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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遮蔽与记忆-第50部分

小说: 遮蔽与记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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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其实,在对日诉讼的事情上,我们要感谢一位普通的民办教师,是他以自己的真唤醒了那些屈辱的进入耄耋之年的女性,是他,不是用笔墨,发掘出了奇异的历史,一种难言的民族的苦楚和疼痛;若不是他,历史的一段怕就要湮没,风干了,如他家窑洞门框上的辣椒,是他让那些受侮辱的灵魂站了出来,他就是民办教师张双兵。
  一九八○年张双兵在山西省盂县西潘乡高庄村当民办教师,这是在普通乡村普遍存在的一个职业,没有工资,也没有医疗,农忙的时候可以到地里收割庄稼,一天,张老师正在带学生麦收的时候,看见一个老太太跪在地里艰难地劳作着,张老师当即让学生们给老人帮忙。这位老太太就是侯冬娥,在村子里无儿无女,与老伴相依为命,生活穷困而艰难。而且在村子里还要忍受着人类最卑劣的根性之一:歧视。人们对老太太的议论很多,说她是“上过日本人炮楼的女人”,但是老太太本人从不提起自己的过去。从小就听家里人讲起日军在家乡暴行的张双兵,出于一种物伤其类的同情,自此便常抽空去侯冬娥家帮助做些家务活,担水、劈柴,打场、播种。但是,每当张双兵在炕头向老太太问起“上炮楼”的事,老太太总是保持沉默。怎样让老太太说出心里话,张老师把妻子叫来,夫妻俩对侯冬娥说:“您一定给我讲讲日军*你的事,说不定真能为你复仇呢。”经过了十年,在这片忍辱负重的土地上,张老师像一盘旋转不已的辘轳,反反复复前前后后几十趟,在沉默了五十年之后,侯冬娥终于敞开了自己的内心,十年构筑的信赖关系,才使这一天成为可能。侯冬娥眼里不再是不安,而是信赖与诉说。
  在以后的拉家常中,侯冬娥含泪一点一点吐露了自己的过去。侯冬娥是当地的美人,人称:盖山西,盖者,方言超过的意思,也正因这个缘故,侯冬娥被日本人拉到炮楼的事在乡村就广为人知,成为人们再度侮辱谈论的对象。
  张双兵把侯冬娥的悲惨经历整理成了七八千字的申诉材料,通过日本驻华大使馆转交给日本政府。这是中国内地第一位站出来讲话的受害女性,也是递交给日本政府的第一份控诉书。从一九八二年到一九九九年,在十年的时间里,张老师走遍了家乡附近的沟沟坡坡,到处打听曾受日军欺侮的女性。但是,沉默的乡村依旧选择的是沉默,在农村,很多受害妇女怕人笑话,不愿意说起过去的事情。她们怕记忆的闪回再回到那痛苦的深渊,还有的妇女,被日军强暴后,出嫁到距离家乡很远的地方,很难找到她们。一只沉重的蜗牛,他爬,他背负着那些苦难的女人的悲惨。我想,总有人会感铭着张双兵的无声无息的路途,也许他知道,他走过的足迹涂掉了那些玷污,他知道脚下的坎坎坡坡刻过多少受害女人的血泪。 。。

无望的正义(6)
侯冬娥当年被日军强暴后,被一位叫李四银的八路军战士救回家。后来这八路军转业到了大西北工作。为了找到这位证人,一九九九年的暑假,张老师自费去了新疆的哈密,最后在哈密农牧局找到了已经暮年离休的李四银。为了节省差旅费用,张老师日夜兼程,前后只用了七天的时间就取得了证人的证言。但是,几天几夜的火车硬座坐下来,张双兵回到家几天了,还感觉像是在火车上忽悠着。
  张双兵了解到西潘乡一位叫侯巧莲的老人曾被日军强暴。为了能让老人讲出自己受伤害的往事,张双兵经常到山里看望老人。老人家在半山腰,吃水不方便,张双兵每次去看老人,都是从村里挑着水给老人送去。最后,老人不仅向张双兵讲述了日军的暴行,而且家里每年打下红枣都要给张双兵留着。老太太说,我的儿子、闺女也没有张双兵好,因为儿子、闺女能给我吃,给我喝,但是不能给我出被日本兵欺负的这口气。张双兵不仅关心我,最主要的是给我出了这几十年压在我心里的恶气。
