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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烈日孤鹰-第48部分

小说: 烈日孤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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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页

八十六

蓦地,江桦半声不吭,斜刺里扑向何如霞,“碎胆莲”抖起一团光蕊,光蕊初现,人已暴弹九尺,兜头又是七招并落!

何如霞虽说早有预防,敌人的狙击却太过猛辣,她双剑急挥快挑,仍然难以招架对方的攻势,情急之下,只有滚地翻腾,“碎胆莲”连续砸打,泥土飞扬,一个个的浅洼,几乎就贴着何如霞翻滚的身子迅速排接——这等的好机会,任雪绮如何轻易放得?她也一样闷声不响,飞身而上,链子锥倏闪如电,十九锥布成开成一面夺命之网,狠取何如霞。

形势的恶劣已经明摆明显,这一刹间,何如霞竟是出奇的镇静,头脑也是异常的清灵,她并没有指望屈归灵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危急情况下来得及搭救,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如何与敌偕亡——至少,也捞一个够本!

骤然从地下平跃而起,何如霞不再躲避,她双手分握:“鸳鸯剑”成犄角之形,像只疯虎般猛一头撞向紧迫而来的江桦,剑尖颤动,冷芒似雪,她甚至不看一眼迎面挥来的“碎胆莲”!

双方的距离本来就近,彼此的攻击又十分快捷,眼看着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江桦的“碎胆莲”将绞碎何如霞的面孔,而何如霞的“鸳鸯剑”亦将刺入江桦的两胁之内,如果硬要比较胜负,比的也只是轻重之别罢了!

那道长虹就在这时舒卷而至,有如匹练流泄,又似飞瀑挂落,耀眼的毫芒涨溢炫映,宛若烈阳,虹光发出“咝咝”异响,在光华的外沿更散漾着淡淡的青白色雾气,亮丽如日,却澈寒若冰,它就那么准确又及时的从何如霞与江桦将要接触的密窄中间点通过,并同时把射来的十九点锥影横阻于光沿之处!

一声闷嗥颤生生的迸起,两条人影分别仆跌出去;江桦那只紧握“碎胆莲”的左手已经不再连接在原来的部位,而是落在地下微微蠕动,这一次还算好,他的左手虽然也被削断,长短却缩了一截,不是齐肩,只是齐肘,问题在于,断总是断了。

何如霞亦滚跌尘埃,她没有受伤,仅为惊窒过度,本能的反射作用而已。

任雪绮惨号着大奔向她的夫婿,手上尚拎着她那残缺斑剥的亮银链子锥,这声惨号,内涵凄厉无比,倒像是她自己断了条手肘也似。

飞鸥和尚便在这时自空掠来,方便铲笔直前戳,连人带铲,仿若一只射自九天之上的巨矢,毫不犹豫更快似闪电般切入正在旋飞中的长虹——交刃的过程只乃瞬息,情势的变化仅为须曳,拼杀虽在多角度进行,却于刹那间便综为同一个结论,一个无可避免的血腥结论!

长虹蓦地急速波颤,抖动着向上盘升,宛如一条受创的云龙,而飞鸥和尚狂吼着倒弹暴跃,双足沾地,几个踉跄之下又一屁股坐跌!

“哗”的一声轻响,虹散光敛,屈归灵人已落在丈许开外,他的额头上裂绽一条寸多长的伤口,鲜血沿颊流淌,胸前胁间,亦展布着七道纵横不一的血糟,由上到下,业已一片猩红狼藉!

从表面上看,飞鸥和尚的情况似乎比屈归灵要风光些,他除了跌坐地下,吁吁喘息之外,就只有右胸的僧衣划裂,显现出一道血痕。但是,为什么他的脸色竟灰败至此,且痛苦沮丧之态这般溢于言表?

屈归灵还站得住,固然站得相当艰辛,站得摇摇晃晃,却好歹是站住了。

又是一声号叫,任雪绮满面涕泗交流,哭得有如杜鹃啼血,断人肝肠:“师父,师父,姓屈的好狠的心啊,他……他又把江桦的左手废了……”

飞鸥和尚仍在喘息,面孔的肌肉不停抽搐,太阳穴连连鼓跳,双目凸瞪,胸口急剧起伏,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一句话回答。

屈归灵望向何如霞,沙哑的开口道:“二姑娘,你安好么?”

