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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民国铁树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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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无奈的选择

第二天,沈家阿婆领着儿子媳妇上下邻居转着打招呼时,来到刘秋云家正好提租房的事情,刘秋云满口答应,但是房租不能降,向他们介绍了通行情。沈默然在莫依萍的催促下不得不租了下来,其实昨晚这睡法他也拘束,从单纯男人的角度去感受简直是活受罪。接下来他们是去布置属于他们俩的婚房,为了体现他们是做丝绸生意的,沈默然特意去地下联络站那搞来几团丝绸样品放在家的明显位置,再弄了副明朝描绘丝绸之路的长卷画点缀他们的身份,桌案上放上文房四宝等,书香气十足,让人看了那是一代有文化品位的商贾,连刘秋云去参观时不由得也感叹道:“这屋子被你们这一捣鼓,跟以前那个偷鸡摸狗的房客比,他在阴沟里,你们在阳光下,我就喜欢租给像你们这样的文明房客,房间整整齐齐,哪像以前的姓唐的,居然还把那大橱下的地板掀开当了保险箱了。”沈默然暗暗惊喜,这倒是个意外的收获,干他们这行的需要这东西。
睡觉的问题解决了,房门关上后,自然女的床上,男的地铺,但唐辛亥留下的被褥仍然满足不了两个人的需要,沈家阿婆说:“现在好了,唐先生这有什么都有,你看这被子挺厚的,还是上好面料。”在对沈默然他们来说是不够的,他机智地说;“妈,昨天我们铺地上的被子和棉花胎还是给我们吧,我垫在床上,喜欢睡软的。”沈家阿婆一一抱来解释道:“被子是楼上王家的,等会我去打声招呼再用几天,赶明儿我们再去买棉花胎来姆妈这还是被面子和夹里给你们缝一条来。”
唐辛亥走后这里什么都不缺,有的是房东的,有的是他自己买的,刘秋云说;“唐先生走后我看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回来,你们就用上吧,以后大不了算钱给他。”唐辛亥是逃走的,刘秋云心知肚明,但除了被子,其他诸如衣服什么的都塞在箱子里搁在他们的大橱顶上,并作了交代。
沈家阿婆的儿子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的回家了,还带了个媳妇回来邻居们都觉欣慰,毕竟沈家阿婆八十几的老太不能没有亲人照顾,这下好了,大家都认为从此她不用自己买菜、烧饭、洗衣服,甚至那二楼走廊上也看不到她老人家扫地了,可是不久邻居们发现沈家的日子还是照旧,尤其是郝允雁全天在家里看得最清楚,走廊上仍然看到沈家阿婆驼了个背在扫地。那天,郝允雁听到楼下卫生间洗衣服的声音,出于好奇下去看看谁在洗,一看还是沈家阿婆,很不满地说:“阿婆,您有儿媳妇了,怎么不让她洗?还有其它家务,您看您岁数那么大了,还在楼梯口扫地,要不小心滑倒怎么办?”沈家阿婆尴尬的摆摆手,望望门口看有没有人,然后小声说:“算了算了,我洗得动,他们也忙,经常出去做生意很晚回家也累的。”
其实,莫依萍有头晕毛病,太吃力就会犯病,组织上本来不打算派她来和沈默然做搭档,后来实在找不出与他年龄相配的女密码破译专家,还有一个关键的是需要单身,所以就不得不选择了她,并告诫沈默然尽量的照顾。沈默然初到上海需要跟本地的组织联络,把这个秘密情报收集站建立起来,所以常常和莫依萍两人早出晚归,不过有时候他在家也帮着母亲干些家务,可他笨手笨脚的干得不像,莫依萍一个城市人偶然抢过来做的时候,沈家阿婆也觉得不行,又抢回来做,并叨叨着说:“好好的休养身体,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就行了。”
