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色-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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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南对姬辰枫的反应颇有微词。以姬辰枫的能力，就算姬辰星有夏末这个内应，也完全可以绝地反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被掣肘。他不明白，姬辰枫对夏末这种近乎丧失理智的宠爱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姬辰枫却是无比清醒，而且无比欣喜。
四月初，姬卫国给姬辰枫下了最后通牒，勒令他立刻返回Z城。
姬辰枫收起手机时，正好瞥见门外夏末经过的身影。
“夏夏。”他走出去把她叫住。
夏末在楼梯的窗边站定。她已经走了一半，所以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姬辰枫。春日的艳阳从窗外斜射进来，夏末整个人就如同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脸部模糊。
姬辰枫一步一步走上去：“我要回Z城一趟。”
夏末已经早他一步从姬辰星那里得到消息，盛世此次召回姬辰枫，是为了解除他少董的职位。这也意味着，姬辰枫作为盛世的继承人之一，其地位已经有所动摇。
“工作上的事？”夏末还是这么问了一句，尽管她觉得自己问得干巴巴的。
“嗯。”姬辰枫站到她面前，脸上仍旧是温柔的笑容，“等我回来，就什么都好了。”
如果他知道回Z城将要面临的结果，还会笑着说出这样的话吗？
姬辰枫把她拥入怀中：“夏夏，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幸福。”
幸福？夏末一片茫然。
四月十日，盛世集团在Z城召开记者招待会，正式发布解除姬辰枫少董职位的声明。面对董事会代表所列举的种种失职之说，姬辰枫始终神色淡淡，不知所想。之后各大网站的财经频道均以头条新闻发布，并附上现场视频。
发布会一结束，姬辰枫便在盛世当家人姬卫国暴躁如雷的怒斥声里离开盛世，登上飞往C市的航班。
到达别墅时已是傍晚，夏离已经从幼儿园回家，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和夏离打过招呼后姬辰枫问乔嫂：“夫人呢？”
“夫人下午说想出去走走，汪助理陪着去了。”
姬辰枫放下心，有人陪着就好。他去卧室换了身衣服，想了想，又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子放在兜里。
但直到吃晚饭时间，夏末和汪南还是没回来。
姬辰枫开始担心，给夏末打电话，没人接。又给汪南打电话，几乎是马上就被接通，但汪南的声音里透着慌张。
“夫人在街上走丢了。”
姬辰枫脸上颜色尽失：“什么时候的事？”
“有四五个小时了。夫人去逛孕婴店，说想吃麻辣烫，等我买完回来人就不见了。问店里的人，她们也不清楚。”几次弄丢夏末，虽然事后姬辰枫并没有责备他，但他却过不了心里这个坎。
五年前夏末失踪的事情姬辰枫是知道，不过看看夏离，姬辰枫还是把这荒唐的念头赶出脑海。可如果不是自己走失，那就只剩下绑架，这是姬辰枫最不愿发生的事情。
他把电话打给姬辰星，不带一点拐弯抹角：“叫你的人马上放了夏末，否则我不保证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夏末又被人绑架了？不过很遗憾，这事我可一点也不知情。说起来夏末还是我的大功臣，要不是她，我怎么会有那么多你手上客户的资料？意外吗？你若是知道这事夏末也有份，还会不会这么着急？……”姬辰星绝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打击姬辰枫的机会。
不是姬辰星，那又会是谁？姬辰枫懒得听姬辰星的冷嘲热讽，按掉通话把有可能欲对夏末不利的人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先生，太太回来了！”乔嫂在大门口叫了起来。
姬辰枫猛地转身，在看到夏末的一刻瞳孔一缩。
夏末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着门框，整个身子微微躬起，很不舒服的样子。
“夏夏！”姬辰枫快步走过去把她扶住。走进了看，才发现夏末脸色苍白如纸，身子也在微微颤抖。他有了不好的预感，想问她到底怎么了，却发不出声音。
夏末把他推开，虽然是很小的力气，却是发自心底的决绝。
“放开！不要碰我！”她的声音冷得像极寒之冰，姬辰枫只觉得心脏里的血液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凝固，呼吸困难。
夏末推开他，就这么捂着腹部踉踉跄跄地进屋 ，夏离叫她她也不理，只径直上楼。
姬辰枫在大门口呆站一刻，神情恍惚地一路跟着夏末进了卧室。夏末躺在床上，额头背上全是冷汗，但她无力再去更换衣服，只是把自己紧紧埋在被褥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屋子里亮着小壁灯，发出温暖的橙色光芒。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干爽宽松的家居服，右手被人紧紧握住。夏末一扭头，就看见姬辰枫趴在床边睡着了。
大约是夏末缩手的动作惊醒了他，姬辰枫睁开眼，见她醒过来便有了几分欢容：“饿不饿？我让陈嫂把饭和汤温在电饭堡里。”
“我不饿。”夏末试图把手缩回去。
姬辰枫把她的手紧紧攥住：“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和你说，所幸还没过十二点，现在和你说还来得及。”
夏末面无表情：“我正好也有事要和你说。”
