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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懿旨到-第7部分

小说: 懿旨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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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每回我在桃醉楼见到女说书,她手里的扇子一直没换过,白面桃骨,就扇子中间画着一团墨色圆形图案,和屋顶瓦上那些镇邪的花纹差不多,拳头那么大的样子,外围是繁复的花纹,里头藏着一只兽影,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兽,脚踩一朵莲花。因为样子挺特别,倒是记得很清楚。
  “怎么了?”
  我原想世间自命不凡的人就喜欢弄些独一无二的东西出来显摆。
  阿飘却说,“这是猰貐踏莲重生图,一般都刻在极凶的冤死之人棺木上。”
  哦……那只黑不溜秋的兽叫猰貐啊。
  果然很独一无二,可是猰貐二字怎么写?
  她见我一脸迷茫,是根本没找到重点,便十分善解人意地又跟我解释:“这猰貐传说从前是个天神,被另外一个天神坑死了,天帝不忍心就让众神在弱水边把他复活,可它从弱水里踩着莲花重生之后,变成了吃人的凶兽,结果第二次被杀死了。我们卖棺材的都会在店里准备一两具刻有这兽的棺材,姐姐你也懂的,难免有些不该死的人却死了,很凶的,只能以毒克毒……”
  我终于有些找着北,浑身一抖,接话:“敢情那女说书是厉鬼变的?!”
  “……”
  兴许是我俩说的话题太阴森,正要走过十字街角,九十度的位置有个人也经过,我只觉得眼睛一花,刹那的晕眩之后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撞了人。
  之后我将它称为宿命。
  “女施主,你没事吧?”春风化雨的一声寻问,直吹进人心软软的坎上。
  入目便是一个光溜溜的脑袋,眼睛鼻子合在一起真是比观音还好看,眼神里藏着慈悲,那人穿着一身金光闪闪的袈裟,叫人不自觉从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得道高僧。
  只是这和尚实在太年轻,叫人不敢相信他是高僧。难道他得了佛法,是个神仙?我想入非非。
  这神仙般的和尚突然出现,与我和阿飘先前的话题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此时,我能感觉到阿飘正在旁边拼命扯我衣袖,大约我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太不堪入目。可我实在收拾不了我自己的嘴脸,看那小和尚身后都是冒着一丛一丛金光的。
  光辉,炫目,摄心,夺魄。
  “和尚……”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这恶俗的搭讪之话还没有说出来,谁料他身后杀出个大胖子,一身官服,可不就是这绿颐城人见人识的知县,人称胖纸县,他指着我的鼻子就骂:“这谁家的丫头,还有没有规矩了?什么和尚不和尚,这是今次来选秀女的侍御史大人!”
  ……=^=
  你有见过一个和尚来给皇上挑秀女选老婆的嘛?!
  你没有见过,所以你无法理解我在听到胖纸县说完这话后,心中的波澜壮阔。
  街上一干桃红柳绿的姑娘们听到知县大人的狮吼,蓦地一窝蜂挤到我这边,拿帕子半掩着自己小脸,假装害羞地偷瞄和尚。
  我就忍不住腹诽,你们这些小妖精,也不知是在害羞待选秀女的身份还是害羞对和尚有非分之想。大周朝的民风居然已经开放到令我发指的地步,皇宫里那位,你丫儿不管管你这群媳妇?!
  良久良久,我才挨过去,对着和尚重新吐出一句鬼话:“和尚侍御史大人,我今年还没满十三岁。”今年未满十三岁的话,我们男可还俗女可出师,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多么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是这个好看又慈悲的和尚连眉头也不抖一下,只是点点头,神色安然地,微笑着接受了我的话。我被他太过纯净的笑容伤得小心肝穿了许多孔,一边冒血一边念着佛祖对不起。
  “如空大师,天色不早,香山寺上的禅房已经准备妥当,您早些歇息了明日好开工。”胖纸县让身后的衙役驱散了周围的人群,献媚地请和尚离开。啊,原来他叫如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啊!知县大约是嫌弃我赖得最近,特别碍手碍脚,所以推开我时用的力气大了一些,“诶哟”,我防备不急,脚上一崴,顺势就要扭到地上。
  知县,你太缺德了!