时间就这么过去半年,到了闷热的暑夏之夜,邻居们吃了晚饭都到弄堂口围着乘风凉聊天,拿着芭蕉扇赶蚊子,小孩子们最开心了,在大人的圈子里跑着转着嬉戏得哇哇叫。周教授拿了把老伴的檀香扇使劲挥着,跟大家讲唐辛亥如何贪污教育部巨款的故事,他知道唐辛亥不会再回来,说不定早就在监狱里等待秋后问斩,所以毫无顾及,老伴戳他的腰不让说就当没有知觉,照样绘声绘色,听得一旁的王守财和郝允雁胆战心惊,王守财说要回家写财务报告去了,女儿不想上去,郝允雁也只好继续在下面。
讲完故事周教授又开始管闲事,发现全楼的邻居都下来了,惟独不见沈默然和他太太出来,乘风凉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们的阳台,周教授奇怪的语气道:“这大热天的,不下来吹风也就罢了,怎么窗户紧闭还拉上了窗帘?”刘秋云斜眼望去也觉得蹊跷,略带嘲讽地问沈家阿婆;“阿婆,你媳妇在坐月子啊?”沈家阿婆也没听懂她的话外音,顺口道:“连个影子也没有做啥月子?正急死人了。”周教授问:“那他们怎么关着窗,不怕热啊?是不是在干什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啊?”郝允雁不大喜欢在人背后说闲话,这时听不下去了,忙说:“别瞎说人家,也许身体不好怕风。”周教授不依不饶道:“怕风难道还怕光?你看看清楚,连窗帘也拉那么严实,阿婆啊,你老要去关心关心的,现在社会很复杂,我们是为你家阿然好。”
其实,这个时候,沈默然和莫依萍正在发报把收集的情报发出去,每周发一次,最近获取了大量的日本在沪活动资料,所以增加了发报次数,因为白天的信号杂,他们只能够选在夜里。
八点多的时候,一直默默无言的关洁搬凳子回屋,因为她九点钟要去欧阳家。三个月前,她结束了朱伯鸿的合约成为自由身,朱伯鸿一时发了善心赏她100块。关洁想告别卑贱的过去重新生活,于是先回趟老家看看情况再决定是否离开上海。可当她回到原来家的位置时,看见的是一片洪水肆虐过后倒塌的房屋废墟,根本没有哥哥说的盖了新房子,母亲和哥哥也不知去向。村民告诉她:“你母亲在差不多一年前的那次洪水中被淹死了,你哥哥草草埋了她后就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关洁听了如同晴天霹雳,难道哥哥来上海问她讨钱盖房子和给母亲看病的话全是欺骗?
她在母亲的坟头哭得死去活来,直到深夜,有好心的村民看不下去,将她扶到家宿了一晚,第二天,关洁就回了上海,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她万念俱灭,重新干起老本行,请求林老板收留她,林老板早就玩腻了这女人,把她转包给了亨达利老板欧阳群,他儿子欧阳雅夫认识关洁非常的喜欢她,于是关洁一仆二主的伺候着欧阳父子俩。
郝允雁了解情况后十分同情她,对丈夫说:“先生,有时候想想人应该知道满足,你看楼下的关洁多可怜,卖身赚的钱被哥哥拿走了,说是盖房子和给母亲看病,后来你猜怎么样?原来她哥哥骗她。”王守财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其实整个大楼关洁只告诉给了郝允雁一人听,别人问起怎么又回来了,她就胡乱的搪塞过去,为此周教授还误解她,背后啐她卖淫卖上了瘾。郝允雁答应谁也不透露,但她内心宁可自责不讲信用也无法隐瞒自己的丈夫,王守财也很同情关洁,所以妻子说起这事很关心,惊诧地问:“骗她?怎么回事,是不是母亲根本没有病?”郝允雁伤心地说:“不是病的问题,而是过去了,在那次湖南洪涝灾害时就没了,她哥哥根本就没有盖新房,前后拿了关洁四百多块失踪了,你看她哥哥会去哪?”王守财没好气地回答道:“家也没了还能去哪?或许在四处干苦力呗。”郝允雁道:“可她哥哥腿残疾了,走路都很瘸着干得了苦力吗?”王守财不耐烦了,回了句;“谁知道,一个人一个命运,别去管她哥哥了,关洁有困难我们帮帮倒是可以。”
