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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冰心作品集-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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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保守,对于外国特长要采取。至此我又想起些诗句:

着的自己身上射出来的青白色的萤光所感动,玫瑰花,红的白的互相依傍着,他们与他

们的邻人们同发出优婉的清香,互相安慰着,我们虽不能说因着修辞的不妥,或是句子太长

,便失了诗的意味,但如有更好的句法我们是不应当拒绝的。这等句法太欧化了。“中国的

新诗”,不应以神似译品为止境。明了清楚,本是新诗的长处,我们要小心不要使它反成为

空泛拖沓,成了它的短处。

一个朋友说:“新诗内容不是没有好的,不过读完不易记住,介字和形容字太多了。”

这话十分的有意思。介字和形容字太多,和声调很有关系。旧诗词里有些词句,是可减却许

多介字,而并不难索解的。“中国的新诗”,在这一点上,不可不注意。

总而言之,我想新诗的将来,是上升不是下坠的,“好诗太少”,不足为病。三年历史

的新诗,确已有了相当的贡献,将来更不能不趋向光明。只要做诗的人慎重的做,批评的人

忠实的引导批评。

一九二三年一月二十日

(本篇最初发表于《燕大周刊》1923年2月26日第1期,署名谢婉莹。)

论文学复古

新文学运动的声浪,到了今日,沉寂了许多;译作的出品,到今日也少许多。正值近来

坊间又发现了几种“反新文学”的出版物,一班关心新文学的青年人,以为新潮已到了狂澜

将倒的时代,都为新文学的前途,抱了无限的隐忧。

我要安慰青年人说:时代流水似的向前走了,民族思想决不能石子似的停在中流。无论

如何防阻,如何挽留,总不能使二十世纪的人物,仍去穴居野处,茹毛饮血。无论如何复古

,也不能使二十世纪的中国青年人,仍去守那尊奉君王和一夫多妻的制度。新思想一日不能

灭,新文学一日不销沉!

新旧文学的最大的分别,决不在于形式上的语体和文言,乃在于文字中所包含的思想,

某一时代特具的精神。人们既不能上下更易时代,便也决不能来和时代的文学占夺位置。

拿起那些“反新文学”的出版物来看一看罢,它们果可算为新文学的劲敌么?我每每不

解,以为似这般无聊的作品,何至使一班新文学的热爱者,不惜奋其全力,天天对它们下攻

击!

论到思想一方面:摊上流行的各种小杂志,尽是些流氓口吻的滑稽文字,和滥调的英雄

儿女文章,无思想之足言,不必说了。就是稍大些的也是对于国内的文学,没有提倡;对于

国外的文学,没有介绍。除了琐谈笔记以外,就是俗调滥套的小说,竟难有几篇向上的,建

设的文字。我推测着说一句,似乎其中的作者,不尽是明了文学的人,不尽是已有了“自己

的人生哲学”的人。他们描写宗教,法庭,以及社会主义等等,都取同一的态度,意思模糊

,不是极端攻击,不是极端赞成,也更未有自己的建议和判断。以文学为消遣的,为不足轻

重的人,本来不推求这个,看完掩卷欠伸而起,自然也没有什么。而一班以文学为神圣,要

它引导,要它提醒,要它来替他们解决各种问题的人,对于这般麻木不仁的文学作品,是决

不能满意的。时代渐渐的旋转过去,这种出版物的领土,当然是要渐渐缩小的,无可讳言!

论到艺术一方面:他们很少在前人未走过的文学田地,开辟自己的新途径。人物相似,

背景相似,开端和收局也相似。

是为作文字而作文字,不是自己有什么不可遏抑的情感和问题,而作文字。对于西文学

的研究,似乎也见限于坊间流行的言情或侦探小说,转来转去的沿袭模仿。看完意兴索然,

不留印象,似乎书中的人,和读者还隔着万重烟雾。这样感人不深,趣味又少,几乎失了文

学的效用。而且他们无条件的反对新文学,同时也拒绝了新式标点,一字一点,一句一圈,

层层斩断,神气不完,未免是个缺点。

反新文学的作品,既是在思想艺术两方面,都难得立足的地位,为何它们又有了复兴机

会呢?至此我不得不向新文学家说:“是谁之过?”

新文学不能普遍的得国人的欢迎,固然是因为国人不了解新思想,但如果介绍的得法,

中外人民的头脑构造,原是一样的,决不至于瞠目结舌,像听天书一般。无奈一班介绍者,

太令读者为难了,一知半解,漫无头绪,佶屈聱牙的说下去,弄得人莫名其妙。不解就生厌

烦,愈烦厌就愈不解。结果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同时国人又需要些文学的慰藉,就不得

不返求于这些无聊的出版物了。

我以为“反新文学”作品的流行,是新文学进行中最可看的现象,是新文学家的当头棒

和奋兴剂。如果一班读者对于所谓新文学的作品,糊里糊涂的领受了去,没有一毫的反抗和

怀疑,新文学就真是不幸了。因为他如何糊涂的接受了去,也要如何糊涂的倾吐了出来。像

这般无根基的建筑,新文学的前途,真是危险到不堪设想。而这种不自安,自寻活路的态度,

却可以见出国人对于新的物事,不能强以不了解无条件的盲从!这真可促一班新文学者的反

省和奋斗!

新文学者中不犯“反新文学”者的毛病的又有几人?新文学的作品,又有几篇是真建设,

真向上,真有自己的哲学,不追逐时尚,拾人牙慧的?滥调的“资本家万恶”、“妇女解放”、

“心弦”、“爱人”等等的句子,和“怜我怜卿”、“成仙成佛”不个性的作品,相去又几何?

