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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夜深沉-第11部分

小说: 夜深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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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戏馆子门口,还有不曾散尽的人,都望了哈哈大笑,二和是气极了的人,却不管那些,指着戏馆子大门骂道:“我再也不要进这个大门了!分明是害人坑,倒要说是艺术!听戏的人,谁把女戏子当艺术?”王傻子拖了他一只手胳臂道:“怎么啦,二哥,你是比我还傻。”二和不理他,指手画脚,连唱戏听戏的,一块夹杂着乱骂,王傻子劝他不住,只好拖了他跑。在路上,王傻子比长比短,说了好些个话,二和却是~声儿不言语。到了家门口,二和才道:“王大哥,这件事你只搁在心里,别嚷出来,别人听到还罢了,田大嫂子听着,她那一张嘴,可真厉害,谁也对付不了。”王傻子道:“我就不告诉她,她也放过不了你。这一程子,不是月容没到你家去吗,她见着我就说:‘你们捧的角儿可红了,你们可也成了伤风的鼻涕甩啦。’”二和道:“这种话,自然也是免不了的,把今天的事告诉了她,她更要说个酣。”王傻子道:“好啦,我不提就是啦。”说着话,二人已走进了大院子,因为他们这大杂院子,住的人家多,到一点以后,才能关上街门的。

二和已到了院子里,不敢作声,推开自己跨院门进去,悄悄的把院子门关了,自进房去睡觉。丁老太在床上醒了,问见着月容说些什么?二和道:“夜深了,明天再谈罢。”他这样地说了,丁老太自知这事不妥,也就不再问。二和也是怕母亲见笑,在对面炕上躺下,尽管是睡不着,可也不敢翻身,免得惊动了母亲。清醒白醒的,睁眼看到天亮,这就一跳起床,胡乱找了一些凉水,在外面屋子洗脸。丁老太道:“二和,天亮了吗?刚才我听到肉店里送肉的拐子车,在墙外响着过去。”二和道:“天亮了,我出去找人谈一趟送殡的买卖,也许有一会子回来。炉子我没工夫拢着,你起来了,到王大嫂那里去讨一点热水得了。”他隔了屋子和丁老太说话,人就向院子里走,丁老太可大声嚷着道:“孩子,你可别同什么人淘气。”二和道:“好好儿的,我同谁淘气呢?”话只说到这里,他已是很快地走出了大门外,毫不犹豫的,径直就向杨五爷家走来。



 第十六回 遍市访佳人佯狂走马 移家奉老母缱绻分羹

二和心里老早就想着:月容在外面犯了夜,这一次回来,一定是骇得面无人色,自己虽然气怒填胸,但是见了她,总要忍耐一二。所以自己迎到院子里面来,竭力地把自己的怒气沉压下去。可是把脸上的水渍摸擦了,向前看看,来的并不是月容,是拉月容包车的老王。二和这才挥着手巾,继续地擦脸,问道:“你没有拉杨老板回来吗?”老王道:“我特意来打听杨老板的消息的。”二和懒洋洋的向屋子里走着道:“我说呢,她怎么回来的时候,也不言语一声。”那女仆赵妈,也透着不好意思,笑道:“我瞧见王大哥来了,我以为杨老板也来了。”杨五爷道:“老王,昨儿个晚上,你到底是怎样同月容分手的?”老王对杨五奶奶看着,又对二和看着,便笑道:“你这话,可问得奇怪,我要是明明白白同她分手的,我还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吗?”

二和手上捏了手巾,始终也没有放下,只揉了一个卷子,向水盆里一扔,叉了两手,向老王望着道:“你有点信口胡诌罢?昨天晚上,你不是明明白白对我说,她是让那姓宋的,邀着喝咖啡去了吗?到了今天,你怎么说是不知道?”

