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妖怪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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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我听到了你和林白的对话，突然之间就想起一切了。我想，也许是因为太多频繁的转世，所以我才会忘记了这样重要的事情。”她低下了头，有些忧郁。记忆中看到的阿鸾总是笑着的，看起来这样的打击对她确实非常大，“阿碧，我们是敌人吧？”
　　“从某一种意义上说，确实如此。”巫碧居然点头。
　　林白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阿碧。”但巫碧却并不在意。
　　阿鸾心底或许期待的也不是这样的答案，所以她只是沉默地嗯了一声。
　　“果真是青丘国出来的。阿鸾，你的样子非常好看。”
　　“阿碧，可是为什么呢？八百年前为什么要引来天雷劫，而八百年后却又收留了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所有到过这里的人，不管是长期的，还是暂时的，都产生过这样的疑问。
　　巫碧突然伸出了手，将阿鸾拉进了自己的怀里，“阿鸾，你该知道，这个世界从存在的那时起，就有了交换这样的概念。这是交易，而且是一场不错的交易。”
　　听着他的心跳，阿鸾的内心不知不觉地逐渐平和起来，曾经有过的复仇之心也在那一刻渐渐地消散了，“好奇怪，听到这样的回答我该生气的，可我却怎么气不起来呢？”
　　林白内心在想，就在这里，有好多的人都曾经受到过巫碧的恩惠，虽然巫碧总会说那是一场交易，可是受到恩惠的人一定感受到了巫碧内心深沉的温柔和慈悲吧，那被掩藏起来的真心。就像两百年前，那在店中和爱人一起死去的吸血鬼曾经说过的那样，巫碧呀，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阿碧，帮我去找小姐吧，任何的报酬我都愿意支付。”不再是青鸾神鸟的阿鸾，已经失去了过去那种敏锐的寻找能力。就像她虽然可以拥有翅膀，但是却无法飞行一样。
　　“可以的，这也是一桩好的买卖。”
　　“那我们要去哪里呢？”
　　“树海。”
　　“树海？人间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我可以帮你们找到那里。”
　　漆黑的深夜，花香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壁灯之光。巫碧平躺在自己的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倒成了灰白色。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八章　　缥缈的树之海（4）
林白已经变成了穷奇的模样，匍匐在地，神情专注地盯着巫碧的额头。他知道这样的法术难度极高，几乎要到殒命的程度。虽然难，虽然伤身，可是巫碧却从来不会听从别人的劝告，还是会一次次地使用这样的法术。巫碧会一边吐血一边笑着说，反正是死不了的，这样也算是一种资本，正好可以用来做交易了。等到哪一天真的到了头，也算不亏了。
　　这是巫碧惯有的说话方式，他对任何人说话都是一个腔调。似乎从有记忆时起，林白就跟着巫碧了，而巫碧对他的方式，也就是恶毒的主人对待宠物的那种。可是，这样说话刻薄的巫碧，却让林白有一种莫名的想哭的冲动。他知道，巫碧对他非常重要，是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
　　看着巫碧的额头越来越红，然后渐渐地浮起了一朵血色的红莲花。那花竟然是会浮出香气的，浓烈的香气混在众多的香气之间，竟然也可以如此地清晰可闻。而巫碧的唇边却开始隐隐地渗出鲜血，一缕缕的，鲜艳至极。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展开了手掌，那朵红莲花便被托在了掌心之中。
　　“阿碧。”林白和阿鸾不约而同地叫道。
　　巫碧吩咐道：“阿鸾，把窗户打开。”
　　阿鸾把窗户打开了，风突然灌入，那朵莲花的花瓣儿在风中颤抖。
　　“林白，你和阿鸾只要跟着这朵莲花，就可以找到树海了。”
　　“那阿碧你呢？”林白不放心地看着他。
　　巫碧已经收回了手掌，那朵莲花在风中盘桓不定。他拍拍林白的头，“既然是承诺，就好好去做吧。至于我，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恢复了。一个月后，我会在神迹之道那里等你们。”
　　“为什么阿碧也要去，也要来帮我们呢？”阿鸾不解地问。
　　巫碧却说：“谁说我是在帮你们，我只是在帮我自己而已。我喜欢现在的环境，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以任何的方式来破坏的，不管是浮络，是那些妖兽，还是阴灵道里面蠢蠢欲动的恶灵。”
　　“蠢蠢欲动？”林白惊呼出声。神迹之道的恶灵要是蠢蠢欲动，然后冲出了阴灵道的话，那这个世界恐怕就要毁了，“为什么？”
　　“林白你应该知道，要通过阴灵道，那该是多么大的困难。可是现在却有越来越多的妖兽冲出了神迹之道，这只能有两种解释：第一，是阴灵道里面的恶灵已经出来了，所以那些妖兽才会肆无忌惮起来；第二，就是有人作法压制了恶灵。不过，最近几个月人间界始终没有恶灵作祟的消息传出，可见后一种可能比较大。天界之神，为了使得神迹之道难以通行才引来了恶灵，然后再在两个洞口做了封印，不让恶灵冲出。现在那个人破坏了封印，却在洞内做了另外的手脚。若有那么一天，他的目的完成了，然后化掉了法术，那才是人间界的劫难呢。”
　　“我不懂，要是让恶灵出来，岂不是更加方便？”
　　巫碧却摇摇头说：“不，恶灵身上都带有神所种下的佛香，若是他们同时出现在人间界的话，神界一定会察觉到的。而且，对于那些恶灵来说，那个人所圈养的妖兽比起没有灵力的人类而言，则会是更加诱人的美味佳肴。如果那样，他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要落空了？不但引起了神界的注意，自己的诱饵还成了别人口中的食物。”所以，这一趟是势在必行的。