姬辰枫唇角带笑，温柔地看着她：“今天我先说。”腾出一只手把兜里的丝绒小盒子拿出来，打开，是一枚造型简洁却又无比优雅的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嫁给我好吗？夏夏。”姬辰枫单膝跪地，目似点漆的眸子满含深情与期待。
夏末望着他，很久都没说话。
姬辰枫也就保持着求婚的姿势不变，甚至连表情也没变。
“你被盛世扫地出门了是不是？” 夏末轻轻问他，而后用了肯定的句式，“这些全是我做的。在姬辰星找上我之前，我就发现自己能打开你电脑里的任意加密文件。我和姬辰星，一个一直在找机会报复你，一个一直想要把你彻底挤出盛世，真可谓一拍即合。”夏末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能够这样评价自己的人，并不算多吧？
姬辰枫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的手指可真凉，他握了这么久，也不觉得有多暖和。“没关系，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你和小离都还在。”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夏末语速变得急促起来，“你早就知道这段时间我与姬辰星的一举一动？早就知道我对你的事冷眼旁观？早就知道我——对你虚情假意？”这种早就被识破的滋味还真是让人崩溃。
“不是虚情假意，你只是和当初的我一样，被仇恨的假像蒙蔽住了真心。夏夏，你看，这段时间我们都很开心是不是？就像前世我们刚刚新婚，彼此相爱。”
“可前世你说我心如蛇蝎。而且，”夏末打断他，“五年前的那个五月，我就决定不再爱你，我们两清了姬辰枫。”
“不！”姬辰枫的表情在这一刻开始龟裂，“夏夏你爱我。你那么爱小离，我们有小离，怎么会两清？”
“需要我拿证据吗？那张支票，我可还好好保留着。姬辰枫，你亲手写的支票，你亲口说的，你不要小离！小离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夏末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刺耳。
姬辰枫绝望地看着她：“夏夏……”
夏末一字一字道：“不要叫我夏夏。姬夏夏，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不是你的夏夏。”
事情已经偏离了姬辰枫所能够掌控的轨道，这让他莫名的恐惧：“夏夏！”那是他的夏夏啊。
“请叫我夏末，或者，夏小姐。”夏末再次纠正。
☆、决裂
两人出现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姬辰枫深呼吸一下，让大脑变得冷静，缓和了一下情绪，开口：“可小离需要我，你，不能不顾小离的意愿。”
又开始采取强硬手段？夏末冷笑。“小离是需要父亲，我可以给他找，但不会是你。”
“夏……末，”姬辰枫差点习惯性地叫出夏夏，临到嘴边还是改掉，脸部微微扭曲，“你不要忘记，我们还有意，姬意。”
“呵，对了，你不说我还真差点忘了。”夏末轻笑。
“不，你不要说！”姬辰枫试图阻止。
“姬辰枫，你还记得五年前曾经说过的话吗？”夏末声音明明无比温柔，但姬辰枫却已脸色微变，窒息感随之而来。
“把孩子打掉。”夏末学着姬辰枫决绝的语气说出来，不过五个字，却让人那样绝望，那样痛彻心肺。
“遵照你的意愿，我打掉了孩子。”夏末悲凉轻笑，“我没有做什么无痛、梦幻，我做的是最普通的手术，在手术台上体会冰冷的器械是怎样一点一点从我身体里把那些血肉绞碎剥离。……”她仿佛又回到下午的医院，浑身冰冷，痛得苦胆水都吐了出来。
“夏夏，那也是你的孩子，和小离一样……”猜想得到证实，姬辰枫胸口处传来一阵一阵的痉挛，那里潮湿一片。他握着她的手，无力地把脸埋在床上。他曾寄于无限希望的孩子，那个叫意的孩子，没了。他曾幻想过会是个怎样漂亮的女孩子，就这么，没了。
夏末茫然地躺在那儿，她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正因为这样，才要选择让自己经历那样的痛楚。她会记住，身体曾怎样的痛。更要记住，心又曾怎样的痛。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他喃喃自语，像是安慰夏末，更像是安慰自己。
过了良久，姬辰枫抬起脸，哆哆嗦嗦地把戒指往她手指上套：“夏夏，我们结婚。”无论你做过什么，今后的我们，都好好在一起。
夏末蜷起手指：“我会结婚，但不是跟你。我也会再有孩子，但也不是跟你。姬辰枫，你若是再逼我，无论会有多少个你的孩子，我都会把它打掉！”
姬辰枫手一抖，戒指掉在床上，滚到床边，又滚到地上，然后滚得不见了踪影。
他呆呆地看着夏末愤恨的表情，跪坐在床边，直到天边发白。
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
夏末赢了！
在这场感情撕杀里，她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虽然结局是损敌一千，自伤八百。
夏末笑起来，左眼角却掉下一颗泪，随即是两颗，然后是两边更多的泪。
姬辰枫在夏末出小月子前离开了C市。
走的那一天夏离问他：“爸爸你又要出差吗？”因为这差不多的一年里姬辰枫曾经出过差，所以夏离没像第一次看到他拖着行李箱往外走时那么激动。
“是，爸爸出差，小离在家要听妈妈话，乖乖的哦。”姬辰枫蹲下身，轻抚他漆黑的短发，眼睛却一直盯在他精致漂亮的五官上。夏离长大了许多，虽然大致轮廓像他，但仔细看，嘴巴和眼睛却像夏末。
夏离点头：“小离会很乖很乖的。爸爸回家要给小离带玩具。”
“好。”姬辰枫点头，眼睛却有些发涩。
“爸爸你很难过吗？”夏离的小手摸上姬辰枫的脸，“是不是不舍得小离？”
姬辰枫一把将他小小软软的身子搂进怀里，恨不得把他揉进骨血里：“对……宝贝。”不知道他长大后，还记不记得他这个爸爸？
汪南并没随姬辰枫离开，而是留了下来，仍然充当夏末的家庭助理。说是家庭助理，主要还是白天充当夏离的“男保姆”，晚上住在姬辰枫买的别墅里。
夏末跟他委婉地提起她现在不需要家庭助理，汪南却道：“姬先生已经提前支付了我两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