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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春秋双艳:文姜与宣姜-第32部分

小说: 春秋双艳:文姜与宣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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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姜被摇晃得牙齿打战,骨骼快散架,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也随之在她口中颤抖不已:“急……子……急……子……”

  他放开了她,冷笑:“你心疼急子了?啊……原来你舍不得急子去死,于是让自己的儿子去代急子死,是吧?”卫宣公甩开大袖,仰天狂笑,银白的须发在风中舞动,“只可惜急子负了你一番情意!哈哈……明知寿儿已代他赴死,他却还要去送死!哈哈……世上可有比他更蠢的人……”苍老的笑声透出丝丝疯癫,六十五岁的卫宣公似乎神志已有些昏乱。 

  狂笑声中,无边的夜色涌入长廊,廊外*的冷香随风穿行于廊中。

  宣姜定定地望着濒临疯狂边缘的卫宣公,有那么几秒钟,眼神和表情从她的眼睛和面庞完全消失了。她像一个没有意识的人一样站着。片刻之后,有如一根木桩直直往后仰倒。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睡榻上,身上裹着暖和的龙凤纹绣被。周围烛火明灭,帷幔飘飘,隔帷两个人影正窃窃低语。

  她嘶哑而凄厉地呼唤:“急子——寿儿——”

  人影凝住片刻,分开,一个退远一些,另一个拂帷而入,躬身跪在榻边:“娘,你醒了?”

  她慢慢认出他是公子朔,眼泪流出来:“朔儿,你急子哥哥,寿哥哥呢?”

  公子朔极力收敛喜悦,抬起衣袖假惺惺拭泪:“娘,两位哥哥不幸遇难,你节哀吧。”

  公子朔在衣袖遮饰下偷看母亲脸色,他见母亲恢复了平静,壮胆说道:“娘,你节哀。我做了太子之后,当厚葬二位哥哥,追封前太子。”

  她没有理会他的话,也不曾留意他说话时不自觉流露的得意。她只是目光呆呆的,无声地流泪,许久,嘴里发出凄迷的低语:“你父亲是个畜牲……是个畜牲……他毁了我一生,连我最后的希望也……”

  公子朔笑道:“娘放心,父亲神智错乱,我的死士们已经控制了他,遗诏已修,只等他咽气,卫国就是我的——啊,不——我们的了,娘马上就要做太夫人了,娘你高兴一点啊!”

  她目光直直望着上方,一任泪水倾泻。忽然,她转过头,目光逼住他的眼睛。

  他本能地往后缩。

  她心中霍然雪亮——这个孩子,她的宠儿,竟跟他父亲一般心黑,真的是那个老畜生的儿子没错啊!

  她的心一下子被撕得粉碎。

  她从绣榻上一跃而起,披头散发,咬牙切齿,扑到公子朔身上,又抓又咬,凄惨地狂叫:“你还我急子,都是你,都是你!把急子还给我!”

  公子朔反抗挣扎,大声呼叫。刚才退下的公孙荡闻声带了几个侍卫赶来,令他们摁住了宣姜。公子朔逃出了寝殿,惊魂未定。

  公孙荡追出来,公子朔一边用丝绢擦拭脸上血迹,一遍恨恨地说:“我娘怎么就那么喜欢急子!我哥也死了,她却只喊着要急子,连自己儿子也不要!”公子朔内心有些疼痛和嫉妒,原来母亲真的是爱那个男人超过爱儿子!

  公孙荡阴恻恻地笑道:“如若不然,公子你又怎能一箭双雕呢?”

  公孙荡是卫庄公的孙子,也就是说他的父亲与卫宣公是亲兄弟,公孙荡承袭父亲爵位,在朝中位居上卿。然而左右二公子权倾朝野,公孙荡位高无权,早就看左右二公子不顺眼,于是格外巴结公子朔,公子朔也早就需要在朝中扶植自己的党羽,也就选中了公孙荡。各取所需,两人结成心腹之交。此次死士们控制了卫宣公,逼迫卫宣公立下传位于公子朔的遗诏,也是公孙荡在一旁执笔草诏。

  突然跑来一名内侍,表情惶急:“公子,新台下围了许多朝臣,闹嚷着要见君上。”

