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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交际花盛衰记-第62部分

小说: 交际花盛衰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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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一个大使如果犯了罪,他的职业特性也保不了他。到底这事是不是卡洛斯·埃雷
拉干的,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说到这里,德·格朗维尔先生与对方告别,好像并不期待对方回答。
    “这么说,他也想救吕西安?”卡缪索心里想。当总检察长经过阿尔莱庭院进入司
法大厦时,他从眼镜堤岸走过去。
    卡缪索来到附属监狱院后,便走进监狱长办公室,然后将他拉到石砌院子中间。那
里,谁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亲爱的先生,请您去一趟拉福尔斯监狱,向您的同事打听一下,此刻他手里是否
有几名于一八一○至一八一五年在土伦监狱关押过的苦役犯。请您也查一下您的牢里有
没有这样的人。我们将拉福尔斯监狱里这样的人转移到这里几天,然后您告诉我,这些
人是否认得这个所谓西班牙教士便是外号唤作‘鬼上当’的雅克·柯兰。”
    “好的,卡缪索先生。不过比比…吕班已经到了……”
    “啊,已经到了?”法官叫了一声。
    “他本来在默伦。人家告诉他是关于‘鬼上当’的事,他高兴得笑起来。他现在正
在听候您的吩咐……”
    “叫他来见我吧。”
    监狱长这时才向预审法官提出雅克·柯兰的请求,并且描述了他的可悲境祝。
    “我本想第一个审讯他,”法官回答说,“倒不是考虑他的身体状况。今天早上,
我收到拉福尔斯监狱长的一份记录。这家伙自称二十四小时以来一直濒临死亡边缘,但
却睡得又甜又香。拉福尔斯监狱长派人请来医生,医生走进他的囚室时他都没有听见,
医生让他继续睡觉,甚至没有摸他的脉搏就走了。这说明他神志清醒,身体健康。我相
信他有病,只是为了看看他究竟在摘什么名堂。”卡缪索先生微笑着说。
    “跟这些犯人、被告在一起,每天都能学到东西。”附属监狱的监狱长说。
    巴黎警察局与附属监狱相通,法官和监狱长知道有这条地不通道后,能迅速上警察
局去◎。检察院和重罪法庭庭长需要什么材料。也马上就能得到。这种奇迹般的便利条
件从这里可以得到了解释。这时候卡缪索先生走到那列通向他办公室的楼梯顶端。他碰
上了从大厅奔跑过来的比比…吕班。    
  ◎耶路撒冷街地下一条通道联结司法大厦和巴黎警察局。巴黎警察局当时位于金银匠堤岸。

 
    “你真卖劲啊!”法官微笑着对他说。
    “啊!如果真的是他,”保安科长回答。“只要有几匹‘回头马’(行话,指过去
当过苦役犯的人),那院子里可就有戏看了。您瞧吧!”
    “为什么?”
    “‘鬼上当’侵吞了人家的钱。我知道他们发誓要干掉他。”
    “他们”是指二十年把他自己钱财托付给“鬼上当”的那些苦役犯。这些钱财,大
家知道,已经为吕西安而挥霍殆尽了。
    “你能重新找到他最后一次被捕的证人吗?”
    “给我两张传讯证人的传票,我今天就把证人给您带来。”
    “科卡尔,”法官说,一边摘下手套,把手杖和帽子放在一个角落里,“你为这位
警察先生填两张关于了解情况的传票。”
    他在壁炉上的镜子里照了一下自己。壁炉架上放座钟的地方有一个盥洗盆和一只水
杯,一侧有一个装满水的长颈大肚玻璃瓶和一个杯子,另一侧有一盏灯。法官拉了拉铃。
几分钟后,执达吏来到了。
    “已经有人在等我吗?”他问执达吏。这执达吏是负责接待证人,验证他们的传票,
并按他们到达的先后次序安排他们的位子。
    “是的,先生。”
    “记下来人的姓名,把名单给我送来。”
    预审法官的时间很紧,有时候不得不同时进行几项预审。这就是为什么被传唤作证
的人要在执达吏的房间里等候很长的时间的原因。这个房间里不时响起预审法官的铃声。
    “然后,”卡缪索对执达吏说,“你去提卡洛斯·埃雷拉神甫。”
    “啊!他扮装西班牙人?有人对我说,他扮装教士。嘿,这是科莱◎的再现,卡缪
索先生!”保安科长叫起来。    
  ◎科莱(一七八五—一八四○),越狱的苦役犯,一八三九年发表了他的《回忆录》,
一八四○年死于罗什福尔监狱。