老王并不慌忙,向后退了一步,对他笑道:“你别发急呀。不错,昨天我是这样说过的,可是我那是猜想的,我以为天气那么晚了,除了上咖啡馆喝咖啡去了,她没有地方走。其实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她和姓宋的一块儿走。”杨五爷道:“姓宋的,昨晚上听戏去来着吗?”二和插言道:“去的,我和他还坐一个犄角上,月容唱完了戏,他和他几个朋友就不见了,不过是几时走的,我说不上。”五奶奶道:“这也用不着猜,当然姓宋的把她带走了。现在闲话不用说了,反正一个大姑娘家,老让她在外面飘荡着不回来,那不是办法。老王知道姓宋的住在什么地方,拉了车子那里去碰碰瞧?”老王淡笑道:“我哪里会知道呢?要知道,昨晚上我就接她去了。”

他们几个人在这里议论纷纷的,杨五爷口里衔了旱烟袋,只管装成了那爱吸不吸的样子,眼望了他们,并不说话,二和道:“五爷,你有什么主意吗?”杨五爷左手扶了旱烟袋杆,右手一扬道:“我有什么主意?只有等她回来,她若是有三天不回来,那我没法子,只好断绝师徒关系了。”五奶奶坐在旁边,可皱了眉向他道:“你起什么急,也不至于闹到那个位分,孩子是好孩子,不过年岁轻一点,拿不出主意,上了人家的当,等她回来的时候,好好儿地劝解劝解她就得了。老王,你要是没事,替我们出去找找。丁二哥就在我们这儿吃便饭,带等着她。”二和对于这个办法,当然没有推诿,就在杨家等着。可是到了午饭以后,也并不见月容回来,二和想到母亲在家里等着,一定也很担心的,只好向五爷叮嘱了两句话,匆匆地赶回家。

丁老太果然是很挂心,摸了院子的门框站定,正扬了脸向进去的路上对着。二和一阵脚步声,到了她面前,她就点头问道:“二和,你去了多半天,她回来了吗?”二和道:“没有一点消息。若是到下午还不回来,恐怕就不会回来了。您怎么知道这件事?”丁老太道:“是田嫂子来告诉我的。”二和跌脚道:“我叫王傻子别对人说,这小子嘴就不稳。”丁老太道:“田大嫂说,你们昨晚上嚷着回来,她就知道了。”二和道:“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的胞妹。就是我的胞妹她要逃走,作哥哥的还有什么法子吗?您好着一点儿走。”他口里说着,已是两手挽了母亲一只手臂,向院子里挽了进去。丁老太道:“我想那孩子不是那种胡来的人,她很懂事,又没有谁虐待她,她跑走干什么?我想总有一点什么意外,把她给绊住了。你不到区子里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汽车撞人的事?”二和笑道:“你也想得到,她那么大人,会让汽车撞上了吗?汽车撞着人,也不是丢了一只鸡的事,瞒不住人的,有那事,也就早已知道了。”说了这话,母子二人进了屋。丁老太坐在椅子上,只听到二和的脚步乱响,由里屋到外屋,由外屋到院子里去,并不停止,又走了回来。

丁老太听到他跑过三四回之后,问道:“二和,你找什么东西?这样热石上的蚂蚁一样,来回乱撞。”二和道:“我找一只饭碗倒茶喝。”丁老太道:“什么,找饭碗倒茶喝?就算罢,可是你也不应该找饭碗找到院子里去。”二和手里拿了一根马鞭子,走到外面屋子停住了。他正想答复母亲这句话,心里有点儿想抽烟卷,于是把桌上一盒火柴拿到手上擦了一根,这才想起来,身上并没有烟,于是把火柴扔了,把火柴盒子也扔了,把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将马鞭子在桌面上画着圈圈。丁老太听了他半天没有言语,因道:“你光是生闷气也没有用。你心事不定,今天下午别套车出去了,休息半天罢,别为了这个,你自己又出了乱子。”二和道:“我也是这样想。你要吃什么东西,我给你预备点,下午我还要到杨五爷家瞧瞧去,也许她回来了。”丁老太道:“但愿那样,千好万好。我也不要什么,你出去的时候,对田大嫂子说一声儿,让她到咱们家来罢。”二和道:“她……”说了一个她字,看到母亲的脸色在那里沉着,似乎知道自己有不好的批评似的,因道:“她分得开身吗?”丁老太道:“人家早就知道你今日会到外面忙去,已经对我说了,你走了她就来。”二和道:“好罢,反正我这件事,已经闹得大家全知道了,少不了跟着她丢一回人。”说着,昂了头叹一声气,走出院子去。