  正当我想在胡乱抓阿飘来挽救局面,说时迟那时快,有一只胳膊稳稳抬住我的手臂,将我身子的重心再一次摆正,刚好有风夹着佛祖身边的香气钻进鼻子里,闻了叫人顿时神清气爽。
  阿飘后来说那只是隔壁烧饼铺子的烧饼新鲜出炉了,我当然不相信!
  如空所有的动作都是恰到好处,他放开我的胳膊,嘱咐一句:“女施主,你当心些。”我是不正经惯了的人,但这会儿也要认真地为他说句公道话,如空就跟他的法号一样目空一切,众生相与他而言大约皆是大同,根本没有男女、美丑之分。
  到底是谁把他教成这样的?!
  简直比季越还要缺德。
  他说完就点头与我告别,是阿飘拼命拉住我,我才没有跟着一起上香山寺。
  经过这一次的偶遇,绿颐城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身份特殊的侍御史,而你永远不要低估老百姓捕捉小道消息的本事,我才和阿飘神思不定地慢悠悠荡回玉石行,一路上就已经听到其他人把如空大师的老底翻出来。
  他们说这如空,是方圆大师的关门弟子,今年不过十七岁,本是望族嫡子,不料算命的说这孩子命中有劫,若不出家,活不过二十五岁。你说这世道,拿活不过二十五岁当威胁的故事有多少?叠起来肯定有上下五千年,却道那家老爹居然真信,把好端端一个儿子送去了相国寺,被方圆大师说有慧根,收了做关门弟子。
  我难得脑子清醒,默默转了个圈打了个腹稿,这当否巧合?半年前的那道懿旨上就是方圆大师对先皇太后说什么七元解厄星君和皇后的事儿,今次派个和尚来,还是方圆大师的关门弟子,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官方要解释的话也有根据,当年的话是方圆大师放出来的,找到皇后当然也要轮到方圆大师头上。
  只是这样窜在一起,总也感觉十分奇怪,皇后作何要用找的呢?
  好像抓捕江洋大盗似的……
  可这关我啥事儿。
  将将走到玉石行门口,撞上季越要出门,阿飘立马拉长了自己的眼睛喊:“鸡爷!”
  季越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对我说:“最近几日不要再出门了,若有衙门的人来问你的年纪,别说老实话。”他这话深得我心,我也不想说老实话,点头如捣蒜,难得这般听话。季越顿了顿,没直接走,好像又想到什么,眼睛看着我手指却准确地指向阿飘,这回他什么也没有说,仅仅是指着阿飘的那根食指前后动了动。
  但凭我跟季越这几年师徒培养下来的默契,若没猜错,他是在说:事有万一,拿阿飘挡箭。
  “师父请宽心。”我颔首,接受了他的主意。
  他看我一副大灰狼的样子,严肃的俊脸这才微微有些松动,衣袖往背后一甩,出门去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神思又飘出去很远。
  还算小时候吧,跟着季越居无定所,山林寒气又有毒瘴,难免生病,每次他都是从包袱里找出几粒清凉的药丸,塞在我嘴里了事。从来不会问一声:“哪里不舒服?吃了药有没有好一些?”季越不是一个会关心人的人,就算我半夜难受地直哭,他也不会张开眼睛看一眼。
  我自作聪明地将他归之为:人之初,性冷淡。
  那会儿我特别想念寇远和赵小葱,他俩虽然也缺德,可总得来说对我还算爱护。你要知道,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女孩子总也希望身边的人将她当做公主,哪怕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朵野花。为此我也闹出走过,季越毫不费力地把我抓回来,我就跟他吵架:
  “我要跟你断绝师徒关系!我要去找寇远和赵小葱!”
