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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小城旧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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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爹娘,二姨娘问竹都迎了出来,福叔也丢下豆腐坊的生意,过来乐呵呵的说道:“家里人都想你呢,赶紧回屋里边坐了暖暖。”
  “天也渐渐凉了,福叔在外面守着生意,多穿点。”秋意渐深,我见福叔还是着了平日里的单薄衣衫,不免有点担心。娘早早过来拉了我的手,泪眼婆娑道:“可回来了,娘想你啊。”
  我在郭家并未受什么委屈,但是见了娘的泪眼,心里也酸酸的,只好强忍着眼泪,嗔怪道:“娘,我来了,你还哭什么呢。”这一切,旁边的爹都一一瞧在眼里。
  柳儿接过若柏手中的大小礼盒,爹和若柏前面进了院子,我搀扶着娘跟在后面。大家一一坐定之后,爹率先开口道:“问雪虽出身布衣之家,但在我白家也算是掌上明珠,还望贵府多担待,贤婿多照拂。再说,问雪毕竟脾性还是个孩子。”
  听爹如是说,若柏红了脸站起来欠着身子:“岳父大人放心,有若柏在,郭府断是不会委屈问雪的。”
  “爹,我们刚进门您就这般兴师问罪的待若柏,您看看我也没少了肉,没多了伤啊!”我怕若柏尴尬,也嗔怪爹娘多心。
  娘听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憋着嘴道:“那你的脚是怎么回事,刚才进门的时候我仔细瞧了,走路都不敢踩实了。”说着,就蹲下身子要解开我的鞋袜。
  “娘,不过是自己喝茶不小心洒了,烫到脚了,这点子事情也值得您这般担心?”我蹲下身拉起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淡淡说着。
  “在白家快十七载了,倒也未曾有什么闪失呢,这刚过门儿几天就烫伤了脚,哪个做娘的放心的下?”二姨娘也是个做娘的,这几句话是真正说到娘的心坎里去了,娘只是抹着眼泪不说话。
  二姨娘一番话,说的众人都怔怔坐着,絮儿也算是个察言观色出身的,赶紧欠着身子立了道:“白老爷,二位太太,原是絮儿侍候少奶奶不当心,打翻了茶杯,烫了脚,跟少爷和郭家大小无关。还请念在絮儿年幼,饶了絮儿这一遭吧。少爷待少奶奶是真格的好,我们阖府上下无不赞叹呢。”
  爹娘听絮儿如是说,再看看若柏待我确实很好,也释怀了,脸上渐渐有了喜悦之色。
  柳儿端了茶上来,去厨房忙活了。
  娘拉着我的手问这几天的起居可还习惯,我一一点头答了。爹跟若柏聊着:“问天也到成家的岁数了,上了年纪的人再无所牵挂,只担心儿女的终身大事。若是贤婿那里方便,还请唤了问天回来,这几日就找媒婆去周遭打听一下看有无合适的姑娘。”
  若柏答应着打发絮儿回去告诉家里的小子,跟董元帅知会一下,让问天回家呆几天,絮儿领了命匆匆去了。
  说话间,柳儿已将菜肴端上桌来,吃晚饭之后,我便随柳儿钻进了厢房叙话。问竹随在后面,远远立了说道:“问雪,我早就说过,姻缘不过是火坑,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岂能失手把自己的脚烫成这样。”
  “三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携了问竹的手,告诉她红尘虽苦,可世人大多却甘愿陷身其中自是有一番道理的,但不待我说完,她就扭头回去了,我还来不及叫住她,身边的柳儿拉着我的手,道:“小姐,老爷这次唤少爷回来,是不是准备着要给少爷攀下一门亲事?”