只这一句话,何如霞刹时百感交集,双目热泪盈眶,喉头哽咽,血流沸腾,她起了一股冲动,几乎就想奔过去拥抱住屈归灵——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点点头,仅能颤声吐出几个字:“我……我还好……”

屈归灵慢慢移动着脚步,向何如霞靠近,飞鸥和尚坐在地下,连眼珠子都不稍转,像是根本不曾看到屈归灵的动作一样。那边,跪在江桦身旁的任雪绮,不由悲愤填膺的泣叫着:“师父,他们想逃,他们打算就这么无付无偿的逃走,师父,你老要阻止他们,要替你的外甥报仇啊!师父,师父,求你开金口,求你现神威……”

飞鸥和尚盘坐在地,依旧不言不语,当然,也依旧没有丁点回应。

屈归灵向何如霞伸出手去,语声里透着乏倦:“我们走吧,二姑娘。”

非常自然接住屈归灵伸过来的手,手好冰凉,何如霞紧紧握住,却有些愕然道:“能走吗?”

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微笑,屈归灵不再多说什么,他引领着何如霞,步履蹒跚的走往坐骑之旁,直到他们上马扬鞭,灰沙飞扬中奔出了好大一段距离,何如霞才定下心来,确认是“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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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第二十五章百劫余生境若幻

屈归灵一路行来,举止非常从容,他不但毫无急迫紧张之态,更在半途里先找到一家药铺,由铺子里的郎中替他把伤处上药包扎过了,才又上马与何如霞偕行,他是这么消停自若,何如霞却正好相反,一路来惶惶然不断回顾,连声催促,简直将一颗心吊上了喉咙眼,生怕飞鸥和尚突兀追到。

离开药铺上了路,何如霞算是稍稍定了心,但仍不免下意识的快马加鞭,往前趱赶,那等惴惴不安的模样,看在屈归灵眼中,颇觉可笑,他当然不好意思真笑出来,只有策马并行,故意把语调放得极为轻松的道:“快到家了,二姑娘,急也不必急在一时,何妨慢点赶路,也从容些?”

何如霞微松疆绳,却白了屈归灵一眼,闷着声道:“看你倒似个没事人似的,屈先生,一路上来,我急你不急,莫非你就不在乎那和尚追了上来?你可要搞清楚,他受的伤比你轻得多!”

手抚鞍前“判官头”,屈归灵笑吟吟的道:“你怎么知道飞鸥和尚的伤势比我轻得多?”

何如霞嗔道:“我有眼睛,不会看呀?你身子上上下下,血糊淋漓的翻绽了六七处伤口,那臭和尚却只有胸前的一条血痕,两相比较,谁吃的亏大还用多说?”

屈归灵道:“既然你认定我吃的亏大,为什么飞鸥和尚竟不趁隙追杀,反倒坐地下不起不动?”

哼了哼,何如霞道:“那只是他一时耗力过度,气脉运转不及接续罢了,屈先生,我们是取了巧,否则,一旦等他力道恢复,想跑也跑不掉了,如今侥幸逃出,瞧你那副慢条斯理的赶路法儿,真叫急死人!”

摇摇头,屈归灵道:“我们没有取巧,二姑娘,一点也没有取巧,像我与飞鸥和尚的武功层次,尤其在搏命的关头,想以取巧求胜,乃是荒谬而不可思议的,彼此间的拼斗,全属真才实学,以硬碰硬,胜负分明之余,相信双方俱无遗憾!”

何如霞有些不解的道:“屈先生,你的意思是说——说飞鸥和尚不是不追赶我们,而是他已无力追赶?”

屈归灵道:“一点不错,二姑娘,他受的伤,比你从外表所看到的要严重得多,严重到不但使他再无余力拦阻我们,甚至连站起身来都有困难;飞鸥和尚决不是个甘于认命服输之人——除非事实上他已无可回天!”

何如霞回思着道:“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屈先生,那任雪绮的呼叫声多么凄惨,多么悲怨,以飞鸥和尚的个性来说,如果他做得到,就不可能充耳不闻,毫无反应……莫非这和尚确然是心余力拙了?”

