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软刺 >

第16部分

软刺-第16部分

小说: 软刺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床位病房已经熄灯,我进去时只有一盏小台灯朦胧地开着,病房里只有晴天和另一个熟睡的小病号。
  我把饭菜蹑手蹑脚地放在小桌子上,蹲在晴天的病床边静静地看他。
  他侧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也许是麻药劲已过,斜插入鬓的浓眉在睡梦中拧成一个浅浅的“川”字。我伸出食指小心地抚平他的眉头,忽然就没来由地笑了,在四周静悄悄的夜色里,傻傻地看着他,望着他笑。
  我有多久没这样看过顾延了?
  高考的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不发一言地就消失不见?
  我坐在他的床边,微笑间已有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顾延,你还记不记得在你失踪的那个清晨,你问过我,阮陶,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阮陶,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窗外月色清凉,我俯下身,抑制着就要在体腔内爆发的号啕,颤抖着吻了熟睡中的晴天,他的嘴唇微凉,就像那晚的月光,而我的嘴唇却被滚烫的眼泪灼伤。
  也许晴天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失去记忆的日子里,曾有过今夜这样仓皇短促又满是眼泪味道的吻。
  准备离开时,看见对面的小病号正捂着嘴冲我咯咯地笑。
  他小声地问我,姐姐,他是你男朋友吗?
  我笑笑,嘘——这个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哦。
  没问题。小病号笑嘻嘻地说。
  我也破涕为笑,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病房。
  大概是凌晨三点,远处的天边涌起一股朦胧的雾气,天就像要亮起来时,刘芒拎着啤酒溜进了我的房间。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丢给我一罐冷藏过后的啤酒,扑通一声坐在地板上拉开环扣给自己灌了几口啤酒。
  我丢给她一个坐垫,小心长痔疮。
  疼没疼。她把坐垫塞在自己屁股底下,好像不经意似的问我。
  挺疼的,姐姐您力气够大啊。我也拉开环扣,白色的啤酒沫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刘芒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然后说,你大爷的阮陶,你说说你得浑到什么地步能让我动手抽你?
  我轻轻地点点头,我被顾延吓坏了,刘芒,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好不容易顾延又回来了,可是他完全不记得我,如果他就这么走了,我会疯掉的,真的,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会再次失去他……刘芒挨过来,把我的脑袋搂在怀里轻轻地拍,她说,我知道,阮陶,我都知道,可你有没有想过袁熙的心情,他一个堂堂袁氏企业的三少爷,整天给你当孙子使,狗腿又忠诚,你以为他就那么贱啊?行了别哭了,把我****都哭湿了,你们俩的事儿谁也懒得管,我今天就抽风,对不住了啊。
  我抬头冲她笑,说,刘芒,你胸真大,垫了几层啊?
  滚你大爷的,小死孩子!刘芒扑过来掐我脖子,我连忙求饶,我错了,姐姐,别把夏文静吵醒了,她闹困,把她吵醒我们就死了!
  刘芒放开我,疑惑地说,你不知道?夏文静早出去了,说是去机场接一个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不会是她的兵哥哥吧?
  刘芒说,是个女的,叫什么来着,哦对,好像是叫郑明明。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清澈天真的尖叫,我靠啊阮陶!我郑明明又回来啦!!!
  说完,一个扎着马尾穿着改良版精致风衣的女孩儿就像一颗甜美的子弹,在丢下行李的同时结结实实地撞进我怀里,三个女生像叠罗汉一样摔得一团乱,刘芒在最底下怒吼,滚你俩大爷的,压到我****了!
  回国后的郑明明依旧是那个犯傻犯得浑然天成清丽脱俗的傻妞一个,说起话来铿锵有力,两个又圆又亮的单眼皮眼睛聚光得像一只猫,竖起的马尾露出饱满的前额,可以看见毛茸茸的胎发,还有那张说话从不经过大脑的嘴,樱桃一样鲜艳。
  为了调整时差在我家大睡了三天后,郑明明终于觉醒,脱得溜光跳进浴池对我们宣布,晚上吃大餐,叫上袁熙和顾延!
