己都恶心到不行的娇滴滴腻歪歪的声音,‘哼,死鬼,调戏奴家。’
他当即笑喷在床上,一边捂著肚子在床上笑得打滚一边还用被子捂了头装出一付行将就木的声调道:‘我不行了,你可真够狠的,我与你无怨无仇,竟然来这麽一招阴的,杀人不见血。。。’
‘替天行道而已,应该的,你不用夸奖我的大公无私了。’我道。
‘呵呵呵呵,好了,好了,不过,这平安符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今天你哥带我去卧佛寺的时候,专门为你求的,感动吧?’我道。
他瞅著那红绸小包里装著的平安符道:‘你是看那里不用还愿吧?’
咦,难道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转世?‘哪有,你还真是小人之心。’我诡辩道,‘你也知道我对这个不怎麽懂了,如果要还愿而又被我忘了的话,佛祖一发火,倒霉的还不是你?’
他一拍我的脑袋,‘你还真是什麽都不懂,不过,谢了。’他拿著平安符想了想,最终还是小心的揣里衣怀中去了。
‘不用谢。’我很是满意的翻一个身准备睡了。
‘喂,鸣焱。’良久,他在我身後又开了口轻轻说道。
‘呃?’
‘你现在还不老,应该不著急著婚嫁吧?’
‘呃?’我抬高了音调一头雾水的转过去看他。
‘没什麽,睡吧。’他淡淡一笑,环过我的腰开始装死,这人。。。
唉,扳著指头算算,我这近半个多月来见他的次数,两只手都用不全,而对他的事也丝毫帮不上忙搭不上手。。。。。
我在心中叹了口气,半条鱼下肚後,我随口问朱瞻基道,‘听说明天护国寺那边有庙会,有没有兴趣去逛一逛?’
他沈吟了一刻,笑道:‘好啊,不过到时大概就得便装出行了。’
第二天一早,他果然换了一身布衣在厅中等我,这次却没有见到李济他们。
‘呃,李大哥他们呢?’我问。
‘庙会上人多,不方便那麽多人一起的。’
‘喔,这样啊,’我点点头,对他道:‘放心,我的武功是差了点,但此去如遇不测,我还是有能力逃回来找人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