  公子朔毕竟还是少年,对于权谋之术还有些生疏,求救般望向公孙荡。

  公孙荡泰然自若:“你去告诉他们,君上病体沉重,无法接见臣下,有急事可以奏报上来。”

  公子朔有些不放心:“朝臣们会不会怀疑我们图谋不轨。”

  公孙荡笃定地笑道:“有遗诏在,万事无虞。”

  内官领命去后,一个侍女又跑来,惶然失措:“公子,君……君上……他一定要我来,求求你给他一口水喝,就一口……”

  公子朔暴跳如雷:“我不是有命在先,不许理睬他吗?”

  侍女吓得发抖,嗫嚅道:“我经不住他一声又一声哀求,他……太可怜了。”

  公子朔大怒:“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砍了,另外换一个!”

  公孙荡平静旁观,神色冷定。

  公子朔转头对他诉苦:“要断水断粮多少天老家伙才会死啊?”

  公孙荡微微一笑:“公子,你又忘了我的劝诫了。越是最后关头,越要冷静。否则功败垂成,前功尽弃……”

  公子朔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第二节 刺兄
这年秋天,卫宣公薨。卫宣公这一生一个字就足以概括——色。年轻的时候色胆包天,竟敢与父亲的妃子通奸;中年时为了美色,竟将儿媳霸占;六十五岁时,又被十五岁的邓国公主迷得神魂颠倒。他处心积虑只为除掉急子,却没想到自己被最小的儿子所算计,最后落得活活饿死。

  第二年春正月,公子朔即位,是为卫惠公。

  卫惠公即位后将朝政悉数交付公孙荡处理,自己每日在新台倚红偎翠,笙歌彻夜。

  灯火迷离,歌舞靡艳,舞姬们身穿透明轻纱,纱下不着一丝,冰肌雪肤,乳阴毕露,在靡靡之音中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烛光流红,泻于香艳*,只见美臀起伏,娇乳颠颤,流荡着淫靡之姿。

  卫惠公举樽狂饮,眼神涣散而迷乱,英俊脸庞已被酒色之气侵染得*糜烂。尽管如此,他仍不忘关注一旁的母亲。

  每日长夜之饮,宣姜都来,母子俩人共赏淫歌艳舞,共饮至烂醉如泥。

  宣姜连发髻也懒梳,一头漆亮如缎的长发披垂至地,鲜红色的曳地长袍犹如火焰焚身,还在丧期,母子俩人都早已扔开那袭斩衰丧服。卫惠公是实在不感悲痛,也不愿作伪。宣姜的悲痛却远远不是一袭“斩衰”所能表达。她何必服丧,她为谁服丧?为卫宣公吗,那个老畜牲死有余辜!为寿儿吗?为急子吗?然而急子和寿儿太无情了,就那样抛下她走了……

  酒,多么奇妙的液体,一一抚过她的五脏六腑……仿佛是灼热的嘴唇爱抚她的身体,*靡艳的气息流荡在空气里……那双清澈纯净的眸子里,满是绝望……绝望,如火焰般烧干了他眼里纯洁的水分……他终于迎接了她送上的红唇,久久地渴吮,那湿润而纠缠的感觉此刻仿佛被辣辣的烈酒重新燃起在口腔……

  她和急子,只有那一次肌肤之亲。只有一次,却足以烙在身体深处永久不去……她记得他的唇滑过脖颈的感觉,记得他轻啮她*的感觉,记得他的身体压上来的感觉,这具身体被卫宣公蹂躏那么多次,然而它记得的却只是急子那偶尔一次的冲动。

  急子……急子……

  听见母亲在醉中呼唤那人,卫惠公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恨意沛然而起,他踉踉跄跄扑过去,抱住母亲:“母夫人——你就别再想他了!儿臣为你找一个胜他十倍的美男子,如何?儿臣美人盈于后宫,安忍让母夫人空房独守!所谓孝道,当是母子同乐,因此——母夫人,儿臣将诏令举国遴选大阴之人,以娱母亲余生!”