微微一笑,屈归灵道:“在我们最后接触的一刹,我的剑尖曾透入他背后脊骨的‘敲尾穴’,深浅大约三分,这一剑,飞鸥和尚受创匪轻,莫说他当时难以动弹,就是将来能够活动到什么程度,还得看和尚本身的造化——”

何如霞惊愕的道:“屈先生,这岂不是说,飞鸥和尚受创之重,已经与残废无异?”

屈归灵沉缓的道:“也不一定,因为剑锋透入骨穴不深,暂时性的伤害自不待言,是不是会造成长久的瘫痪,还要看受创者个人体质的强弱及治疗方式的得当与否;飞鸥和尚身底子厚实,又谙熟血气调息之功,按道理说,该不会成残,但能够恢复到什么情况,还要靠他自己的努力,当然,难免亦有几分机运的比算在内。”

何如霞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体会到,武学的领域,真是宛如浩海,广瀚无边,眼睛看到的情景,往往并不代表实际的反映,分明败了,却是胜了,分明胜了,却是败了,屈先生,我承认这一道上,我差你太远……”

手指轻绕着缰绳,屈归灵并无沾沾喜的感觉,他神色凝重的道:“练功夫固然靠天赋、靠根底、靠明师、靠勤学,但尤其不可缺的是经验与胆识,二姑娘,你年纪轻,历练不够是必然的现象,你自认比不上我,而我比不上的还大有人在,武学之道,不止浩瀚,更则凶险莫测!”

沉吟了好一会,何如霞低幽幽的道:“不知命里是怎么往定的,这辈不但沾上这一行,且还聚成了这一股,想一想,还真令人犯愁,看样子,怕要终生淌下去了……”

屈归灵静静的道:“二姑娘,人总得有活下去的方式,不论以什么方式讨生活,便都依他的特点形成各种内涵迥异的团体,互相撑持着谋求养储生存的利头;以‘千帆帮’来说,多少人的家小赖之糊口,多少相关的行业赖之延传,帮的存在,不止它已经存在,尚有它必须存在的理由,所以,这不单纯是个人的喜憎问题,更牵连着责任,极大极重的责任,令尊亦或有怨叹难为之苦,却也只有肩承重担、扛荷到底,说起来,二姑娘你倒算是轻松自在多了!”

何如霞点头道:“你说的我懂,要不是为了帮里成千上万的兄弟眷属都得张口吃饭,我爹早就收摊子交待出去了。屈先生,早在我娘死的时候,我爹就起了收刀退隐的念头,只因这付担子不能轻抛,他老人家才不得不咬着牙根继续撑下去……”

屈归灵道:“这就是江湖人的痛苦,二姑娘,唤做莫奈何,等你年事渐长,将更能体会此中的辛酸,人活一世,有许多不愿做却非做不可的事,在大环境的压迫下,想要随心所欲,未免就太过奢求了!”

看了屈归灵一眼,何如霞道:“我已告诉过你不止一次,屈先生,我已经不小了,二十出头的人还能叫小?”

屈归灵忙道:“对不起,二姑娘,我老习惯把自己的年纪与你比较,便总觉得你岁数太轻——”

何如霞忽然笑道:“你时不时提起我的年龄,屈先生,我怀疑你别有暗喻,要提示我一些什么吧?”

屈归灵尴尬的道:“二姑娘且勿误会,我只是想到就说,何来什么暗喻及其他影射?”

何如霞格格笑道:“没有最好,屈先生,前面已是‘海口集’,咱们放马狂奔一程,早到家门早安心,烦你紧跟着我来,可别落后太远呀!”

说着话,她立时挥鞭策骑,加速奔去,屈归灵只好牵着另一乘空马随后紧跟,蹄声如雷中,两人三骑进入市集,何如霞轻车熟路,但见她忽左忽右,倏绕倏转,坐骑奔势未减,却草木不惊,片刻后业已来到“千帆帮”的总堂之前!

马儿前冲余劲犹在,几名身着紫衣的大汉,已自两侧隐蔽处闪出抢上,一面扯缰勒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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