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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桃花一簇开无主-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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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行离开许久,夏初忽悄悄对我耳语道:“娘亲,那个爷爷看起来好可怕。”   
    我不胜唏嘘,都说孩童看人最真,此话倒也颇有道理。
    
第四章 意外
    
    凛冽的风,旋舞的雪花,风陵的街头人烟稀少。雪,与我的人生有着不解之缘。很多年前的今天,我才十五岁,微服出宫的御熙风与御明霞将我从恶棍的手下救出,带进了宫闱,由此改变了我的一生;在我被误认为姜国公主而被北堂昊强占为妃的时候,也是个雪天,我发现了因大火而毁容的御明霞,人生的际遇又一次转了个弯。如今,又是雪天,我却是再次踏上路途,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宁静的小镇。  
    “娘亲,我们要去哪里?”夏初仰起脸问我。  
    “去雪州。”我自己也不知道何以这样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听人们议论沐晨桀已被押往翰澈京都雪州受审这个消息之后收拾了行囊。  
    几天下来,我已道听途说地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翰澈国的大王微服至此,住在驿馆时,某夜被沐晨桀刺杀,受了伤。奇 怪{炫;书;网}的是,大王昏迷之前竟要求将沐晨桀“毫发无伤”地带回雪州审问,而并没有按律将他处斩。我思来想去,终于想起很多年前他对我提起过的灭门大仇,父母的惨死,亲妹的受辱,仇恨与屈辱,像烙印一样打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法放下。  
    他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能为家庭报仇雪恨,至少在遇见我之前如是。  
    倘若,让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便是他刺杀的人,翰澈国的大王,那么一切的谜题均有了答案。我明白了他行刺的用意,然而他太天真了,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凭什么为自己的家人复仇,不过是白白牺牲罢了。  
    为了去雪州,我变卖了所有的家具。而事实上除了生母留下的半块玉佩,我身边根本没有半点值钱的东西。  
    “娘亲,这玉佩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夏初好奇地抬目盯着我手中拈的玉佩看。  
    雪光明媚,温润的玉佩折射出一缕柔和的光线。  
    “这玉佩,是外婆留下来的。”我柔声解释,“娘亲这里有半块,外婆那里应该也有半块。”
    我嘴上在说话,脚步却未曾停下。转眼间已拐至一家当铺门口。那当铺的名称为“同福当”,看上去年份甚为久远,连门上的朱漆都因风霜而剥落,斑斑驳驳。  
    “娘亲,我们来这里作什么?”  
    “有一个人,在娘亲的心里,比这半枚玉佩更重要。”这一次,我是真的豁出去了,能找到生身父母固然重要,可眼下,沐晨桀才是最让我放不下的那一个。  
    我将玉佩放至当桌上,食不果腹 一个伙计来接当。  
    “小哥,这是我家祖传的玉佩,若不是急需盘缠,我是不会拿出来典当的,我先当个二百两,可行?”我以商量的口吻与那伙计说道。  
    “二百两?”那伙计嗤之以鼻,随手接过玉佩,精明的眼睛一亮,嘴上倒毫不示弱,“这玉成色虽好,可惜只有半枚,并非完璧……”  
    “既然如此,我不当了。”我故作伸手收回玉佩的姿态。  
    果然,我胜利了:“二百两就二百两,算了。”那伙计装出一副吃闷亏的表情,“要不是这玉的形状图案像极了……”  
    他后半句的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声音放得极低,我没有听见,只是那伙计将银子给我的时候,多看了我两眼,像是要判定什么。  
    我无心去理会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只带着夏初匆匆离去。  
    赶路的途中,我总有奇特预感,隐隐感到后面有人在跟踪着,夜晚入住客栈的时候,我将匕首藏于枕头下防身——从我独自隐居于风陵的时候,便养成了这个习惯。倒也讽刺,除了遇到沐晨桀那一些夜,这匕首,还从未派上用场。  
    夜,深隧无边,我推开窗子,望着外面的世界,思绪犹如星光,细细碎碎充盈了整个天空。   曾经,我和南宫锐在姜国边界平安镇几乎拜堂成亲做了夫妻;  
    曾经,在姜国的皇宫里,北堂昊蛮横霸道地夺去了我的童贞;  
    曾经,御熙风为了助我重获自由,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曾经,北堂昊拥着我,宛若拥有世间最珍贵的瑰宝;  
    曾经,我不知不觉把自己的心交给了沐晨桀;  
    曾经,我落入陷阱的时候,沐晨桀第一个找到了我;  
    曾经,沐晨桀枕在我的足畔熟睡,像是一个淳朴的大男孩;  
    曾经,沐晨桀为了救生命垂危的我,不惜以自己的身体试药;  
    曾经,北堂昊与沐晨桀这对生死之交为了我在轩辕台上兵戎相见;  
    曾经……  
    我不能忘,也无法忘,那么多的曾经,那么长的牵念。人生种种,看见的,浮华了;看不见的,沉淀了,最后的最后我看清自己的心——原来那个可以牵起我的手,陪伴我走完下半生的人,该是他,沐晨桀。  
    我突然想,如果姜国王宫攻陷的当日,北堂昊对我施暴之时,沐晨桀就敢于站出来救我,其后又会如何?换作当时,他们兄弟,会否因为一个我而反目?如果,可惜只是如果。我猜不到,也不愿去猜了。北堂昊,这个男人在我的生命中已如烟消云散,再没有痕迹。没有我,他还有后宫佳丽三千;他不会寂寞的。我的心不在他那里,而他心里面,装得最多,应该是天下,合并了齐国与姜国的天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在我二十二岁的冬天里,我终于找到了发球自己的夙缘。
    夜,依旧无际无边,夏初熟睡的样子像个小仙女。守了大半夜,也没有发现什么跟踪者,许是太疲惫,我竟靠在床沿睡着了。  
    我又做了梦。梦里,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披头散发,凄厉的笑容望得我背脊发冷,她从我的怀里夺走夏初,恨恨地说:“木桃夭,你害死我的儿子,我也要让你的女儿偿命……”
    “你……你……”      
    我恐惧,呼吸困难,那面目狰狞的女子,我认出来了,她是御*,前姜国三公主,北堂昊曾经的明妃。当初,我为了自保,设计揭发了她的过去,间接害死了她的儿子。  
    “不要伤害初儿,要报仇找我!”我大呼,挣扎着醒过来,犹觉惧意难消,整个人大汗淋漓,再一看,夏初在床上还睡得好好的,方放下心来。  
    
