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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白痴-第87部分

小说: 白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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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跟我结婚……”
  “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您怎么不容臊?在您纯洁之暇的心灵中怎么会产生这么肮脏的念头?我敢打赌,您自己也不相信您说的任何一句话……而且您自己也不知道,您说了些什么!”
  阿格拉娅坐着,固执地低着头,仿佛自己也为刚才所说的话吓坏了。
  一我根本不觉得害臊,”她低声说,“凭什么您知道我的心灵是纯洁无暇的?那时您怎么敢给我寄情书的?”
  “情书?我的信是情书!这封信是最恭敬的信,这封信是在我生活中最艰难的时刻内心的流露!我当时想起您就像见到光明一样……我……”
  “好了,好,好,”突然她打断他,但完全已经不是刚才那种口气,而是充满了懊悔,几乎吓坏了。她甚至向他俯下身去,依然竭力不照直望着他,想要触摸他的肩膀,为的是更加恳切地请求他不要生气,“好,”她十分不好意思地补充说,“我觉得,刚才我用了非常愚蠢的词语。我这是……为了试试您。您就当作仿佛没有说过这活,如果我得罪了您,那么请原谅。请别直盯着我看,转过脸去吧:您说这是很肮脏的念头:我这是故意说的,为了刺激您。有时候我自己也害怕我想说的话,可还是突然说出来了。您刚才说,您是在生活中最艰难的时刻写这封信的……我知道,这是在什么时候,”她又望着地上,轻轻地说。
  “啊,假若您全能知道就好了!”
  “我全都知道!”她涌上一阵新的激动,大声嚷道,“那时您跟您与之私奔的这个下流女人在一套房间住了整整一个月……”
  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是脸红而是变苍白了。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仿佛按捺不住自己,但马上就醒悟过来,又坐下了。她的下唇仍继续久久地哆嗦哼着。沉默延续了约1分钟。公爵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常举动搞得惊讶得不得了,甚至不道该把它归咎干什么。
  “我根本不爱您,”她突然仿佛是斩钉戳铁地说。
  公爵没有回答;他们又沉默了约1分钟。
  “我爱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她说得很快,但是勉强可闻,同时头则重得更低了。
  “这不是真活,”公爵也几乎用低语说。
  “这么说,我在撒谎?这是真话;我答应了他,是前天,就在这张长椅上。”
  公爵大吃一惊:,有一瞬间陷了沉思之中。
  “这不是真活,”他坚决地重复说,“这一切您全是杜撰。”
  “可真是谦恭得惊人!您要知道,他已经改正了;他爱我甚于爱自己的生命。他当我面烫了自己的手,仅仅为了表明爱我甚于爱自己的生命。”
  “烫了自己的手?”
  “是的,自己的手。您相信不相信,对我来说反正无所谓。”
  公爵又默不作声。阿格拉娅的话里没有玩笑的意思;她生气了。
  “怎么,既然是在这里发生的,他到这里来难道还随身带了蜡烛?不然我难以想象……”。
  “是的……带了蜡烛。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是整支蜡烛还是烛台上点剩的?”
  “嗯……是的……不是……是半支蜡烛……是蜡烛头……是整支蜡烛,反正一样,您别再纠缠了!……如果您知道。还带了火柴。他点燃了蜡烛,把手指放在蜡烛上整整半个小时;难通这不可能吗?”
  “我昨天看见过他;他的手指头好好的。”
  阿格拉娅突然笑得跳了起来,完全像个孩子一样。
  “知道吗,我为什么现在要撒谎?”忽然她转向公爵,带着最最孩子气的信赖和在唇间颤动的笑声说,“因为当你说谎话的时候,要是巧妙地插进什么不同寻常、怪诞离奇的事情,哈,知道吗,要是什么给人十分强烈印象的事或者甚至根本就没有的事,这样这个谎就变得可信得多。我注意这一点了。只不过我做的不高明,因为我不会……”
  忽然她又阴沉起来,似乎醒悟过来了。
  “如果当时,”她对公爵说,一边严肃甚至忧郁地望着他,“如果当时我向您念了‘可怜的骑士’的诗,那么我至少是想以此……为一件事赞扬您,但是同时也想为您的行为痛斥您,并让您看看,我全都知道……”
  “您对我……对那个您刚才用如此可怕的字眼提到的不幸的女人很不公正,阿格拉娅。”
  “因为我全都知道,全知道,所以才用这样的字眼!我知道,半年前,您怎么当着大家的面向她求婚。别打断我,您看到,我说话不加评论。此后她跟罗戈任跑了;接着您和她住在哪个乡间或城市,她又离开您去找什么人了。(阿格拉娅脸红得不得了。)后来她又回到罗戈任那里,他爱她爱得……发疯。最后。您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刚一知道她回到彼得堡了,立即就跟在她后面赶到这里来了。昨天晚上您挺身保护她,现在又在梦中见到了她……您瞧,我全都知道,您不是为了她,为了她才到这里来的吗?”
