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窑-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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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窑》 第四章（1）
金德仁不傻，他在等待机会。
那是一个夜色渐浓的晚上，一个窑场上都十分熟悉的人影，躲躲闪闪地朝后边的窝棚方向去了。
少红所住的小窝棚在窑屋后面，很隐蔽，从前面几乎看不到，后面是庄稼地。窑场上工人多数住用砖垒起来的简易窝棚，从开春到秋后，天气是温暖的。窑屋的后边是一排职工房子，分东院西院，还有伙房，少红这一批人来得晚，房子少，加上少红是女性，许副场长们将她与另一个女孩子安置在那里。在夜色的掩护下，金德仁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少红的小窝棚。少红的同伴请假回家了，金德仁进去，心咚咚地跳个不停。少红一惊，金德仁将一张纸往少红面前一放，示意她看看。少红拿起纸来，眼睛来回看了几遍，旋即喜滋滋地扑过来，搂住金德仁的脖子，少红闻到了那种夹杂着烟味的男性气息。金德仁环抱着她转了个圈，少红勉强笑笑，在高大的金德仁面前，她根本无力反抗，她感到了自己的弱小。三把两把，在一片慌乱中，德仁见识了他急于想看到的东西，她胸前柔软的山包发出炫目的白，这是他没见过的。挨近它，他先晕了，这*的时刻，令他想了还想。真想不到，她有着光滑的皮肤，如绸缎般柔和，如青蛇般凉爽。临走，金德仁装作无意的样子，在床头放了几张百元票子，心里想没有什么用钱摆不平的。
渐渐地，金德仁的行为不再背人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也同少红常常说笑。那天，看样子金德仁的心情特别好，从屋子里出来，两人说说笑笑的，金德仁竟然一手揽着少红纤细的腰，少红忸忸怩怩地走在他的身边。金德仁见老赵瞪着愤怒的眼睛站在那里，就对老赵说：“你炒上几个好菜，我自己开车吧，到街上看完圣火后回来吃。”后来老赵才知道，那是亚运圣火，这是一九九○年的九月十九日，第十届亚运圣火传入北海，这一年北海市为亚运会供应蔬菜三千万公斤。少红同他坐车走了，老赵感到恶心感到天旋地转。傍大款呀，少红在老赵心中变得丑陋不堪。十一
一个卖豆腐的六十多岁的老汉，年龄与老赵不相上下，穿着陈旧的中山装，领子一角卷在衣领里面，推着一辆三轮车，敲着木梆子，停在金家村的窑台边，嘴里吆喝道：“豆腐嗷，豆腐！”窑上升腾的热气会把这种声音传得很远很远，不远处槐树荫下的行人也会扭过头来，做饭的老赵腰上系着白围裙，擦着双手就会跑出来，掀起白纱布，看一下颜色，鼻子凑近一点，嗅一下，来一句：“五斤！”中山装老汉一挑秤杆：“高哩！”中午的饭桌上就有了热气腾腾的白菜炖豆腐或者是红艳艳的朝天椒干炒豆腐。遇上老赵心情好的时候，他会割几斤肥肉买几棵白菜包大包子吃，伙房的门外，光脊梁的小伙子和抿着嘴笑的大姑娘们会排起长长的队伍。
中午如果有实在推不出去的客人，比如那些收税的收费的，金德仁就会带着他们去吃五元钱一斤的水饺，过后像割他的肉一样疼痛，这是一分一分从土里刨的血汗钱呀。
后来窑场上的钱滚滚而来，金德仁手里宽裕了，出入酒店也成了金德仁的家常便饭，这种变化是自然的。改革开放初期，请客吃饭好像只是村支书的权力，一般人家除了孩子结婚，根本没有请客的资本，金德仁原先别说是请客，在窑上吃饭也十分节俭。现在来了客人，金德仁也会大方了，请他们去饭店吃饭以显示自己的实力和对客人的尊重。这饭店绝不是有穿着旗袍、套裙的服务员的大酒店，而是只有一个老板，两个或者几个服务员的路边小店，这就很不错了。去饭店的次数多了，他觉得来饭店好处很多，最主要的是体面，还开心，兴致高的时候，可以放肆地同女孩子开玩笑。干这一行的女孩子们也开放，客人们摸一下、亲一下，都会笑盈盈地接受；服务员劝酒可以坐在客人腿上，一手搂着脖子，一手端着一大杯酒，客人可以冠冕堂皇地享受年轻女孩投怀送抱的快乐。小姐数着杯数，心里暗暗喜，多卖出一瓶酒，就会多得奖励。据说有的小饭店挣钱挣疯了，为了拉客，让服务员*服务，金德仁不敢打听更不敢去。金德仁去饭店次数多了，一个小姑娘叫小青的（小青这个名字也许不是真名，叫什么也不当真）。看出了他口袋里有点钱就格外地照顾他。
