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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奈何江山唱晚-第9部分

小说: 奈何江山唱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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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间对魏忠贤近乎无耻的个人崇拜。除此之外,朱由检还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将先帝的乳母、魏忠贤的对食客氏客气地“请”出了皇宫。这个举动看似轻易,但在事实上却对魏忠贤在皇宫内的势力构成了巨大的打击。据说客氏在临出皇宫之前,特意早早地起床,身穿素衣丧服,到天启帝的梓宫前拜别。她拿出一个用黄龙锦缎包裹的小盒,那里面装的是天启皇帝的胎发、痘痂,以及累年积攒的剃发、落齿、指甲。客氏一边在朱由校的灵前焚化,一边放声大哭,一个女人色厉内荏的防线在此刻迅速地化为乌有。     
  紧接着,没等魏忠贤反应明白,朱由检就又把枪口对准了上书主张在国子监西侧建立魏忠贤生祠的监生陆万龄。魏忠贤见状,心中立刻打起鼓来,匆忙之间生出一计,只不过这一计多少有些无聊,在自己辞职不遂、同时又失去客氏之后,他照葫芦画瓢又让另一个权监王体乾提出辞呈。对此,崇祯皇帝依然好言慰留,鼓励他们继续为国家多做贡献。     
  化解了魏忠贤第二次试探之后,朱由检并没有急着进攻,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一些宫内的遗留问题。先是追谥生母刘选侍为孝纯皇后,以示尊亲之意。接着他又册立曾经的信王妃周氏为皇后,除此之外他还追尊自己的养母李选侍为庄妃,以报答她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此刻的朱由检可以说完全掌握了斗争的主动权,胜券在握,轻松地看着魏忠贤慌乱的样子,他明白自己发起进攻的时候就要到了,只不过在此刻,最佳时机还没到来而已。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几次针对魏忠贤及其党羽的出手,朱由检都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程度,他想更多地看看朝廷中其他官员的做法。     
  (二)官场多米诺     
  年轻元首的一番连销带打立刻在朝野间引发了连锁反应,在天启时期被魏忠贤搞得死去活来的东林党人立刻掀起了强大的舆论狂潮。此刻的朱由检虽然还没有真正地下手,却在这场斗争中占尽了先机。而曾经梦幻般的“魏、客组合”,已经不可避免地要为自己毫无远见的斗争策略,付出沉重的代价。     
  当帝国真正的统治者吹响进攻的号角之后,惯于见风使舵的官员们立刻找到了前进的方向,甚至于原来依附于魏忠贤的一些官员也开始倒戈相向。曾为魏忠贤铁杆狗腿子的御史杨维垣首先上疏弹劾魏忠贤的干儿子崔呈秀。1627年十月十三日,杨维垣上疏道:“呈秀毫无益于厂臣,而且若为厂臣累。盖厂臣公而呈秀私,厂臣不爱钱而呈秀贪,厂臣尚知为国为民,而呈秀唯知恃权纳贿。”在这次弹劾中,杨维垣一面拼命抹黑崔呈秀,另一面却又拼命维护“厂臣”魏忠贤。崇祯皇帝很明白地意识到,除了大臣争宠之外,这件事也极有可能又是魏忠贤的小伎俩,意图投石问路,丢车保帅。但与前次不同,此刻的帝国元首已经牢牢地掌握了斗争的主动权。在等待数日之后,杨维垣再次上书弹劾崔呈秀“贪淫横肆”,崇祯猛施辣手,革除崔呈秀的兵部尚书一职,令他回乡守制。     
  崔呈秀的倒掉是这场政治斗争的转折所在,他的倒掉直接导致魏忠贤失去了对外廷军队的控制。在这种最高权力的角逐中一旦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那么也就等于失去了最直接和有力的斗争工具。虽然在明朝,中央高度集权,只有皇帝才可能调动帝国的军队,但以当时魏忠贤所掌握的政治资源来看,如果真的打算政变的话,只要有崔呈秀的帮助,帝国的外围军队将很有可能在政变初期毫无作为。那么凭借自己控制的京城部队,魏忠贤还是有些胜算的。即便不能完全达到篡位的目标,也不至于像后来那样步步后退,最后落得一个等死的局面。从这一点来看,首先魏忠贤缺乏大局观,这也和他的无赖出身有着直接的联系。其次,魏忠贤在对抗绝对至上的皇权时,确实有一种胆怯的心理,而这种精神上的压力则直接来源于大明帝国高度集权的政治体制,这种体制给了那些有篡位心理的权臣们,以极大的政治及心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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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奈何江山唱晚(21)       
  当然,除了以上的原因,崔呈秀的快速倒掉,也许还能够说明魏忠贤确实没有做好造反当皇帝的准备。     
  总而言之,在这一轮次的斗争中,朱由检又一次获得了巨大的胜利,并且一举确定了自己的战略地位。至此,这场围绕着最高权力的斗争其实已经分出了胜负,虽然在治国上崇祯没什么本事,但搞政治斗争当真是一把好手,其稳、准、狠毫不亚于他的先祖朱元璋。新主登基不到两个月,帝国便山河变色,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最愁的肯定是魏忠贤。目前留给他的只有一个问题了,那就是——自己还能活多久?     
