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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部分

曾国藩全集-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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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绝顶!堂堂总督衙门哪能容此不伦不类的涂鸦。赶快把它刷掉,另写‘清正廉明’四

字。”

“是!我马上叫人办。”

国荃带着大哥进了卧室,指着屋里摆的东西说:“这是过去四眼狗住的地方,大哥看哪

些要得的就留下,哪些不行的,我叫人搬走。”

曾国藩环视卧室内四周,见卧房布置得颇为豪华奢侈,不禁皱紧眉头说:“屋子里的东

西一件不留,统统给我搬走。把我的那几口竹箱抬过来,再寻一张旧床,几条旧桌椅板凳就

行了。”

曾贞干说:“九哥,大哥既不要,就抬到我的房子里去吧,让我乐得享受几天。”

“行,满崽后来福,都送给你了。”曾国荃笑着一挥手,立时过来十几个亲兵,一窝蜂

似地把屋子里的用具抬了个精光。

曾国荃在英王府里摆下丰盛的酒席。这顿饭一直吃到夜里,曾国藩正要解衣睡觉,国荃

推门进来了:“大哥,有件要紧事跟你商量。”

“什么要紧事?”曾国藩奇怪地问。

“大哥,过几天,待城内略微安定后,吉字营托厚二照管一下,我回荷叶塘去休养两个

月。”

“论你前段的劳累,是应当回去休息一下。”曾国藩望着九弟黑瘦的脸,颇为心疼地

说,“不过,依大哥之见,暂时还不要回去,你要乘攻克安庆的军威,东下无为、巢县、含

山、和州,作进军江宁的准备。”

“大哥说的不错,”沅甫压低声音说,“我此番回荷叶塘,名为休养,其实是要把英王

府的财物运回去。”

“四眼狗聚敛了多少财宝?”曾国藩吃惊地问。

“全部封存在后院一间屋子里少说也值十几万两银子。”

曾国荃说着,面露喜色。

“你打算全部运回荷叶塘?”曾国藩面有愠色。

“全部运去。”曾国荃毫不含糊地回答,“用船运,我已想好了。用旧木板钉五十口大

箱子,估计可以装完,外面再放些旧书。别人问起,就说运书回家。回来时再沿途买几箱人

参,赏赐这次有功将官。”

“沅甫,你不能这样做。”曾国藩满脸正色地说,“军中饷银很紧,除吉字营、贞字营

外,其他各部都已欠饷多月,你如何能将这笔巨款私自运回家去?再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

墙,你就不怕别人指责你私吞贼赃?此事万万不可为!”

“大哥,你也太认真了。”国荃微微一笑,不当一回事,“私吞贼赃?军兴以来,不论

是八旗兵,还是绿营,哪个带兵的将帅不私吞贼赃?就拿我们湘勇内部来说,又有几个将领

不将金银运回湖南老家的?迪庵在世时,运回家的银子何止十万二十万!现在希庵在皖北,

又是一船一船地将贼货运回湘乡。他家的田少说也有五千亩,记在别人名下的,就更不知有

多少了。只有我们曾家,大哥管得严,我们几兄弟都不敢多带一两银子回去。可别人是怎样

看的,大哥想过没有?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们不私吞贼赃,都说黄金堂现在名副其实地堆满了

黄金。”

“谁讲这些没根据的话?”曾国藩气愤地说。

“讲的人多的是,不只是湘乡县,全湖南都这样说。前几天又有人对我讲,说湘乡县、

长沙城没有人参买,就有人说,都让曾家的人买光了!这次我真的要对不住各位,不但湘

乡、长沙,连衡州、湘潭的人参我都要买光。”曾国荃越说越起劲,嗓门很大。

“小声点,老九。”曾国藩说,“你这次立了这样大的功劳,我想皇上必定会有厚赏,

估计会放个臬司,也可能是藩司,何必要授反对者以口实呢?”

