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尤尤短篇小说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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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有时候，轮回是可笑的。
可笑到想哭的地步。
我变成了一个屎，无论我怎样抵抗、怎样不愿意承认，我终于还是变成了一个屎，我想我之所以没有变成天使，就是因为那枚戒指，那枚至今还镶嵌在我身体里的戒指。
每当我坐在屎的咖啡厅里，跟其他屎诉说我迟早有一点会变成点心天使的时候，每个屎都对我报以大声地嘲笑，屎就是屎，永远也不会变成天使，更不要奢望是“点心”天使了。
点心可以变成屎，而屎永远没有办法变成点心。
甚至连一直很疼我的屎壳郎大叔也说：“孩子，认命吧，你就是一个屎。安于命运，做一个踏踏实实的屎吧。”
可是，我跟别的屎不一样啊，我身体里有戒指，一枚代表着美丽爱情的戒指，那枚戒指，是我通向天堂的钥匙，我坚信只要我把戒指交到女孩手里，让女孩和男孩和好如初，我会变成天使的，一定会的。
因了这枚戒指，我不能和其他屎一样安于天命，不能和其他屎一样庸庸碌碌，不能和其他屎一样醉生梦死，我不能放弃梦想和希望，我得努力，为了我的天使梦想而努力。
我的屎朋友尼采望着我，眼神中透满了同情，他说：“你会习惯你是一个屎这个事实的。”
据说尼采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屎，因为他前身是一本哲学书，那个看哲学书看疯了的男人把一本尼采的书放进了嘴里，于是屎尼采就诞生了。
尼采是一个有思想的屎，虽然他也不赞成我立志成为天使的梦想，但是每每其他的屎嘲笑我的时候，他总是很哲学地说：“他沉沦，他跌倒。你们一再嘲笑，须知，他跌倒在高于你们的上方。”
然后，他转身便对我深沉地说：“上帝是虚构的，天使更是子乌虚有的！”
虽然我不明白他的话，但我知道他也不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变成天使。
【4】
白天，我和其他的屎一样，每天排着队到屎壳郎大叔那里修补身体，然后再到黄色而浑浊的屎水里泡一下，泡完了找个有阳光漏进屎区的地方，晒太阳。就如同人类一日三餐一样，这三件事，是每个屎每天必需做的事情。
晚上，我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思索着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
每天都有新的屎加入进来，每天也都有屎离开这个屎区，到别的地方去流浪，但我始终没有离开这里，因为这里将是我完成梦想的地方，将是我变成天使的地方。
只是，我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怎么把这个戒指还给她，该怎么变成一个点心天使。
每当我想到“点心天使”四个字，都会彻骨地心痛，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潮湿阴暗地屎区，有一个，梦想成为点心天使的屎。
天啊，连我自己都觉得这实在太可笑了！
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麦克。
【5】
麦克是一个见识多广的屎，据说他的主人是个旅行家，带着他从很远的一个叫做美国的地方坐飞机来到这里。
麦克来到这里后，就开始了他的旅行和流浪生活，他到过很多地方，高级餐厅的屎区、红灯区的屎区、大使馆的屎区以及很多我没有听说过的屎区。
麦克口中的世界是那么多姿多彩，但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屎，他不但没有嘲笑我的梦想，还答应帮我完成我的梦想。
麦克激动地说：“我终于见到了一个有梦想的屎！”
认识麦克的日子是激情四射的。
他带着我四处搜寻屎区里不溶于水的材料，他说这是帮助我完成梦想的最佳方式，他说，把她家里的下水道堵了，把戒指放到显眼的地方！