  我早就深知柳儿的心思,看柳儿神情落寞,只能默默点头。
  这时,娘挑起帘子进来,坐在我身边,问了很多问题,事无巨细,但终究不过是想知道郭家待我如何。我笑着说郭家待我很好,娘也安心了,便让我早点休息。
  我躺在床上听柳儿辗转反侧,心乱如麻。柳儿是个好姑娘,谁娶了她自是有福气的,可惜问天心里终究是没有她的……
  第二日晌午,郭家的下人急匆匆赶来说问天在回家的途中被马立刀绑上山了,一家人一时之间如热锅上的蚂蚁般急的团团转。
  “岳父大人,让若柏去盘龙山走一遭吧!那马立刀如果要命的话,何须绑人上山呢,不过是以人为质,索得一些钱财罢了。我们此去定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若柏毛遂自荐,要去盘龙山解救问天。
  爹已年近半百,家中再无兄弟可差遣,我和问竹终归不过一介女流罢了,要解救问天必得有人上山与马立刀盘桓。看他如此设身处地为白家,我心里很是感激,只能在心里暗暗说道:若柏,你待我的好,我会牢记的,容我用后半生来一一回报。
  爹如何能够让若柏冒险,只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只能依了若柏。我既担心自家哥哥的生死,又挂念枕边夫婿的安危,苦苦求了爹娘求了若柏,他们才答应让我同去。
  盘龙山寨口,我看见了此生最恨之人马立刀,虽说老了,可他依旧身形魁梧,腰里扎了皮带,手里握了抢,满脸横肉。他左右各立了马彪和那黑色面纱的女子。黑色面纱女子的眼睛红肿,眸子没有光泽,像是哭了许久,而马彪依旧是精神抖擞,身形挺拔。后面是一众小喽啰,或手握砍刀,或端了长枪,紧紧盯着我跟若柏。
  问天被高高挂起在十字木架上,浑身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早就昏死过去了。
  “马寨主,在下郭若柏,特来拜会马寨主。”若柏拱了手道。
  马立刀冷笑一声,脸上的肥肉颤抖着道:“哦,这位就是郭元帅的公子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既然你已经来了,闲话不多说,近日来粮饷不足,还请郭公子支援一些来,我也会安然放了白问天。还请郭公子堂内一叙。”
  我心里挂念十字木架上的问天,但也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紧紧跟随若柏进了寨子。

  ☆、鸿门宴问春丧命 断恩义马彪杀父

  话说我紧紧跟随若柏进了寨子。正对门口的主座上铺了一张上好的虎皮,后面墙上挂了一个羊头骨,羊角打着弯儿,森森白骨让人不寒而栗。其他次座上也铺了颜色不一的狗皮之类的。周遭的墙上凿了很多小台阶,上面立了若干蜡烛。
  待大家坐定之后,若柏不卑不亢,问马立刀:“不知马寨主需多少粮饷?”
  马立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掷了杯子:“供我这山头人马吃喝六个月即可。”
  若柏倒吸口凉气,陷入了沉默。郭元帅有意扩张,马立刀盘踞一山,自是迟早要拔掉的刺儿头,今日又如何能够支援他六个月粮草。
  见若柏不说话,马立刀冷笑道:“怎么,郭公子是拿不出这些粮饷来,还是做不了这个主?无论是哪一种原因,公子都不该贸然上山的。您是郭元帅的儿子,我若还想再这盘龙山混下去,自是不敢碰您一根手指头的,可是您身边的这位女子,恐怕就回不去了。”
  马立刀一个眼神示意,就有两个人上来将我的胳膊朝后敛了绑于堂内的柱子上。
  若柏见状急了,双眉因恼怒倒立,紧紧护在我身前,大声呵斥道:“马立刀,你若是敢动她一个毫毛,不要说我爹,我此生也不会放过你。”
  马立刀冷冷笑道:“古人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公子要是想自己逃命,现在就出寨去吧,马某保证不追杀,若要救这位女子,还请答应马某刚才的条件。”
  “若柏,你回去吧,我们白家和马立刀的仇怨,你不必掺和进来。”我素知马立刀的狠毒,如若柏有什么不测,我岂能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便斜了身子,跟身边的若柏耳语。
