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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未央 沉浮-第30部分

小说: 未央 沉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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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灵犀搀扶周老夫人起身,又笑着对周向尧说:“都起来吧,不必拘礼”

  周夫人有些惊恐,又有些担忧,紧张的僵硬了举止,我走到她身边,轻轻掀起帽纱,别有深意的撇了她一眼,她见我这样,身形晃了晃,险些哭出声来,身旁的侍女连忙上前搀扶,看着她泛白的面孔,我将帽纱放下,笑着入内。免去了虚伪客套,我执意进入内室,探望永安公病情。阻拦不住,周向尧只得随我一同进入。此时病榻上,永安公周岭闭目横卧,背向于我,拒绝之意,身替嘴言。我命人搬来条凳,端坐在旁,周向尧见此,想要上前唤醒父亲,我摆摆手,他满脸歉意说:“娘娘恕罪,家父卧床许久,不曾想娘娘驾临,怠慢了娘娘。”我抿嘴笑着,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居然连撒谎也是不会,眼睛紧张的频频眨动,一缕墨髯随着颤动,我想就连灵犀也能看出他说的不是实情。更何况这屋子里一丝药味也无,床榻边也不见摆放药碗的小矶,最可笑的就是周相的呼吸实在是紊乱,完全不是睡着的模样。我欠欠身:“周大夫说的哪里话来,嫔妾也不过是听从了代王的吩咐,他身处城外不便前来探望,托了嫔妾,一定要安慰周相,好生养病,代王还在朝堂上等着他呢。”周向尧连忙称是,一味的笑,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内里周相却是依旧不动。我低头吩咐灵犀道:“还有那些随身带来的东西,都拿给周大夫。”灵犀答应一声转身去拿,屋中只剩我与周氏父子。猛然提高声调:“周相,好歹今日也是替代王前来,你也不醒么?”周向尧见我有些微怒,吓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听内里冷哼了一声,“老臣承受不起。娘娘请回吧。“强压住心中的笑意,冷冷的说:“嫔妾自然是要回的,只是提醒周相,你一人如此,我之幸也,你一家如此,谁之幸也?”说罢起身,看也不看一眼,拂袖离去。灵犀取来药品,迎面见我怒冲冲直奔她来,她登时将药品扔给身旁站立的周家侍女,搀扶我出门。周老夫人见此忙唤来儿子媳妇想要恭送,我驻足回身,轻笑一声:“周老夫人不用送了,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明日如果周相想要早朝,请他务必起早,城外寒露重,多穿些衣服。嫔妾告退了。”周向尧面带凝重,此时他已经彻底明了我此行的目的,眼底浮升感激之情。

  我搀扶着灵犀登上车辇,起身回宫。又是绕城一周,又是能多缓慢就多缓慢。

  申时才回了宫,安然休息,但听来日的好消息。翌日,周相随子披星前往城外行宫,刘恒早已得到我的密报,率百官出宫奉迎,感动周氏父子涕泪横流,而城中百官家眷也都纷纷给自家的老爷禀报,周家此时怕是要复起,聆清殿窦夫人都亲自到周府探病,至此再无对周家踩踏之人,我的心也因此放下不少。
                  寿辰



  一早起床就开始飘起雪来,不等梳洗刘恒就已经带着雪花进入殿内。“还是你这里暖和。”他呵着气,随身跟着的内侍们用软拂扫落他身上的残雪。

  我淡笑,起身见礼:“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叫一声?”“防你们娘几个背着本王吃好的,所以才不让人传呢!”他笑着,伸手将我扶住,见我穿的单薄,皱着眉,恶狠狠地又说:“总是穿得那么少,难道本王亏待了你不成,作这些可怜样子!”