一到外面院子里,就见田嫂子手上拿了三根白铜针,在太阳光里结毛绳子,还不曾开口呢,她先走过来,笑道:“丁二哥出去啦?你放心走罢,我陪你老太太去。”二和道:“劳你驾。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吃晚饭的时候,请你给她在小山东铺子里下半斤面条子。”田嫂子十个手指,蝴蝶穿花似的在针头上转着,向他眼珠一转,笑道:“你不在家,多早晚让你老太太挨过饿?”二和拱拱手道:“这里全是好街坊,所以我多出两个房钱,我也舍不得走。回头见罢。”已经走到大门口了,却听到田大嫂很干脆叫了一声:“呔,回来!”二和虽然听得她的话,有点命令式,可是向来她是喜欢闹着玩的,倒也不必介意,这就了转头来,向她点了两点,笑道:“遇事都拜托你了,回头我再说感谢的话。”二和也只要把这句话交代出去,自己立刻抽身向外跑着,田嫂子叫着道:“你倒是把手上的马鞭子给放下来呀。”她说着话,也跑了出来,老远的抬起一只手来,连连地招了几下道:“你在大街上走路,拿一根马鞭子干什么?你不怕巡警干涉你吗?”二和听说,这才将马鞭子扔在地上,并不送回来,远远地招招手道:“劳驾,请你替我拿回去。”这个时候,便是一匹马丢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再无论田大嫂如何叫也不回头,径直的向杨五爷家走去。



 第十七回 妙语解愁颜红绳暗引 伤心到艳迹破镜难回

到了次日,他照往常一样,很早地起来,拢煤炉子烧水,喂马料,擦抹马车。丁老太起床了,伺候过了茶水,买了一套油条烧饼,请母亲吃过,套好了马车,就奔东车站,赶九点半钟到站的那一趟火车。到了车站外停车的所在,还没有拢住缰绳呢,一个同行的迎上前来,笑道:“丁老二,你昨天干吗一天没来?”二和道:“有事。”那人笑道:“有什么事?王傻子告诉我,你找杨月容去了。据我看,你大概没找着。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二和道:“你瞎扯,你知道?”那人道:“怎么不知道?她昨天同人坐汽车到汤山洗澡去的。这车子是飞龙汽车行的。从前飞龙家也有马车你是知道的,我在他家混过两三年呢……”二和道:“你说这些干什么?我问你,在哪里瞧见她?”那人笑道:“飞龙家掌柜的对我说,唱戏的小姐,只要脸子长得好些,准有人捧。那个杨月容,才唱戏几天,就有人带她到行里来租车子,坐着逛汤山去了。不信你去问。”二和道:“那我是得去问。”只这一句,带过马头,赶了车子,就向飞龙汽车行来。

向柜上一打听,果有这件事,只知道那租车人姓宋,住在哪里不知道。汽车回城的时候,他们是在东安市场门口下的车。二和也不多考量,立刻又把马车赶了回去。到家以后,见田氏姑嫂在自己屋子里,说一句我忙着啦,有话回来说,于是卸下了车把,套上马鞍子,自己在院子里,就跳上马背,两腿一夹,抖着马缰绳就走。田大嫂手上拿了一柄铁勺追到外面来,叫道:“丁老二,你疯啦,整日的这样马不停蹄,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你又要上哪儿?”二和已出了大门几丈远,回头来道:“我到汤山脚下去一趟,下午回来。就跑这一趟了。”说着,缰绳一拢,马就跑了。

田大嫂站在大门外,倒发了一阵子呆,然后望着二和的去路,摇了两摇头,叹了两口气,这就缓缓走进屋子里头来。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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