  “不,问雪,你我本是同林鸟,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的!”若柏转身捧了我的脸,说话的语气从未如此坚定。
  有了他这话,我脸上流着泪,心里却是甜的。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春秋,能跟自己相爱之人同生共死,倒也是求不来的缘分。
  话说在这生死关头,我跟若柏依然不忘对方,誓死九泉相随。
  那马彪眼内突生怒火,奔过来扯了若柏胸口的衣服,几拳打在若柏脸上道:“你以为你是郭府的公子,就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我告诉你,这里是盘龙山,不是你作威作福惯了的蛤/蟆镇。”
  若柏虽身形魁梧,却如何是练家子马彪的对手,但见他挣脱马彪,倒在地上,嘴角慢慢渗出血来,我挣扎着想过去扶起若柏,帮他擦掉嘴角的血丝,奈何挣脱不了身后紧绑的绳子,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
  “彪儿,不得无礼,这郭公子是义父的坐上嘉宾,义父还有求于他呢。”马立刀虽是呵斥之意,话却说的温婉,可见他对这马彪倒也情深意重。
  那黑色面纱女子跟马立刀说道:“爷,依我看,进得这寨子容易出去却是不易的。倒不如我叫厨房做几个菜,爷和郭公子边吃酒菜边慢慢商量这粮饷之事。”
  “好,好,好。”马立刀笑了,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示意旁边的丫鬟将若柏扶起来就着桌边坐了。
  若柏此刻身在马立刀寨子中,也只能委曲求全,端着酒杯假意敬马立刀酒,以拖延时间。
  那黑色面纱女子在马立刀身边坐了,一杯接一杯的敬马立刀酒。马立刀一一喝了,搂着黑色面纱女子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是将我灌醉,你好解救那些你在意的人。我只想问你一句,跟我这么多年,你关心过我吗?”
  黑色面纱女子的眼神有点慌乱,但只一刹那,复又好言奉承道:“爷,说什么呢。自从跟了爷,我就是爷的人了,哪怕您恨我至极,用烧红的铁钳烫我的脸,毁我的容,我也依然只为爷考虑。”后面几句话在旁人听来,寒意渗骨,那女子却用温婉之语淡然带过,却任藏不住眼神里的切齿之恨。
  “是吗?我倒要试试看,你是在乎白问雪多一点还是在乎我多一点。”马立刀素来以生/性多变闻名,前一刻他还笑着说话,现在却已离了虎皮主座,端起手中的抢对着我的脑袋。
  枪口阴森,我怒目圆睁瞪着马立刀,我要记住这个贼人的嘴脸,哪怕今天死于他的枪口之下。
  若柏见状,起身紧紧抱住我道:“问雪不怕,要死我们一起死。”
  此时,马立刀已扣动扳机,黑色面纱女子忽然用自己的身体死死顶住枪口,随着一声枪响,缓缓倒地。
  马立刀跪倒在地,抱了那女子老泪纵横:“你何苦这么傻?你何苦来着……杀了她一来可以震慑郭若柏,二来也可了了我为峰儿报仇的心愿,你何苦挡在前面?若他们在意你,这么多年为何不找你?我要杀了她,为你报仇。”说着便举起手里的抢对着我,脸上的神色是必将我置之死地而后快。
  地上的女子用颤抖的手扯住马立刀的袍子下摆,断断续续哀求:“爷,死我一个就够了,放了她和问天吧。”此刻的马立刀完全是一头恼怒的狮子,岂能听进去,毅然决然扣动了扳机。
  枪响了,我想我跟若柏都该死了,却不料马立刀应声倒地,一枪毙命,太阳穴血流如注。
  马彪收起手中的抢,替我松了绑。我感激那位女子关键时刻替我挡了枪子,却也不舍让她无辜之人死于马立刀抢下,便抱起她,撕下自己的衣袖按在她胸口的血流之处,拼了命的去阻止那些涓涓流出的鲜血。
  “雪……儿,姐姐……要走了。”那女子手抚上我的脸颊,断断续续说道,“我是……问春,我是……大姐。你……自是诧异,二十三四岁……的姐姐如何能如此之老。你知道……马立刀是如何……待我的吗?我脸上的伤……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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