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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国子监来了个女弟子-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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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祈不明所以,皱着眉头问:“父亲何出此言?我嫁给晏云之有什么问题?”
    桑巍一开始不愿意说,被问了好几遍之后,才不得已,重重叹气道:“阿祈,你姐姐的教训,闫家的教训,你还没吸取吗?你以为嫁给晏云之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爹费了多大力气,遣散部下,削减兵力,自断羽翼,才换来我们桑家在洛京平静安稳的日子。若是你和晏云之成了亲,你以为皇上还会是现在的态度,宋家还会是现在的态度,容我们安安稳稳地在这儿坐着?不收拾我们,他们连觉都睡不安稳的呀,我的傻孩子。”
    桑祈抿着唇,细细将父亲的这番话消化了一遍。其实个中道理,她又何尝不懂,可不甘心,也不肯认命。她相信,凡事总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沉声道:“可是我们并无谋反之心,他们即使忌惮,没有证据,又能奈我何?更何况,我相信我等为大燕效忠,皇帝早晚也会理解我们的一片诚心……”
    “唉。”桑巍一拍大腿,摇头叹气,道:“说得轻巧,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哪还有那么多政权纷争,早就天下太平了。有的时候不是你去找麻烦,而是麻烦来找你。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便是这般道理啊。”
    桑祈还是不服气,摇着头道:“不,女儿相信总会有解决之道的,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没有什么扭转不了的宿命。”
    说完,她不想跟父亲再争辩下去,转身要走,却听桑巍在后面沉声提点了一句:“好吧。那爹给你指条明路,唯一一个让别人不忌惮你的办法,就是像晏云之现在这样,明明有经世治国之才,非要在国子监里做个小小的司业,韬光养晦。你若是嫁给晏云之,还继续让他一辈子这样下去,并且自己也放弃什么要当个女将军,为家族争光的理想的话,倒是也有可能太平地过日子。你可愿意做出此等牺牲?爱情和理想,要是必须放弃一个,你怎么选?”
    桑祈脚步一顿,沉吟片刻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她不能选,也选不出来。
    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为了政治联姻的目的,是从小到大一直支撑她的信念。不靠夫家的力量,而是靠自己为桑家延续荣耀,亦然。
    两个信念就像是支撑着她的两条腿,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放弃哪个都会让她变成走不稳的废人。
    她不选,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一个两全之法。
    也许想出这个方法不能急于一时。可是,皇后对于给苏解语和晏云之牵线这件事,却是越来越上心了。
    眼见着,能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觉着自己和晏云之就像是在跟时间赛跑,前面是皇后动作飞快,远远地把他们甩在后面,后面是两个家族沉重的负担拖着他们的后腿。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正如她所遭遇的一样,只要她和晏云之都想促成这件事,晏、苏、桑家就没有一家好过。
    这边厢,苏家的马车刚走,晏相面上的笑容便消失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不孝子,你可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晏云之却在父亲怒气冲冲的注视下,平静地喝了口茶,淡声道:“孩儿知道。”
    态度良好,却是坚毅,毫不服软的语调。
    晏相一听,又气得连连急喘。
    晏夫人赶忙上前,帮他拍着后背顺气,劝慰道:“别气别气,身子要紧。”
    晏相却不听这个,长叹一声,摆摆手叫她走开,示意自己没事,愤愤道:“老夫自己的身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晏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安康。你问问这臭小子,他可把我们放在心上?”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并无一刻忘记以晏氏福祉为己任。”话音刚落,晏云之便从容作答。
    “没忘?”晏相冷哼一声,白眼道:“那你说说,执意要娶那桑祈,不肯跟兰姬成亲,又是怎么回事?”
    “孩儿以为,这与晏氏兴亡是两码事。”
    “你二叔就是这么教你的?”晏相冷眼一眯,怒气又重了几分。
    “无需何人相授,道理本应如此。孩儿既然要娶桑祈,就有保全桑晏两家之法。”晏云之依然一副“我永远都是正确的,你们能奈我何”的淡定模样,看得晏相直牙痒痒,不想再跟他口舌之争,摆摆手让他去了。
    晏云之恪守礼节,慢条斯理地起身,给父亲母亲都行过礼,才施施然离去。
    自己儿子这个倨傲的性子和执拗的脾气,晏相比外人更了解。他不想做的事,谁也别想勉强。可是……和桑家联姻,又一定会被皇室顾忌。他又怎么能不为儿子的前途,为晏家的安危忧心呢?
    这个时候,又不免有些羡慕逍遥事外的二弟晏鹤行了,若是自己也能卸下肩头的担子,恣意而为,纵情山水,该有多好。
    年迈的丞相神情流露出几丝怅惘,但只存在仅仅一瞬,便又消失不见。
    而苏府离去的马车里,苏夫人的惆怅可就去的没那那么快了,又想叹气,又怕再勾起女儿伤心的情绪,只得望向窗外,眉头紧锁,不知说什么是好。
    一旁的苏解语反倒看着比她平静得多,闭目养神,表情无波。
    看着,竟有了那么几分心如死灰的意思。
    做母亲的岂会不了解女儿的心思,苏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句:“不是我挑理,少安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地道。”
    苏解语微微眨动眼帘,抬眸轻叹了一声,道:“阿娘,这件事……其实,少安也不是第一天这个态度了。他对女儿是什么心思,女儿一早就知道。只不过从前一直抱着还想努力努力的念头,想要腻在他身边试一试。如今……”
    “唉。”苏夫人又叹了口气,“娘就是想不通,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么般配,又要好,为何他偏偏会中意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阿祈?”
