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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左手写他,右手写爱-第33部分

小说: 左手写他,右手写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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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电话不接也不回。自芳说:“可能被人拐跑了吧,我看你要么算了。”我还就偏不算了,既然决定了,我不打算再摇来摇去。
  我打电话给小欢,她告诉我他们最近很忙很忙,正在为一部关于京剧名旦的电视剧集训,她会转告欧阳昕让他给我回电,然而一等一个礼拜,什么也没有。
  我新找了一处房子,然后打电话给肖梅,问问傅辉的去向。她说傅辉最近在忙一个答谢歌迷的演唱会,住在公司内部一所房子里。我把他家里里外外打扫干净,钥匙留在桌上,找搬家公司帮忙搬了出去。
  曾经以为自己挺吃香的,有两边可以选择。可是到了搬家用人的关键时刻,一个也没有!就算有搬家公司我也累得要命,怪不得古人说“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唉,管他是不是“有信”,既然选了,就是他了。

  第二十二章

  风流不用千金买,月移花影玉人来。今宵勾却了相思债,一双情侣称心怀。——《红娘》。
  傅辉的演唱会在一家大型酒吧举行。自芳拿到两张票,尚至辰出差在外,于是她叫了我一起去。我本来并不太想去面对他,自芳却信誓旦旦跟我说不去会后悔,再加威逼利诱,我只好先顾了义气。
  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我们的座位在第一排,一路挤了过去。
  傅辉出场时盯了我一眼,他似乎一早就知道我坐在哪里。我听了三首歌发现都是我写的之后,才想起来去看曲目单,一看之下,才知道今晚全都是我给他写的歌。其实他唱过很多其他的人写的歌,真正红的几首并不是我作的,但是今天晚上,没有一首杂的。我看着单子就有点发怵,对自芳说:“要不我先回去?”
  自芳侧头看我一眼:“你不是最近正找不到你们家小昕么?”我笑笑推推她:“你别这么叫,我觉得肉麻。”自芳冷笑一声:“你这飞醋吃得,我是叫那个五岁的蜡笔画的娃娃,哪里敢叫你家正主儿的昕昕。”我怒:“你这不是已经叫了。”
  自芳笑起来:“好了,不逗你了,他是今天晚上的嘉宾,你不正好趁这机会找他?”
  我愣住:“他来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凑热闹?小姐你真有商业头脑。”
  “到哪里不好,偏偏到傅辉的演唱会上来,他自己就不堵得慌?”我还是不解。
  自芳淡淡回答:“我跟你说过他这个人大方,心地又好,你算是找对人了。”
  我“哼”一声:“连影子都不见,还找对人了呢。”
  欧阳昕是在傅辉中场休息时出来。他出来时我竟然没认出。
  为了给刚开拍的电视剧做宣传,他是穿着《贵妃醉酒》的戏服出场的。我看那人扮相颇佳,美目流盼,走起路来一板一眼的,不由问自芳:“这是请了谁过来,张火丁还是李维康?”自芳斜瞟我一眼没回答,然后那杨玉环款款报幕,却是我们家昕昕,我差点喷一口水出来。