  “是的,是为了她,”公爵轻轻地回答说。他忧心忡忡、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同时他也不怀疑,阿格拉娅正用灼灼闪亮的目光盯着他。“为了她,只是为了知道……我不相信她限罗戈任在一起会有幸福。虽然……总之,我不知道,我在这里能为她做些什么,帮什么忙,但是我来了。”
  他颤栗了一下。瞥了一眼阿格拉娅;她则憎恨地听着他说。
  “如果您来而不知道来干什么,这就是说您很爱她,”她终于说。
  “不,”公爵回答说,“不,我不爱她。啊,您要是知道就好了,每当我回忆起与她一起度过的那些时间,是多么可怕呀!”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全身甚至滚过一阵颤栗。
  “您把一切都说出来,”阿格拉娅说。
  “这里没有丝毫您不能听的东西。为什么我正是想对您,对您一个人叙述这一切:,……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真的很爱您。这个不幸的女人深深确信,她是世界上最堕落、最淫荡的女人。哦,请别玷辱她,别向她扔石头。因为意识到自己不应蒙受的耻厚,她已经过分地折磨了自己!她有什么罪,哦,我的天哪!哦,她每时每刻都在发狂地呐喊,她不承认自己有罪,她是人们的牺牲品,是淫棍和坏蛋的牺牲品;但是无论她对您说什么,要知道,她首先自己不相信自己,她自己的全部良心都只相信,相反,是她……自己有罪。当我试图驱赶这层阴影时,她竟会那样痛苦,以致我只要记住这段可怕的时光,我心灵的创伤就永远也不会愈合。我的心就像一下子永远被刺穿了一样。她从我这儿逃走,您知道为什么吗?正是仅仅为了向我证明,她是个低贱的女人。但是最可怕的是,她自己也许并不知道,她只想向我证明这一点,她逃走是因为,她内心一定想要做一件可耻的事,为的是马上就对自己说:‘你这下犯了下新的耻辱,因此你是个低贱的东西!,哦,也许您并不理解这一点,阿格拉娅!知道吗,在她这种不断地意识到耻辱的状态中,也许包含着某种可怕的,反常的乐趣,仿佛是对谁的一种报复。有时候我开导她,使她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周围的光明;但是她马上就表示愤慨,甚至到了这种程度:痛苦地指责我,说我把自己临驾于她之上(我连想都没想过这样),最后,对我的求婚直截了当地向我宣布,她不要求任何人给予任何高傲的同情,任何帮助,任何将她‘抬高到与自己同样地位’的做法。您昨天看见她了;难道您认为她跟这伙人在一起感到幸福,这就是她的因子?您不知道,她有多高的悟性,她能理解什么!有时候她甚至使我吃惊!”
  “您在那里也给她讲这样的……大道理?”
  “哦,不”公爵没有注意到问话的语气,若有所思地继续说,“我几乎一直保持沉默。我常常想说,但是,真的,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知道吗,在有的时侯最后是根本不说话。哦,我是曾经受过她;哦,曾经很爱她……但是后来……后来……后来她全猜到了。”
  “猜到什么了?”
  “猜到我仅仅是怜悯她,但是我……现在已经不爱她了。”
  “为什么您知道,她可能真的爱上了那个……她跟他走的地主?”
  “不,我全部知道;她只不过是嘲笑他罢了。”
  “那么对您她从来也不取笑吗?”
  “不。她出于憎恨而嘲笑过我;哦,当时她义愤填膺,狠狠地责备我,她自己也痛苦!但是……后来……哦,别提了,别跟我提这点了!”
  他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可是您知道吗,她几乎每天都给我写信?”
  “这么说,这是真的!”公爵惶惶不安地失声喊了起来,“我听说有这事,但始终不想相信。”
  “您从谁那里听说的?”阿格拉娅惊吓得颤抖了一下。
  “罗戈任昨天对我说的,只不过说得不大清楚。”
  “昨天?昨天上午?昨天什么时候?是在听音乐前还是后?”
  “在听音乐后,晚上11点多。”
  “啊,算了,既然是罗戈任……您知道,在这些信里她给我写些什么?”
  “我丝毫也不感到惊奇;她是个疯女人。”
  “就是这些信(阿格拉娅从口袋里掏出带信封的三封信,将它们扔到公爵面前)。瞧她已经央求、劝说、诱惑我整整一星期了,要我嫁给您。她……是的,虽然是个疯子,但是很聪明,您说得很对,她比我聪明得多……她信中对我说,她爱上了我,每天都寻找机会哪怕是从远处看到我也好。她写道,您爱我,她知道这一点,也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在那里您曾跟她谈起过我。她希望看到您幸福,她深信,只有我能构成您的幸福……她写得这么荒唐……怪诞……我没有给任何人看这些信,我等您,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您一点也猜不到吗?”
  “这是精神失常,这是她发疯的证明,”公爵颤抖着明言说。
  “您不在哭吧?”
  “不,阿格拉娅,不,我没有哭。”公爵看了她一眼。
  “这件事我该怎么办?您能给我出主意吗?我总不能老是收到这些信吧!”
  “哦,别管她,我求求您!”公爵嚷了起来,“在这种愚昧中您又能做什么?我将尽一切努力,让她不再给您写信。”
  “如果是这样,那么您就是个没有良心的人!”阿格拉娅高声嚷道,“难道您没看见,她爱上的不是我,而是您,她爱的只是您!您能觉察她身上的一切心思,难道这一点却没有觉察出来?知道吗,这算什么,这些信意味着什么?这是嫉妒,这比嫉妒更甚!她……您以为,她真的像在这些信里写的一样要嫁给罗戈任?一旦我们结婚,她第二天就会自杀!”
  公爵颤栗了一下,他的心跳都屏息了。但是他惊愕地望着阿格拉娅,承认面前这个孩子早已是个女人了,对他来说感到很奇怪。
  “上帝可以见到,阿格拉娅,为了使她恢复平并和得到幸福,我愿意献出我的生命,但是……我已经不能爱她了,她也知道这一点!”
  “那就牺牲自己,这时您也是非常合适的!因为您就是这么一个大善人嘛。您也别称我阿格拉娅……您刚才就这么光称我阿格拉娅……您应该,您有义务使她得到新生,您应该再带她离开,使她的心平静下来,得到安抚,再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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