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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乌夜啼-第74部分

小说: 乌夜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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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疼又酸又胀,反反复复没休没止地折磨人。
月亮偷偷躲进云层,又忍不住扒开一条缝儿偷看,风也停下脚步,丝丝轻叩门扉,她看见星空旷野,看见辽远的过去与近在只咫的未来,似一只引颈高歌的天鹅,承受着这世上最甜蜜的折磨。
不知过去多久,也许连自鸣钟都等得不耐烦,才听见帐子里的喘息声渐渐平息,大红簇新的鸳鸯被成了一副皱巴巴惨兮兮模样,被踢到角落里塞成团。陆焉还不肯退,依旧维持着先前姿态,望着她酡红的面颊,忍不住又低头吻过一回,湿湿黏黏吃得她发热发慌,想要说上几句,却得不来片刻空闲。直到他吻够了,酒足饭饱人安逸,才转个身子将她安置在胸前,再扯开了鸳鸯锦被盖得严严实实。
景辞趴在他胸前喘气,嗔怨道:“身上都是汗呢…………要洗干净了再睡…………”
陆焉却懒得睁眼,手掌在被子里一下一下抚着她光裸的背,懒懒道:“明日换一张被…………还哭着呢?真疼得厉害?”
“不疼…………就是故意哭给你看…………”这丫头倒是老实得可爱,他忍不住又亲亲她软乎乎的手背,亲完了觉得不够,再张嘴咬上一口,惹得她娇声抱怨,“又做什么?真要把我煮熟了一口一口吃进肚呀?”
“嗯,红烧了吃。”嘴唇贴着她手腕,玩笑道,“这是红烧猪蹄。”
景辞不认,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咬他胸前好物件,招来他又向前挺一挺腰,威胁说,“又想再哭一回?”
景辞愤然,“不敢!我哪里敢!你想吃就吃,清蒸红烧都随你,横竖我是破罐破摔,再没力气反抗。”又觉得涨得难受,忍不住推他,“你出去成不成?我都困死了…………你还这样…………”
陆焉只装不知,邪邪笑着问:“哪难受呢?让阿爹瞧瞧。”
她恨恨地捶他胸膛,费了老大力气撑起上半身,再想要抬一抬腿从他身上下来,却发觉根本没这个力气,她那点子养尊处优的精力都让他折腾个精光。就在他期待的目光里再跌回来,乐得他大笑,扶着她的腰,恶意诬陷,“看来娇娇不满意呀…………”
“我没有…………”她咬着下唇,连反驳都有气无力。
奸计得逞,他两眼放光要再战一回,而她忧心忡忡,“大夫说了…………”话没说完就让他打断,抱紧了再三保证,“放心,我轻轻的,轻轻地来…………”
话是这么说,但谁知没过几回,她便让逼哭了,小狮子似的咬他挠他,“骗人!大骗子!我要睡觉,让我睡觉!”
“好好好,你睡,不必管我。”他只管耕耘流汗,心无旁骛。
景辞本就懒得厉害,近来怀孕更是嗜睡,恰逢这一日陆焉休沐,便也拖着他窝在床上发懒,明明醒来也不愿起身梳洗,日上三竿,两个人依旧是靠在一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景辞侧躺着,后背靠在他胸前,忽而问:“你昨儿遇上什么了?一进门就带着满头乌云,哄了你半日才见好。”
“唔,原来娇娇昨日是为哄我,现如今还是愁得很,不若再哄我一回——”说话间粗糙的大手已经攀上她软软“猪头肉”,一大早坏心骤起,又要“吃人”。
“我同你正经说话呢!又闹,再闹腾把你吊起来打。”
他忍不住嗤笑,拉一拉锦被盖住她的肩膀,叹一声才徐徐说:“昨日我与主持方丈饮茶,晋王…………不日就要入京…………”话说一半,不言自明。她自然明白,“入京”二字不如字面上简单,只恐怕要拆成“入驻京师,欲分天下”之意。只是晓得了他也要参与其中,她心中多少有些意外,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担忧,侧过脸来看他,乌漆漆的眸子里闪闪烁烁都是牵挂,他的心也柔上几分,低头吻她眉心,安抚道:“放心,我知道轻重。”