 
    “没有任何新花样。”卡缪索回答。
    法官于是在两张可怕的传票上签了字,这种传票会叫所有的人,甚至最无辜的证人,
惶惑不安。法院传唤这些证人到庭,他们如果不服从,就会被判重刑。
    雅克·柯兰完成熟的考虑已经大约半小时了,此刻他已作好战斗准备。他在自己那
几张油污纸上写下了几行字。要描写老百姓反抗法律的形象,再也找不到比这几行字更

加完美的了。
    这是用亚细亚和他约定的语言写的,是隐语中的隐语,用数字代表意思。第一张纸
上的意思是这样的:

       你去找德·莫弗里涅斯公爵夫人或德·赛里奇夫人,叫
     她们中间随便哪一位在吕西安受审之前去看望吕西安,并叫
     她将所附纸条交吕西安阅读。无论如何要找到欧罗巴和帕卡
     尔,并使这两个盗窃犯听凭我支配,准备扮演我给他们指定的
     角色。
       你立刻去拉斯蒂涅克家,以他在歌剧院化装舞会上遇到
     的那个人的名义,叫他前来证明卡洛斯·埃雷拉神甫与伏盖
     公寓中被捕的雅克·柯兰毫无相像之处。
       也叫比昂雄医生做同样的事情。
       要使吕西安的两个女人◎为这一目的进行活动。    
  ◎指德、莫弗里涅斯公爵夫人和德·赛里奇伯爵夫人。

 
    在所附的那张纸上,写着标准的法文:

       吕西安,关于我的事,你不能有任何供认。对你来说,我应
     该是卡洛斯·埃雷拉神甫。这不仅能证明你无罪,而且,只要
     再坚持一下,你将得到七百万,名誉也能保全。

