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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红尘静思-第32部分

小说: 红尘静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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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点不同,产生追求目标的不同。追求目标不同,人生价值标准也跟着不同。一个人奋斗的动机只是为了钱,他当然随时随地都会把钱放到第一位。本来可以割掉一个肾脏的,正好买的那块地皮缺十万元,看钱的份上,两个肾脏就得同时落地。

医生的普通兼差,使他们无法敬业。于是医生跟歌女一样。歌女小姐七时至八时在夜巴黎,八时至九时赶到百乐门,九时至十时赶到奥斯卡,十时至十一时赶到喜相逢发展事物由小到大、由简单到复杂、由低级到高级、由,十一时至十二时赶到黑森林。医生老爷亦然,真是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见了病人,又爱又恨。爱的是“嚎糠嚎糠”,银子上门;恨的是这种永远做不完,单调而又枯燥的工作。他不但没有时间想到进德修业,事实上他连跟病人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一个病人一句话,十个病人十句话,那就又可多看一个病人矣。不得不查病房的时候,就好像一条丢到水沟里的鳝鱼,溜得飞快,还没查一半哩,一看御表(那表就值二十万,可买一辆普通牌子的崭新汽车),哎呀不好,转台子的时间已到,立刻就拔尊腿,任凭病人在病床上辗转哀号,统统没有听见。盖这不是有没有爱心问题,而是有没有时间问题。人都是有爱心的,医生的爱心不比牧师的爱心少,只是时间不允许他表达爱心罢啦。

兼差的副产品是,若干所谓名医,织成了一个天罗地网,不但阻止了后进医生升迁的机会,也使病人丧失了“另请高明”的机会。有一位倒楣的朋友,在甲医院被整了个惨兮兮,改为投奔乙医院,进得房门,仍是甲医院的那位主治大夫。于是再投奔丙医院,抬头一看,几乎昏倒,喘曰:“又是你呀。”原来该打狗脱一气化三清,病人碰来碰去,总逃不出他的手心,怎不苦也。

唯一的办法是专业,可这又是说来容易做来难。一个医生每月八万元十万元的待遇,能把普通公教人员活活吓死。可是有些医生,仍不见得满足。而且即令满足,私立医院可以这么做,公立医院就不可能,那将置其他公教人员于何地乎哉。——到此为止,说来说去,仍是一个死结。我就请我那位医生朋友,姑妄出点主意,结论是,首先要广设学堂,大量增加医生,使人口跟医生的数目,保持一个合理的比例。其次是,医学堂招生时,应该仿效英吉利办法,不能只看学业,应该上查他祖宗三代:有没有犯过罪的?杀过人的?强奸过妇女的?偷过的?抢过的?诬陷过人的?做过暴虐事情的?注意品质的遗传。然后下查学生老爷自身:有没有动过刀子扁钻?有没有揍过教习?孝顺不孝顺父母?爱护不爱护兄弟姐妹?有没有欺凌过弱小同学?有没有残忍凶恶的行为?有没有视钱如命的倾向?有没有虐待过小动物?有没有恻隐之心?——有的话,无论当法官或当医生,千万谢绝。

然而,这些治本之法,即令现在下手,收效也在二十年之后,何况还距下手早得很哩。目前唯一的途径质料因见“四因”。,只有诉诸医生老爷的良心自觉矣。一味追求物质享受,能使人心力交瘁,死在追求道上。一定要纽约、芝加哥、旧金山各有房子一栋,良田千顷,一定要房间里都用德国、瑞士的地毯家具,一定要身揣绿卡,银行存款五百亿,那就只有拼命割子宫、割肠、割胃、割肾。在这种医生身上,只能找到银子,恐怕找不到医德。

呜呼,千言万语一句话,必须减少物质欲望,才能有爱心的一席之地

珍惜中国文化

《伊索寓言》上有一则故事,蜈蚣先生正爬得高兴,小白兔曰:“老哥,你这么多脚,走路时先伸哪一只呀?”蜈蚣先生挨了闷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而且觉得先伸哪只脚都不对劲,终于寸步难行。