王守财不再说关洁的事,坐在桌前边看资料边打着算盘,计算宝顺洋行吴淞区分行的建造成本,女儿在做功课,郝允雁在教她,这个题问好问那个题,王守财在家当红脸,桌子一拍教训起女儿;“你怎么自己不动脑子呀?学校里开设算术课就是开发学生的大脑,你什么都问你妈,还读什么书?”女儿吓一跳,咧着嘴啜泣起来,郝允雁忙抱着女儿护她,王守财敲着桌子发脾气道;“你这是干什么?我每次教育女儿你都宠溺她,小孩子见有大人包庇便听不进去了,郝允雁对丈夫百依百顺,从来不顶嘴,惟独在教育女儿上,看女儿弄哭了便偶尔还几句丈夫,这回她说:“先生你教育女儿话是对的,但你要注意方式方法,动不动一声嚎,把韵韵给吓坏怎么办?”王守财手上的这笔财务帐算不清楚了本来就闹心,听妻子竟然敢顶嘴,顺手就是一巴掌,手重了点,郝允雁脸上顿时泛起红印,不再出声,女儿害怕的看看父母,也不哭闹了,低头做作业。王守财骂了句“蜡烛!”气呼呼收拾资料放公文包里。郝允雁知道丈夫想睡觉了,炉子上铜壶温着热水,急忙出门为他打洗脚水放在卫生间,然后进来怯怯地对丈夫说:“先生洗脚水弄好了。”
晚上两人共枕眠时,王守财摸了摸郝允雁仍然红彤彤的半个脸颊,俯在她身上亲吻了下,霎时,郝允雁的泪水冒了出来,王守财并没有注意,嘴唇从妻子的脸上慢慢往脖子上,再往下而去……她并没有怪罪丈夫,而是觉得自己让他生气了是作为妻子的过错,轻轻说:“先生,真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跟你顶嘴了。”
沈家阿婆自从在乘风凉时被周教授提醒,心里忐忑不安,似乎也觉得不对劲,想看看这个时候儿子儿媳妇在干嘛,便穿上衣服起床,拿了只热水瓶去对门,先是耳朵贴着门听里面声音,这时已是午夜十二点多,沈默然和莫依萍一个地铺一个床上早就各种睡熟了。里面鸦雀无声更让沈家阿婆起疑心,便轻轻的去敲门,沈默然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非常容易被惊醒,他打开灯细听,门外传来母亲的喊声,以为出什么状况了,赶紧推醒莫依萍小声说:“是我妈,快,我们先把地铺撤了放你床上。”于是两人手忙脚乱的伪装成他们是睡在一起的样子,然后沈默然才揉着眼睛去开门。
沈默然开门第一眼看母亲好好的站着,奇怪地问:“妈,什么事啊,半夜三更的?”沈家阿婆楞了楞提起热水瓶接口道:“哦,我送热水给你泡茶,你们白天生意太辛苦了。”沈默然差点气晕过去,这都什么时间了还喝茶,再说既然白天辛苦,晚上更要安心睡觉,还提要神?这分明是母亲在怀疑他们,如果仅仅是她的想法倒也罢了,其背后是否有人指使?长期的斗争经验告诉他,干保密工作不能有任何的麻痹。
勉强接过母亲热水瓶送走她,沈默然不安的对莫依萍说:“我们的工作刚刚有了起色,不知哪里出了纰漏,妈今天的反常举动一定有很大的问题,不过妈经常跟我唠叨要抱孙子,会不会因为这个所以胡思乱想起来?”莫依萍不屑地说:“没有怀孕不等于我们没有努力过,你就说你有病生不出吧。”说着嬉笑起来,沈默然开玩笑道:“对老人来说,生不出孩子是女人的错,要让我妈知道这个原因,非逼着我休妻不可,就别节外生枝了,生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想想还会是什么其它问题?”莫依萍耍小孩子脾气了,说:“别妄想了,以后也不跟你生。”两人虽然是上下级,工作以外说话全然向一对初识的恋人经常拌嘴,沈默然也习惯了。
其实他对这种夫妻关系也有新的发现,他们平时楼上楼下的进进出出时,两人显得不够亲热,所以从此以后,莫依萍在公开场合经常刻意的表示了夫妻俩的亲昵,出门下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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