    将这两张纸条在写字的那一面粘在一起,使人以为是同一张纸上的一段。然后将纸
条卷起来,成了一个蜡烛头大小的坚硬的小泥九,节俭的女人遇到针眼断裂时,就用这
种蜡烛头来进行修补。只有在牢房中苦苦思索,想方设法企求重新获得自由的人,才有
这种特殊的卷纸艺术。
    “如果我第一个受审,我们就得救了;但是,如果这孩子先受审,那一切都完了。”
等待受审时,他心里这样想。
    这是极其严酷的时刻,连这个如此强悍的人的脸上都渗出了一层白色汗珠。这个不
同寻常的人在犯罪领域还真是料事如神,就像莫里哀在诗剧领域和居维埃在古生物领域
料事如神一样。在各种事情上,天才就是一种直觉。除了这一现象,杰出的成就的其他
部分应该归功于才能。一流的人与二流的人的区分就在这里。犯罪方面也有其非凡的人
物。雅克·柯兰走投无路时,碰上了雄心勃勃的卡级素夫人和德·赛里奇夫人,必须说
一句,吕西安遭到灭顶之灾给赛里奇夫人以沉重的打击,她的爱情又复苏了。这就是人
的智慧对付钢胄铁甲般的法律而作出的殊死努力。
    雅克·柯兰听到牢门上沉重的钥匙和门栓声,又戴上了垂死的假面具。看守的皮鞋
声在过道上作响,使他感到极度兴奋和快乐。这种感情帮了他的忙。他不知道亚细亚将
用什么办法到他这里来,但他指望能在出去的路上遇到她,因为亚细亚已经在圣冉拱廊
街给了他诺言。
    亚细亚与他成功会见后,便到沙滩去了。一八三○年以前,“沙滩”这个名词有它
的独特含义,如今已经消失了。那时候,从阿尔科勒桥直到路易一菲利浦桥,这一整段
堤岸上除了斜坡上铺就的石板路以外,都还是自然状态。河水涨高时,可以乘船往返于
沿河的房屋和倾向于河边的各条街道。在这段堤岸上,几乎所有房屋的低层都要高出几
级台阶。河水拍击房基时,马车只好走可怕的莫尔泰勒里街。为了扩大市政厅,这条街
如今已完全夷为平地。所以那时候,那个冒牌女商贩能容易地把小车飞快地推向河堤下
边,并把它藏起来,直到真的女商贩来到借车人答应送还车的地方,把它取走。这期间,
那真正的车主正在莫尔泰勒里街一间肮脏的酒馆里,用整车货卖得的钱喝酒呢。那时候,
人们正在完成佩尔蒂埃堤岸的扩建工程,工地入口处的看守是一个残疾人,把小车托付
给他,是不冒任何风险的。
    亚细亚立即在市府广场登上一辆出租马车,对车夫识“去神庙!用快点儿,有油水!”
    在神庙这个大市场里,拥挤着巴黎所有破衣烂衫的人,庆集着成千名流动小贩,两
百个二道贩子在那里吵吵嚷嚷,喋喋不休。像亚细亚这身穿着的女人混到人群里,不会
引起别人丝毫好奇心。两个犯人刚刚登记完毕时,她便在一个很小的中二楼叫人换了衣
眼。这个中二楼潮湿而低矮,楼下便是一间破烂的铺子,出售那些男女裁缝诈骗来的各
种零头布。店主是一个老小姐,唤作罗梅特,小名叫热罗梅特。这个罗梅特对于脂粉商
人来说,就像那些“财神”太太对于手头拮据的所谓体面女人一样,是个十足的女高利
贷者。
    “姑娘”,亚细亚说,“给我穿戴一下,我至少得像个圣日耳曼区的男爵夫人。要
赶快应付一下,行吗?”她继续说,“我马上就得走!你知道我穿什么连衣裙合适。快
把脂粉盒拿来,再给我找一些漂亮的小花饰,把那些五光十色的假首饰给我吧……快叫
小女孩去雇一辆出租马车,让它停在咱们的后门外。”
    “好的,夫人。”老小姐回答,她是那么顺从和殷勤,就像女仆伺候自己的女主人。
    如果有人注意这一场面,他会轻而易举地发现,以亚细亚名字出现的这个女人此刻
就在自己家里。
    “有人要卖给我钻石!……”罗梅特边给亚细亚梳头,边这样说。
    “是偷来的吗?……”
    “我想是的……”
    “那么,我的孩子,不管能赚多少钱,这事决不能干。这段时间,我们要提防暗探。”
    从这时起,人们就明白了亚细亚是怎样来到了司法大厦的休息大厅里。她手里拿着
一张传票,叫别人带领自己走过过道,走过通向预审法官办公室的那列楼梯。在卡缪索
先生到达之前大约一刻钟,她求见这位预审法官。
    亚细亚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她像女演员一样,洗净了自己那张老太婆的脸,
抹上口红和脂粉,头上戴了一个令人赞赏的金色假发。她的衣着完全跟圣日耳曼区寻找
失踪的爱犬的贵妇人一样。她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岁,因为她的面庞笼罩在一张精致的黑
色花边面纱里。一件胸衣紧紧地裹住她那当厨娘的腰身,戴一副像样的手套,举止有些
做作,浑身散发出元帅夫人那种脂粉味儿。她手里舞弄着一个带金扣的手提包,一边注
视着司法大厦的围墙和一只漂亮的黑褐色小狗的皮带,她显然是第一次在这里溜达。一
位这样的有钱的老妇人很快便引起了休息大汽里黑袍群众◎的注意。    
  ◎指律师。

 
    没有参与诉讼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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