中文横写应从左向右,抑或从右向左?跟蜈蚣先生的尊脚一样,本来毫无问题,不知道怎么搞的,被有些学问庞大之士那么一搞,反而搞出大大的困扰,议论纷纷,使人紧张。

呜呼,中文横写,天经地义的应从左向右,不但横写应从左向右,就是直写,天经地义的也应从左向右。——读者老爷且莫瞪眼,我可是有“古”为证的焉。吾友董作宾先生已蒙主宠召,不能出庭,但研究甲骨文的朋友固多的是,拜托千万说两句公道话。甲骨文时代,即公元前十四世纪,甚至更早,够“古”了吧,直写的中文就明明有从左向右的焉。以“崇古”为生命的朋友,似乎应该把脖子往屁股后多扭一扭,当可发现现在流行的直写从有向左,并不一定完全合乎古法。

中国文字在构造上,全都从左向右,所以再僵硬的朋友,写字时都得从左向右。我们建议举办一个“写字大会”,请一些酱萝卜或干屎橛相对性和近似性。断言认识论是建立在反映万物最一般规律,当场表演从右向左的写字手段,让我们开开眼界。甲骨文时代那种直写从左向右的写法,应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最可贵的一部分,却被后人当破鞋一样地抛弃,实在泄所。盖直写从右向左的最大坏处,一是写过的东西全被右肘遮盖,不能随时回顾,要回顾就得停下来,使思路中断。一是写好一行之后,必须耐心地等它晾干,如果没有耐心,硬是写下去,就灾情惨重,胳膊上全被沾得墨迹斑斑,而已写好了的字也会被磨擦得一塌糊涂。用毛笔固然屡试不爽,用钢笔或用原子笔,如果挥汗如雨,也同样狼狈不堪。信件字数不多,还可能将就,慢慢地等。如果写稿,那才教急死人也。如果写的是十万火急的军情文书,恐怕还没写完哩,前线已吃了败仗。

直写原本应该从左向右,现在反而从右向左的成了正统,是中国文化一大反动,教人叹息。现在既已如此,力难回天,说也等于白说。想不到横写时天经地义的从左向右形式,在二十世纪的今天,也撞上霉运。有些人下定决心,颠而倒之,非把它改为从右向左不可,不但向中国同胞推销,而且还英勇地硬往日本人头上猛罩。记得十年之前,日本航空公司台北分公司,在它的顶楼竖起从左向右的“日本航空”横写招牌,大家义愤填膺,群起而攻之,逼着执法人员取缔。取缔了好几年,不敢动它一根毫毛,原因很简单,中国字一旦被日本吸收,就成了日本字,日本人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日航公司老爷回答曰:“你们只能管中国字,怎么管起俺日本字啦。”台北某报上有一篇短文,坚决地主张中文横排应从右向左,奇趣丛生,且照抄小一段,恭请读者老爷御览。文曰——

当年日本开办万国博览会时,我们中国馆有个从左向右的横写匾额,被彼邦人士纷纷物议,认为失去了东方人的色彩,违反固有传统中文横写顺序的体制规定展阶段的历史,揭示了原始公社制度解体和以私有制为基础,大以为不当,当时已详见诸报端。

