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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白痴-第114部分

小说: 白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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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会见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立即就去!……”
  “可是她已不在帕夫洛夫斯克了,我说过了,再说去干什么?”
  “她会理解的,她会理解的!”公爵合拢双手作祈求状,嘀咕着说,“她会理解到这一切不是那么回事,而完完全全是另一回事!”
  “怎么完全是另一回事?您不是仍然要结婚吗?看来,您是一意孤行……您到底结不结婚?”
  “嗯,是的……要结婚;是的,要结婚!”
  “那怎么说不是那么回事?”
  “哦,不,不是那么回事,不是那么回事!我要结婚,这,这反正就这样了,这没有关系!”
  “怎么反正就这样和没有关系?这可不是小事呀?您跟心爱的女人结婚,为她缔造幸福,而阿格拉娅看见和知道这一切,怎么反正就这样呢?”
  “幸福?哦,不!我只不过是结个婚而已,她要这样;再说结婚又有什么!找……嘿,反正就这样!不然她一定会死的。我现在才看出,她与罗戈任结婚是疯狂的举动。过去我不理解的事,现在全都明白了,您知道,当时她们俩彼此面对面站着,我简直不能忍受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脸……您不知道,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他神秘地压低了噪子),我从来也没有对谁说过这一点,甚至也没有对阿格拉娅说过,但我实在不忍看到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那张脸……刚才您谈到那时在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家举行的晚会,您说得对,但是这里您还漏掉一点,因为您不知道:我看到了她的脸!那天上午我就不忍看照片上她的脸……您看维拉·列别杰娃就宣传是另一双眼睛……我……我怕看她的脸!”他异常骇怕地补充说。
  “您怕?”
  “是的,她是个疯女人。”他脸色发白,低声嘟哝说。
  “您确实知道这一点吗?”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异常好奇地问。
  “是的,确实知道,现在已经确实无疑:现在,这些天里,我已经完全确实地知道了!”
  “那您在对自己干什么吗?”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惊呼道,“这么说,您是因为害怕才结婚喏?这真让人莫名其妙……也许,甚至不爱她而结婚?”
  “哦,不,我全心全意爱她。可这是个……孩子,现在她是个孩子,完全是个孩子!哦,您什么也不知道!”
  “而同时您又要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相信您的爱情!”
  “哦,是的,是的!”
  “怎么能这样?这么说,您想爱两个人?”
  “哦,是的,是的!”
  “得了吧,公爵,您在说什么吗,清醒清醒吧!”
  “没有阿格拉娅,我……我一定要见到她!我……我很快就会在梦中死去;我想,今天夜里我就会在梦中死去。哦,假如阿格拉娅知道,知道一切就好了……一定要知道一切。因为这件事必须得知道一切,这是首要的!为什么我们从来都不能了解有关别人的全部情况,而这是必要的,尤其是这个人有过错的时候!……不过,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心乱如麻;您让我吃惊得不得了……难道现在她脸上的表情还像当时跑出来时那副模样?哦,是的,我有错!最大可能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还不知道究竟错在那里,但是我有错……这里有我无法向您解释清楚的东西,但是……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是会理解的!哦,我始终相信,她是会理解的。”
  “不,公爵,她不会理解的:阿格拉娅·伊万诺夫娜爱您,是一个女人的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爱,而不是……抽象的神灵的爱。知道吗,我可怜的公爵:最确切的是,无论是这个还是那个您从来都没有爱过!”
  “我不知道……也许是这样,也许是这样;您在许多方面是对的,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您非常聪明,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啊,我又开始头痛了,我们到她那儿去吧!看在上帝份上,看在上帝份上!”
  “我不是告诉您了,她已不在帕夫洛夫斯克了,她在科尔米诺。”
  “我们就去科尔米诺,马上就去!”
  “这不-可-能!”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站起身,拉长了调子说。
  “听着,我写封信,您把信带去!”
  “不,公爵,不!您免了这样的委托吧,我不能!”
  他们分了手。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离开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念头:他得出的看法是公爵有点精神不正常。他又怕又爱的这张脸究竟意味着什么?同时,他确实会因为没有阿格拉娅而死去,那么阿格拉娅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何等爱她!哈-哈!怎么能两个都爱?是用两种不同的方式爱吗?这倒很有意思……可怜的白痴!现在他会怎样呢?”
  然而,直至结婚公爵既没有在清醒时也没有像他对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预言的那样“在梦中”死去。也许,他确实睡得不好,做了恶梦;但是在白天跟人们在一起时他显得十分慈和,甚至颇为满意,只是有时候思虑重重,但这通常是一个人的时候。婚礼在加紧准备着,将在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来访后过一个星期左右举行,在这么急促的情况下即使是公爵最好的朋友(如果他有这样的朋友)也必然会对他们企图“拯救”不幸的痴子的努力感到失望。有传闻说,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的拜访部分是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将军和他的夫人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出的主意。但是,如果出于无限的好心他们俩愿意挽救这可怜的痴子脱离深渊,那么,当然,他们也只能限于这种浅微的尝试;无论是他们的处境,甚至无论是他们的心境(这是很自然的)都不适于做出更大的努力。我们已经提到过,甚至公爵周围的人也在一定程度上反对他。不过维拉·列别杰娃只是独自洒泪,还有她坐在自己屋子里的时间多,比过去少去看公爵了。科利亚这段时间里办了父亲的丧事;老头死于第二天中风,这是在第一次中风后过了八天以后发生的。公爵对他们家的痛苦表示极大同情,最初几天在尼娜·亚历山德罗夫娜那儿常常几小时地陪着;他也参加了葬礼教堂里的仪式。许多人注意到了,在教堂里的人们不满地窃窃私语着迎送着公爵;在街上和花园里也是这样:当他走过或者坐车经过的时候,便响起了窃窃私语,提到他的名字,指指戳戳,还听到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名字:人们在葬礼上还寻找她,但她没有参加葬礼。大尉夫人也没有出席葬礼,列别杰夫总算及时制止了她去。安魂弥撤仪式给公爵留下了强烈的痛苦的印象;还在教堂里的时候,他回答列别杰夫的什么问题,对他低语道,他第一次出席东正教的安魂弥撒,只记得童年时在乡村教堂里参加过另一种安魂弥撒。
  “是啊,就像不是那个人躺在棺村里,还完全是不久前我们还请他坐在主席位置上,记得吗?”列别杰夫对公爵轻轻说道,“您在找谁?”
