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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崩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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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就是我杀的!你还记得蔓莉么?你还记得蔓莉肚子里的那个种子么,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杀你的小狗是给你一个警告,让你滚出这个家!现在,该轮到你了,我会像割断小狗的喉管一样割断你的喉管的,你害怕了吧,你颤抖了吧!”这时,李莉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冷笑声,张文波身后出现了梅萍,张默林,张小跳,张文玲,蔓莉。他们中间竟然还有张小跳,张小跳也和他们一样冷笑,那张孩童的脸显得凶险诡异。张小跳和他们一起齐声喊:“杀死她,像杀死小狗那样杀死这个贱货!”她看到张文波朝自己扑过来,像抓住那只小狗一样把她按在地上,把刀伸向了她的喉管,她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她绝望地看着儿子张小跳,张小跳漠然地看着她的喉管被张文波割断,看着鲜血从自己的喉管中彪飞出来,那血还喷了张小跳一脸……李莉一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浑身大汗,汗水冰凉地浸透了她的睡袍。
她发现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丈夫张文波穿着睡衣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她,他的一只手上夹着正在燃烧的香烟,另一只手握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张文波面无表情,他冷冷地对李莉说:“你是不是以为我杀了你的狗!”
李莉看着张文波吸了一口烟,他的双眼被烟头烤得通红。
李莉没有说话。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张文波,她知道张文波早就对自己厌倦了,她突然想到了那个叫蔓莉的女子,张文波是不是和她旧情复发了,否则今夜不会那么反常,早该睡了。
难道真的是他杀了点点?
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她不能确定。
李莉的心里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李莉直直地往后一倒,重新躺了下去。
她听到张文波拉开抽屉然合上抽屉的声音,他是不是把刀放回了抽屉。
李莉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张文波,发现他手上没有了那把匕首,李莉这才闭上了眼睛。
张文波按灭了烟头,叹了一口长气,然后灭了灯,爬上了床。
在黑暗中,李莉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又听到了呼吸的声音,那绝对不是张文波的呼吸。
李莉心里在诅咒着张文波,她觉得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心里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她觉得自己一定要查出杀害点点的人,然后——
李莉不会想到,他们的卧室外面,有一个人贴着耳朵在听着房里的动静。那个人听了会,发现他们的卧室里鸦雀无声了,然后才轻轻地走向了四层的阁楼。那人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这时,那人听到了脚步声,似乎是从楼外面的室外铁楼梯上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

第七章 男孩搂着一具尸骸(1)

我相信父亲在某个地方等待我,他的目光不安而且忧虑。没有人能够像父亲那样对我。在母亲死后,他把我养大,供我上大学,一生没有再娶。他希望我回到他身边,可那个小城对我的事业发展不利,他放弃了他的想法。父亲心中永远就是那个观点:只要女儿过得快乐……我快乐吗?我的快乐是不是会伤害很多人?包括我的父亲?他死前都没有见过我一面,为此,我恨我自己,也恨这个家!
父亲在我结婚后来过一次,那时,张文波还没有暴露他的真实面目,父亲的到来他还是很热情的。我们带着父亲在赤板市走了很多地方,也尽量的让他吃些好东西。父亲在那几天里是快乐的。可是,没有过几天,他就提出他要回小城去了。张文波说,父亲在这个家里住多久也可以的。有张文波的支持,我也这样对父亲说,尽管那时我就知道梅萍对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仇恨。父亲执意要走,我们也没有办法。我把他送上车前,父亲流了泪,他对我说:“莉莉,你要好好的,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就回来……”父亲的话语里好象隐藏着什么。当时,我没有考虑那么多。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心中的忧虑,他是过来人,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父亲死前,根本就没有告诉我他得了绝症。我回去时,他已经火化了。我痛不欲生。父亲死的时候,我和张文波的感情已经有了巨大的裂缝。他没有陪我回老家。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最理解最体谅我的人就是父亲!他一定预料到了我的处境,不是像我告诉他的那样美好和幸福。当张默林有一天告诉我父亲当时离开的真相后,我的心被击穿了。
父亲的离开竟然和梅萍有关。父亲走的前一天,我和张文波都去上班了。父亲在那个下午走上了四层的阁楼。据张默林讲,父亲那天下午的神色凄惶。他走向四层阁楼的时候,他的目光迷离。因为我知道梅萍自从父亲来后,一直就没有用正眼瞧过父亲,还嫌父亲不讲卫生,我交待过父亲,我和张文波不在家的时候,尽量的不要和梅萍接触,千万不要到阁楼上去。父亲答应我了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上那个神秘的阁楼。父亲来到阁楼的门口,站住了。他伸出手正要推那扇紧闭的门。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喊叫:“你在干什么!”父亲回头就看到了变了脸色的梅萍。