  “……”季越不鸟我。
  “你是天底下最最坏的师父,呜呜呜!”
  “……”季越还是不鸟我。
  “季越我诅咒你以后娶不到媳妇!生不出儿子!”
  “……”季越把我往房里一丢,门一反锁,压根对我的诅咒不感冒。
  我诅咒他的时候,也没想过有个成语叫做“一语成谶”。
  而等到长大一些,被季越逼着强身健体,生病的次数也少了,不幸哪天起床发现自己醒过来的方式不对,也就爬起来去药箱里默默把药吃掉,随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哦,还有我喜欢钻别人被窝取暖的坏毛病也被季越硬逼着改没了,尽管每个隆冬腊月的晚上依旧真心很冷。
  我不是想给季越那厮说好话,可这些年里,他的的确确用比较残忍的方式教会我怎么样独立又顽强做一个人。好好活着,哪怕所有人都离你而去,哪怕寂寞如同永夜,也还会有星光作伴闪烁着希望。
  可方才,他对我说,衙门的人要是来查年纪别说实话,那潜台词是不是,他还是十分在意我这个没出息的徒弟?不希望我被抓紧宫里当花瓶?哦,深挖一点,他虽然没夸过我好看,可潜意识里觉得我能被选上秀女,所以对我某些地方还是赞许的吧?(季越:求别臭美!适可而止吧!)
  

第七回 挡不住飞来横祸
更新时间2014…9…24 12:48:30  字数:3928

 这天晚上,就有衙役来查户口。
  大周朝每个合法的子民从出生就会配一块官府专用的身份狗牌,叫做元木。木头是普通的木头,但是每块都用特殊的汁液浸泡过,之后分配到各州府自行雕刻,秘方只有皇上和配秘方的人知道,真伪易辨。
  老实人会把这狗牌挂在脖子里或者收藏在柜子里,这玩意可能一辈子用不上,但也难免有个万一,比如入关或者入大城之时都要检查元木,你拿不出来,官差将你当做江洋大盗之类,就不好了。
  不老实的人,也能拿这身份牌作文章,比如贩卖人口或者掩人耳目。因着这牌子不过写了你的名字、性别、生成八字和户籍,试问哪个官差有本事凭一个名字就能想象出任何一个老百姓的脸?
  季越的本事大不大非我说了算,但哪怕他没本事去官府里弄两块元木,满大街的人,凭他高超的武功,偷总是偷得着的。所以衙役问我和阿飘要牌子的时候,我十分地淡定地回他们:“两位官爷,我们的元木在屋子里收着呢,劳烦二位在此地等一等。”
  绿颐城巴掌大的地方,季越这种招女人喜欢的小白脸,多不被比不上他的同性所喜,除非某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所以眼前这两位衙役抱着恨巫及巫的心态,对我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友善,“老子还有一百多户人家没跑,个个像你这么墨迹,还怎么睡觉?!”
  我就腹诽,我说大哥你有这个时间跟我抱怨,还不如赶紧放我进去拿牌子是不是?可嘴巴上却是拍马屁:“官爷英俊神武,这点小事还难得到你们?”且,我秉承了季越与陌生人为善自家人为恶的优良传统,从衣袖里掏出几个铜板塞到那两人的手中,给他俩消火。
  效果是立竿见影,其中一个笑眯眯打发我,“还是你这丫头懂事。”
  世态炎凉,唯钱热尔。
  阿飘像只跟屁虫似的紧贴着我的后背跟进我的屋子,贴得我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到衙役看不到的地方,我立马儿推开她嫌弃道:“你欲为何?”
  “姐姐!”阿飘先切切唤了我一声,我浑身打了个哆嗦,恶寒。她大约也知道自己的叫声太矫情,叹了口气,与我说实话:“我当时被叔伯赶出家门,衣服都没几件,元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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