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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君子长诀-第7部分

小说: 君子长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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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默了一会儿,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可以同我讲一讲你与孟泽的事。”

    我点头轻声道:“改日吧。”

    并非我不想同他讲,只是有些故事已经太久,便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述。如要说起我同孟泽的渊源,那便是我同孟泽认识有五万年之久了。

    五万年前,我捏着一把扇子在忘川海里泡了三个月才被师父捞上来,那期间胸口的伤疤裂开,原本空荡荡的左心处全溺满了忘川水,师父说这水若是强取便可能会伤了我仅剩的一半右心,最后活不活的了还不一定。

    于是师父只能采取最保险的法子,每天煮大补的药让我饮,聚内火以攻心水。且这个药吃了一万年才将忘川水烘干净。如果不是常常被内火攻出鼻血的话,这其实是个不错的法子,至少我每时每刻都觉得心里像窝了一个火炉一样温暖。

19十分有种的魔族老大

    那一万年,由于右心浸在忘川水里,心智伤得很深。每每前一刻还记得的事,转瞬便要忘了,若是硬想,便会心痛牵连着头痛不止。是以和他相识的头一万年,是我记性最差的一万年。

    师兄们同我讲,有个如花似玉的少年郎天天趴在梵音殿我厢房那处的墙头看我,估计是瞧上我了。我跑过去,发现果真有人卧在墙头,一双明媚跳脱的桃花眼直直盯着我看。那时候我活了七万岁,还没有遇到一个能瞧上我的人,于是我耐不住怒放的心花冲他笑,笑着笑着就觉得鼻涕怎么吸也吸不住,低头一看时候,前襟已经被鼻血染了一大片了。那一次我印象很深,因为他看到我这幅模样后直勾勾从墙头掉了下去。

    可是,我花了一万年时间,也没记得住他名字是什么。

    所以,若计较起我同他真正认识的时候,便是四万年前罢。

    大病初愈的我自告奋勇跟着大师兄去打仗,师父倒是并不担心我,认为我出去散散心也是极好的一事。倒是大师兄,死活觉得我是个累赘。于是我把内火统统引到心窝处,憋了几口气让鼻血呼啦啦流出来,顶着鼻子下面两道汹涌血注同大师兄欢欢心心道:“大师兄大师兄,我有这本事可以帮你吓唬敌人啊!吓得敌人分分钟丢盔弃甲抱头鼠窜,不用耗你一兵一卒啊!”

    大师兄哆嗦了一下,转念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于是便把我拎去打仗。

    大师兄说此次打仗的对手是魔族的老大,相传这老大十分凶残,一个人单挑东海两万虾兵蟹将。大师兄讲到这处时候,狠狠灌了两坛状元红,又说:“但是他照着当年的长诀天尊还差了一些。”

    彼时我还不晓得长诀天尊何许人物,于是问他谁是长诀,他便愣愣望了我一眼,言辞闪烁转了话锋又开始谈这魔族老大。他说这老大也是有种,干掉了人家两万将士竟然还不跑,现在还守东海边上嘚瑟,着实欠揍的很,于是天帝派了他去收拾那很有种又很嘚瑟的混账。说到这里他又灌了两坛,觉得不过瘾,遂又狠狠灌了十七八坛。然后抱着一个盛酒的大缸唤了几声“阿云”之后,拎着我踉踉跄跄地去外面点兵。

    那时候阿云还是大师兄的心上人,如今已成了他娘子、怀了他的娃崽子了。大师兄每次点兵打仗时候总要喝个九分醉,这个九分醉别人不大能分辨出来,我却是每次都能认得准,只要他开始抱着大缸喊“阿云”时候,他便已经是九分醉了。这一习性十几万年了都没变过。是以本神君记得清楚。

    九分醉的大师兄指着一排杨树豪气冲天,挨个喊了:“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跟老子去打仗!”喊完后头也不转就往前走。

