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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命案高悬-第24部分

小说: 命案高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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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家的日子,一下变得像不合适的新鞋,让人感觉紧绷,憋气、格外不爽。   

  饿,仿佛肚子里有一张嘴,呲牙往外咬。一锅粥、一张饼、一个窝头,分来分去,分不均匀,一碗水更是端不平。   

  以前,家中财物,由大哥天详掌管。孙氏进门,财务经理就换成了自己,刘天详退居二线,做些顾问工作。   

  一大家子,吃吃喝喝,皆由孙氏安排、打理。   

  这时候就瞧出人性来了。   

  孙氏给自己女儿、丈夫吃干的,留下稀的,给刘天瑞小三口。   

  天瑞清楚大嫂厚此薄彼,却不言声。王氏忍无可忍,要找孙氏理论,被天瑞呵斥:〃家和万事兴,你若去闹,让外人知道,肚子依旧没着落,面子也丢光了。〃   

  王氏又气又伤心,小儿安住啼哭不止,只得到厨房觅食,什么也没找到,就看见孙氏的一张酸脸,冷锅冷灶冷心肠。   

  氏无法,只得盛了两碗见水不见米的稀粥,回房,端给丈夫一碗。   

  天瑞接过稀粥,一看,不禁感叹:〃我已有白发了。〃   

  王氏一走,孙氏往锅里加了两把米,一把青菜,熬了又熬,加些盐,加些油,端到自己房中,与丈夫、女儿共享。   

  孙氏一边吃,一边还怨声载道,〃弟媳妇愈发不懂事理了,今儿来端饭,连个好脸都没有。〃   

  天详一向惧内,知道老婆刻薄,非常时期,饭菜中,做些非常手脚,也不好言声。孙氏反倒抱怨,天详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低声骂道:〃自私刁钻,自顾自家,不顾兄弟!〃   

  孙氏一愣,随后脸一板,指自己眉心:〃我自私,我刁钻,我不匀着,省着,掂量着,这一大家子,吃个屁!〃   

  〃那也不能光喂饱自己,亏了我兄弟。〃   

  〃亏个屁!〃孙氏甩了筷子,掀了桌子,高声耍泼:〃老娘辛劳操持,你这几副颜色,还嫌这嫌那,倒不如上吊死了痛快!〃   

  说罢,跑去厨房拿了菜刀,又跑回房中,将刀横在脖子上,要抹。   

  天详赶紧去前,一把夺下菜刀,扔到地上。   

  〃找你兄弟去,何顾还来管我?〃孙氏视死如归。   

  〃不是。〃 天详急忙解释:〃你刚才说的是上吊。〃   

  孙氏完全怒了,一声狮吼,十指尖尖,扑过来抓天详的脸。   

  天详左躲右闪,心里不住埋怨媒婆,说孙氏属猪,今日方知晓,这泼妇属猫。   

  孙氏舞了几爪,未挠到天详,心有不甘,动作更猛,天详打开房门,夺路而逃,逃到院子里,无路可去。   

  孙氏紧追到跟前,夫妻两个,撕扯一处。天详脸上,有山有水有沟壑;孙氏衣衫不整,鬓发蓬乱,像刚下完蛋的鸡。   

  天瑞和王氏,听到外面动静,先后跑出,争相劝架。   

  孙氏一见天瑞夫妇,更加气恼,将馊潲零碎的家事,一股脑儿倒出来,脏水泼到每个人身上,已删除的九百二十句污言秽语,王氏从未听过。   

  天瑞想捂老婆耳朵,已经来不及,声速通常比手快。   

  刘家兄弟,王氏三人,还不了嘴,只得挨骂,孙氏独自演说,闹了半个时辰,对方不来劲,自个儿也无趣,怏怏地一挑门帘儿,进屋歇息。   

  院子里三个人,相对无言。好半天,天详憋出一句:〃隔墙有耳。〃   

  〃从此不食大嫂做的饭!〃天瑞发狠一跺脚,拉着王氏回了自己房里。   

  天瑞说到做到,打孙氏耍泼之日起,就没进过自己厨房。每日捡些烂菜叶子,回家熬了,与王氏勉强度日。   

  〃如此以往,不是长法。〃王氏忧虑地说:〃你我受得这苦,安住如何能受?〃   

  〃我也没个主意。〃天瑞有气无力,喃喃自语:〃人活一世,三个饱两个倒,吃不饱,多倒一倒。〃   

  说完,天瑞倒在床上,过了片刻,蹭地坐起,额头冒汗,手捂小腹,叫王氏:〃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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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陈年家私案·亲人不要脸(3)         