  我不理会他的恶言,只是为他解开身上的披麾,抖抖交给灵犀收起。他见吓不住我,无奈的晃着头,信步走到床榻边,熙儿见他,挣扎着爬过来,晃悠悠的站起,险些要摔到地上。旁边的奶娘急忙上前,却被刘恒一把推开,他笑笑,朝熙儿拍拍手,熙儿又努力的向面前温暖的怀抱软绵绵的走过去,很快就扑到了刘恒的怀中。刘恒抱着他,高高举起,急急落下,反复几次,逗得熙儿咯咯直乐。馆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两人的动作,一会儿也笑了起来。

  我在他们身后,微笑看着,难得的平稳,难得的温馨,真好。刘恒回头,捕住我一丝尚未消逝的笑,他放下熙儿,走过来,抬手抚弄我身后披着的长发。

  “难为你了。”他说的平淡,眼底却溢满温柔。我低头,只是笑:“哪里为难了,不过就是将了永安公罢了。”也许想到那日的情景,他也笑出声:“本王以为那老头子,就是顺毛的,吃软不吃硬,谁知道他也怕你这样的,看来还真就只有你才能治住他。”刘恒随手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把梳子,轻轻地为我梳理长发,我不语,享受这难得的暖意。

  灵犀见此,悄然带奶娘将熙儿和嫖儿抱走。昏黄的铜镜中,一高一低,他将头靠于我肩,展臂环住我的腰身,轻轻对我耳畔呵气,我怕痒伸手去挡,他将我双手牵住,促狭着笑:“看你往哪里跑,连日来只是想你,想得这里都痛。”说罢比划着胸口。我不依,故意做哀叹状道:“原来是那里,嫔妾以为至少也是心中所想,原来不过是胸中所想,唉!”他朗朗的笑:“不管哪里,满心满肺都是你行了吧?”一时间有些动容。僵住了笑,慌乱着掩盖真心。他将我揽过,柔声说:“当真就没人再能如你,少了你,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说罢径直拉了我的手缓步走向床榻,虽是严寒冬日,他的手却温暖厚实,此刻的我不想说话,只是任他拉着,羞红了脸,忽略身后床帏的落下,脑子中一片空白。朦胧午夜,悠然转醒,他撑着下颌,一双清眸直视着我,我有些羞意,尴尬的拂过面前散乱的发丝,思索后张口,却是为公事:“代王此次又是为何回来?”他低低的笑,“和本王在一起,你很紧张?”“谁说我紧张?”我接住他的话尾快速的反问。刘恒将手从我颈下穿过,让我枕在他的怀中,依旧是噙着笑:“你从前都是很淡的,常常每说一句都会思考很久,而且也不会如此负气的反问。”我一下噎住,有些心虚,转而再抬头时已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不过是一时性急罢了,也值得代王这样的笑嫔妾么?”“又来了”他无奈的躺下,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意:“其实你不必如此,见到本王放松些,实在不喜欢看你连我也防备的样子。”那一丝苦意也渗入我心,苦得话也说不出,只是默默地依偎在他胸前,满怀心事。

  真的能不防备么,随时都有可能被撕破的信任,如何让我不防备。也许我们注定不会如同寻常夫妻,他是君我是臣,仅此就把鸿沟铸成,更何况他与我都是身不由己。幽幽的将话题避开:“代王还没告诉嫔妾为什么回来呢?”他知我故意岔开话题,叹了口气,答道:“母亲寿辰,一年来总是在惹她生气,想回来为她庆贺,另外也要过年了,再不回来会让别人怀疑其他。”薄太后远离代宫,虽是仍保留太后身份却已不问世事,此次刘恒想要为她庆生,怕是要多费些脑筋了。“王后那儿,代王去过了么?”我婉声问。“去过了,御医不让进门,怕是有所传染,只远远的从窗口看了,宜君她……瘦了许多,御医说,怕是撑不了几日。”刘恒的声音带着牵挂,毕竟那是他的妻,结发的妻,点过花烛的妻。

  我有些落寞,原本春意盎然的帐内,也霎那变得空寂。刘恒见我如此,也是不语,两个人僵持着,等着彼此开口。清了清嗓音,艰难开口:“太后寿诞可是十二月初八?”“嗯”他也不多答,我只得再次沉默。十二月初八,代王刘恒率文武百官去三真庵为太后祝寿。我镇守后宫不得空暇,只得失礼,让灵犀随行送上我们连夜赶绣的万寿福帐聊表心意。