　　“小白。”
　　“什么？”
　　“好好保护贺兰芫吧，说不定她也可以活下去的。”他笑得迷离，仿佛是在预测某一种结局。　。。

第八章　　缥缈的树之海（5）
林白瞪大了红色的眼睛，说不定是什么意思？那是说她会死吗？他记得巫碧曾说过的话，若是贺兰芫不够坚强的话，不用别人动手，她自己也会要了自己的性命的。
　　“去吧。”
　　那朵红莲花已经飞出了窗口，林白重重地朝前面走了两步，倏地又回头，“阿碧，她不会死的。这一回，我绝对不会像八百年前那样离开了。”
　　原来，他真的在计较八百年前的事情呀。巫碧倒是笑了起来，计较的林白像个孩子，人类的男孩子呀。
　　“阿鸾，上来。”林白朝身边的阿鸾喊了一声。
　　阿鸾还在想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听到林白的喊声，才忙不迭地坐了上去。还不等坐稳身体，林白就已经一个冲刺，飞上了黑色的夜空。
　　巫碧慢慢地走了过去，临窗而立，许久。脸颊是雪白的，唇却是妖红的，还有一丝没有擦干净的血迹。笑得诡异。
　　满眼逼人的绿色，带来的唯有震撼感和丝丝寒意，而不会有任何的美感。
　　一梦醒来，天地竟然变了模样。
　　“这不可能是真的。”贺兰芫不禁后退着，直到背后传来了说话声。
　　“这就是真的，小姐。”
　　贺兰芫受惊而回头，面对着自己的却是梦中反复出现的男人。他会变成长着银色角的神兽，然后带着她飞翔。林白说，那是乘黄。可是她知道，在梦中她叫他“计幻”。
　　她举起手，掐了掐自己的脸，“好疼。”
　　计幻哭笑不得地看着贺兰芫捂着脸，一脸哭腔地看着他，“小姐，这并不是梦。”
　　“不，这是梦。”贺兰芫非常严肃地说道。
　　若是梦，一觉醒来，她就还可以做着单纯的幻想，幻想抛弃了自己的父亲还会回来，幻想有那么一天可以获得爱情、友谊还有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有的幸福都失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是梦。”贺兰芫愈加凌厉起来，“所以不要告诉我，说我是什么九尾狐的后裔，是什么公主；不要告诉我，那些妖怪是为了吞噬我的灵力，所以才前赴后继地找了过来，然后我的爸爸为了保护我而死掉了；不要告诉我，我周围的人之所以会死掉也统统都是因为我。不要说——要不然，我会砍了你的翅膀，叫你再也不能飞了。”
　　凶狠的眼神有点像年轻时候的青琉小姐，一样的野蛮不讲理，却又一样的让人没有办法生气。
　　计幻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没有了翅膀，我如何带着小姐回家呢？”
　　“够了！够了！”过去的事情，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探究了；身世之类的，她也不要了；只要一切恢复原状就好了，就算是假装地恢复原状也可以的，“这个世界就是我的家，而不是梦里的。请把我的爸爸还给我！”贺兰芫突然跪了下来。
　　计幻走近了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小姐，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她睁大了眼睛，那眼睛里跳动着绿色的火焰，“分明不是你的错，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计幻，你是叫计幻吧？其实除了在梦里，我也应该见过你的吧？”
　　计幻点点头，“是的，那次在神迹之道的外面，我们见过。”
　　“难怪呢。计幻，我是一个胆小鬼吧？发生了事情，却一点都不敢面对，只想着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倒霉，遇到了那样的事情。什么过去，什么妖怪，什么青丘国的，统统都不想要，我只是想要保留住自己目前的生活。又傻又自私，我浑然已经忘记来到人间的目的了，忘记了妈妈是那样地保护我，忘记了我的同伴们是落入到怎样的地步。还有我的爸爸，明明知道我是妖怪，可还是保护了我。而我倒好，竟然会忘记了一切，只把责任推给了别人。”她有些紧张和浮躁，而每到这样的时候，她说话的语速就会加快，“还以为是爸爸不要我了。周围的人也一样，只是因为不小心遇到了我，然后就被妖怪吃掉了。现在想起来，我这个妖怪，还真是一个灾星、扫把了。”

第八章　　缥缈的树之海（6）
“小姐并不是妖怪。”
　　贺兰芫一愣，随后耸耸肩，“别安慰我了，我早就猜到了，只不过被自己吓得丢了魂罢了。想想看，老是骂林白是个吃人的妖怪，结果自己却和他是一类的，这岂不是糟糕透了？”
　　计幻看着她故作坚强、故作笑脸，心痛得要命。他更加希望她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大哭大叫，然后说自己不想成为妖精，而不是此刻的镇静，“不，这不是安慰小姐，小姐确实不是妖精，小姐是人。当然和别的普通人比起来，小姐还是有些不同罢了。”
　　贺兰芫本想起身询问，却突然发现计幻披散下来的金色头发的颜色，突然变得暗淡无光起来。她掬起了一束，细细地看着，却还是同样的结果，“计幻，你的头发和梦里的不一样了。”
　　计幻冲她温和地微笑，“可能是老了，所以连头发都变了吧。”
　　老了吗？不，不是这样的，乘黄是神兽，是万年的神兽，与天地同寿，如何会老？除非——
　　骤然地，贺兰芫的脑中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如再次落入了梦中，只是这个梦如真实的一样。或许，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梦。
　　是八百年前的阴灵道吧？因为她分明感到了那些恶灵啃食自己的痛楚，如同撕碎了身体一样。她后悔了，后悔那样不知天高地厚地对阿凤说了那样的大话。一点点的，从难以忍受到麻木，再到出来。等到再次有所知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