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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为君沉醉又何妨-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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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巍金殿,庄严肃穆,曾几何时,自己也曾位列臣班,缩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听那些冠冕堂皇的振振之词,想不到今日……凌文湖忽然觉得挺奇怪也挺幸运,有多少囚犯是在金殿上审问的?普天之下,仅他一人而已。
              
              皇帝仍旧坐得极高极远,高到无法仰视,远到根本瞧不清脸面表情,凌文湖能看见的只有众朝臣对著他时鄙夷的目光。其实,这种目光看多了也就习惯了,没什麽可怕的。
              
              萧怀瑜本应站於太子身後,因萧怀瑾还在南方赈灾,瑜王此时自然是左侧第一位。
              
              一个位列朝班之首,一个却是欺君待罪的囚徒,莫怪萧怀瑜眼观鼻鼻观心,连个余光都未曾施舍给他。凌文湖垂头一笑,泥鳅是泥鳅,龙便是龙,龙与泥鳅永远是天壤之别,即使偶尔任著性子纠缠在一起,最终也必定各归各地。
              
              还记得日前那场肉体的纠缠……凌文湖感叹著自己居然能够未卜先知,当时的预感现在竟然真地发生了。
              
              为君沈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断人肠……断人肠哪……肠子寸寸折断,这种感觉……生不如死……
              
              与凌文湖同进三甲的状元公姜澧如今已是吏部要员,代君审问:“凌文湖,你可知罪?”
              
              探花郎望著他秀丽若女子的面容露出阴狠的表情,心下忽地极度不爽,暗道他爷爷的,老子既然来了,还能不认罪吗?他把头一扬,十分爽快地回答:“小人认罪。”横竖是个死,公子所劝言犹在耳,人还能避得过个死字麽?如今大仇得报,也算了了毕生的心愿,剩下的就是保住苏清岚与小晏,让他们安全离开。
              
              众朝臣窃窃私语,谁也不曾料到凌文湖居然就这麽干脆地认了罪,要知道殿外还有个人证呢?这凌文湖居然都不给人证上殿的机会。
              
              姜澧皱皱眉,显然看不得眼前这个下贱之人死到临头还能这麽平静洒脱:“本官再问你,苏清岚与你是不是旧相识?是不是有意替你隐瞒?”
              
              凌文湖突然来了火气:“姜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样大的罪名可不要随随便便往别人头上乱扣!”他索性不再理睬姜澧,直接冲著皇帝大喊一声:“陛下!”
              
              殿内众臣都被这一声大喊惊得险些跳起来,独有萧怀瑜默立一旁,纹丝不动,神情古板,瞧不出心里在想些什麽。
              
              凌文湖扯起嗓子:“陛下明鉴,这件事乃小人一人所为,与其他人等无干。小人深知欺君之罪罪不容赦,怎敢胡乱诬陷无辜之人。”顿了顿,斜睨姜澧:“小人不知道有些人为何心怀不轨,对苏侍郎栽赃陷害,可苏侍郎确实是冤枉的,请陛下明察。”
              
              姜澧被他气得一张美丽的脸完全变了样,当著皇帝与文武百官的面飞起一脚踢中凌文湖的腰间:“下贱!”
              
              探花郎皱皱眉,一声不吭,倒是站在右侧首位的萧怀瑛看不过眼,喝道:“姜大人,陛下面前怎可如此无礼。”
              
              姜澧骇了一跳,顿时醒悟,“扑通”跪地:“陛下……陛下恕罪!”
              
              皇帝声音平平,听不出任何情绪:“凌文湖既已认罪,将他带出去吧!”
              
              姜澧狠狠瞪了凌文湖一眼,正要开口,不妨,探花郎忽然又道:“陛下!小人还有话要说。”
              
              皇帝没有吱声,姜澧几乎想煽他一个耳光:“不过是个下贱的小倌,陛下何等尊贵,会听你的话?”
              在场的文武百官都觉得这位才高八斗的状元公实是有失体统,萧怀瑛更是直接斥道:“姜大人,不得放肆!”这里是金殿,就算凌文湖做过小倌,可毕竟曾经高中探花,皇帝命人将他带到金殿上来审问,也是怜他才情过人,锦心绣肠。况且,审问审问,既审且问,自然允许犯人辩罪,凌文湖虽已认罪,但他或有什麽难言之隐也说不定。适才姜澧当著皇帝与百官的面对犯人动粗已然不对,这会儿更是出言辱骂,实是太过无礼。
              
              状元公两番失言,又羞又气,把一腔恼恨统统算在了凌文湖的头上。
              
              探花郎仍旧跪得笔直,看都不看姜澧一眼,缓缓道:“小人虽然出身微贱,但高中三甲却是不争的事实,何况欺君之罪总逃不过一个死字,陛下难道听不得一个将死之人的肺腑之言吗?”
              
              皇帝慢腾腾地开口:“你想说什麽?”
              