“你让我安心,我便安心,我都听你的。”她的目光丝丝绵绵如梦如月,薄纱似的将他笼罩,“不过…………但凡你做决定之前,也要先想想我,想想我肚里这个烦人精。”
陆焉承诺,“好,我应你就是。但说起烦人精,我怎觉得眼前这个比肚里这个更烦人…………烦得我…………一刻也停不了地想着、念着,恨不能时时刻刻抱在怀里带在身上。”
不同以往,景辞不再与他玩笑,她垂下眼睑,语调中是难言的愁苦,却又在拿捏忍耐,小心翼翼不去触碰他不能言及的往事。“我总是要跟着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刀山火海,天堂地狱都一样。”
“唉…………”他抚着她油亮的长发,长长久久叹息,“我立过誓,绝不再让你受苦。我怎么舍得…………”
景辞道:“你要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不去劝,我只是不想你将来追悔,你若非做不可,那便放手去做,不必顾虑我,我什么没经历过呢?早知道照顾自己,一定不让你分心。”
她说话时又娇又软的模样,令他耐不住胸中暖意,抬起她下颌,吻上一片花瓣似的唇,满腔的柔情都缠绵在这一个悠长婉转的亲吻中,祈望一夜白头,祈望天长地久,他的虔诚她的希望自舌尖抵达,甜蜜如春风走过的原野,深秋金黄的稻穗,是世间最美的风景,仅止于此。
他踟蹰、犹豫,欲言又止,哪像是杀伐果决的西厂提督应有的风貌,但又偏偏是如此,真实且鲜活,才能让人迷醉让人不舍。她紧握住他的手,想要以此给他力量,他躲开她清亮目光,未过多久再回过身,深深呼吸过后才敢开口,低声说:“我的身世你猜到多少?”
景辞道:“我这人笨笨的,不会猜谜,等了多少年,都在等你亲口来说。”
“傻姑娘…………”
“又说我傻,再说我可真要翻脸。”
“好好好,不闹你了,咱们好好说话。”他以指成梳,将她齐腰的长发都往脑后梳,露出一张白净细致的脸,供他细细观赏。“多少你已经想到,这座宅子原本就是我的家。我本姓杨,陆焉只作掩人耳目之用,凤卿是我的字,我原籍敏杭,祖上种田为生,直到曾祖考中进士,才举家入京随侍太祖…………”

  ☆、第99章 身世

第九十九章身世
景辞却想到另一茬儿,“原来你祖籍江南,难怪呢,都说江南出美人,真真名不虚传。”
他气闷,曲指敲她额头,警告她,“专心点儿,不然这辈子你都甭想再听第二遍。”
“我错了我错了,咱们脱光了衣服赤诚相见,这往事秘辛也得脱了完了说话。”
陆焉被她逗得忍不住发笑,再也正经不起来,索性就当是左邻右舍听来的故事,轻轻松松说给她听。“祖父官居一品,入阁议事,当年誉满天下,是所有读书人的榜样。除奸佞,重社稷,提起杨阁老,没人不说一个好字。但也就是除去魏忠贤这一年,有的人蠢蠢欲动,恨不能成魏忠贤第二,结帮营私,党同伐异,朝廷歪斜之风越演越烈,祖父也生了辞官隐居之意,但到底还是晚一步…………又或许,无论你如何应对,终究会迟上一步…………”
稍顿,他调整呼吸,待稍稍平静些许才继续说下去,“东林党几位魁首暗中指使,左都御史上奏污蔑我祖父助纣为虐与魏忠贤牵扯不清,竟还有谋逆之意。但凡有双眼的都看得见,当年魏忠贤横行无忌之时,是谁处处维护事事小心,救了多少自诩清流的东林党人,谁料到魏忠贤一死,东林党人便反复无常奸猾可憎,因祖父不欲与之为伍,便恨不能将其赶尽杀绝。最可恶是赵贤智!若无祖父提拔,他能有今日?就是他长女…………”他攥紧了拳头,牙关咬碎,恨到了极点,仿佛若赵贤智再现眼前,他当即就能拔剑将他劈做两半。
景辞默然覆上他绷紧的手背,想将他从痛苦的回忆中寻回,“就是他长女如何?该不是同你有婚约吧,那…………茹月楼那个算怎么回事?噢,我知道了,赵姑娘是正房,那个是妾,你那时候才多大,这就都替你张罗好了?”