  曾被日本军人强暴的羊泉村刘面换老太太。她说,张老师可是个好人,为了我们的事,他受苦了。我们这些老太太已经七八十岁了,我们也没有文化,如果我们死了,这段事就没人知道了。张老师把我们的事都写了下来,就可以留给后人看,后人就知道日本鬼子是怎么欺负咱们中国人的。
  羊泉村的周喜香因为惨遭横祸后失去生育能力和落下残疾,周喜香后来收养了一个养女。有年冬天,老太太得了肠胃病,住院一周,治病花的一千多元钱是张双兵帮助筹募的。老太太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吃穿由养女负责。周喜香的养女说,我从三岁就和妈妈一起生活,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妈妈被日本鬼子欺负的事,是张老师让我妈开口讲出了真相。张双兵经常去看望周喜香老人,老太太喜欢吸烟,但家里没有钱买烟,张双兵就拿出自己的烟给老人吸。有的时候,赶上下雨,满院子都是泥水,老人想到院子对面的屋子去,张双兵抱起老太太给送过去。
  也许,张双兵老师只是一个小人物,但他撬开了一块松动的历史板块,如果不是他,历史在这里将作为哑巴,谁说历史是公正的,历史只相信存下的文字和站出来的那些人,如果没有张双兵替那些老人留下了文字,也许你不相信历史曾有的野蛮和那些女人受到的侮辱。
  日军在战争过程中所谓的慰安妇,其实就是一种践踏女人尊严的丑陋暴行,它损伤了被强迫无力无罪女性们的人格、人性,乃至所在国家的民族自尊心和民族荣誉感,使她们和她们的国家蒙受了无比巨大的肉体和心灵上的痛楚。慰安妇的发现,是数千年人类文明史上找不出第二例的男性对女性的集体奴役、集体性施暴。那些女人屈辱地活着,她们只是泄欲的容器,这也是世界妇女史上最为惨痛的一页记录。东方的慰安妇制与西方纳粹的屠犹,是法西斯背离人性的妄念和行为,是二十世纪践踏文明世界的罪恶又下流的两大罪状,而尤以慰安妇这种完全违反人类两性伦理的*制,给受害民族心理层面和人类心灵带来耻辱的深重,它远远超越了人类的道德底线,它使人们反思,我们的人性究竟离*还有几米?
  这些受害的女人,即使苟活,也多是嫁给乡村或城市里的边缘人,或是残疾或是年龄大的死掉女人的或好吃懒做的游手好闲者,她们的一切,都在日本人的丑陋里崩溃了、毁灭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无望的正义(7)

  一九九六年七月,刘面换到日本出庭,这是她第一次出庭,律师在中国曾和她一起练习三次,到日本又反复练习,直到开庭那天,最后她不耐烦了,同一个问题要问几遍啊?我想,这不是不耐烦,是每次的回答,就让刘面换又重回那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地狱里一次。
  然而让人想不到在法庭上,虽然她泣不成声,但在律师的鼓励下,她带着陈述书无法表达的悲痛和哀伤做的陈述,气势压倒了法庭。后来刘面换作为幸存者在加拿大首都渥太华的国会山出席听证会,令不少人泪洒当场。
  但最后,日本法庭以国家无答责,而使这些被侮辱被损害的灵魂败诉,茫茫十年,刘面换曾到日本数次,作为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婆婆,她到曾给她无数梦靥的国土,她的内在的痛和坚韧,非是一般人所能比拟。
  第一次刘面换到日本的时候,她的陈述书上的名字是“刘面换”,但是身份证明却是“刘面焕”,焕发的焕,有熟知中国情况的人说,人名不会用“换”,律师团以为是错误地把“焕”写成“换”,于是就向法院申请将原告的名字改过来。但后来知道刘面换的乡村风俗和父母的希望特意用“换”,表达对女儿的爱意时,这些日本律师为自己的粗疏感到羞愧,一再道歉。
  在日本法庭讲述时,郭喜翠不讲受害的核心部分,律师也问不出来,只是说被强暴“身体极度变坏”,然而谁知郭喜翠突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在许多日本兵面前,我的下半身被切了!”
