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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红色记忆:纪事2007-第14部分

小说: 红色记忆:纪事2007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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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恨老人至今只会说闽南语,我需要借助惠安县委工作人员的翻译才能完成采访。而整个采访过程中,我唯一能直接听懂的就是“解放军叔叔”这5个字。从13岁到71岁,曾恨始终这样称呼她的救命恩人。她说这是妈妈教给她的,让她一辈子都要记住的。
  当西沙湾的枪炮声响起的时候,曾恨的母亲李勉正在番薯地里除草。她被人群拉扯着向里跑,又挣扎着奔向海滩,呼喊着女儿的名字。她没有在跑过来的人群中发现女儿。奔到海边时,李勉几乎是绝望的。
  敌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硝烟渐渐飘散,给西沙湾留下的是血与火的惨迹。
  战士们开始紧张地救护伤员,他们在3位解放军的遗体下,发现了曾阿兴。曾阿兴浑身是血,却没有一处伤痕。3个解放军战士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挡住了飞向她的弹片。
  曾阿兴很快醒了过来,母亲李勉热泪滚滚。李勉拉着女儿,让女儿和她一起跪下,给救命恩人磕头!
  战士们扶住了她。他们说:“我们是解放军,我们就是为人民做事的。”13岁的曾阿兴对这句话似懂非懂。但她记住了“解放军”这3个字。
  

27位烈士血染西沙湾(3)
这一天,是农历闰七月二十五日。母亲让曾阿兴永远记住这个日子。在曾阿兴的脑海里,也记住了一幅惨烈的图景:西沙湾的海滩上,倒下了好多解放军,负伤的士兵被抬上了帆船医治包扎。没有抬走的解放军有27个,其中5个是为了掩护自己而献出了生命。
  她清晰地记得,一个解放军背着一个有红十字标记的药箱,一个解放军的腰上挂着一把闪亮的军号,军号上系有一条火焰般的红绸。
  而这一天,崇武当地没有一名群众伤亡。
  

曾恨之爱(1)
天生不爱倾诉苦难
  并非苦难已经永远绝迹
  当洞箫和琵琶在晚照中
  唤醒普遍的忧伤
  你把头巾一角轻轻咬在嘴里
  这样优美地站在海天之间
  令人忽略了:你的裸足
  所踩过的碱滩和礁石
  于是,在封面和插图中
  你成为风景,成为传奇。
  ——舒婷
  我背包里的惠安旅行手册上,给舒婷的这首诗配图就是这样一张风景化的惠安女图片。在崇武镇,时常可以看到身姿绰约的惠安女,她们裹方巾,戴斗笠,着短褂,束银带,古老而美丽的服饰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但当我和曾恨阿婆一起坐在“解放军庙”前的石阶上,和她一起回顾往事,老人的叙述被自己的悲痛打断而陷入沉静时,这首诗的词句就会出现在我的脑中。眼前的曾恨阿婆,从没有穿过惠安女的传统服饰,却成就了一段惠安女的传奇。
  从13岁到71岁,当年的青丝少女早已变成华发老妪。曾恨柔弱的身躯背负着感恩的信念,穿越半个多世纪。
  西沙湾战斗的第二天,解放军的船队继续沿海南下。他们和当地渔民们一起,用白布包裹死难的解放军烈士遗体,埋葬在西沙湾的沙冢里。
  此前还对解放军心怀疑惧的乡民们,此时已经把这支军队当成了自己的队伍。士兵们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赢得了人民的信任和感动。军队开拔后,村民们按闽南的风俗在冢边盖了间小屋,屋内安放着烈士的牌位,上书“廿七大人灵位”。
  小屋盖好后,李勉领着曾阿兴到屋前焚香祭拜。母亲搂着女儿说:“囡仔,你以后还叫‘曾恨’吧!”
  这是曾阿兴第二次用“曾恨”这个奇怪的名字。
  李勉出身于崇武镇霞西村一户殷实家庭,与丈夫早年侨居新加坡,生有三儿一女。李勉43岁得女,起名曾阿兴,是希望小女孩能为家族带来兴旺。然而,曾恨的父亲、哥哥们在日寇侵占新加坡时死于战火。李勉因此为女儿改名“曾恨”,恨战争,恨日寇。
  孤儿寡母在新加坡生活无着。1948年,李勉带着12岁的曾恨返回故乡崇武。她变卖了贴身首饰,购置了一间石屋、二亩薄地,就此安身。李勉又称呼女儿阿兴了,希望从此能家族兴旺。
  西沙湾的硝烟过后,李勉又一次为女儿改名“曾恨”,恨炸死解放军的国民党反动派。
  在“恨”的背后,李勉更教女儿懂得爱。曾恨说,母亲对她教导最多的话,就是“人要有良心,你的命是解放军叔叔救的,你要一辈子念着解放军叔叔的大恩”。
  