这个创意太伟大了，我想这个世界上了，除了像麦克这样聪明的屎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屎会想到这么妙的办法了，这是屎引起人类注意的唯一的方式。
屎区里的每个屎都观望着，有的屎摇头，说，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变成天使，也有的屎开始动摇和羡慕，毕竟能够从屎变成天使，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
尼采则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记录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说我和麦克无论成功与否，都将成为屎史上的一篇屎诗。
终于，我和麦克成功地把女孩家里的下水道堵了。
屎壳郎大叔把戒指从我的身体里取出来，银白色的戒指已经在我的屎躯里变成了褐红色。取出来那一刻，我觉得身体里一空，仿若失去了灵魂，但是随即我安慰自己，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我马上就会变成点心天使了。
我和麦克把戒指放在下水道堵塞处的最上面。
并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女孩发现那枚代表爱情的美丽的戒指。
6】
过了很久，下水道发出叮咚的声音，并伴着人类的牢骚。
一只手从上面伸下来，下水道很快疏通了。
“他们拿走戒指了吗？”我问。
麦克把食指放在嘴中间，“嘘――”了一声，于是我不再问，静静地听上面地对话。
“刚搬的家怎么下水道就堵啊！原来租房的女孩看起来挺干净的啊，怎么这么邋遢啊！”
“听说前些日子刚失恋了，已经独自离开这个城市了。”
“失恋了也不能把什么都堆到下水道啊，天啊，还有一枚戒指，都生锈了，铁的！”
人类的声音渐渐远去，我的梦想也一点一点的破灭。
麦克拍拍我的肩膀，说：“屎生就是如此，别灰心。”
尼采则记录下我们的每一句，包括人类的每一句对话。
尼采在这篇的屎诗最后写道：“从此，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屎。”
正如尼采写的那样，从那以后，我成了一个真正的屎，因为，我身体里，再也没有那枚号称是白金做的戒指了，而我的思想里，再也没有一个叫做“梦想”的东西了。
我，成了一个真正的。
屎。
【完】
离别勾（这个好像不是鬼故事，古龙风格的，不过也让人觉得心酸）
（1）
盛午，骄阳似火，傻宝在田野里奔跑，追赶一只兔子。白色、耳朵内侧粉嫩粉嫩的兔子。
那兔子跑得极快，起码是一般兔子的五倍，如离弦的剑一般，时而淹没在草丛里。
傻宝亦飞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兔子，速度并不比兔子慢，茫茫天地间，似乎只有一人一兔的存在。
那个时候，龙九正策马扬鞭，赶回泸州。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一直有一个人在前面奔跑，等过了很久，还是有一个人在前面奔跑，他猛然意识到，这个人跑的速度，竟然和他的雪驹旗鼓相当。
雪驹是江湖中跑得最快的马。
属于武林新领袖龙九的马。
终于，傻宝抓到了那只兔子，气喘吁吁：“我就不信我跑不过你！”她扯着兔子的耳朵，仿佛那是她顽皮的孩子。
龙九笑了，因为他看到了傻宝的一双大脚，傻宝有些羞赧地把脚藏在草丛里。
“你愿意做我的徒弟么？”龙九问，这是他第一次问别人这个问题，以往都是别人问他：“您愿意收我做徒弟么？”他的答案总是“不。”
“不！”傻宝说，依旧揪着兔子的耳朵。
“为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龙九”很少有人拒绝龙九的话。
“不！”傻宝理直气壮。
“做我的徒弟，你就不用这么费力地抓兔子了。”龙九继续引诱。
“那我也不！”傻宝还是理直气壮。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龙九气结，人有时候就是贱，龙九当时心里想，这个徒弟我要定了。
“那怎样你才肯做我徒弟？”他换了一种提问方式。
“如果你真的是龙九，那么你一生一世只许收我一个徒弟！”傻宝挺起小胸脯，脸蛋红红地。
“为什么？”龙九问。
