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惊鸿-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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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鸿追到了一水山庄,才发现水红瑛和卓烈根本没有回来过。而且玉笙也不见了踪影。
闷闷的直到晚饭后,才听两个打扫庭院的丫头说庄主在湖边的凉亭里。
夜色已经降临,繁星满天。
湖边的凉亭外挂着几盏素雅的灯笼,亭中石桌上一桌精致的酒菜。水红瑛和卓烈都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水红瑛似乎说了什么有趣的话,卓烈脸上露出开朗的笑容。
若鸿走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卓烈的表情,她心里忽然就有些说不出的别扭。其实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他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相貌风度原本就是极出色的,但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板着脸就是成心和她较劲,从来也不曾流露出这样明朗的表情。
若鸿心里忽然就有些意气萧索,转身要走,卓烈已经看见了她,起身喊了一声:“若鸿?”
若鸿想装没听见,水红瑛也出声叫道:“是原姑娘?一起坐吧。”
若鸿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脸上露出笑容:“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我只是想问问庄主,呼和秦的下落是否可以告诉我了?”
水红瑛干脆的说:“还不行。”
若鸿心里浮起隐隐的怒意:“庄主是在成心刁难了?”
水红瑛瞟了一眼卓烈,笑而不答。
若鸿怒道:“既然如此,生意不做了。卓烈我们走。”
卓烈却摇摇头:“我不能走。若鸿,你耐心的再等两天。”
若鸿气的指尖直抖,这个一路结伴而来的男人竟然当着另外一个女人跟她说不?
水红瑛笑微微的,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
她深吸一口气,“你当真不走?”
卓烈向前走了两步,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
若鸿转身跑开,眼泪夺眶而出。这个她以为是兄弟是同伴的人,终于还是要分开了。其实她需要的只是他站到身边来支持一下她脆弱的自尊心。
仅此而已。
碎石小径上,一个白色的影子静静的站在迷蒙的星光下。
若鸿脸上泪水斑驳,踉跄的收住脚步。
玉笙缓缓走到她面前,沉静温柔的双眼似乎洞悉一切。他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若鸿想躲开,他却不容置疑的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他的身上有一种林木间清新干净的气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是会叫人沉迷的,他应该会是世界上最体贴细致的丈夫吧。
若鸿小心的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她感觉到他的下巴轻轻触碰着她的发顶。
“明天”玉笙的声音温柔的从头顶传来:“我带你走。”
二十
依然繁星满天,若鸿垂头丧气的走在通往益州城的官道上。
从摸黑溜出一水山庄,到天边泛起淡淡的亮光,她已经走的腿脚都酸了。好容易看到路边一间茶亭,连忙挨过去,瘫坐在空无一人的石凳上。
口干舌燥,又冷又饿。偏偏她身上除了药,没有一点点能入口的东西。这只能怪她每次出门都有人替她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她收拾包裹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要带水和干粮。她心里开始觉得这样离开,是不是有些太冲动了呢?
可是卓烈的表现太让她生气,明知道她对水红瑛怀着若有若无的嫉妒,偏偏当着她的面给自己难堪。明明是自己的兄弟,居然吃里爬外,不可原谅!而玉笙的表现又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最要命的是,凡事都要护着她的玉笙肯定要为昨天的事去找卓烈问个清楚,她不想看到他们两个再一次爆发战争。所以,只有逃走这一条路了。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天亮之后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他们两个人。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来和谐自然的相处,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的呢?
真头痛,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跟他们有关的事情了。抬起头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不知道这个茶亭什么时候有人来做生意?”她满怀希望的想:“这里是官道,白天应该是有很多人的吧。”
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响动,若鸿不太灵敏的耳朵也听到了,一时间汗毛直竖。
“谁?”她迅速面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快出来,不然我放暗器了!”她的包裹里的确有一包针灸用的银针,勉强也算暗器吧。
茶亭外的草丛细细簌簌一阵响,钻出一个半大的男孩子,摇着双手结结巴巴的说:“女侠手下留情!”
头一次有人称呼她做“女侠”,若鸿唇边浮起按耐不住的笑容:“什么人?”
半大孩子犹豫片刻,大概听出她声音没有恶意,鼓起勇气蹭了过来,可怜兮兮的说:“我不是坏人,我是要去投奔亲戚,和同伴走散了。”
若鸿借着微微的晨光打量他,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生的倒是眉清目秀,就是身板格外单薄。穿着半旧不新的一件夹袄,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瘦小的肩膀不住的发抖。若鸿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若云。
几年不见,他也应该有这么高了吧?
若鸿叹了口气。
“这位女侠”半大孩子怯生生的问:“请问这条路是通哪里?”
若鸿不自禁的放软了声音:“你要去哪里?”
半大孩子犹豫了片刻:“我要去瓦都投奔亲戚。不过……”
“你跟我同路哎”若鸿笑了笑,紧接着又开始发愁:“可是我自顾不暇,要是加上你这个小鬼……”
半大孩子双眼放光:“女侠愿意跟我同路?我……我绝不给女侠添麻烦……我会……我会……”
“会什么?”若鸿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脑袋,不意外的看到他脸红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吴烟”半大孩子神态略有不自在,不过声音里却透着欣喜。
官道的尽头又有声音,若鸿探头去看,原来是一辆马车。
若鸿满怀希望的盯着马车越走越近,吴烟也看出来了她在打什么念头:“女侠?”