  崔呈秀的倒掉迅速地在朝野间引发了“多米诺”效应。一时间,见风使舵的官员立刻撕掉昔日的面具,争先恐后地抨击昔日的九千岁。十月二十二日,工部主事陆澄源弹劾魏忠贤;十月二十四日,兵部主事锋元憋弹劾魏忠贤;十月二十五日,刑部员外郎史躬盛弹劾魏忠贤。而其中最有代表性,也是抨击最为猛烈的江苏海盐的贡生钱嘉徵,在十月二十六日上书弹劾魏忠贤,在奏折中他历数了魏忠贤的十大罪状:“一、并帝;二、蔑后;三、弄兵;四、无二祖列宗;五、克削藩封;六、无圣;七、滥爵;八、掩边攻;九、伤民财;十、亵名器。”客观来说,钱嘉徵此疏绝非落井下石、胡说八道,这十条罪名哪条都不冤枉。面对朝野间一浪高过一浪的“倒魏”呼声,朱由检表现得依然是张弛有度。他命令太监当着魏忠贤的面宣读了钱嘉徵的奏疏,魏忠贤见此情景立刻“震恐伤魄”,痛哭流涕,连声喊冤。     
  斗争到达此时,新任元首朱由检基本上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但事实上魏忠贤和他的“政治黑手党”此刻也并非毫无反击之力,最起码魏大太监还掌握着紫禁城中那近万人的太监部队。倘若他此时真的有种来个绝地反扑,也能弄一个鱼死网破。但就在这时,历史的天平开始偏斜,一向处事果敢的魏忠贤丧失了斗争的勇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昏招迭出。在之前接二连三的投石问路,又接二连三的失败后,这一次他居然又毫无创意地玩起了同样的把戏。由于朝堂之上受了侮辱,魏忠贤愤愤不平地上书皇帝,请求辞职养病,企图以退为进,保住自己的富贵。在此情形下,我们除了说他愚蠢之外实在没有其他好说的了。初战告捷的皇帝毫不理会九千岁的小招数,当机立断批准了他的请求,命他去白虎殿为天启守灵,顺便休息休息,保重身体。接下来的时间里,魏忠贤彻底地体现出了一个垂暮老者的怕死心理,也一举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政治筹码。在失败接二连三的情况下,他居然企图以不断的退让来求得元首的谅解,连续上疏辞去爵位、诰券、田宅。但装可怜什么用都没有,特别是对手是朱由检这样一个冷酷的帝王。新任元首这一次颇有成人之美,对九千岁的所有要求全部批准。紧接着又迅速调整京城宦官的职权,命令王体乾掌管东厂印、高时明掌管司礼监司,改调宁国公魏良卿为锦衣卫指挥使、安东侯魏良栋为指挥同知。表面上,这些任命依然将帝国的特务系统交给了魏忠贤的同党,但实际上,只要魏忠贤倒掉,这些原本嚣张跋扈的特务机关就会立刻回到皇帝的手中。因为对于特务机关来说,无论它的具体领导是谁,只要失去来自最高权力的保护,就意味着这个机关将失去一切操作的空间。朱由检的这一番连销带打可以说是漂亮非凡,不光一举控制了内廷局势和京城的卫戍部队,也从根本上瓦解了魏党的核心机构。至此,魏忠贤彻底丧失了反击的可能性。     
  (三)毕其功于一役     
  1627年十一月一日,即位不足三个月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向曾经的九千岁发出了“江湖追杀令”,布告天下说:“朕闻去恶务尽,驭世之大权;人臣无将,有位之炯戒。我国家明悬三尺,严惩大憨,典至重也。朕览诸臣屡列逆恶魏忠贤罪状,俱已洞悉。窃思先帝以左右微劳,稍假恩宠,忠贤不报国酬遇,专逞私植党,盗弄国柄,擅作威福,难以枚举,略数其概……”紧接着魏忠贤被贬往冲都凤阳(朱元璋的老家)祖陵司香,客氏则被送到浣衣局洗衣服,他们的家产也全部被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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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奈何江山唱晚(22)       