《土窑》 第四章（2）
“小青在不在？让她来服务啊！”每次进店，金德仁就是这句玩笑话，老板娘一听到就笑：“忙什么，给你留着呢。”小青一张粉嘟嘟的脸，如满月，两眉之间，贴了个红点，穿的衣服是白色带网的廉价的地摊衣服，里面的乳罩清晰可见。不知为什么，开玩笑的时候金德仁就想到了女儿金桃。小青正是金桃的年龄，他动了恻隐之心，说：“冲着小姑娘，咱也要多来吃饭。”老板娘笑吟吟地过来了，时尚的老板娘纹了眉，纹了唇线，脑后有髻，浑身上下十分利落。她是知道金德仁的底细的，她说：“金老板，咱的小青比妙妙漂亮吧？”金德仁说：“那是呀，小青又白净又勤快，见了就舒服。”老板娘听了非常高兴。
金德仁的腐化生活同大大小小的老板一样，就这样开始了，并一年一年地升级。他们三天两天地凑在一起相互吃请，交流经验，大谈女人，摆阔气。他们传递着圈子里谁又挣了多少钱，谁又泡上哪里的妞，谁和小媳妇开了个什么店，天长日久，连最保守的农村人也见怪不怪了，大家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唉，现在嘛，作风问题又不是个事。语气里盼着把这个事当事。
郝少红由干女儿到情人，进入了金德仁的生活。
金德仁躲着窑场上人们的视线，寻找一切可以同少红幽会的机会。
夜晚，他的欲望膨胀了，他像温习功课一样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等工人们收工以后，他躲躲闪闪地来到了少红的窝棚里。点了一支烟，坐在小椅子上，吐一口烟圈，眼睛四面逡巡，房子虽不好，少红的床铺还是很讲究的。他从看到少红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她，是真心的喜欢，再也不是逢场作戏了。他猜不透这个像熟透的水蜜桃的女孩子为什么来到这个男人都不愿意呆的地方。猜不透，他就不猜了，只有喜欢就够了。哪天少红不在，他就像少了一缕儿魂一整天提不起精神来。有了钱的金德仁隐隐地期待着什么，在他内心深处，他需要一个年轻的异性来崇拜他，贴心贴肺地崇拜他。他对于少红内心里是比较满意的，满意到唯命是从、百依百顺。少红说当地的衣服不好看，金德仁二话不说，带着她就去外地买，时髦服饰、时尚化妆品看中什么买什么。看到少红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不管多忙也要抽出时间带少红到黄河口去散心。金德仁又把伙房的职责全压给了老赵，安排她专门去发砖，与她相处的时候多了，竟不想分开。他想上天对他真是厚爱，他一个农民，扒土窝的，做梦也没想到，娶了媳妇，还会得到一个情人，让他晚年的人生丰富多彩。妈的，钱真是王八蛋！
少红穿着小碎花睡衣，款款地向他走来，头发上散发出来的洗发水的清香，幽幽地飘进他的鼻孔，一个温软的身体偎到了他的怀里，他的心荡漾起来。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自己以英雄自居，又用历史上的英雄人物来给自己作安慰。他尝到了美人的滋味，当少红对他盈盈一笑时，任何烦恼都如秋天的落叶脱离了树身。他的脸上放着光彩，他忘记了回家，少红就是他的全部。晚上，搂着妖美的年轻的身躯，他才觉得自己真正成功了。