  〃是吃坏肚子了。〃王氏给天瑞穿上鞋。   

  〃定是今日,捡回菜叶有毒。〃天瑞在草席下面抓了一把草纸,往外走。   

  出得门来,未到茅厕,天瑞把持不住,寻个旮旯,立刻蹲下,一泻千里。   

  半晌,站起身,脚还没动,肚里翻涌,只得又蹲下,反反复复,折腾到半夜,大汗淋漓,颤巍巍扶墙,一步步捱到家门,到了自己房,叫王氏,王氏应声开门,迈步出来,扶住天瑞,〃你可算是拉完了。〃   

  天瑞无可奈何摇摇头:〃我回来拿点纸。〃   

  经此一劫,天瑞卧床三天三夜,眼珠都小了一圈,暗暗寻思:田里久无收成,家中雌兽当道,日子这般难过,倒不如携妻带子,离乡而去,在外寻个营生。   

  隔日,天瑞把心思向王氏一说,王氏当即赞同,等死不如折腾死,早死早超生。   

  夫妻二人,心意已定,说走就走,孰料,这一走,就再无回头之日。   

  3   

  刘天瑞向里正张秉彝辞别,抖出家中矛盾,天旱人狠,若不离乡寻谋出路,不饿死,也得憋死。   

  张秉彝留也留不住,只问天瑞一件事:〃你携妻带子离家,可曾将家财做一份合同文书?〃   

  〃合同文书?〃天瑞摸不着头脑。   

  〃你想,这一走,家中田产、房舍,不全归你哥嫂所有了?〃   

  〃是啊。〃天瑞一拍脑门儿,暗想,哥哥定不会借此独吞家产,可怕的是孙氏。   

  〃以兄长之见,当如何?〃 天瑞问张秉彝。   

  张秉彝摸颌下胡须,许久,深沉地说:〃当然是立二纸公文,上面写明,一切家产,属你兄弟二人共有。〃   

  次日,天瑞听众亲家张秉彝之言,将张秉彝请到家里,做个见证。   

  孙氏知道小叔子三口要离家远走,喜悦失眠,黑着眼圈,起个大早,欢送眼中钉。哪知,天瑞要立什么合同公文。   

  大哥自然没有异义,孙氏也不做声,心里盘算,一纸文书,有何要紧,你等在时,老娘当家,你等不在,老娘就是家,你等归来,老娘未必让你进家。   

  刘家兄弟,立了文书,将家中良田、对象、房廊、屋舍、统统写明,兄弟二人各有一半,若天瑞一、二年便归来,此文书不要也罢,若其间万一有个好歹,多年未归。天瑞之子安住,当继承父亲名下家产。   

  天瑞和天详,各自在文书上按了手印,两份合同,各留一张,以做凭证。   

  天详拿着合同文书,伤心落泪。天瑞背过身去,轻轻抽噎。   

  临别,兄弟两个,默默想看,没有言语。只是张秉彝嘱咐亲家天瑞:〃若此去久远,安住成人,可一定要回来做我的女婿。〃   

  天瑞对天发誓。   

  张秉彝仍不放心,说小女年纪比安住大,耳朵也背,若安住成人,寻得佳人,岂会在回来娶小女。   

  天瑞胸有成竹地说:〃不,小儿与小女,天生一对,一个哑,一个聋,架都吵不起来,一世和睦。〃   

  天瑞带着妻子、儿子,一路风餐露宿。吃得比猪差,起得比鸡早,走得比牛累。听说山西那边,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买卖也好做,便去往那里,寻个安身之处。   