  命令下达后,朝野之间一片欢呼,东林党人奔走相告,认为属于自己的政治春天终于到来了。与之相对的则是魏忠贤和他的党羽们,惊慌、恐惧塞满了他们的内心。然而令人感到好笑的是,就在此时,久经风雨的魏大太监竟然患上了致命的政治幼稚病,在他心里,新皇帝已经将自己一撸到底,想必不会再下毒手。于是虽然已经穷途末路,但玩排场玩惯了的魏忠贤依然还不能夹起尾巴,出京时竟然还带着卫兵一千人,外加四十余辆大车。一个戴罪的阴阳人竟然还敢摆出这样的排场,这无疑是在刺激年轻而多疑的帝国元首。于是还没等昔日的九千岁抵达目的地,心急的朱由检又追发了一道命令,只是与五天前的追杀令有所不同,这次发出的是必杀令。     
  魏忠贤的死党李永贞得知崇祯帝下了杀心之后,急忙连夜派心腹李朝钦飞骑追赶魏忠贤,希望能有所帮助。李朝钦日夜兼程,最后在一个名叫新店的地方赶上了魏忠贤一行人,把情况仔细地告诉给了魏大太监,魏忠贤听完之后顿觉天塌地陷。当天晚上,他们一行人到达河北阜城投宿,魏忠贤和李朝钦两人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回忆往昔。据说就在两人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唱起一首时令小曲《挂枝儿》:     
  “听初更,鼓正敲,心儿懊恼。想当初,开夜宴,何等奢豪。进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寞荒店里,只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浓也,怎把愁肠扫?     
  二更时,辗转愁,梦儿难就。想当初,睡牙床,锦绣衾裯。如今芦为帷,土为炕,寒风入牖。壁穿寒月冷,檐浅夜蛩愁。可怜满枕。凄凉也,重起绕房走。     
  夜将中,鼓冬冬,更锣三下。梦才成,还惊觉,无限嗟呀。想当初,势倾朝,谁人不敬?九卿称晚辈,宰相谒私衙。如今势去时衰也,零落如飘草。     
  城楼上,鼓四敲,星移斗转。思量起,当日里,蟒玉朝天。如今别龙楼,辞凰阁,凄凄孤馆。鸡声茅店月,月影草桥烟。真个目断长途也,一望一回远。     
  闹嚷嚷,人催起,五更天气。正寒冬,风凛冽,霜拂征衣。更何人,效殷勤,寒温彼此。随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马声嘶。似这般荒凉也,真个不如死!”     
  十一月六日,魏忠贤接到了人生中最后一道圣旨。崇祯皇帝清楚明白地要求他立刻上吊自杀,一众亲兵跟随旋即作鸟兽散。孤零零的九千岁在一个小旅馆的房梁上,了结了自己堪称灿烂而又丑恶的一生。     
  然而对于新任皇帝朱由检来说,搞死魏忠贤只是这场政治清算活动的高潮,在接下来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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