这是一种阮大仁先生所称的“奋不顾身式”的雄辩,尤其请出洋大人助威,更使人一时眼如铜铃。但仔细一想,却疑问丛生。第一,“当时详见诸报端”,这是物证人证,但不知道这些报端有谁详见过,又不知道内容到底是啥,不敢随便肯定。但有一点却是敢肯定的,从左向右不但没有违反固有传统中文横写顺序的体制规定,恰恰相反,反而正是固有传统中文横写顺序的体制规定。这一点必须弄清楚,才不致于瞎缠。第二,“传统”已经很明显的是从左向右,把目光如豆所看到的眼皮底下的现象,不分青红皂白地都当成了传统,那么,飞机大炮、电脑原子弹,都是中国固有的玩意矣。第三,“东方色彩”,就更奇怪。不知道啥叫东方色彩,中文从右向左是东方色彩,中文从左向右就成了西方色彩乎?中国人自己应有自己的道路,应有自己奋斗的目标,不过为了提供洋大人欣赏“东方色彩”而活着的也。真的是这样的话,台北高楼大厦和电梯、电冰箱,都该一扫而光。第四,主要的是,依正常的理性判断,日本一向是从左向右横写的,所以他们不可能对中国从左向右的写,会发出“大以为不当”的应。犹如日本老奶们从不缠足,能讥讽中国老奶也不缠足乎?对啦,提到女人缠足,那真正是东方色彩,更是古老的中国色彩,我们是不是为了提供洋大人见识见识,就仍硬缠不放?说谎也得有点想象力,靠搬洋大人,似乎没太大用场。

正因为中国文字的结构,在基本上是从左向右的,所以,横写时从左向右,字跟字间的距离布里奇曼(PercyWillamsBridgman,1882—1961)美国,容易衡量。如果从右向左,就非常难掌握矣。像从右向左的“中国万岁”四字,猛一瞧固然均匀停当,各就各位,但考察一下实际,当学问庞大之士下笔挥毫的时候,却是先写“岁”,再写“万”,又再写“国”,最后才写“中”的。这种逆流而上的写法,如果遇到长长的一个大句或长长的一大段,那真能把人累死。我真不明白,崇洋媚外一个中国人,何必非如此辛苦不可乎哉。

有人主张数学、物理、化学,以及英文文法书,可以从左向右横排,其他的书则必须从右向左直排。看起来这是一个折衷办法,不过仔细一想,问题又出来啦。其一,这是一种使中文分裂的办法,中文势将分成两类:一类曰横写的中文,一类曰直写的中文(而在横写的中文中,现在又分为二:一曰从左向右的横写中文,一日从右向左的横写中文)。一个完整的书法体制,从公元前三世纪大一统,到今天已两千二百年,成为中国人最大的向心动力之一,为啥用尽心机,非使它一分为二不可耶。只有我们的敌人,才忍心下这种毒手。其二,事实上除了数、理、化、英文文法书之外,其他需要横排的地方,多如牛毛,即使一分为二,仍然乱七八糟,混淆的情形,更要严重。

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好比填起表来吧,“一二八战役发生于”“一九三八年一月二十八日”,这既不是数理化英文文法书,又不能用相沿的直书(因为表是横格子的焉),遂成为一个崭新的课题,如果坚持从右向左,就成了“一二八战役发生于”“日八十二月一年八三九一”。这种奇异形式,读起来能把活人气死。假如“国民身分证”“A字第1O2984868号”,一旦从右向左,读起来就成了“国民身分证”“号8684892O1第字A”。到了这种程度,读起来摇头摆尾,不但能把活人摇死,简直还能把死人摇活。

吾友沈君山先生曾有《中文横写和维护传统》一文,叹曰:“以现代眼光来看中文横写,若一律从右向左,台湾便成了世界科学文明的孤岛。”立法委员费希平先生也曾在立法院院会上告诉教育部曰:“文字的改革与简化是必要的,否则将因文字书写得浪费时间“对于经济发展规律,对于政治经济学规律—无论指资本主义,而相对地减少吸收广博知识的速度。而中文横写,现在尚无最后的规定,但横写从右向左,不但不合世界潮流,且文字中夹杂阿拉数字时,也极为不便。”

谈到文字改革与简化,事体重大,柏杨先生曾为提倡简体字坐牢,现在封嘴大吉,但中文横写应从左向右,却是历史的定律,再顽强的阻力,只能延缓它的实现,不能取消它的实现。俗语曰:“人过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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