  《贵妃醉酒》,唱的是杨玉环候唐玄宗而不至,忧愁烦闷,在百花亭饮酒赏花,“恼恨李三郎,竟自把奴撇”。这是梅派名段,不是一两天学得会。真没想到他竟然花了那么大功夫,看来演员也不好当。他唱功虽是一般,念、做、扮相却妙得很,风姿绰约,活脱脱就那“名花倾国两相欢” 的杨贵妃。我自然是不吝于炫耀我那点诗词底子,立刻将这句说了与自芳听,自芳回眸一笑:“我想的是‘云雨巫山枉断肠’。”我抬手拧她,自芳说:“我已经断肠了,你就别拧我了,你倒是还有戏。”
  我喜滋滋地看着他唱,他不时瞥我一眼,唱到“想当初你进
  宫之时,万岁是何等的待你,何等的爱你”时,几乎就是盯着我,眼中的怨意让我窒息。不过我没有躲,我迎视他的目光,既然已经决定,我只觉得甜蜜。
  唱完这段,底下叫好不绝,观众不肯让他退场,非要再加一段。我却很为他担心,知道他最多也不过就练过几折,又不是戏班出身。
  欧阳昕站在台上,袅袅婷婷想了半晌,跟后面配乐的师傅们打个招呼,竟是要加一出《大登殿》中的王宝钏,自芳“哈”地一笑,大声叫好。我皱眉道:“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乐师叫了主持过来,问台下,谁来配代战女,不用唱,在台上跪一会儿做做样子就行了。众女子疯狂举手,主持反倒不知该选谁。这时刚好傅辉、小衡他们几个已经休息过了回来在台侧准备,主持随手一指:“还是傅辉你上来吧。”
  小衡即刻走出:“我来。要干什么?是不是跪会儿就完了?”傅辉拦住他:“你一点也不懂戏,我来吧。”小衡反驳:“难道你懂?”傅辉答:“倾倾跟我讲过一些。”
  我们坐在第一排,他们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欧阳昕和自芳全都看我一眼,没人说话。
  然后傅辉上前,单膝跪在台侧,作出个行礼的样子来,跪下之后回头问主持:“到底是哪一折?”他们回来得晚,并不知道选中的是哪出。
  主持还没答话,乐已经开始奏了。
  我手覆额头,不说话。
  等欧阳昕唱出那一句“王宝钏低头用目看”时,傅辉禁不住苦笑着侧头看我,是的,这出戏我曾经特地跟他讲过,因为我觉得词写得极其到位。这是一个苦命女子与她丈夫的新欢相见时不卑不亢的一段。
  自芳常说,要是有人跟她炫耀诗词歌赋,她就先问问那人听过几出戏;要是跟她炫耀古典文化根基,她就先问问那人读过几部佛经,别整天念来念去就是《金刚经》里的“色即是空”,还把这句也解错。这就如同了解西方文化前要先读《圣经》和希腊神话一样自然。
  台上那人唱下去:“代战女打扮似天仙。”
  她说这新欢打扮似天仙。打扮,不是容貌。
  “怪不得儿夫他不回转,就被她缠住了一十八年。”
  她为她的丈夫找了借口,是因那新欢打扮得好看。
  “宝钏若是男儿汉,我也到她国住几年。”
  上句带点怨意,这句显了自己的大度。
  “我本当不把礼来见,她道我王氏宝钏礼不端。”
  先摆出来,她是正妻,那新欢是偏房,所以新欢要行礼,而她不必。
  可是又想显出她出身相府的礼仪,更重要的,是这新欢才是她丈夫宠爱的人。所以,她——“走向前来用手搀,尊一声贤妹听我言:我夫在西凉你照看。”
  风度尽显,搀起新欢,叫声妹妹,又点出来:你照顾的那人他是我丈夫。
  这整段的精华,又都在最后一句上:多谢你照看他一十八年。
  新欢抢了她的丈夫,她如今得回来,说一句多谢,既全了情分,又指出谁才是正主儿。一个“谢”字,占尽风流。
  眼角余光瞟见傅辉向我苦笑,我不敢抬头看他。自芳每等唱一句便叫声好,不时转过头来嘲弄我一句“真是应景儿啊”。
  “王宝钏”唱到中间去搀起傅辉,扶着他手对着他脸唱出后面“我夫在西凉你照看,多谢你照看他一十二年”。
  台下有人听出来纠正:“是一十八年,少了六年。”欧阳昕已经唱完,笑一笑,收了假嗓娇声,用他原本的声音,对台下笑说:“舍得我等那么久吗?到现在已经够了。”说完看我一眼。
  我仰头靠在椅背上,掐了自芳一把:“你还说他大方!”
