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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事实上事实上是啦啦啦-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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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三,叶凝欢很早就醒了。她所住的拢月楼是个僻静所在,自然山景包裹周围,这里的园景巧在自然与人工相间,似是人为精雕,又浑然天成。
绿云悄悄地掀帘进来,诧异地发现叶凝欢竟已经不在床上了,连床铺都叠得整整齐齐。她忙至边上的起居室里去瞧,看到她正坐在妆台前细细描眉。晨曦方起,妆台上烛光仍跳簇,叶凝欢换了一身白底衬桃红色团花的绞织袍子,粉盒胭脂都打开来,是各色的红。
她神情一丝不苟,描长眉尾,让那原本清晰的弧度更添了几分浓艳。
绿云笑着过去:“夫人竟这么早便起了?殿下尚未回来,便是开宴也是晚上啊。”
叶凝欢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眸是星闪的亮。
她笑着用小指挑起各色红胭脂,一点点晕开,调成她最喜欢的色调,却嘱咐着一应杂事:“我已经洗漱罢了,你不必理会我。咱们这次带的人少,卢松王遣到园里当差的人又不大好使唤,只好自己多费些心。当初进这里时,卢松王盛情款待,如今咱们借了人家的地方招待一回,又赶在卢松王寿诞佳期,怎么也不能失了体面。”
绿云点头:“我都省得。其实这两日,我与冬英也帮不上什么。我们大字不识几个,抄抄写写的干不了,只得做些跑腿的事情罢了。这里虽人不少,但是都不是我们的,且又与他们不熟悉,又不好随意支使派遣,如此却只累您一个了。”
“这又算什么,不过几天的工夫罢了。”叶凝欢一边拍脸一边说着。
绿云替她梳头发:“这几天,接礼挂单的账房您也兼了,礼尚往来的周全您也做了,便是厨房、仓库的点管,楼阁的装饰,连带点灯下火的事情也都兼了。手下可没各路仆妇替您照应,您可是将也做,兵也当呢。”
叶凝欢笑着抬头:“只张罗几日的工夫若还不成,那岂不更成了废物点心?我这人可不经夸,你这样夸,我可是会骄傲的。”
绿云笑而不语,替她绾发。绿云其实更想恭喜她的,看着她这般精心装扮,便猜今天该是她的生辰。她极少着红,也少着艳妆,礼仪周全,进退有度。若为今晚,不管来的是正妃还是侧妃,她必会顾及那两人的体面,刻意减淡颜色,以免与这里的主家争光。
如今早起着红,满面春光,不是为晚上欢宴,仅为悦已而容。
不是为悦已者容,而是只为悦已!十一月初三,是她的生辰!不过绿云什么都没说,卢松王前天正大寿,她又一直在为殿下和卢松王悉心张罗宴席,满宴欢歌都与她无关碍。
她此时这般自娱自乐正开怀,若向她道喜却不免要触景伤情了。何必要这样一再地提醒她的身份,由着她这样高兴便够了!
绿云精心给她绾了个飞天髻,正衬得她这般艳妆。叶凝欢看着格外的喜欢,笑眯眯地摸着说:“真漂亮,绿云,你的手可真巧,回头教教我。”
绿云笑吟吟地说:“夫人若有意学,自然是要尽心教的。一会儿怕忙起来顾不上,夫人又要饿着,不如趁早我给您煮碗面,你先垫垫?”
叶凝欢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面?好啊好啊。”连长寿面都有了,真不错。
绿云笑着应了,刚要出去,听得冬英的声音:“夫人,您这么早就起了?”
两人笑笑。冬英掀了帘进来,看到叶凝欢的样子,一副惊艳的表情。
她手里拿了一个小盒子,交给叶凝欢说:“方才我去繁英堂,碰着陆大人。他让我捎给您的,说前儿去给卢松王送礼的时候,侧妃着人给他的,今儿才想起来。”
叶凝欢心里一暖,拿过来揭开,是一盒小桃红胭脂!自然不是侧妃给的,是他送的。
寿礼也有了,太齐全!