  我说,袁熙上午出院,晚上应该可以跟我们会合,至于顾延的事,你容我慢慢跟你讲。
  郑明明打开花洒,在哗哗的水流声里异常清晰地对我说,不用讲了,别以为我身在异乡就对国内时事不了解,我早就听夏文静讲过,我今晚就是要看看,顾延的脑袋瓜子上是不是真的有个坑,敢把我们都忘了!
  夏文静说,郑明明你能不能矜持点啊,好歹也是从国外回来的,说话怎么就这么粗鲁呢,讨厌。
  郑明明一愣,觉得夏文静说得有道理,马上说,OK,虽然郑明明大体上是个把“靠”、“玩儿蛋去”、“龟儿子”等常用动词、形容词挂在嘴上的彪悍女子,但她也有文雅贤淑的时候,也有符合少女青春活泼气质的时候。
  比如她在睡觉的时候,看起来那么的温柔纤细,就像个天使。
  再比如,当顾延站在她面前的时候。
  实际上约顾延出来的是袁熙,名义上是为了给他压压惊,去去晦气,实际上是为了满足我和郑明明的思念之情。
  也许是前几天我偷偷把顾延给吻了,导致再见他时总会条件反射地脸红,郑明明一脚把我踹开,你个没出息的!
  饭桌上,我、夏文静、郑明明、袁熙和晴天,五个人围着一张大圆桌整齐入座。
  袁熙说,怎么没见刘芒?
  夏文静说,去首都取车去了,新买的,奢侈!
  我说,你知道她为什么非得去北京提车吗?
  夏文静摇摇头。
  我说,因为川城仅有的两台,一台被袁熙订了,另一台被他的绯闻女友叶婷婷订了。
  夏文静说,Bitch!
  郑明明说,这句话是我的。
  夏文静想了想,说,Three *****!
  袁熙的脸立即暗了下去。
  我原以为郑明明会在入座第一秒钟就指着晴天劈头盖脸地大骂一场,没想到她坐在那端庄得就跟一良家妇女似的,还时不时地眨巴着那一对炯炯有神的丹凤眼不停地扫射着晴天越来越不自然的脸。
  那顿饭吃得还算和谐,袁熙和晴天互相交换工作心得,郑明明不停地喝酒顺便朝晴天抛媚眼,我和夏文静就负责吃饭,大家分工明确齐心协力共同歼灭了一整桌的食物。
  直到酒足饭饱,郑明明有点喝高了,出去时扯着晴天的衣领声音沙哑地说,你不记得谁都行,可是你怎么能连阮陶都忘了呢……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把阮陶气到,就在大街上扮猩猩逗她开心,街上那么多人,你一点面子都不要,吱哇乱叫地围着她转,你能对她那么好,怎么转身就把她给忘了呢?
  郑明明仰起脸,认真地看着晴天的脸,突然就扑上去咬他的脑袋,一边咬一边哭着嚷,妈的你给我想起来啊,想起来啊!
  晴天吃痛地低吼出声。
  夏文静吓得扑过去拦,一使劲儿,把瘦小纤细的郑明明紧紧地箍在怀里抱起,就像一只肥肥壮壮的小兔子拔胡萝卜那样。
  然后她对我说,阮陶你发什么愣!
  我这才七窍归体,跑去看晴天的脑袋,他捂住头对我摆摆手,没事,不疼。
  袁熙开了车门让夏文静和在夏文静怀里不停地扑腾着的郑明明上车,然后丢给我和晴天一个如春天般温暖的笑容就开车走了。
  我特别崩溃,你大爷的袁熙我没带钱包啊!