他面有难色,略略侧开了脸,有几分尴尬,“赵贤智是祖父门生,与我家往来密切,这…………这都平常得很。只是未能料到,他头一个站出来‘揭发’,什么脏污事都能拿到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雪片似的折子送到案前,可恨今上昏聩,令忠臣蒙难、奸佞得逞!我杨家一百八十余口人死的死散的散,男子斩杀,女子充入教坊司为妓不得赎买,可怜我母亲抄家当日便撞死在正厅梁柱上,几位姐姐更是………………教我如何不恨!恨不能杀尽天下沽名钓誉之人,恨不能杀到金銮殿,取那圣明天子项上人头!”
景辞急急捂住他胡言乱语的嘴,心有担忧,无处可诉,“那是皇上…………你如何能说出如此…………”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他冷冷地笑,轻蔑到了极点,“什么天子?几时圣明?不过是昏庸无道为祸百姓的畜生罢了。若不是他,我杨家怎遭灭门之祸?若不是他,天下又怎会如此破败不堪?如此牲畜不如之人,你要我如何忠君,如何爱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有能人自可取而代之,还天下一个昌平盛世。”
景辞凄然道:“鬼神掌生死,天地分污浊,然则良善家为何反遭天谴;作恶的因何反增永年,原来天也欺善怕硬,地也顺水推舟,世上哪有沉冤昭雪?不过是戏文里唱来听一听罢了。是成是败都不在你,是这天道不伦,人心作恶。”
“不去争上一争,谁知成与不成?”他眼底燃起带血的欲,似野火烧遍干枯原野,景辞抬手抚过他俊朗无双的面庞,默默不能言,她甚至无法说出她的忧心与后怕,唯恐成了他路上荆棘,横在他追寻一生的道路上,令他回过头来追悔莫及。
而他急切地想要安慰她忐忑忧虑的念头,张口来却无声息,只余满口苦涩,不知从何处说起,或许只有拥抱能慰藉彼此挣扎跳动的心,他长长地叹,她隐隐啜泣,他问她哭什么?她抽泣着说后悔,“若是早些时候遇上你便好了,当年你一个人在宫里,还不知受过多少苦,挨过多少打骂,你那干爹坏得很,汝昌那死丫头把你打成那样他还说打得好,真不是个东西!我早该烧了他那间破屋子,让他得意!”
陆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琉璃珠一样的眼睛透着沉沉的眷恋,忍不住亲吻她湿润的眼角,柔声道:“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动不动烧人屋子,也不知给肚子里的孩子带个好样儿。行了,起吧,再不起来午饭都过了。”
景辞转个身,懒懒道:“我不饿,我就想躺着休息。”
“你不饿,我儿子可饿得慌。得了,微臣伺候郡主穿衣,郡主赏脸睁睁眼睛,坐起身来先把肚兜儿穿上。”
景辞面红,便不再与他歪缠,乖乖听话起身,由着他整理好自己再来给她穿衣穿袜,方才沉重又无解的难题就此轻轻揭过,她明白他心中所想,又不愿强留,只得双眼一闭一懒到底,听天由命去。
或许是因重提旧事,陆焉终于想起茹月楼里待着的周紫衣。白莲教被打压下去,二十年内难有翻身之日,吴桂荣被关在庄子里颐养天年,恐怕也撑不了许多时日,这时候处理她,最是恰当。
小楼里还是老样子,或者说整座提督府,除开许荇送到他手边时翻新过一回,便再没有大动过。府里花花草草许多都保存着二三十年前旧模样,让人看了多少回忆滴往事,是苦是甜,似冬天饮冻水,滴滴在心头。
相较初次见面的惊恐焦灼,周紫衣这一回显得轻松许多,云烟似的眉目间少了一层厚重的荫翳,瞧着更要年轻几岁。他进门时她正坐在窗下缝一件雪白中衣,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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