曾恨之爱(2)
从此,每天清晨,母女二人都要到解放军烈士墓前,在小屋中敬上三炷香。清明和除夕,李勉带着女儿曾恨总要来这里修坟守岁。这是崇武当地对亲人最为隆重的悼念形式。
  崇武镇还有一个习俗,家家户户都要在正屋中摆放佛龛,佛龛中敬奉佛像、菩萨、关帝、财神、祖先牌位不一而足。而李勉家中佛龛中,敬奉的是一尊解放军塑像——这出自曾恨之手。
  她把母亲给她的梳妆盒改成一个小小的神龛;她用泥土塑了一尊解放军像,用笔给泥像画上五官和红五星、领章;她用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纸条贴在泥像的胸前。曾恨对解放军的怀念、对死难烈士的哀思有了一个真实的形象寄托。
  佛龛前,香烛不灭。
  1955年元旦,18岁的乡村供销社售货员曾恨和海防派出所的干警张荣良喜结连理。亲朋好友都来贺喜。驻地的解放军也来了,部队的张指导员为这一对新人主婚。张荣良是从这支部队退伍不久的一个兵。
  曾恨的丈夫老实厚道,不善言辞,得知解放军对曾恨的救命恩情后,和曾恨一样虔诚地感念着解放军。
  曾恨婚后育有五女一子,孩子们从小便跟着母亲到海滩上祭奠解放军烈士。她一遍又一遍地讲述关于她的第二次生命的经历。她要后代们记住山高海深的情谊。
  香烟缭绕,那是不尽的思念;红烛流淌,那是母女哭泣的泪水;四处纷飞的黑蝴蝶般的纸灰,那是三代人感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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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你们究竟是谁?(1)
曾恨感恩的信念从未间断,但她感恩的方式却并不为外人所接受,甚至屡屡受到冲击。
  解放之后,崇武因与台湾隔海相望而成为军事前沿。1956年这里还发生了著名的崇武海战,解放军海军在这里击沉击伤来犯的美蒋“永泰”、“永昌”号军舰。
  很长一段时间,崇武不但驻扎着重兵,而且还有民兵每天在海岸上巡逻,防敌入侵,抓特务。
  “我就被民兵当做‘特务’抓起来过。他们把我祭拜解放军当成‘搞情报’、‘特务活动’。”回忆起这段往事,曾恨笑了。
  每天,太阳尚未升起,埋葬着解放军烈士的海滩上就会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先在祭奠解放军的小屋前点上三炷香,摆上一杯茶,然后把海潮退去后的沙滩打扫干净。
  这个女子的古怪行为引起了民兵的警惕。再一调查,她还是海外归侨,而且恰巧是解放之前回到的当地。
  一天早晨,曾恨像往常一样到海滩上祭拜的时候,被几个民兵“设伏抓获”。
  随后的“审问”毫无所获。曾恨只说是在纪念解放军,对海滩和曾恨家的搜查又没有找到任何与“情报”、“特务”相关的因素。这反而更增加了民兵的疑惑:纪念解放军也不必每天如此吧?
  最后,是曾恨居住的莲西村的村干部为她解了围。他们告诉民兵:曾恨和母亲李勉都有“神经问题”。
  “这种解释是不是村干部出于对您的保护?”我询问。
  “不是,当时很多人就是这么想的。我在他们看来就是‘神经病’。”已是白发老妪的曾恨淡淡地对我说。
  崇武当地的很多人虽然对几年前西沙湾的空袭留有印象,并且感念着解放军不惜暴露自己掩护群众的义举,却没有人了解曾恨获救的详情。母女二人把这段故事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虽然祖籍崇武,但少小离家的李勉几十年后回到家乡时,已经是举目无亲,在宗族观念浓厚的当地,李勉母女又成了“外乡人”。孤儿寡母处事为人处处谨小慎微。
  “有5个解放军叔叔为了救我牺牲了,他们是因我而死的。”曾恨母女的感恩里,始终带着这样一种“是我害了他们”的负罪感。正是这种负罪感,让她们独自感怀着解放军战士的恩情,并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祭奠着这份恩情,却没有勇气对外界讲述这个故事。
  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看来,一向沉默寡言的曾恨母女每天从村里到两公里外的西沙湾上香祭拜的行为就不可理解。于是,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解读曾恨母女的行为:西沙湾的轰炸让这对母女精神受了刺激,有些不正常。
  对外界的这种误解,曾恨母女从来不去解释。不过,被民兵审问时,一个问题深深触动了曾恨:“你说是去祭拜解放军,究竟祭拜的是谁呢?”
  