“我不这样看。”当过几年统帅的老九,已不像过去那样唯大哥之命是从了。他有他自

己的一套,只不过跟大哥说话,口气和神态仍还是恭敬的。“皇上升不升我的官,我看既不

在乎我运不运银子回家,也不在乎别人攻讦不攻讦。在当今这样的乱世,皇上要的是早日光

复他的江山,只要我的吉字营能打仗,他就不能不升我的官!”

曾国荃的话虽欠含蓄,但说的是实情。

“大哥,道光二十三年,你初次放了四川主考,得了二千两程仪,忙着寄回一千两,并

附一张长长的清单,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都写到了,我和四哥、六哥当时不理解,自己家里

很紧,得了点钱,何苦要这样散开。大哥开导我们,说亲朋过去支持甚多,有的已年老了,

若不早点给他们点钱,以后怕无法报答了;还深情地回忆起南五舅说要给你当伙夫的话。

我们看后很受感动,最后完全按大哥说的办了。大哥,你可能不大清楚,这些年来,因

为你要做清官,家里没有多的银子,致使许多亲戚对我们生了怨怼,说是担了个虚名,一点

实惠也得不到。”

曾国藩笑了起来,说:“当我曾家的亲戚真是委屈了他们。”

“大哥,我知道你是要做一个无半点瑕疵给人指责的圣贤,但家产不能不置,子孙的饭

碗不能不考虑,至亲好友的要求不能不满足。这种事大哥你就莫管,让我来做。我不怕别人

讲,我也不想做圣贤,我讲的是实在。再说,安庆城里的财产都让弟兄们分光了,伪英王府

的东西归我和贞干亦不过分。”

“沅甫,我平时是怎样教你的?才打下一个省城,你就这样急急忙忙置家产,摆阔气,

倘若以后真的由你打下江宁,你岂不要把伪天王宫里金银都运回荷叶塘?”

见大哥动了气,老九不再开腔了。这时贞干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纸:“大哥,这是保举

单,各营将士都在催发,你就赶快过过目吧!”

曾国藩接过来,一张张地翻看。保举单上的名字,曾国藩大部分不认识,也弄不清各人

的功劳如何,明知其中必有许多不实之处,他也无可奈何,正要提笔签字,却突然看见了一

个名字:“厚二,这个金益民是不是金松龄的儿子?”

贞干点了点头。曾国藩发怒了:“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就请以把总尽先拔补,赏戴

蓝翎,给人知道岂不笑掉大牙!”

曾贞干不慌不忙地解释:“大哥,自从金松龄被处死后,他的老母妻儿活得太可怜了。

我知道大哥后来对此事也有些后悔,但人已死,无可挽回,便只有对他的儿子尽点心意了。

大哥不要忘记了,金益民的爷爷曾经救过母亲大人的性命。”

“到底是个小孩子,又远在湘乡,离谱太远了。”曾国藩说,口气明显地缓和了。

“待到长大成人,只怕仗早就打完了!”曾国荃凑过脸来,插了一句。曾国藩沉吟片

刻,再次提起笔来,写了两个字:照缮。兄弟三人正准备就寝,外面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

蹄声,大家都深感突兀,不约而同披衣向门外走去。刚出房门,康福捧着一个木匣正从大门

口走来:“大人,朝廷来了紧急公文。”

曾国藩急忙接过木匣进了屋。木匣打开了,露出一份兵部信套,上面赫然写着:六百里

日夜传递,送东流两江总督曾大营。“为何这般火急?”他匆匆拆开信套,一行字跳进眼

中,只觉两眼一黑,手一软,人瘫倒在椅子上,兵部咨文从手中飘落下来……

曾国藩第二部——野焚

二鼎之轻重,似可问焉——

原来,兵部咨文报告了一桩天崩地裂的事:咸丰皇帝已于七月十六日驾晏热河行宫,皇

长子载淳即位为新主。大行皇帝临终前托孤于八位顾命大臣,他们是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

华、六额驸景寿、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肃顺、军机大臣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奉上