  这饭庄为了搞远离市井的意境,特地建在离市区一个多小时车程的避暑山庄里,我看了看身边的晴天,又看了看绝尘而去的袁熙几个,突然就有一种生无可恋死无可惧的悲壮感油然而生。
  晴天说,走吧,我打车送你回去。
  我心想这一趟车打下来得多少钱啊,我就是死也不带这么坑人的啊,所以我说,要不我们走走吧,刚才吃多了,有点消化不良。
  于是,我和晴天,就在那天刚将黑的苍穹下,肩并着肩,勇猛无比地走,一直走到满天星星参北斗。
  途中晴天数次提议打车回去,我都用一种决绝的眼神回绝了他,满头大汗地说,不行,不消化我晚上睡不着!
  晴天也只好咬咬牙跟着我走。
  春天夜晚的天气凉爽舒服,是高科技的空调不能比拟的舒爽,凉风里,我看着身边高高瘦瘦的晴天,虽然累得就要呕血,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如夏花悄然绽放。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之间从前存在的那点尴尬已经全然消失,晴天竟主动开口询问,可以说说顾延的事情吗?
  我诧异地抬起眼睛。
  晴天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都觉得我是顾延,我对他也起了好奇心,如果你不喜欢讲也没关系,我们就聊聊别的。
  不是。我被他窘迫的样子逗笑,我很高兴你愿意听听顾延的事情。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是个孤儿,就住在学校附近的孤儿院里,每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和朋友都能看见他坚定地朝孤儿院走去的样子。
  我转头看向晴天,他微微皱着眉,认真地听我讲。
  我继续说,可是没有人敢嘲笑他,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聪明有能力,听说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已经可以靠在画室打工赚取生活费了,学费和书本费虽然由教育局全免,但从上初一开始,他自己向校方拒绝了对他个人的学费减免政策和所有来自社会的捐款补助。
  甚至在高一那年,他已经加入公益组织,每年定期给贫困山区的儿童捐款捐物,是不是很厉害?
  我一边问,一边紧了紧单薄的春衫。
  晴天点点头,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说着,脱下外套递给我,披上吧,到底是初春,夜里还是清寒。
  我摇摇头,他却已经将衣服披在我的肩上,帮我紧了紧领子,低头对我微微一笑,回程还很漫长,不要冻到了。
  谢谢。我没再拒绝,贪婪地呼吸着他衣服上淡淡的松木味道,这是顾延的味道,是我熟悉的味道。
  我变得很有精神,继续带着点得意色彩对他讲起顾延。
  就这样活生生地走了四个多小时,走得我肝肠寸断,身上起了厚厚一层热汗。风一吹,马上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到了我家附近,晴天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说,这是袁熙给我们打车的钱,说是公司给报销的,既然我们没打车,你就把这个钱还给他吧。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晴天手里的那三百块钱,心想我还是死了吧,活着也是一祸害。
  快上楼吧,我在楼下看着,不用怕,到楼上你打开灯,我就知道你安全到家了。晴天接过我递过去的衣服,声音温和地对我说。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泪特别不争气地冲上了眼窝,怔怔地就要掉下来。因为我想起从前和顾延刚开始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时候的顾延还买不起手机,又碍于我奶奶在家不敢直接送我上楼,他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来确认我是否安全到家。
  每一个晚自习过后的夜里,顾延就像一棵白杨树,笔直地立在我们家楼下,仰起头看向我家的窗户。
  那时候我住在七楼,每次都为了让顾延少等一段时间而拼命地往楼上跑,空荡荡的楼道里全是我噔噔噔的脚步声。
  有一次好不容易爬到七楼,推开门,才听见奶奶告诉我家里停电了。我就背着书包呆呆地立在房门口,急得团团转。
  过了一会儿,我躲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朝楼下望,顾延依旧笔直地立在那里,仰着脸朝楼上模糊地望过来,他静静地等在那里,像是没有我的允许就永远也不会离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