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学生会-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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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正躺在自己房间里玩掌机。
不，我并不是抛下波嫚不管，而是这个时间高雯的特训还没结束哦。
可是突然间门被打开，满身疮痍的波嫚闯了进来。
「抱歉！逊龙，借我躲一下！」
她向子猫游同学借来的衬衫和短裤都已经破破烂烂，简直就像粗制滥造的袋子似的。全身上下也是灰头土脸。
「才没几天就弄得这么脏……看来是很严格的特训呢。」
「啊哈哈哈，修行倒也还好啦……」
「怎么了吗？」
「呼～～我的脚好酸，逊龙，我可以坐下吗？」
「可以啊。」
咚。
就在获得许可的同时，她全身无力地一屁股坐到我旁边，似乎相当疲累呢。
「高雯对妳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像是逼妳吃肉之类的？」
「因为我不吃肉，所以那也是很难受，不过师父她……唔～～」
心直口快的波嫚欲言又止，是由于这样像在打小报告，因此不好说出口吧，我必须抢先替她回答。
「说到高雯让人困扰的地方……比方说像她一动胸部就会摇晃，让人不知道该看哪这样吗？」
「逊龙怕看胸部吗？真是奇怪的人呢，啊哈哈哈，这东西有什么好怕呢？」
波嫚拉开领口打算让我看她稍稍隆起的胸部。不，波嫚妳在僧院长大所以不懂吧，男人这种生物其实有许多麻烦的地方。
「妳年纪不小了，不可以让男人看妳胸部啦。」
「为什么别过脸去？有这么可怕吗！真抱歉！」
不，我不是在害怕啦……
「我不会告诉大家逊龙的弱点是胸部这件事的啦，啊哈哈哈。」
「拜、拜托啰……尤其不要告诉子猫游同学……（汗）」
「为什么？」
「只要我看别的女孩子的胸部她就会生气，如果我看的是她的胸部，愤怒会增加一百倍吧。」
「那超惨的！不行，我的笑点被命中了！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滚来滚去）
到、到底是哪里好笑了？波嫚手按着腹部开始在榻榻米上打滚。
（擦撞）
呜哇……她脚的小指碰到衣柜的角了……！
那可是超痛的！
……
……经过0。5秒的沉默之后。
「咕呜～～！好痛好痛好痛，啊哈哈哈。」
居然边哭边笑，真是厉害。
嗯～～气氛真平和……
不知为何，自从波嫚到房间来之后，空气感觉经过清净了一般。
波嫚的身体似乎有森林的气味，一定是她的身体会散发负离子或是芬多精吧，那是和都会女孩子不同的香气，想必是她完全不吃肉的关系吧。
「咿～～肚子好痛，真是好笑！」
一直滚到房间一角的波嫚，这次又顺着原路倒着滚了回来，坐回到我旁边。
结果我的话到底哪里好笑始终是个谜。
「而且老实说……除了暴躁、不修边幅又凶暴之外，我想不出高雯有什么缺点耶，她率直又表里如一，是个替同伴着想的好人哦。」
我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同样暴躁又凶暴的子猫游同学，相较之下她可一点也不率直。
「嗯～～是这样没错啦，可是那个……」
「啊，该不会她又想打破妳的坠子了？」
「嗯，是呀，师父会一边喊着『哎呀，手滑了～～』，一边用枪刺过来。啊哈哈哈。」
「这样啊，也就是说练习中她一直以坠子为目标啰，真伤脑筋。」
与其说以坠子为目标，不如该说因为她很在意就会不禁想打破。由于波嫚具有察知对方打算攻击哪个部位的能力，所以才会到现在都还没遭到高雯毒手。
「波嫚的项链坠子是亲人的遗物，是不能破坏的嘛。」
「唔～～与其说是亲人的遗物，不如说这就是我的亲人。」
用手指轻敲胸前蓝色坠子的波嫚，脸上露出微笑，由于她24小时都在笑，所以「露出微笑」这说法就不太正确。
「亲人啊。」
「它就是亲人，因为这东西打从我出生就跟着我了！」
波嫚挺起那不甚明显的胸部做出宣言。
「这东西的名字叫做『破晓之库丘林』，很帅吧？」
「库丘林？好像在哪听过，是古代凯尔特英雄的名字吧？」
「在我们的世界，库丘林现在也还是受欢迎的角色哦。」
是这样啊，我记得库丘林应该是爱尔兰的英雄才是，不过不管是苏格兰（阿鲁巴）还是爱尔兰（艾琳），两者都是凯尔特系的国家嘛。
而且我的世界和凯尔特世界，两边的历史演变有微妙的差异。比如说在我的世界，苏格兰是被爱尔兰征服，之后都被英格兰合并（苏格兰的意思就是从爱尔兰来的侵略者斯科特人的国家），凯尔特世界的阿鲁巴则只是由爱尔兰王族所统治的八大王国之一，始终保持着独立。
「小时候德鲁伊的老师每晚都会讲故事给我听，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库丘林的故事了。」
「我记得他是使用魔枪盖…柏鲁格（GaeBulg）的人吧？但是最后他的枪被敌人夺走，然后被那把枪所杀。」
「是啊，以前的故事都是以悲剧收场呢，啊哈哈哈。」
神话中的英雄多数都是战败而以死收场。