恩人,你们究竟是谁?(2)
是啊,恩人们,你们究竟是谁呢?这个问题她也问过,但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
  那支军队不过在西沙湾做了短暂停留,甚至没有进入崇武镇的村落。当地刚刚解放,人民政权也还没有建立,烈士的遗体被草草掩埋在沙滩上,没有人知晓他们的名字。
  曾恨决定要找出恩人的名字。从哪里找起呢?她先找到了惠安县驻地部队。但接待她的是又一次警惕猜疑的目光。
  这也难怪。曾恨的这次探访,完全是隐秘的个人行为,没有任何政府部门的介绍信或证明文件。对查找当年西沙湾战斗的缘由也语焉不详。在那个时刻备战的年代,军方当然要对这样贸然的询问保持警惕。
  其时,驻扎在当地的就是原10兵团的28军某部。曾恨与她寻找的答案擦肩而过。
  直到上世纪80年代,曾恨的故事逐渐被周围的人所知晓,一位离休干部陈学其深受感动,主动帮着曾恨寻找恩人的名字。
  陈学其带着曾恨到了福州军区,在28军军史档案里,他们查到当年途经西沙湾的是28军84师251团一部。但这里仍然没有记载西沙湾战斗。也许对这样一支久经战火洗礼的军队来讲,西沙湾的战斗不过是战争年代普普通通的一天。
  那么251团呢?也许从他们那里能找到烈士的名字。“这个团已经没有了。”接待他们的军官语气无奈。
  原来,251团当年途经西沙湾,是要参加解放厦门、金门的战斗。
  1949年10月18日,经过激烈战斗,厦门解放。
  一周后,解放军发动金门登陆战。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中,对金门战斗是这样记述的:“1949年10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10兵团发起金门战斗。24日晚,我军3个团分别航渡向金门进发。25日凌晨2时左右,3个团同时登陆成功,立即向纵深攻击,遭到猛烈反击。国民党为了确保台湾安全,主动放弃汕头,把胡琏兵团调到金门,全力死守。此刻,敌人的兵力已远远超过我登陆兵力。我登岛船只因退潮搁浅无法返回,致使第二梯队兵力无法登岛支援。25日,我军苦战一天,损失很大。26日,敌人又组织更大反击,原突破口再次被敌占领,我登陆部队陷于敌军包围之中。勇士们坚持到27日,终因弹尽粮绝,全军覆没。这次战斗,虽使国民党军队付出伤亡9000余人的代价,但我军也损失9086人(内有船夫、民夫等350人),未能解放金门。”
  金门之战是人民解放军战史上的一次严重失利。251团就是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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