谕,各省将军、督、抚、都统概遵成例,不要来热河叩谒梓宫。

过一会儿,曾国藩回过神来,吩咐九弟满弟连夜布置灵堂,传令阖城官吏,明天一早成

服,会集于总督衙门,给大行皇帝行哭拜礼。两弟走后,曾国藩把房门紧闭,静静地思索着

这突发的重大变故。

皇上只有三十岁,正当盛年,虽有体弱多病、常常咯血的传闻,但曾国藩从没有想到皇

上会这么快地崩驾。尽管这些年来,皇上对自己有过猜忌,但总的来说还是信赖、依畀的,

尤其是去年实授两江总督,这表明猜忌已大为消除。有此际遇,本人生大幸,正要乘风远

飏,岂料……曾国藩心里很痛苦,叹息自己命运多蹇。他拿起兵部咨文,将八个顾命大臣的

名字再细细地看一遍。新主只有六岁,国家的大计今后都在这八个顾命大臣的手中,自己的

命运,湘勇的命运,乃至东南大局的命运,都将听命于这八人的安排。八大臣中载垣、端华

都是袭爵的王爷,名位极高,人却平庸,景寿是个驸马,为人木讷谨慎,无所作为,名列第

四的肃顺,是曾国藩熟悉而钦佩的人。他干练刚明,早为朝野所知,尤其是力主起用汉人平

乱,足可证明他是满蒙亲贵中有识之士。曾国藩永远记得,当年的出山,正是基于肃顺向大

行皇帝的荐举,而去年的实授江督,更是因为得力于肃顺对大行皇帝的劝说。

没有肃顺,说不定会没有今日的三军统帅;没有肃顺,说不定现在仍处在孤悬客位的尴

尬局面。曾国藩是感激肃顺的。但肃顺太专权,太跋扈了,积怨甚多,仇人甚多,曾国藩一

直审慎地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不亲不疏的关系。另外四人都唯肃顺马首是瞻。端华是肃顺

的异母兄,载垣与端华亲如兄弟。这样看来,除开一个景寿外,其余七人都是一党,这一党

的首领便是肃顺。顾命大臣,远者如南北朝的傅亮、徐羡之,近者如本朝的鳌拜,都没有好

下场。顾命大臣地位太高,权力太大,既为别人所嫉恨,又难尽如新主之意。一旦新主羽翼

丰满,根基巩固,便会嫌顾命大臣的束缚。而顾命大臣又往往自恃功高,不甚敬重新主,也

就容易为新主制造加害的口实。对于这些复杂的君臣关系,曾国藩是揣摩得很透彻的。何况

现在这个顾命大臣的首领是如此地刚愎自用,不得人心,又是如此明显地结党拉派,自我孤

立,他能“顾”得久吗?曾国藩为肃顺的前程捏着一把汗。

第二天一早,安庆城里的文武官吏们一齐前来督署,身着素服的曾国藩带着他们,在大

行皇帝的牌位面前三叩九拜,然后放声大哭。曾国藩想起咸丰帝对他的恩德,动了真情,眼

角边不断流出泪水。曾国荃和大部分官吏们只是阴沉着脸,干号了几声。

正哭拜之际,胡林翼赶来了。他是特为来安庆祝贺的,进城后见到素灯白花,惊问其

故,才得知这一消息。胡林翼赶忙驱马来到总督衙门,来不及与曾国藩等人打招呼,先对着

咸丰帝牌位大哭了一通。哭临结束,曾国藩置办素酒,为胡林翼洗尘。吃过饭,二人携手来

到签押房。曾国藩吩咐荆七,今日一律不见客,他要与这位心心相印、足智多谋的老友畅谈

当今的局势。

“大行皇帝驾崩,既感意外,又不感意外。”胡林翼平静地说。他没有曾国藩那么多的

忧心,且自己正患咯血,极需保养,他哭临纯粹是演戏。“应甫、壬秋这一年来,信里都提

到圣体不康,京师知内情的人都说,皇上的病难以痊愈。不过,毕竟只有三十岁,也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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