  在法庭询问之前的准备中,她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有些慌乱的律师忙问:“你所指不是腿,而是难为情的地方,对吗?”就是在法庭上郭喜翠初次公开了*被切的事实。伤口未做处理而化脓,她动弹不得,最终被放回家。后来才知道,所谓“被切了”,实际上是日本兵将两腿强行拉开,*被撕裂了。像这样具有震撼力的事实,如果不是她自己想说,任是谁也问不出来的。
  在日本国土上,这些普通的中国乡村的老婆婆,以自己的屈辱唤起人类对自己曾犯下的罪能有所反省,正义、忏悔、尊严、平等、良知、同情,这一切不只属于某一部分人和某一种族,它应该是我们人类生活的一部分,在我们的现实关怀之中。
  人们说文章写作,最困难的莫过于写对话,没有描述,没有渲染,绚烂归于平淡,但我们从一篇法庭证言里,能感受到一些什么呢?这是一个跨时空的对苦难的追忆和追寻,里面脓血斑斓,下面就以刘面换婆婆在日本的法庭证言立此存照:
  时 间:一九九六年七月十九日上午十一时
  地 点:日本东京地方法院民事一○三号*庭
  审判长:你到日本法院想说些什么?
  刘面换:我是作为中国人的战争被害者到这里有话要讲,我要让日本的年轻人听听日本军队干了些什么坏事,想在这个法院打坏蛋!
  审判长:你怎样知道来了日军?
  刘面换:服装和帽子不同,立刻知道。
  审判长:你几岁了,来了日军?
  刘面换:满十五岁。
  审判长:日军来时,是什么时间?
  刘面换:早饭时候。
  审判长:来到什么地方?
  刘面换:羊泉村我的家。
  审判长:(甲八号证:出示证明)这是什么?
  刘面换:这是被烧的家,四月份烧的,之后,日军来了,我被抓走。
  审判长:当时,谁在?
  刘面换:有父母,还有汉奸林士德和二鬼子、三鬼子三个人。

无望的正义(8)
审判长:当时你在哪儿?
  刘面换:我在炕上。
  审判长:那三个人做什么?
  刘面换:说让出去开会,我没出去,被其中一人林士德连拽带打,拖到院子又打。父母都被赶到外面去了。
  审判长:其他,有谁在场?
  刘面换:聚来很多村里人。
  审判长:当时汉奸有多少人?
  刘面换:有二十来人。
  审判长:(出示甲八号证之三照片)有抓你去的地方吗?
  刘面换:在下面部分。
  审判长:被抓走的人中有年轻女性吗?
  刘面换:有。
  审判长:其中有认识你的吗?
  刘面换:都是我们村的人,我们村有三人,被抓走的总共有五人。
  审判长:你们村的另两个女性呢?
  刘面换:刘二荷、冯壮香。
  审判长:有会吗?(指开会)
  刘面换:没有,对我们说去进圭村,就把我们抓走了。
  审判长:怎样抓走的?
  刘面换:被一帮人推搡着,拖着,我坐着不起来,被硬拽扯着,抓我胸襟,我说不去,就连拉带打。
  审判长:(出示甲八号证之五照片)这是什么?
  刘面换:这是被抓走时途经的路。这个门是我被打的地方,我忌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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