第五章 不速之客
    
    那个噩梦,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息下来。多少年来,辗转在不同的世界中,我戴了太多的面具,小山村里倔强的孤女,客栈里低眉顺眼的伙计,麟兴街上楚楚可怜的逃婚女子,姜国宫中的公主侍婢,大齐王朝宠冠六宫的妖妃……多得,连我自己都忘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在风陵隐居的三年里,我乔装改扮,却本着最自我的内心,连所过的生活都是自己最向往的,远离喧嚣的宁静与安逸,与世无争,不需要面对不希望面对的人,不需要每走一步就要担心下一步会如何。  
    只是不再梦见我的生身母亲。许是我走得太远了,连她也不愿意再入我的梦境。很多次,我和此时一样,望着星空,默默地想象着如果我的父母仍在人世,将会是怎样的情景。还记得在姜国皇宫见过的苦竹大师曾提过,我的命格奇特。  
    这所谓的奇特,究竟意味着什么?我的胡思乱想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仔细听辫,那声音来 自'霸*气*书*库'房顶瓦片上。半夜出现在房顶的不速之客,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我迅速来到床边,伏在床畔,佯装熟睡。不多时,有人从窗口*,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假装换了个睡姿,以眼角的余光探测那人与我的距离,在他离我约一尺远近的时候,我抓稳匕首,刺向那人……  
    这是生平第一次,我全力向一个人发起攻击,我完全不懂得武功,不过出于要保护自己与女儿的本能伤了人,这一匕首只伤了那个人,并不至于毙命。  
    我回身之际,看到那个人吃痛地捂住右臂,他蒙了面,使人看不到他相貌表情,但目光中满是怒意,说话语气又不得不维持恭敬:“我家王妃有事一叙。”  
    “我不认得什么王妃,你们想必找错了人。”我先回绝,再道歉,“这位兄弟对不住,伤了你了,我这儿有金创药……”  
    不等我说完,那人打断我:“小伤,不碍事的,但是王妃有令,还请姑娘务必过府一趟。”
    我细细研判着这人是敌是友,一时决定不下要不要随他去,只得僵持着。空气中只有他与我,还有熟睡中的夏初的呼吸声。不知多久后,窗口陡然又窜进来一条人影,我以为那人是这受伤者的同伴,本自不在意,哪知那人一进房间就向我展开攻击,杀气腾腾地挥刀向我砍来!  
    “姑娘小心!”先前受伤的男子不顾自己的伤势,伸脚向踢飞一条凳子,暂时挡住了一击。
    我连惊慌的时间也没有,抱起夏初拼命往外跑。  
    身后,两个蒙面人斗得激烈,刀剑交加的声音惊醒了客栈中熟睡的其他客人,寂静的夜徒然变得糟杂,唯有我怀中的夏初,仍睡得安安稳稳,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这世间,最幸福的莫过于孩童,因为心无杂念,才会拥有最清甜的美梦。  
    我没方向地乱跑着,穿过长廊下了楼梯,跑到客栈楼下,大门就在前方不远处,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逃出来了……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我视线之中下降,那个黑衣蒙面人像是来索命的地狱使者,稳稳地挡住我的去处,我不寒而栗。  
    “要怪,就怪你投错了娘胎。”那人冷笑着,冰冷的刀锋挥过,向我逼近……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距离死亡这样近,在这样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再不会有人救我了吧。  
    “住手。”有人出声喝止。  
    原以为蒙面人不会听那人的话,没想到他竟收回了刀,垂手退立一旁,“是,主公。”
    “把她带走。”那个被称作“主公”的男子命令道。  
    “是。”蒙面人问都不多问一句。  
    被称作“主公”的男人始终只给我一个背影,他的身材高大,从声音听出来大约四十开外的年纪,我心里隐约觉得,此人先命黑衣人取我性命,是时又改变主意留了我活口,中间定然有可怕的阴谋。  
    他将我带至一处隐秘的府邸,安排了一间位置偏僻的房间给我住,又拨了几个婢女服侍我和夏初,看其行度其心,也不像对我有什么不利,我更莫名其妙了。  
    我在那府邸住了三天,连房门都没踏出过,出入俱有人跟踪着,这与被软禁,根本没什么分别。好几次,我想找机会和那个“主公”谈判,均没有找到机会。第四天,他主动找上了我,仍背对着我。   
    他见我的时候,我正逗夏初玩,当着屋内所有人,他对我单膝下跪,字正腔圆道:“参见公主。”  
    “公主?”我惊讶,难道此人是姜国的故旧?如果是,也犯不着重认我这个顶着公主名份的假公主吧?如果他真的有心,至少他要知道,姜国有两个公主还活着,一个活在皇宫深处的冷宫之中,另外一个,出家为尼,已是方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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