    到了东海边上,只见遥遥东海之滨,有个如花似玉的少年郎正往一张大锅里投海虾,那股蔚然而起的海鲜火锅味儿惹得我肚子响了一声。大师兄不愧是东荒战神,丝毫不受这美味的影响,反而风姿凛凛,阔步上前,海风呼啸之中,赤暝刀横空而出伴着惊天动地一声怒吼:“原来就是你这混账!老子带人来收拾你了!”我顿悟,这个曾经掉下墙头的少年郎就是那魔族的老大了。

    怒吼声被海风吹散,可是身后却久久没有附和之声。海风吹得大师兄清醒了几分,他终于回头,目光深远,盯着我看了好半天,眉毛跳了几跳,两颊的肉哆嗦了几哆嗦,良久才咬牙切齿地蹦出三个字:“天兵呢?!”

    我抬袖子抹了把被海鲜火锅味儿诱出来的鼻涕,摇摇头:“没有天兵。你点了一排杨树,我扛不动便作罢,自己跟你来了。”怕大师兄担忧,我又补了一句,“大师兄放心,小九我定能祝你一臂之力。”

    大师兄的鼻孔张了几张,目眶欲裂,眼珠子似要窜出来。此时,我们已经站在那传说中十分凶残十分有种又十分嘚瑟的魔族老大旁边了。

20与魔族老大吃海鲜火锅

    老大不愧是老大,不但面皮长得美,身手也是一顶一的好。只见他腾身而起一个筋斗翻上云头,祭出一柄银光闪闪的宝剑,直逼大师兄而来。大师兄却是没从刚才的愣怔中回过神来,已是无暇出手。恰巧这时又有海鲜味儿钻进我的鼻孔,我打了个喷嚏,喷出一脸鼻血。

    我这通鼻血喷得极是时候。魔族老大只是余光轻轻瞥了我一眼,便浑身哆嗦从空中掉下来,扑通一声砸出一个硕大的沙坑。

    后来,等我弄干净鼻血,已是黄昏时候,三人顶着冷冷海风对峙许久,终于耐不住都饿了,于是握手言和,一同在东海之滨吃了海鲜火锅。那时候我才记住他叫孟泽,他有个怪症,就是晕鼻血。且是其他地方流出来的血都不晕,独独晕鼻血。

    冷冷余晖之下,他包着一汪泪花可怜楚楚与我道:“所以我同人打架向来不打脸,怕揍出鼻血。只得一剑封喉,或者一箭穿心,快速解决了。”

    大师兄同我一块摸了摸脖子,又一块捂了捂自己的心窝,最后一块在凄凉海风中打了个哆嗦。

    后来,天帝颁了神旨特地褒奖了大师兄一番,说他不费一兵一卒单身应战,最终却能收服孟泽那骄纵之心,使魔神两族握手言和,其勇气可嘉,其功德无量,其乃天庭重臣之标榜、八荒战神之楷模云云,同时颁旨给孟泽封了个“玄君”的称号,告诉他归顺神族是有好果子吃的。我对这“单身应战”一词耿耿于怀,大师兄何曾单身应战!明明是带我出战,而且我作为关键人物给了孟泽致命一击。神旨下来之后,大师兄觉得亏欠我,带我去凡间溜达了几圈。知道我爱吃海鲜火锅,还打着探望抱恙的东海水君的幌子,特地带我去东海捞了海虾海蟹,狠狠游玩了一番。我欢喜不已,觉得这鼻血流的很值。

    再后来,孟泽同神族交好,且他住的玄魄宫同大梵音殿相隔不远,所以常常打着同诸神交流感情的旗帜,光明正大地出入大梵音殿,再也不用爬墙头了。那时候我已经痊愈很久,师兄们不用轮流照看我,便奔回各自府上,处理自己的事了。大梵音殿里除了一些小沙弥,便只有我跟师父两个神仙。他常常来交流感情,且都是赶着饭点来,于是得师父眷顾,吃饭时候桌子上便多了一双他的筷子。之后,他交流感情用的时间也越来越长,通常到半夜子时还不走,于是东院又多了一间属于他的厢房。

    当初他也想拜师父为师,可是师父转过一棵念珠,摇头笑道:“小九是因邈此生收的最后一位弟子,因邈年老,诸多事情,已然力不从心,玄君可不要为难老身。”