  “没什么,我觉得……”
  “是罗戈任吗?”
  “难道他在这里。”
  “在教堂里。”
  “怪不得我仿佛觉得有他的一双眼睛,”公爵惶惑地说,“这算什么……他为什么来?是邀请的?”
  “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邀请他。他可完全与死者不相识。这里各种各样人都有,是公共场所嘛。您干嘛这么惊讶?我现在常常遇见他;最近这个星期里,在帕夫洛夫斯克这里,我已经遇到他四次了。”
  “从那时起……我一次还没有见过他,”公爵喃喃说。
  因为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还一次也没有告诉过他,从那时起遇到过罗戈任,所以公爵现在得出结论,罗戈任不知为什么故意不露面。这一整天他陷于深深的沉思之中;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那天白天和晚上都非常快活。
  科利亚在父母去世前就与公爵取得了和解,他提议邀请凯勒尔和布尔多夫斯基当傧相(因为事情很迫切,已刻不容缓)。他为凯勒尔担保,说他会举止得体,也许还“很中用”,至于布尔多夫斯基就没什么好说的,这是安静谦和的人。尼娜·亚历山德罗夫娜和列别杰夫向公爵指出,既然已决定举行婚礼,至少何必在帕夫洛夫斯克办事,而且还在人们来别墅消夏的旺季,何必要如此声张?在彼得堡甚至在家里不是更好吗?公爵对于没有这些疑俱的意思是十分明了的;但他回答得简单扼要,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意愿一定要这样办。第二天凯勒尔未见公爵,他已被告知当傧相。的事,在进来之前,他停在门口,一见公爵便举起右手,弯曲着食指,像发誓似地喊着:
  “我不喝酒!”
  然后他走到公爵面前,紧紧地握着和抖动着他的双手,声称道,一开始当他听说公爵要结婚的事时,当然,他曾经是反对者,并且在打弹子时还宣布过这一点,不是什么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他为公爵认定了;并且怀着朋友的焦急心情每天都等待着看见在他身后的人应无异于德罗安公主这样的人,但现在他亲眼看到,公爵所想的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想的至少要高尚十二倍:因为他需要的不是显赫,不是财产,甚至也不是声望,而只是真理!高贵的人物的好恶太为众人所知了,而公爵不当高贵的人,说真的,他的教养太高尚了。“但是混蛋和各种各样的小人却不是这样看问题;在城里,在家里,在会议上,在别墅里,“在音乐会上,在酒铺里,在弹子房里就只是关于即将举行婚礼的闲言碎语、喧哗嚷闹。我听说,有些人甚至想在窗下起哄生事。而且是在所谓新婚之夜!公爵,如果您用得着一个忠诚的人的手枪,那么,我准备用掉它半打高尚的子弹,让您第二天早上安然从喜床上起来。”他担心从教堂出来时会涌来大批渴望见到新人的人,因此建议在院子里准备好水龙带;但列别杰夫表示反对,“用水龙带会把房子彻底冲垮。”
  “这个列别杰夫在对您耍诡计,公爵,真的!他们想把您置于官方保护之下,您能想象到这点吗,还连同您的一切,您的自由和金钱,也就是我们每个人区分于四足动物的两样东西!我听说了,真的听说了!这是干真万确的!”
  公爵记起来,似乎他自己也听到过这一类话,但是,他自然没有加以注意。就是现在他也只是放声大笑一阵,便就忘了。列别杰夫确实忙碌了一阵子;这个人打的主意总仿佛是灵机一动产生出来的,由于过分急切而使事情变得复杂,节外生枝,离开了原先的出发点而向四面八方岔开去;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生中很少有什么取得成功。后来,几乎已经是举行婚礼那一天,他来向公爵表示悔过(他有一个始终不变的习惯,总是会向被他算计过的人忏悔,尤其是未能得逞的情况下这样做),他声称,他天生是个塔列兰*,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他仍然只是列别杰夫,接着他向公爵但白了全部把戏,还使公爵产生莫大的兴趣。用他的话来说,他是从寻找高层人物的保护开始的,以便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依靠他们,于是他就去找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将军:伊万·费奥多罗维奇将军甚为困感,他很希望“年轻人”好,但是他宣布:“即使有挽救的愿望,这种事上他不便采取行动。”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则既不想听他也不想看见他;叶甫盖尼·帕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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