“你有十万个为什么吗？”傻宝反问。
龙九笑了：“好，你叫什么？”
“傻宝！”傻宝放下兔子，兔子消失在草丛里。
那年龙九30岁，傻宝15岁。
（2）
傻宝路途听到的传说：
东方兰兰和龙九是江湖中一段爱情传奇，至于传奇的细节，江湖中人并没有兴趣记得，只是记得是一个传奇，和爱情有关的传奇。
于是龙九和东方兰兰在不小心打造了这个爱情传奇之后，不得不继续维系着这份传奇，东方兰兰是为了自己和家族的面子，而龙九是为了不让东方兰兰失去面子，为了一份男人的责任。
其实龙九最看不上东方兰兰所谓虚伪的“教养”，而东方兰兰也最看不上龙九所谓率性地“没教养”，他们为了不打破一个江湖爱情传奇，而维系着恋人关系。
3）
傻宝盯着一大堆明晃晃的兵器发呆。
龙九说，“你要学哪一种兵器，倒是说话啊？”
傻宝继续发着呆，然后慢吞吞了拿了一把最不起眼最不明亮的勾。
“为什么选它？”龙九愣了一下。
“我不喜欢明晃晃的东西，在太阳地下会刺眼。”傻宝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兵器吗？”
傻宝摇摇头。
“这是离别勾！”龙九一字一句，“离别勾之所以叫做离别勾，因为这柄钩，无论钩住什么都会造成离别。”
傻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清澈地看着龙九。
龙九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寒来暑往，除了练习离别勾，傻宝亦会跟龙九赛跑。
确切说，是跟龙九的雪驹赛跑。
龙九在马上，大喊：“傻宝！你跑不过雪驹啊！哈哈！”
傻宝边跑边笑，“我就不信我跑不过你！”
背上离别勾也跟着笑。
有一天，龙九对傻宝说，傻宝再不嫁掉，怕就成了老姑娘了！
傻宝说，就要当老姑娘！
龙九说，傻宝就是傻，难道没有意中人？
傻宝说，有，是龙九。
龙九愣了一下，居然红了脸，如果你见过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男人因了一个小丫头而羞红脸，定能明白龙九当时的心境。
龙九说，下个月，师傅就要成亲，和东方兰兰。
傻宝说，为什么？
龙九仰天，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似乎顺理成章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
（4）
傻宝为龙九打点好行礼，因了东方兰兰的家世，龙九的迎亲适宜也需提前一个月动身。
傻宝说，我们再跑一次吧？
龙九说，好。
于是两个人开始赛跑，谁也不肯超前，谁也不肯落后，就那样并排跑着。
龙九说，你为什么不肯超过我？
傻宝说，你为什么不用轻功？
于是两个人再不说话，就这样一直跑。
傻宝边跑边问：能不娶她吗？
龙九边跑边答：不能
傻宝问：能娶我吗？
龙九答：不能
傻宝还问：能不娶她也不娶我吗？
龙九停下，说：能。
傻宝红扑扑地站在龙九对面。说，好，不娶她也不娶我，谁也不娶。
龙九望着傻宝背在身后的离别勾，离别勾冒出傻宝的肩头，在太阳下闪着离别的忧伤。
龙九说，好，拿出离别勾，师傅再教你一招。
傻宝抽出离别勾，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龙九迎上去，瞬间染红了太阳。
龙九笑着，不娶她，也不娶你，我死。
傻宝愣在那里，血顺着离别勾一滴一滴地落在草丛里。
傻宝就一直那么站着，从白天站到晚上，又从晚上站到白天。
然后她就开始跑，不停地跑，如剑一般地跑。
（5）
盛午，骄阳似火，傻宝背着离别勾在田野里奔跑，追赶一只兔子。白色、耳朵内侧粉嫩粉嫩的兔子。
那兔子跑得极快，起码是一般兔子的五倍，如离弦的剑一般，时而淹没在草丛里。
傻宝亦飞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兔子，速度并不比兔子慢，茫茫天地间，似乎只有一人一兔的存在。
那个时候，欧阳正策马扬鞭，赶回京都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一直有一个人在前面奔跑，等过了很久，还是有一个人在前面奔跑，他猛然意识到，这个人跑的速度，竟然和他的雪驹旗鼓相当。
雪驹是江湖中跑得最快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