    不知为何,听到师父说自己年老不再收徒,鼻子一酸竟然哭出来,一哭便又觉鼻涕吸不住,呼啦啦往下淌,我还来不及低头看,孟泽已经面上血色全无,噔得一声厥过去了。师父他一点也不老,他是当今最好看的一位佛祖,若是顶着一头长发,定然是个风姿翩翩令无数少女倾心的俊朗青年。我想到自己这些年给师父添的麻烦,想到自幼师父对我的照顾,于是再也忍不住扑倒师父怀里,大哭,“师父,您不老,您在小九儿心里是年轻的佛祖,小九儿会好好孝敬您的!”

    师父颤了颤,道,“小九……你把鼻血全蹭到为师身上了罢……”

    “……”

21我的脑子一定是让猪给吃了

    想必是前后两次晕鼻血的间隔有些短,孟泽这一晕便晕了三日。我觉得对他不起,便在床头守了三日。后来守着守着自己竟睡着了,且睡着时候不小心带翻了一盏佛灯。

    我是在孟泽胳肢窝里醒来的,那时候整个厢房已经烟火肆虐,呛人得很。他把我夹在胳膊底下,大喝一声冲出屋顶。不得不说,孟泽那家伙的脑袋十分坚硬十分耐撞,撞起这屋顶的琉璃瓦片来毫无压力。最后在他铁头功的支撑下我俩终于安全脱险。

    彼时,我除了裙子蹭了些灰以外竟是毫发无损,而面前的孟泽,衣衫褴褛,蓬头乱发,脖颈处的领角上还沾着火苗儿,尤其鼻子下面两道鼻血流得很是汹涌。他怔怔望了我一眼,突然搂住我,脑袋窝在我肩窝哽咽道:“你没事啊……你果然没事啊……”

    我正要安慰他,我元身是凤凰,日后历劫还要浴火,且耐烧着呢。却见他缓缓抬起头,纵然蓬头垢面依然掩盖不住俊美的脸竟一寸寸惨白,他眼珠子瞪得溜圆,“你你你肩膀上怎么有这么多血?!”

    我哦了一声,摸出袖袋里的铜镜搁在他面前一晃,他两腿一蹬,即刻晕过去。

    那一次经历让我意识到睡前灭灯的重要性,而对孟泽却是一番新的感悟。他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也会流鼻血的事实。我揩了把鼻涕,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定地告诉他:“这东西就像蜡烛点着会亮,厢房走水会烧光,你会娶老婆,我也会嫁人这么正常。”

    他听完之后,幽幽打量我一眼,道:“既然这么正常,那我娶你,你嫁给我,如此便一下解决了两个人的事,你觉得如何?”

    我那时候的脑子一定是让猪给吃了,觉得世上竟然有如此简单省事的法子,且这样简单省事的法子身边其他人竟然从没有想到!于是一拍即合:“好呀好呀!”

    我自幼没有爹娘,所以婚姻这样的大事自然要去同师父讲一讲。正在在大殿金身佛祖面前打坐的师父听了这些话后,转了三颗念珠,才开口同我跟孟泽道:“三万年之后,若玄君还有这想法,便娶了小九罢。”

    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说等三万年之后,只是记得那时候,孟泽拍着胸脯当着金身佛祖的面和师父保证:“我要娶阿玉这个想法,定是自始至终到我羽化仙逝,都不会更改的!”

    彼时,沾了万年忘川水的右心,第一次跳了几跳。

    恰逢这时,天帝又颁了旨意下来,说我这姻缘神君做的实在太辛苦,日后不必每位神仙的婚礼都去送姻缘文示了,只逢一族之长的婚事去证个亲即可,即日回丹穴山旧府任职。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没落入忘川海之前原来还是个姻缘神君,且之前时候每位神仙的婚礼都要去证亲。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本应该在自己的老窝丹穴山呆着,这万年来无所事事,在大梵音殿混吃混喝全是靠了师父。想到这里竟是羞愧不已。于是同孟泽连夜盖好那间走水烧光的厢房,拜别师父,回了丹穴老巢。

    可这个职位清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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