  傅辉叫了乐队的人上来,开始下半场。铿锵的节奏响起,我叹口气,对自芳说:“这摇滚配戏剧还真就是绝配啊,我两样都喜欢,却从没想过把这两个搭配起来。”自芳转头对我说:“两样都喜欢你也只能嫁一个。”
  正要答话,手机一震,我打开一看,欧阳昕发来一条短信:“晚上做什么?”
  我回给他:“去骊山等杨贵妃。”
  A城只有一座山,便是我们曾共舞的那里。他必然能明白我的意思。
  发完消息,我对自芳说:“我先走了。”自芳似十分明了的样子,只是点点头。我收拾东西,起身。
  在台上正唱到一半的傅辉,忽然顿了一下。
  我心底一惊,赶紧往外走。
  傅辉的声音干脆完全停住,其他几个人听他停住也停了演奏。一时场中静寂。
  我身形顿住,回头望了他一眼。
  傅辉眼中无限殷切,火灼与冰激交汇,他对着话筒,说:“倾倾,你不打算听我唱最后一首了么?”
  最后一首是《青青河畔草》,我刚刚看见曲目单就已经决定不听了。于是我摇摇头,分开人群走出去。
  观众这才开始反应过来,一时议论纷纷,倒是都给我让了路。
  走出门,才晓得难过,才晓得我刚刚做了什么。
  我竟是对他做出了如此决绝的事情,将我这么多年的梦想一把捏碎。这个梦想、这个人,早已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已经不能割舍。我倚在门口,无声落泪。
  老天爷似明了我的伤悲,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我对着苍天,飞一个吻表达谢意,然后问它:“我是不是选错了?”
  没有回答。
  我已经对自己说过,再也不改了,于是我擦掉泪痕,拿出手机给欧阳昕打电话。他却没有接。隔会儿发短信过来:“一起走就不叫‘等’了。”
  我心里骂他一句,只好自己走出去打车。门口停了好几辆出租,却没一个肯带我上山,最多就是到山脚下。我说了加钱,司机们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那地方黑灯瞎火的。”我叹气:“你们看我这身子骨能杀人越货?我倒是想来着。”他们还是摇头。
  那我只好乘车到了山脚下,然后自己走上山,好在穿的是双中跟鞋,饶是如此也走得我坐在亭栏上起不来。
  我走了半个小时,又在山上等了半个小时,却是没见人。
  冬春之交的深夜,纵是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还是快受不了了。
  我再打电话给欧阳昕,他没接,发短信也不回。他是不是终于失了耐心,打算放弃我?可是他刚刚还那样看我,难道只是为了出气?

  我又等了半个小时,踪影全无。
  小雨一直没有停。顺着亭檐滴落在四角的铃铛上,那是断肠之声。
  我实在冷得不行,只能拨了自芳的电话,她那边已经散场,问我:“小姐有何差遣?”
  我说:“你得来山顶接我,不然就明天早晨来收冻死骨,反正都要跑一趟,还是现在来吧。”
  她笑:“你现在也知道这天儿晚上有多寒了?自己不肯等就肯让别人等。”
  我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说一句“你等着吧”,就挂了电话。
  又过了二十来分钟,欧阳昕的车子上来。他今天开的是那辆黄色吉普。
  他走出车子,背靠着门,就那么看着我,却不过来。我冻得已经瑟瑟发抖,哪里还争什么意气,于是乖乖走过去。
  他帮我打开门,车内暖气充足,居然还有一只盒子盛着几只小汤包放在前面,被暖风吹得还热乎着。我脱下大衣,好好暖和了一会儿,问也没问就把那几个包子解决掉。是蟹黄包,我几乎是嚼也没嚼就吞了下去。
  他却始终没进来。
  我解决了饱暖问题,拉下车窗问他:“你怎么不进来?”
  他说:“暖气太高了,热。”
  我把温度调低:“我已经暖和过来了,你进来吧。”
  他走过来把我刚刚吃完的外卖盒子扔到远处的垃圾桶,然后回到我窗边:“你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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