    苏解语自嘲地笑了笑,道:“感情这种事,说不清的。与时间长短,距离远近,都没有干系。大概我和少安,这就叫做有缘无分吧。”
    苏夫人却不认同这种说法:“你们又没有一起生活过,如何知道以后就不会有感情?夫妻之间的情谊,都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娘同你父亲成亲之前,也没有感情啊,现在还不是过得好好的?要我说,少安只要娶了你,日久天长的,总会忘记那个阿祈。女儿啊,你又何必早早放弃?刚才在晏府的时候,居然就顺了他的意思……让娘说你什么好。自己的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啊。”
    “娘。”苏解语出声打断她,眸光微颤,道:“你怎知,女儿没有争取过……女儿实在是,已经竭尽所能了……”
    “竭尽所能?”苏夫人也不这么认为,蹙眉道:“娘可没看出来。你若真想让他对你上心,便是使些手段……”
    “娘!”苏解语微微蹙眉,声音提高几分,唤了一句,仓促地打断母亲的话,面色惨白,看上去情绪激动,连指尖都在不由自主地颤动着,半晌后才哽咽地抿唇道了句:“您以为,女儿没使过手段,没耍过心机么……女儿做过了,什么都做过了。可是没有用啊……”
    而后阖上眼眸,沉沉向身后靠去,声音极轻地,道了声:“您就别逼我了,女儿虽然心悦于他,也有着自己的骄傲。有些行径,还是不屑于做的。”
    她还没哭,苏夫人为自己爱女感到不值,反倒一阵心酸,眼眶一红,先偷偷抹起泪来,抽泣道:“唉,我苦心的孩儿啊……你怎么如此善解人意,偏偏人家还不领情……像你这么好的女子,这世上还能到哪里去找……”
    “别说了,娘,各人有各人长处,自也有些人是女儿比不过的。”苏解语偏过头去,被母亲的情绪感染,也开始默默流泪。
    苏夫人移身过来,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眼睛都肿成水蜜桃了,苏府也快到了,苏夫人才擦着眼角,一边平复着情绪,一边安抚女儿道:“不过,你现在也当真不必早早放弃。虽然少安个人表了态,可皇后那边还在施压。搞不好,这亲事到最后还是要成的。听娘一句劝,你那嫁衣,便也先继续绣着罢。”
    苏解语怅然叹了口气,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无力道:“女儿知道了。”

  ☆、第一百零四章 :桑祈,我并没有那么不如你为亲爱的@ldjhkiou加更

进府之后,苏夫人又安慰了女儿几句,便回了自己住处。苏解语也步履沉沉地,回了房间,坐下来一声太息。
    丫鬟见状,上前问有何吩咐。
    苏解语只疲惫地摇摇头,叫她先下去,留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若是没叫的话,不必来服侍。
    丫鬟走后,她又独自一人静坐片刻,才起身,走到角落里,打开了一个红木箱子。望着箱中的东西,怔怔地出神。
    只见里面躺着的并非旁的,正是一件绣工精美绝伦的大红喜袍。
    苏解语苦笑一声,抬手细细抚摸过每一个针脚。
    母亲叫她继续绣着嫁衣,却不知道,她早已经偷偷绣好了啊。
    早在多年前,她便想着有一天,能够穿着这身红衣,站在他身边,与他执手相看,互许终生。
    她以为,这是她的命运。
    从她记事起,就知道苏晏两家世代交好,有不少联姻的先例。包括当今丞相,晏云之的父亲,那位早亡的发妻也是苏家女子。而现今的妻子,晏云之的生母严氏,又同自己的母亲是手帕交,情意深重,更想亲上加亲。
    于是有意无意地,自小她便在长辈的安排下,经常见到他,同他玩在一处。
    后来,看着那个男子渐渐出落得越来越英姿俊朗,才貌双绝,她心里时常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暗喜。站在他身边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为这个男子将会是自己未来的夫君这件事,感到无比骄傲。
    她知道,自己会被天下所有女子羡慕,甚至妒忌。也希望不负众望,成为可以配得上他,与他并肩的那个人。
    所以,她努力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熟读史册,通晓玄经,深谙礼数,帮助母亲操持家务,学习如何做好他的妻子。
    她会让哥哥帮忙打探晏云之都在读什么书,自己必然也要读上几遍。晏云之练习的曲目,她必定也会弹奏。甚至还会模仿晏云之的字体。
    长此以往,她终于成为了可以读懂他的一言一行,与之默契无间的那个人。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明白了,晏云之对她,并没有存一样的心思。
    尽管旁人都津津乐道,说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可她表面笑意盈盈地听着,内心却十分苦涩。因为她知道,在晏云之眼里,自己的身份或许只是一个妹妹,一个友人,一个知己,却并非他倾心所恋的佳人。
    到了快要及笄的年岁,晏云之对她还是那样一副礼遇有加,却不温不火的态度,让她有些心焦。彼时她以为,只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在他的身边,所以才让他没有认清情感的机会,没有感受到失去自己的失落。于是借着给祖父守孝的由头,辞别洛京。以为晏云之会看清内心对她的思念,前去寻她。
    可是直到她绣好了嫁衣,他也没有来。
    一别就是三年。三年后,她再一次验证了,晏云之心里确实没有她。
    不过她还是没有心灰意冷,想着没关系,反正自己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只要一直在他身边,一直爱着他,他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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