只满纸的“呵,么,呀,的”,和“!?:—”这种堆砌白话字眼,乱点新式标号的假新文

学作品,不必反新文学者,一班新文学者,先须起而廓清扫灭!

我相信除了建设,没有破坏。我们既认定:新思想是有介绍的必要的;时代的精神除了

新文学,是无处寄托的;便当抖擞精神,折回原路,来寻找向上的建设的途径!

第一我们要永远拒绝:不明了原作,而以介绍为时髦的事,三天脱稿,四天出版的译述。

第二我们要永远拒绝:思想没有系统,对于艺术没有习练,对于物事没有观察,随波逐

流,西抄东袭的假新文学作品。

第三我们要创造中国的新文学。至此便牵连到文法问题,中外的文法,几乎是绝不相同。

介绍者图省一点整理的手续,便文不加点的,和盘托将过来。因此语气颠倒,文义拖沓,意

思暗昧,此等例举不胜举!而且许多新文学不但译文直得过火,连作品都是以外国人的口气

说中国话,令读者很难了解他说的是什么。托尔斯泰说:“假如不令大多数民众了解,这艺

术就是坏艺术,或者竟不是艺术。”这话虽然太偏,却也有他的真理。意思好了,工具如不

好,在作者一方面真是心力枉废。文学既不是专为一班新文学者互相读阅的,还请把民众放

在心上,用中国人的语气来叙述描写,来创造中国的新文学!

我素来不关心,而且不喜欢讨论这些事,不过教员方面既愿意我来研究这个问题,我不

得不将我的意见说一说。转以为对于这些无聊的出版物,尽可置之不闻不问,太过注意,反

动更大。——而且理论是无用的,强有力的后盾,还是真正的新文学作品,真的新文学发扬

光大起来,时代自会把它们驱走的。新文学家呵!四面重敌之中,突围而出的,必不是摇旗

呐喊的人,沉默的创作罢!

 “舵工!

 小心雾里的暗礁罢。”

舵工宁静的微笑说:

 “我知道那当行的水路,

 这就够了!”

——《春水》五九

一九二三年二月一日

(本篇最初发表于《燕大周刊》1923年4月14日第8期,署名谢婉莹。)

致词

假如我走了,

 彗星般的走了——

母亲!

 我的太阳!

七十年后我再回来,

 到我轨道的中心

五色重轮的你时,

你还认得这一点小小的光明么?

 落花般的去了——

母亲!

 我的故枝!

明天春日我又回来,

 到我生命的根源

参天凌云的你时,

你还认得这一阵微微的芬芳么?

 无语——无语。

母亲!

 致词如此,

 累你凄楚——

万全之爱无别离,

万全之爱无生死!

一九二三年二月四日

(本篇最初发表于《晨报副镌》1923年2月15日,后收入诗集《春水》。)

解脱

月明如水,

树下徘徊——

 沉思——沉思。

沉思里拾起枯枝,

慨然的鞭自己

地上月中的影子。

世人都当它是一个梦,

 且是一个不分明的梦。

不分明里要它太分明,

我的朋友,

 一生的忧患

从今起了!

 却仍须渡过

这无边的黑海。

我的朋友!

 世界既不舍弃你,

何如你舍弃了世界?

 云一般的自由,

水一般的清静。

人生纵是一个梦呵,

 也做了一个分明的梦。

 沉思里抛了枯枝,

悠然的看自己

 地上月中的影子。

一九二三年二月五日夜

(本篇最初发表于《晨报副镌》1923年2月10日,后收入诗集《春水》。)

信誓

文艺好像射猎的女神,

 我是勇猛的狮子。

在我逾山越岭,

 寻觅前途的时候,

她——当胸一箭!

在她踌躇满志的笑声里,

我从万丈的悬崖上

 倏然奔坠于

她的光华轻软的罗网之中。

 我是温善的羔羊。

甘泉潺潺的流着,

 青草遍地的长着;

她慈怜的眼光俯视着,

 我恬静无声地

俯伏在她杖竿之下。

 我是忠诚的舟子,

寄一叶的生涯于

 她起伏不定的波涛之上。

她的笑靥

 引导了我的前途,

她的怒颦

 指示了我的归路。

 我是勤慎的园丁。

她的精神由我护持,

 她的心言我须听取;

深夜——清晨,

 为她关心着

无情的风雨。

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

所言止此:

 “为主为奴相终始!”

一九二三年三月十四日

(本篇最初发表于《晨报副镌》1923年3月18日,后收入诗集《春水》。)

《燕京大学一九二三级同级录》序“住这广漠的世界上,人生——个人的人生,充其量

只是一个梦罢了。”这话我似乎也承认;然而纵是宇宙无限,人类卑微,而人生决不能只是

一个梦,即或是梦,也是一个极分明的梦。

在这梦中,还有一两个焦点,或是深愁,或是极乐,极分明的印在生命的历史上;与无

限的宇宙,因此遗留,直到永远。

一个大学循例毕业了一班学生,这不过是学校历史上极平常的一段记事,没有什么可值

得记念的。然而当局者,仔细想来,这几十个青年,从天南,从地北,自山陬,自海隅,不

偶然的偶然聚到一处,不期然而然的一同站在“一九二三”的班旗之下。“一九二三”这四

个字,无条件的使这几十个青年男女,触目惊心。为着这四个字,便大家合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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