虽然是英雄，却也同样是人类。尽管神话中也有设定为「半人半神」的强力英雄登场，但是多半都是和普通人类一样战败而死。因为只要是人类都一定有弱点，例如阿基利斯的脚踝就是如此。
「可是逊龙啊，库丘林曾经说过『我的冒险在未来也将流传下去，就算我在这世界上只剩下一天性命也无所谓』。如何？够酷吧？」
「咦？我是只要能在这世上活久一点，就算死后立刻被忘记也无所谓呀。」
「为什么？」
难得露出认真表情的波嫚，头上也像是冒出一堆问号地直直凝视我的眼睛。
「问我为什么……」
「德鲁伊的老师曾经说过，不管是人是神还是妖精都不可能永远活着，任何生物在时间的面前终将败退而去，身后什么也不会留下来！以前的德鲁伊相信灵魂转生以及永恒之地的存在，可是现在不同了！因为文明发达了嘛。」
「跟我听说的德鲁伊知识有所出入呢。」
「没错，如果相信有永恒之地，人的确可以活得比较轻松，但是那样就会轻视自己与他人的性命……因此老师说过不要相信那种东西会来得比较好。」
凯尔特世界的科学虽然不发达，不过文明本身有相当程度的发展。例如骑士间会藉由取代杀戮战争的竞技赛来解决纷争。
「但是既然除了我们的世界之外还有逊龙所住的世界，那么或许真的有所谓的永恒之地也说不定。啊哈哈哈，兰丝萝德说这个世界就是永恒之地呢！」
「那是不可能的，我的国家现在虽然和平，过去也经历过城镇遭到烧毁化为一片焦土、终日争战不休的岁月。就在这个时间点，在世界某个角落的其它国家现在也正进行着战争喔……。」
「是这样啊！为什么呢？因为大家都相信永恒之地或转生才会发动战争吗？」
「不是的，有的国家有那样的文化，有的国家没有。国情与文化各有不同，不能够一概而论。」
「唔～～我最怕难懂的事情了，啊哈哈哈。」
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战争呢？我再也不想体验在卡默尔福德之丘的那种经验了。
「总之我想成为『死后也能被当作传说流传下去』的伟大骑士。」
「为什么？」
「因为连死后都被人遗忘，那不是太寂寞了吗？啊哈哈哈。」
「……是啊。」
虽然波嫚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若无其事。
连死后都被人遗忘，会寂寞……
为什么能够笑着说出这种话呢？
「我希望至少在死后，大家能够记住我！」
……
「宝石不会像人类一样死掉就消失了，石头永远都是石头对吧？所以这个坠子就和库丘林一样是永远的英雄啊，就算我不在了，只要它还存在着……」
……糟糕。
波嫚，不要说那么悲伤的话。
「那不就是我曾经活过的证明了吗？搞不好我的头脑超好的哦！啊哈哈哈。」
「不要说妳被遗忘了！」
「为什么？」
波嫚不知道是被抛弃，还是变成调换儿，总之她还是襁褓时就在森林被德鲁伊僧侣捡回收养。她不知道真正家人的长相和名字，而养育波嫚的德鲁伊僧侣也已经过世，师姐妹们也都从森林的僧院回到城镇去了。
她就这样一个人在尼斯湖畔的那座僧院生活了这么多年。
波嫚曾经活过的事被众人遗忘……或是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人。
没错，波嫚明明还活着，一直以来却被众人所遗忘。
可是，
「波嫚的家人一定还没忘记妳，或许还正在找寻妳呢。高雯可能就是妳的亲姐姐啊。」
「是这样吗？我觉得搞到最后会发现不是耶，啊哈哈哈。而且我也有很多家人了啊，这个『破晓之库丘林』、猫精们以及108只小猫都是我的家人啊。」
沙沙。
我粗鲁地抚摸波嫚的头发。
一面看着天花板的日光灯说道：
「比起创造死后的传说，还不如在活着的时候就让大家记住妳不就好了？」
「对哦，就像高雯那样。高雯和库丘林简直一模一样呢！手持魔枪，而且又很强！」
波嫚眼睛散发着光辉，高兴的夸耀着英雄高雯。
「相信投胎转世的人都说高雯就是库丘林的转生呢！」
「所以妳才会崇拜高雯吗？」
「感觉高雯就是不想长命百岁的人啊！就是这点酷嘛。」
「为什么妳知道？」
「就是有这种感觉，她使用魔力的方法相当乱来啊，换成普通人可能早就死了吧。」
「是那样没错，不过波嫚误会了哦。」
「为什么？」
「高雯完全没有想过死后要成为传说这件事。她是为了家人和故乡的人民而努力，其实她是本来是想以公主的身分结婚的，之所以成为骑士也是为了家人。」
「是……这样啊……」
一瞬间，波嫚的笑容看起来像是僵住了。
在我注意到的时候，波嫚已经再次发出笑声。
是我看错了吧？
「因为这个原因，我想拜托你跟高雯说说，请她不要打破这个坠子啦，啊哈哈。」
「但是波嫚崇拜的高雯说不定就是妳的家人哦？」
「不可能有那种事啦，我不想让高雯失望啊。」
「就算妳们不是姐妹，我认为她的态度也不会改变哦，虽然我不会解释，但是高雯真的是个好女孩。」
「可是没有血缘关系就不是家人了，也不是妹妹啊。」
「这……」
之后，
波嫚用开朗的声音告诉我她为什么被留在僧院里，僧院长病殁之后，留下的僧院已是远离人群、被众人遗忘的存在。尽管她有数名师姐，可是无人来此就失去作为僧侣的意义，因此她们为了在地方的僧院工作，都回到家乡去了。
然而对波嫚来说。
她并没有「家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