“别叫我女侠”若鸿双眼盯着马车,手却准确的拍上了他的头顶:“叫姐姐好了。”
吴烟在她的视线之外又一次红了脸。
若鸿却无暇顾及他的表情,她伸开两臂拦在路中央,大喝一声:“停车!”
马车夫勒紧缰绳,疾驰的骏马长嘶一声,高高扬起了前蹄。与此同时,马车里响起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不悦的说:“长福,怎么回事?”
名叫长福的年轻人却充耳不闻似的,一双眼睛只是怔怔的望着若鸿。
若鸿白了他一眼,大声说:“请问这位先生,可不可以搭乘你们的马车?”
马车里的人不动声色的说:“原本出门在外应该相互照应,只是马车上有病人,实在不方便有外人在场。所以……”
“有病人?”若鸿精神一振,“可不可以让我把个脉?”
马车里的人明显的一愣:“姑娘懂医术?”
车帘刷的一声挑开,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一双锐利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神情却颇为犹豫。
若鸿却不耐烦了,“病人在马车上?”
中年人打起车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若鸿跃上马车,乍一进去,只觉的眼前一片漆黑,耳畔却听见有人不均匀的呼吸。就听中年人低声说:“生病的是在下的内人。十天之前开始发烧,请了许多郎中,有的说着凉,有的说吃坏了东西,吃了不计其数的药却丝毫也不见气色。”
若鸿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看到车厢里面对面两排坐榻,其中一张坐榻上躺着一个中年妇人,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头发散乱的落在枕头上。
若鸿试了试她的额头,从被里取出她的手臂仔细搭脉。中年人紧张的守在一旁,却不敢出声打扰,直到看她睁眼,才问:“怎样?”
若鸿从包裹里摸出一个青花瓷瓶,取出两丸药喂到她口中,轻声说:“她一会儿会醒来,过前面益州城的时候,我开个药方,去抓几味药。”
中年人急切的问:“我内人是什么毛病?”
若鸿从他手中接过茶盅,扶起病人喂她喝了几口水,“尊夫人常年劳累,五脏都有损伤,略感风寒,勾起了旧疾。她可是经常咳嗽?”
中年人点点头。
若鸿又说:“要她恢复,只需要半个月。我可以再开个药方让尊夫人常年煎水饮用,可保旧疾不再犯。不过,若要彻底治愈,在下就无能为力了。”
中年人一双锐利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脸,象在消化她的诊断结果。就听病人轻轻咳嗽两声,气息微弱的唤了声:“康成?”
中年人连忙答应一声,向她俯下身去,柔声细气的问:“阿蓝,你感觉怎么样?”
病人微微点点头,“有些饿。”
中年人大喜:“车上带着一早熬好的白粥,我马上生火热热。”
说罢,忙不迭的向外喊:“长福,停好马车,生起炉子来,把粥热热。”
马车夫连忙答应。
看到中年人旁若无人的握着夫人的手,若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要离开,就听中年人问:“冒昧问一声,姑娘是要去哪里?”
若鸿微微一笑:“我们姐弟要取道昌平去瓦都。”
中年人双眼一亮,“我们正是要去昌平,巧的是我家主人下个月要去北苏国。姑娘不妨同路,和我家主人一起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若鸿想了想:“不会太打扰吗?”
中年人笑道:“我家主母身体很弱,若能同行,倒是我们沾了姑娘的光了。”
若鸿爽快的说:“好。”
坐着宽敞的马车赶路,感觉果然不同。
若鸿躲在车厢里每天陪着蓝夫人聊天,吃吃零食,在小炉子上给她煎煎药。吴烟则每天挨着长福,不多久连赶马车都学会了。人虽然还是那么单薄,神情却十分快乐。有时投宿在了市镇,若鸿总要拉着他去逛逛市集,遇到喜欢的东西也会自然而然的给他买一份。她有好几年没有和若云一起逛街了,现在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姐弟相处时的光景。
二十一
“老姐,老姐”门外吴烟的声音颇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打扮好了没有啊?不是去相亲,只是逛逛灯会哦。”
若鸿嘴里说“就来就来”,心里却想:这个死小孩越来越贫嘴了。打什么扮呀,翻包袱找一件厚点的外袍而已。再说看个花灯嘛,黑灯瞎火的,人的眼睛都在看灯,打扮给谁看啊?
气鼓鼓的拉开门一看,康成和蓝夫人也等在门外了,吴烟靠在客房门外的栏杆上,手里抱着个苹果正在啃。看见她出来,有那么一秒钟象被点了穴道似的一动不动,然后,长长的吸了口气,别开了眼睛。
若鸿上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叫什么叫,我换了件衣服,你叫了八百遍了!”
吴烟揉了揉头顶,没有出声。
蓝夫人笑盈盈的说:“准备好了就走吧,等过两天到了昌平,你们姐两个还可以到处逛逛,我们就没有这么逍遥自在了。”
四个人走出客栈,浓浓的节日气氛立刻扑面而来。刘家集虽然是个小镇,但是在灯节这样一年里最热闹的日子,也吸引了附近乡镇的不少游客。此时夜幕刚刚降临,街道上已经是人来人往,街道两旁挂起了无数的灯笼,越到市镇中心,花灯越见精细,官府和一些大户人家也都预备了猜谜之类的游戏。
出门没走多久就和康成夫妻俩走散了,吴烟则象个保镖似的护在若鸿身边,生怕别人挤到她。尤其是每当有面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