父亲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梅萍疯了般快步走上了四层,朝父亲扑了过去。梅萍把惊呆了的父亲一把推下了楼梯。父亲一个趔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梅萍看到张默林把父亲扶起来,气急败坏地说:“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都给我滚,滚——”父亲的老泪纵横,他也许从那时起,就知道了我在这个家中的命运,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对我说。
父亲为什么要到阁楼上去?这是一个谜。或者是我一生也解开不的谜。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在召唤他走上阁楼?……张默林告诉我这件事情后,我对梅萍的仇恨增加了,有时,我真想掐死这个老妖婆。……
——摘自李莉的博客《等待腐烂的稻草》
37
梅萍穿着黑色的旗袍,手中拿着那束白色的香水百合。她走出了卧室,来到张默林房间外面,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闻到一股大蒜的味道。梅萍的眉毛挑了挑,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客厅,来到了楼梯上。
梅萍在暗红的楼道灯中往上面看了看,轻轻地朝楼上走去,她的身影有些凄清,百合的香味在楼道里飘散着。
梅萍来到了儿子张文波的卧室门口,她似乎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张文波卧室门底下的缝隙还漏出些光亮。梅萍又一次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不一会,卧室里沉寂下来,门底下漏出的光也被吸了回去,梅萍继续站了一会,蹑手蹑脚走向四层的阁楼,她轻轻地把钥匙插进了阁楼门的锁孔。
这时,梅萍仿佛听到了脚步声。
脚步声细微地来自室外的铁楼梯,梅萍拿着钥匙开门的手停住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动着,脚步声很快地消失了。
梅萍约摸呆了十来分钟,确定脚步声不复存在后,才把钥匙旋转起来轻轻地推开了那扇紧闭的门。一股阴气扑面而来,阴气中夹杂着某种霉味或者其它什么复杂的味道,梅萍打了个寒噤,她轻轻地说了声什么,就把门反锁上了。
阁楼里死一般的漆黑,似乎传来呼吸的声音,微弱的呼吸的声音,梅萍在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摸向门边的电灯开关她接了一下开关,灯没有亮。
奇怪,灯怎么没有亮呢?是不是灯泡坏了。
梅萍又反复试了几下,还是没有亮,呼吸的声音似乎大了些。
黑暗中,梅萍什么也看不见。
她又按了一下开关,房间里的灯才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那是在阁楼天花板正中间吊下来的水晶吊灯,灯光蓝荧荧的,透着一种诡秘。
阁楼里的情景就呈现在了梅萍的眼前,她的目光往北面通向外面铁楼梯的那扇小门看了一眼,那扇门紧闭着,纹丝不动。南面的老虎窗被厚厚的绛紫色灯芯绒窗帘遮蔽得严严实实。这窗有多长时间没有打开了她也记不清了。靠东面放着一张大床,床上的用品齐全保留了三十年代或者四十年代的那种样子。床上像是有人用红色绸缎被面的面的被子捂着头在沉睡。床头上方挂着大幅的黑白结婚照,结婚照有年头了,已经泛黄,人像也变淡,接近模糊,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对旧时代的俊男美女,床边床头柜上那架老式的留音机上面落满了灰尘,床对面墙上古老的英式机械挂钟已经停止了运转,指针停留在了三点二十分的状态。就在通向室外铁楼梯那扇小门的左边,有个神龛,神龛上放着香炉和花瓶,还有一个果盘。神龛上方的墙上挂着一个镜框,镜框里镶着一幅黑白画像,看来是依据梅萍卧室桌子上阿花看到的那帧照片画的像,画像似乎比照片保存得更长久,还是那么清晰。画中人永远用一种表情一种目光看着阁楼里的一切。
梅萍来到了神龛跟前,她把花瓶里那束已经干枯了的香水百合拿下来,换上那束新买的香水百合,梅萍的目光落在了果盘上,发现原本满满的那盘苹果现在只剩下两三个了。
梅萍的眉毛挑了挑,她喃喃地说:“是不是自己老糊涂了记不清事了?”
她边说边拉开了神龛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三支印度香,点燃插在了香炉上。
印度香焚出的味道和百合花的香息混杂在一起,阁楼里就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味道。
梅萍注视着画像中的人,她的泪水积满了眼眶,她轻轻地说:“又一年了,又一年过去了,快了,快到那一天了。”
梅萍说话时,她似乎听到了响动,还有呼吸的声音,她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在阁楼里搜寻起来。梅萍看到阁楼的楼板上凌乱地扔着苹果的核,那苹果核已经发黑。
梅萍心想,一定有人来过!
梅萍的眼中出现了哀怨的神色。
是谁,是谁闯进这个只能她一个人光顾的禁区!
她轻轻地来到了老虎窗前,擦起了窗帘的一角,她看到一个人站在那棵香樟树下,往阁楼这里张望。她看了一会,觉得那人已经发现了她的观望,不一会就离开了花园。
梅萍的手颤抖着,她把窗帘放下了。梅萍眼中闪过怨恨的光芒。她来到了那张大床边,轻轻地掀开了被子。梅萍轻轻地”啊——”了一声,她看见一个男孩搂着一具尸骸……
38
天大亮了,张小跳还在昏迷之中。
他躺在赤板市医院急诊的病室里,满脸通红,嘴唇上还起了几个豆大的水泡。
他的额头上敷着冰袋,手上插着一根针,在输着液。
张文波的眼眶酸胀,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胸口也十分沉闷,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血压又升高了。
张文波心里说:“李莉这娘们还是回去了。小跳真的好像不是她生的,这娘们究竟中了什么魔症了?成天神经兮兮的,不就死了一只小狗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知道李莉从来就心胸狭小,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会被她弄得乱七八糟。
张小跳是他和李莉在凌晨4点左右送到医院的,医生处理完小跳后,他们俩就守在了张小跳的病床边。
李莉一直呆呆地看着昏迷中的张小跳,她伸出手摸了摸张小跳的脸。
张文波到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实在顶不住了,就趴在儿子病床上躺了一会。他醒过来后,就发现李莉不见了。
张文波叹了口气,他也想得通,儿子失踪的时候,她都不闻不问。现在儿子找到了,她就更不会有什么心思放在儿子身上了。让张文波觉得奇怪的是,儿子为什么会在阁楼里?
那个阁楼,不要说家里别的成员,就是他也没有进去过,从小,梅萍就禁止他的进入。他似乎也觉得那阁楼仿佛不存在似的,尽管他曾经多么渴望进入阁楼里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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