  人在路上,吃喝住宿,过渡登船,都要银钱。到山西潞州高平县,叫下马村的地方,刘天瑞夫妇,弹尽粮绝。   

  摆在眼前,两条路,一是饿死,二是卖人。   

  无论什么时代,女人都比男人好卖。   

  〃你把我卖到大户人家吧。〃王氏对天瑞说。    

  〃不可!〃天瑞说:〃要死,死在一处。〃   

  〃你我死也罢了,可怜小儿才三岁……〃王氏泪水止不住。   

  人逼到这个份上,无可选择。天瑞到处打听,哪有心善人家,将妻子卖出,当奴婢当小妾,皆可。   

  有人告之夫妻而人,当地有个李员外,大善人,极厚道,极热心,有困难要帮,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帮。   

  刘、王夫妇已经相当困难了。   

  为了显得自己光鲜些,王氏咬破手指,将血涂抹在脸颊。   

  李员外见二人带着孩子,求上门来,便备好饭菜,让他们先填饱肚子。   

  天瑞王氏很久没见过正经饭菜,顾不得寒暄、客套、只管大口吃肉,大口嚼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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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陈年家私案·亲人不要脸(4)         

  〃我藏有一瓶佳酿,待我拿来,我等三人喝一杯。〃李员外起身去拿酒。   

  须臾,李员外拿了酒回来,桌上只剩十来只空碗,不见饭菜。   

  吃罢饭,天瑞向李员外提出卖妻。   

  〃我家奴婢只多不少。〃李员外不允。    

  〃留给员外当妾也可以。〃天瑞说。   

  李员外看看王氏,王氏面黄肌瘦,而脸颊有些红晕。   

  〃员外若不嫌弃,妾身定会尽心服侍。〃王氏眼里含着泪说:    

  〃老朽太老,纳妾无用。〃李员外摇摇头说:    

  刘、王夫妇傻眼了。   

  〃不过,老朽却有一桩心事。〃李员外接着说,〃我年逾古稀,膝下无子,你二人如愿意,我将你小儿收为义子如何?〃   

  夫妇两个。一时反应不过来,半晌没说话。   

  〃你二人就住在老朽府中,诸事不必发愁。〃李员外看着两人问:〃不知意下如何?〃   

  夫妇双双跪下磕头,说李员外是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天瑞和王氏在李员外家住下。   

  李员外极疼爱义子安住,视作亲身骨肉。   

  平日里,天瑞和王氏在员外府里,悉心侍奉李员外,抢着干活,十分勤劳。   

  李员外觉得自己老来得福,实属可贵。   

  刘、王夫妇吃喝不愁,过了两年滋润的日子。眼看小儿安住一天天长大,哪里料到,一个灭顶之灾,无声无息,悄悄靠近。   

  4   

  命这东西,好比房子,运这玩意,相当于室内装修。一间茅草房,室内装修也可以很豪华。命是注定的,运可以改变。   

  天瑞与王氏,并非时运不佳,而是命不好。   

  在李员外府中,过了两年,眼看着小儿安住,结结巴巴会叫人了。天瑞却患疾症,早上咳,晚上咳,痰里带血,猩红刺眼。   

  李员外请来郎中,开了几副药,天瑞吃了,并不见好。又过几日,王氏也咳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咳得茶饭不思,两眼无神,捂着胸口叫安住名字。   

  安住五岁,哪里知道,父母已病入膏肓,以为父母也同自己说话一样,两人打招呼,一个字不歇气重复半天。   

  又过半月,天瑞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昏迷一会儿,清醒过后,胸口疼痛难忍。每日只喝些水,粒米不进。李员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没个主意。   

  这一日,天瑞醒来,喜鹊声噪耳,一缕阳光从东窗缝隙挤进来,十二分晃眼。天瑞没有咳嗽,反觉精神矍铄,心里琢磨着,去见李员外,交代后事,强撑身体爬起来,脚未挨地,一阵剧烈咳嗽,犹如无数乱棍,击打胸膛,天瑞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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