  灵犀卯时就风尘仆仆的赶回,我不解,问她为何,她无奈的说:“代王他们还在门外跪着呢。”

  果然如此,薄太后仍在怒中。她当年忍辱偷生保住了儿子的性命,如今却为一个区区妇人就与自己翻脸,她这口气是难以下咽的。抬眸问灵犀:“那代王准备就这么跪下去?”灵犀点点头,说:“嗯,都跪着呢,谁也不敢怎样,只是代王记挂聆清殿没人,怕照顾不过来,先放奴婢回来了。”我思量一下,命灵犀将熙儿抱上,与我一起前去那草堂。一辆轻车,几人俭朴穿着,从草堂外呼啸而至,惊得众人皆回头张望。我以薄纱环面,双手抱着熙儿,径直走到代王身边,扑通一声跪倒,身体尽力的向前躬。熙儿葳在那里极其不舒服,不消一会儿就哇哇大哭起来。不用回头,就听见盔甲冰冷的声音,我嘴角沁出一丝冷笑,忍不住了是么?

  杜战显然不知我意为何,熙儿的哭声由弱变强,连刘恒也对我侧目相问:“先让人把熙儿抱下去吧,何必连他也一起如此?”我冷冷的说:“他是代国世子,内里是他的亲祖母,难道他就不该尽孝么?”声音说的响亮,足够让身后起身的杜战再次跪倒。刘恒深深看着我,似乎要寻些端倪,好知道我为何做得如此残忍。熙儿依然响亮地哭着,文武百官也开始交头接耳,我后母的形象至此建立,杜王后未死我且如此,若是杜王后去了,世子怕是性命堪忧。永安公周岭有些费解,几次交锋他认定我小有聪慧,此时明显将众人猜疑加在自己身上,与己无益,为何还要这么做?他跪行几步,位于刘恒身后,轻声说:“臣以为,世子幼小,不用如此。”

  我冷笑着诘问:“正因为幼小就更应该现在教起。难道要等他登上王位,再由永安公教导么?”

  闻言,他登时顿住,愤然地看着我。院门吱呀一声大开,刘恒欣喜,一步站起,眼前却不是太后。那使女,低头深深施礼,“哪位是带世子的娘娘,太后有请。”我迅速扫了一眼刘恒,他面带一丝不解,怔怔看我。我低头,拢住怀里熙儿,起身随那使女进门,没走几步,那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

  轻轻拍着熙儿的后背,哄他停止哭泣,他也配合,只是小脸上仍挂着晶莹的泪珠儿,看着不忍,拽起袖子为他擦拭。可怜的熙儿,若不让你哭了,你的祖母又怎么会因为心疼孙子开门呢。

  “这时候擦,不晚了些么?”不知不觉我已身在正堂,空旷的四周回荡嗡嗡作响的责问。定睛,原来太后坐在上座,双目微闭。“嫔妾叩见太后娘娘,恭祝太后娘娘福寿绵延,惠荫子孙。”我急忙下跪,口中说出早已想好的词。冷哼一声,“惠荫子孙,包括你手中挟制的那个么?”今日的她已非那个貌似敦厚谦卑的薄姬,她是代国的太后,也如同做过正宫皇后般昂首端坐,审问着眼前的妖媚女子。我低头不语,也许对于登上这个位置的女人都是一样,自己当日的辛苦无非就是为了荣耀此时,此乃一生梦想,不容他人觊觎,甚至更是将自己的角色转换,由当日的可怜之人变成看谁都死有余辜,一个称谓的力量不可谓不大。“太后娘娘说的话,让嫔妾惶恐。世子是杜王后交给的嫔妾,连日来无不尽心尽力,不敢怠慢,今日也是无奈之举,毕竟他也是您的孙子,为祖母祝寿,也是一番孝心。”我辩解着。

  “孝心,你倒是让他孝顺一个看看,不过是你们大人耍的花样却拿个孩子作筏子,实在恶毒。”太后激动异常,抬手拍在椅子的扶手上,清脆回响。我再不作声响,默默跪着,等待下一波的风暴。“不过那陵寝之事你倒是聪明。”怒极反笑的太后让人骤升恐惧。“既然太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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