暖融融的感觉涌上心头,当初为了一盒小桃红就往他酒里下药,害得他好几天都直不腰来。因为雅乐居的祝姑娘喜欢他,他却总是一脸酷样不搭理,她决定为祝姑娘出头,但也不能白出头,所以……现在想想,真是对不住他啊!
她的生辰,他也是等他们熟识以后才知道的。大概是她十二岁那年吧?还是她揪着他的衣服,摆出一脸悍妇脸,逼着他给她买小桃红,不给就告状,说是他刀耍得不好,害她练得不对路,让他挨板子。
他咬牙切齿,很是不情愿地给她买了,一膀子甩过来,差点扔她脸上!
后来他便不在雅乐居待着了,只偶尔来,有时甚至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一面。不过他还是一直送她小桃红。
如今永安早就不兴这个颜色了,调制的法儿也过了时。他还是能弄来,艳艳的桃红,仍是她最爱的颜色。她肌肤细白净透,衬得起这桃红色。最初时她是常常用的,因她最爱,也愿她所爱的人会爱。
近年她不再往脸上抹这颜色了,觉得若用这个去换荣宠,太亵渎。
一直等到日薄西山,也没看到楚灏的人影。内外两处皆各物齐备,灯火通明。但主客皆没有,众人面面相窥不知该怎么办好。
霜凌也闹不清状况,明明王爷交代初三会回来的,如何却一直没消息,难不成是路上出了岔子?
他心里忐忑,也不好直接跑到卢松王府去问,只得守在采月阁门口一直等。
叶凝欢站在繁英堂这里发呆,艳妆早洗了,换了一身很含蓄又体面的衣服,上了一个既含蓄又体面的妆。早知道不换了!
累死累活地准备了一大堆,现在可好,一应都用不着。
叶凝欢盯着各席上的瓜果小点,正打算让厨房先消停下来,省得弄好了一堆结果没人吃,浪费了好东西。
突然听得外头一阵喧嚣,她心里一震,回来了吗?门口霜凌已经告诉他摆在这里了吧?他也不更衣就直接跑过来了?卢松王有没有带女眷来啊?真是的,也不通知一声,就这样抽冷子窜回来!
怕楚灏跟卢松王一道进来,她戳在这里太不像样,忙不迭地往侧门那儿闪,却被楚灏用那一贯的懒散随意腔调给叫住:“跑哪儿去啊?听见动静了,不迎出来还跑?”
叶凝欢生生刹住脚,回头的时候,他大步流星到了眼前,风尘仆仆却眼神漆亮。瑞娘跟在身后,没看到卢松王,她心里松了口气。
“殿下回来了。”叶凝欢讪笑着迎过去,伸手去替他解大氅。
“听说你在这儿,我就直接过来了。”他低头看着她,皱眉:“今天怎么还这么素?”
叶凝欢说:“也不知卢松王是否带女眷过来,我在后头的聆风望月台也设了席以便招待。若是来了,也不好太张扬,若是不来,我就回去歇着,连这身衣服都不必了。”
他四处踱着,打量了一下这里,各席已经安置,果品酒茶一应齐备,边角还设了琴乐位。两边侧门都悬了珠帘,烛光一闪,更显得这里敞亮。
“你挺会选地方的。”
叶凝欢跟在他后面,一迭连声地问:“卢松王可带女眷同来吗?什么时候到,我好准备准备。”
“他不来了。”楚灏回头,看着她笑得倾国倾城,笑得说不出的……可气!
那模样儿,分明就是早知道人家不来,也不打发人告诉她一声,害的她累个半死!
叶凝欢一运气,拳头都不由得纂起来了。
楚灏的眼神变得有些深沉,看着她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可别着恼。”
叶凝欢这次是真抖了。他是如何知道的?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
他伸手抵了她的额:“自己准备的当然自己享乐,你顾着我的体面自当一切精致,这才衬得上你!”
叶凝欢眨巴着眼,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他嘴角扬起:“但定然是缺你所爱,所以我带来了。酸杏宴,看你今儿牙倒是不倒!”