              凌文湖微微含笑,笑容轻浅淡薄,吐出来的话却是险些将某些人骇得跳起来:“小人想说的是,二十年前,萧朝曾经有一位圣洁无伦的神女……”
              
              这一次不必姜澧开口,萧怀瑛已大喝一声:“住嘴!”四皇子倏地跪地:“父皇,凌文湖既已认罪,还是将他押下去为好?莫要为他一人耽误了正事。”心下暗暗吃惊,看样子小湖竟是知道那件事的,可他是怎麽知道的?谁会告诉他?难道……他瞥了瞥仍旧静静默立、面无表情的萧怀瑜,九弟啊九弟,你曾经答应过我要好好待他,可今日为何无动於衷?你究竟想要干什麽?
              
              皇帝坐得很稳,阳光照进殿内,映著今上的脸带了一圈淡淡的金色,只听他一字一句道:“退朝!”
              
              文武大臣自然猜不透凌文湖说那话究竟是什麽意思,却也不敢冒死多问,山呼万岁後,悉悉落落地离开金殿,自有宫廷禁军将凌文湖押走。
              
              姜澧怒气未消,心道好你个下贱的男娼,竟敢如此藐视本官,看我怎麽收拾你……一念未了,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姜澧抬头一瞧,正是皇帝最宠爱的九皇子萧怀瑜。
              
              瑜王笑得人畜无害:“姜大人今日好煞气!嗯,朝廷就需要姜大人这样的後起之秀。”
              
              姜澧听不出这句话是褒是贬,却莫名觉得萧怀瑜的微笑十分刺眼,心下一寒,不敢接口,行礼後快速离开。
              
              萧怀瑜望著他的背影,慢慢眯起双眼,脸上露出狠决的神色。
              
              瑛王一直在旁默默观察著他的神情,见他面露杀气,忍不住皱皱眉:“你……为什麽不救小湖?”
              
              萧怀瑜回眸瞥了他一眼,卷卷衣袖,答得漫不经心:“你怎知我不救?我正是在救他。”说完,再不理萧怀瑛,自顾自走了。
              
              盘龙柱,白玉阶,红漆殿门在身後吱呀呀关紧,凌文湖不仅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松了口气。被悄悄押到这儿来,想必苏清岚和小晏的命是保住八分了。
              
              皇帝从内殿缓步而出,迂尊降贵地走到他面前:“你的胆子确实不小!”
              
              凌文湖跪在地上,垂下头:“小人也是无奈之举。苏清岚为了小人无辜获罪,他以往对小人甚好,小人怎能再陷害他!”
              
              皇帝冷哼一声:“苏清岚果然无罪?”
              
              凌文湖缓缓抬起头:“无罪有罪,全在陛下一念之间。正如瑜王殿下明明是天生心肺残缺,偏偏变成了小时候落水中毒留下後患,隆嘉长公主明明生有一子,却对外宣称终身未适。”
              
              皇帝狠狠盯著他:“你可知,凭你这句话,朕立时便可杀了你。”
              
              凌文湖淡淡一笑,笑容轻忽飘渺:“不瞒陛下,小人早该死了,只是以前毕生心愿未了,不甘就戮罢了。如今夙愿已偿,小人也没什麽可牵挂的,只求陛下大发慈悲,放过苏清岚和我的弟弟小晏。”
              
              皇帝背过身去:“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凌文湖想了想,面上的笑容渐渐转为苦涩:“其实也不多,我只知道瑜王殿下乃长公主所出,而他的亲生父亲,却正是他的舅舅,长公主之兄,当今圣上,也就是陛下您。”
              
              皇帝慢慢走向玉阶:“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是谁告诉你的?”
              
              凌文湖心下一痛,面上倒还平静:“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只是我无意中见到了一幅画,推测而得。”到这会儿还在为那人考虑,凌文湖觉得自己果然已经无可救药了。若被皇帝得知此事为瑜王故意透露,只怕那人会因此遭到责备。
              
              皇帝状似无意地向内殿的方向瞥了瞥,冷冷道:“无意中见到一幅画?哼!你倒有些小心思,单凭一幅画便能猜出这许多,哼哼,凌文湖,看来朕以往是小看你了。”两个人和光同尘,把朕当老糊涂麽?不过,这小子身陷缧絏尚不愿供出瑜儿,看来对瑜儿确实怀有真情。
              
              探花郎摇摇头:“陛下有所不知,如我这样的人,从小便学会了察言观色,窥一斑而知全貌。有些事情只要现出一点端倪,便能猜中十分。小人本不想以此要胁,可我也不能看著别人为我送死,还望陛下念我报恩救友之心,放过苏清岚。”
              
              皇帝不动声色:“若朕仍是不放呢?”
              
              凌文湖是完全豁出去了:“小人当年在醉君楼也曾结识一些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其中有一位乃是生死之交。这件事小人昨晚便已告知於他,只要苏清岚得救,他自不会将此事公诸於众,有辱长公主与陛下的清名。”
              
              皇帝稳稳地坐下:“哦?朕如何相信你的话?”
              
              凌文湖笑了笑:“陛下若是不信,小人也没有办法,或者,陛下愿意一试?”
              
              皇帝沈默半晌,好一会儿方才阴森森冒出一句:“凌文湖,你果然有些门道!这天下,敢与朕做交易的只你一人,敢同朕这样说话的,也只你一人而已。”
              
              探花郎不卑不亢:“谢陛下隆恩!”
              
              皇帝不太高兴地问道:“你谢朕什麽?”心里想著,瑜儿看中的人确实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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