金德仁被少红俘虏了，他的行为变得如此执着，他的全部思维都集中在如何挨到黑夜，如何接近可爱的少红。这时的金德仁完全不是那个有能耐的老板了，更像一个无赖，像一只大馋猫围着小鱼转来转去。少红的小窝棚，他不再陌生。什么道德、伦理，先满足自己的欲望再说。少红如一块磁石吸引着金德仁，只要没有人在场，他会急速走到她的身旁，揽过她来，与她亲热地靠在一起。结婚后，他很少对妻子有这么一个亲热的举动，与妻子只要晚上不在一块，平日间连手也不曾拉过。有时看电视，有男女间亲热的镜头，他很羡慕，梦想有朝一日他变成里面的主角。现在少红真的让他变成了主角，他喜欢少红，喜欢她的年轻和美丽。
少红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忙用手捂住嘴，对金德仁说：“天还早呢，我再睡会儿。”金德仁站起来，趿上拖鞋在房子里转圈，窗外有微弱的光线，传来鸡打鸣声，有工人起床的泼水声，金德仁知道天快要亮了，他要赶快回自己的窑屋办公室去。返身看到少红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一脸恬静，年轻女性特有的芬芳气息令他激动，禁不住在少红脸上亲了一口，扯开毛巾被去看少红*裸的身体，少红惺忪地睁开眼，说：“又要走了，你就那么怕人，早上咱们一块吃早饭吧，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
《土窑》 第四章（3）
十几分钟以后，少红说：“我做好了早餐，请用吧！”她调皮地用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金德仁打量着她，娇柔的身段，白皙的皮肤，蓬蓬松松的头发，显得那样妖媚。他坐下吃饭。早上静静的，金德仁看看出水芙蓉似的少红，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喜悦。
少红想，他同意留下来吃饭了，可见他是不怕让人知道的，从睡觉到吃饭这是一个多么大的变化。到现在她什么也不敢提，她知道他爱她的青春和美貌，但他家里有一个妻子，她到过她的家，见过一面他的妻子，无论金德仁怎么贬低他的妻子，少红觉得钱二妮不像金德仁说的那样令人讨厌。他的妻子是个善良的女人，插足这样的家庭有些残忍，她不相信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人会这么轻易地与她相处。再说了，金德仁的相貌还是很受女人喜欢的。她清楚，像金德仁这种最早暴富的人，只是想偷欢，得到暂时的快乐，他既想得到年轻女人的青睐，以证明他还有男性魅力，又要在社会上保持他的自尊。她看准了，他是想让她生活在暗处，这不是少红最初来窑场想要过的生活。
她在风月场上呆过，在风月场上浸润久了，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同年龄大的男人说情话，情话多半是假话，最终目的是为了钱。现在她违背自己来这里干活的初衷，做了金德仁的女人，变成了一心想金德仁的钱的女人。她有空就偷偷地数存折，不管是怎么来的钱，只要攒过千了，她就跑到银行存上，她觉得世间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钱是实在的。但当金德仁来到她的跟前时，她会掩盖起内心的想法，然后情意绵绵地说：“我跟你上床，是因为你对我好，我爱你，绝不是因为你有钱。”看到金德仁还半信半疑，她用小手指划着他的手心，眼睛斜视着他说：“我不会缠着同你结婚，也不会向你提出非分要求，只要你记着咱们还有这段情就行。”可是金德仁竟动了真心，他咬咬牙买了四部手机，当晚先给少红一块，他说：“闭上眼睛，把手伸出来！”少红照做了，睁开眼看到手里多了块小巧的红*式手机，少红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亲个不停。金德仁说：“为了给你买，我可大出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