瑞娘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楚灏何时这般用心过?这次可谓一举两得。既让叶凝欢学着如何料理,又能给她做生日。
瑞娘当时就觉得奇怪,怎么楚灏非把她也领走。她虽是学过正昌宗的功夫,但只防防身还凑合,跟影月门这帮杀手是不能比的。而且她早年跟着王皇后,后来跟着楚灏。在这里抛头露面地给他张罗,怎么可能不给他沾惹麻烦。
这一路,她只管管叶凝欢的事情,不常在他身边出现。这次却把她从小云居叫来又给带回小云居,什么事儿也不掺和。
还是管了点事,让她准备了一堆酸杏、梅子当材料。今天弄了一堆菜肴,待他一回来,便急着赶往燕宁了。
楚灏见叶凝欢一脸呆样儿,伸手一把拉她,让她打个转,面向着门口。他指着她向众人说:“今天是她的生辰,只管找她来讨赏!”
他一声令下,无不趋附。顿时在堂里的、堂外的皆拥了进来,道贺之声不绝于耳。绿云的动作更快了,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奴婢恭祝夫人福寿绵长。”
声音此起彼伏:“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锦绣长在,青春不改”“五福齐贺,长乐长安”。最后什么“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之类的词都不来了。
这下叶凝欢跳起来了,脸涨得通红,扭过头瞪着眼睛,那个窘相就不用提了。拳头攥得更紧了,连青筋都蹦出两条,咬牙小声说:“我……我没有钱!”她的身家全在瑞娘那里,混在他身边是个表面光鲜。
楚灏弯了腰在她耳边说:“你放心,瑞娘不会替你省的。”
气息喷薄,又麻又痒,让她耳根儿都发烫了。
繁英堂灯火辉煌,席宴依旧,叶凝欢精心准备的,如今尽数招呼到自己身上。瑞娘还新添了不少菜色,那道杏子山菌炖鸡,做得可比她要味正许多。
她看着楚灏,他总会把两种感觉同时带给她,让她又觉得憋屈,又觉得感激。楚灏坐在她身边,非要跟她挤在一个席位上。瞅着桌上摆着莲子马蹄糕,尝了尝显得心情更好了几分。说:“这道菜是我在拂台寺吃过的,霜凌告诉你的吧?”
叶凝欢说:“嗯。”瞄他一眼问:“殿下怎么知道我今天生辰?”
“你傻了?你是要录册备宗室的同邸。”楚灏说着拿了壶给她倒了一杯酒,“来,我敬你一杯。”
叶凝欢忙端了酒盅:“谢殿下。”刚欲喝,突然又想起一桩,“卢松王前儿刚摆的寿宴,今天这样不太……”
“又没大宴宾客,只得咱们自己在这里乐乐还不成吗?”楚灏瞥她一眼,突然想起什么来,“我给你捎了样好东西,出去瞧瞧!”
他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一把拽了她就起身。叶凝欢被他连拉带拽地一溜小跑,直接就出了繁英堂。
叶凝欢身上暖烘烘的,酒意正酣,那淡淡醉意让她步履轻盈若飞,仿佛随时都可以腾空而起。
繁英堂外头是一片空场,只得一座石雕,没有院墙,绿栽成挡。此时在那石雕台下,正闲闲立着一匹矮马,白莹莹的,夜色里像是一团雪。
楚灏拉着她走近,叶凝欢一脸惊叹地看了许久,清了清嗓子问:“哪里弄的白驴,从来没见过的。”
站在马边上的霜凌顿时脸扭曲了,偏了头,生怕自己的古怪表情被叶凝欢发现,楚灏像看白痴一样看着犹自惊叹的她:“白……驴?”
“还是长毛驴咧。”叶凝欢指着它再次发出惊叹。
陆霜凌肩膀抽动起来,拼命扭着脖子。今天是她的生辰,还是不要嘲笑她的好。
楚灏无语了。驴和马差多少呢?这个就算个子矮了些,但在怎么看也不是驴吧,什么眼神啊!
叶凝欢想上前摸一摸:“你是让我用它来练骑马吗?不过驴很倔……”
语音未落,那马似是听懂了叶凝欢的贬损,开始摇头晃脑地凿蹄子,仿佛在警告她,胆敢再靠近一步就踹死她。
叶凝欢生生止了步子,指着它说:“你看吧……”
“这是马!”楚灏和霜凌出奇的一致,两人皆无法忍耐了,竟同时脱口而出。
叶凝欢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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