  宣姜弃樽回抱儿子,母子俩醉醺醺地缠作一团。“我儿真是孝顺!这可是你说的啊,若不够大为娘不要啊!”母子两人一齐笑得前俯后仰,宣姜醉倒在卫惠公怀里,卫惠公比母亲稍微清醒些,晃了母亲几下,又叫了几声,见她没有了动静,知她已醉得不省人事。轻轻将母亲放倒在坐垫上,正欲令人抬她回寝宫,一个心腹悄然过来,附耳禀道:“君上,刺客选定了……”

  卫惠公下意识睃了宣姜一眼,见其酣然大睡,鼻息已重,这才对心腹颔首,微微收敛醉意:“好,明晚动手,记住,切不可让母夫人知道。”他压低声音,又望了宣姜一眼,“上次急子一事,她就曾泄密。咳,她既钟情急子,焉知不会也钟情……”

  
  内侍用软榻将宣姜抬回寝殿,侍女们已准备好醒酒汤,夫人夜夜借酒烧愁,下人们也都训练有素了。宣姜在榻上躺到晨光熹微时,照例醒来坐起,同往常一样,侍女们侍候她喝水、卸妆、洗漱,然后她将继续蒙头大睡,睡完整个白天,晚上继续纵酒行乐。

  然而今天有所不同,宣姜并未回榻再睡,而是令人备上笔墨,在书案上铺了一方丝帛,奋笔疾书。写完,对贴身侍女道:“你去君上寝殿一趟,不要惊动任何人,只看君上是否熟睡,然后回来报我。”

  侍女去后不久即回,禀说卫惠公熟睡未醒。宣姜立即令人备车入宫。卫惠公嗣位为君,却仍住新台,以便寻欢作乐,宣姜自然也就懒得挪窝。

  从新台到卫宫的路上,宣姜撩开车帷,任早春的晨风掠过脸颊,拂去宿醉的昏然,头脑逐渐清明,而那被酒精麻醉的心也重新疼痛起来。从淇水上吹来的风,带来清冷的凉意,丝丝缕缕缭绕在皮肤上,飞速驰过的马车带起无数记忆……

  第一次见到急子也是在早春,暮雨初收的黄昏,他从台阶走上新台,身后是斜阳残照,淇水浩渺,风吹散了雨后缥缈的雾霭,他从雾里走出,白袍不染轻尘,宛如幽谷清瀑……

  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原本要嫁的是这样的男子……那时,若没有卫宣公夺媳之变,就不会有如今这场悲剧,她和急子一定会恩爱甜蜜,生儿育女,厮守白头……

  “母夫人,儿臣为你找一个胜他十倍的美男子。”

  纵然罗致全天下的美男子,也不会再有像他那般温润如玉,淡远如风,清明如月,纯澈如水的男子……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庭院里晨雾缥缈,如一幅幅白纱飘荡。当那如丝如缕的苍凉埙声被晨风送来,宣姜只觉悲伤的闸门猛烈撞开,汩汩而来的哀恸几乎将她淹没……

  急子……

  那个身披惨白粗麻的男子执埙而吹的背影 ,有如烙铁灼烧到她心底最深处。

  池水边寒梅寂寂地开着,暗香浮动,梅花倒影波心,摇荡出一片白色光影。光影离合,浮出一张清逸的面庞,俊眉修目,薄唇间衔着一只黑幽幽的陶埙……乍看去,几乎有如急子复生于世……

  然而,男子转过身来,那比急子更浓的眉,比急子更黑的眸,闪射出恨意,泛溢出冷光,慢慢放下陶埙,瞪视着她。

  “顽儿……”她被他的神情吓住,颤了一下。

  他还是一眨不眨逼视她,神色极度沉痛。急子出使齐国那天,他去送行,正与公子寿前去追赶急子的轺车交错而过。他是急子同母弟,本该由他去代急子死,然而与急子同死的却是异母的公子寿。他去晚了一步,连急子最后一面也没见上,正如娘也是死在急子臂弯里,他看见娘的时候,已是一具了无生气的死尸。

  在这一劫又一劫的灾变里,他竟什么也做不了,他竟无力改变任何,挽救任何——他是多么无用!

  “顽儿……”她挨过来,急切道:“你快走,朔儿派了人刺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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