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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回到1981 完结-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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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梯间传来沉沉的脚步声,我一听就大叫不好,刘爸爸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于是赶紧把明远推出楼道,急急忙忙地跟他挥手道别,尔后快步朝楼上奔去。
  “爸,你这会儿下楼去干啥?”转过一截楼梯,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刘爸爸道。
  刘爸爸锐利的眼神盯着我的脸上看了十几秒钟,才慢吞吞地转过身,“没事。”说罢,又往楼上去了。
  他老人家这是干啥呢?
  我心里头一边琢磨着一边上楼,待进了屋,才发现阳台上的门开着——刚才刘爸爸不会是看着我和明远进楼道的吧……那他特意下楼,岂不是——
  我的脸顿时烧得都快起火了,不敢看刘爸爸,逃一般地进了自己屋。坐在书桌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红扑扑的,眼睛则亮晶晶水汪汪的,最要命的是,刚才一番折腾,嘴都有些肿了。
  刘爸爸也是过来人了,哪里会猜不到我们刚才在楼底下做什么。我本来就已经红得像苹果一样的脸这会儿都发紫了。
  接下来的好些天,明远没有再来找过我。虽然我知道他是不想将我也牵扯进去,虽然我知道他是为我着想,可心里头总是觉得有些难受。他偶尔会打个电话给我,但每次都说得很短,问几句我的身体如何,尔后匆匆地挂掉。
  我只有去找古恒和王榆林问情况,但他们俩的嘴却前所未有地严实,不管我是直截了当,还是旁敲侧击,总是得不到半点音信,气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到后来,古恒反正是躲着我,王榆林被我堵到后就低着脑袋一言不发,活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这样一直过了两个多月,八月底的一天傍晚,王榆林忽然来了电话,一接通就问我:“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我心里一抖,手一滑,手机都险些落在了地上,“出了什么事?”
  王榆林沉声道:“还没事,你在家里等着,我们过来接你。”
  是明远出事了?我心里十分不安,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一直在房间里兜兜转转地走个不停,想再打个电话问清楚,又怕听到可怕的消息,急得恨不得大哭一场。
  半个小时后,王榆林又来了电话,“下楼,我们到了。”
  我赶紧冲下楼去,才走到楼梯口,就瞧见王榆林从一辆小货车的前座探出脑袋来,朝我大声招呼道:“这里!”
  我赶紧冲上前,开门上车。王榆林一句话不说,利索地倒车出了巷子。
  “怎么回事?”我问。
  古恒咬着牙恨恨地道:“明子引潘一去了西郊墓地,我就说我们赶紧冲过去支援,林子非要过来接你。”
  王榆林淡然地回道:“何队长早带了人追过去,我们就算去了,也帮不上忙。”
  见我一脸不解,王榆林又继续解释道:“何队长是现在刑侦二队的副队长,他…跟潘一关系不大好。”
  所以明远才能说动他帮忙吧。
  “潘一,真的会去?”我有些担心地问。
  古恒冷笑,“那当然,明子可是花了卖房子的钱要跟人买磁带。他能忍着不去?”
  “明远把房子卖了?”我惊得立刻站起身,“嘭——”地一下撞在车顶上,脑袋顿时一阵发晕。
  古恒脸都别过去了,小声埋怨道:“真不知道林子干嘛非要叫你过来。”
  幸好王榆林还厚道,耐心地跟我解释道:“就是诓他,明子怎么舍得卖那房子,那可是他的命根。”
  我不再说话了,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噗通——噗通——”,跳得我都有些承受不住。
  小货车一路往西开,没过多久就出了城,再过了小半个小时,就依稀可以瞧见西郊墓地的指示牌。
  “我姐和钟阿姨都葬在这里。”古恒的脸色渐渐肃穆起来,沉声解释道:“明子把人约在这里,也是要让潘一在她们面前伏法的意思。”
  我不说话,趴在窗口静静地看着那一排排的墓碑,森森的松柏林中,躺着冤死的古艳红。终于到了清算了时候了么。
  小货车在墓地外停下,我们三个人利索地下了车。古恒一马当先地在前头领路,王榆林则一脸严肃地从怀里掏出一把乌油油的手枪,“啪——”地一声,将子弹上了膛。
  “你…你怎么带着枪?”我瞠目结舌地指着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好不容易刚刚平复下来的心,马上又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的这把枪,让我终于清晰地意识到现在的处境,这不是在拍电影,而是真正的生死对决。
  “别说话,往里走。”王榆林板着脸看了我一眼,冷冷地吩咐。
  我赶紧闭上嘴,深呼吸一口气,才刚迈出脚准备跟在他们俩后头,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沉闷的两声巨响。
  是枪声!
  我想也没想,撒开腿就朝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冲去,王榆林一边大声叫我停一停,一边紧随其后地追过啦。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跑这么快,可是这个时候脑子里根本已经不会思考的,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一个地方,我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冲到明远的身边去。
  三个人奋力地冲刺,我居然丝毫没有落后。
  好不容易赶到事发的地点,那里已经被一群警察层层包围。我看不见明远,只依稀瞥见地上有一滩刺目的血迹。腿忽然发软,浑身的骨头都好像断掉了似的,我整个人猛地瘫软了下来,不能动弹,不能出声,甚至不知道怎么呼吸……
  面前的人来来往往,说话、大吼、跺脚,可是,这些都与我无关。我的世界好像失去了色彩,没有了声音,变得苍白而虚空。那种剜心一般的痛苦刺得我喘不过气来。
  “……晓晓……晓晓……”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听觉才渐渐恢复了正常,耳畔远远地传来熟悉的呼唤,可是我却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依旧倒在原地,只能努力地挪动着眼珠,去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晓晓——”有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将我牢牢圈起来,他冰凉的手抚摩着我的脸,如星子一般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目光里全是担心和不安。“晓晓,你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了。”
  我终于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看清了他的样子。他的脸上有伤,左边脸颊蹭破了一大块皮,手臂也被一块白纱布吊着,手肘处渗出点点红,显然是受了伤。
  我眼睛一热,哇地哭了起来。这一刻,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我发泄情绪了。这些天来所有的煎熬,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惊恐,还有日日夜夜的不眠不休,仿佛都在此刻随着眼泪掉下来……
  明远把我送回家后才去了警局录口供。我没有再问他事情的经过,他是那么细心而周到的人,自然能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潘一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章老头会给我留多长的时间让我和他告别……
  五十五
  对明远和古恒来说,潘一的落网实在是大快人心,可对于我来讲,却还多了一层不可预知的不安。当天晚上章老头没有来找我,这多少使我松了一口气。兴许要等到潘一真正地宣判了,才算是事情了结。
  可就算是这样,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接下来的一个多礼拜,我每天都心神不宁,惶惶不安地想要找个机会跟明远说清楚,可每一次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这或许是我们仅剩的最后一点时间,从此以后,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我不希望最后一丝温情被破坏。
  潘一的审讯很顺利。我本以为他会抵死不认,没想到他却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我陆续从明远和王榆林的口中知道了潘一的犯罪过程。
  1994年三月的那次缉毒行动,潘一本来不是总指挥,因省公安厅副厅长孟云临时生病的缘故,他才接过了总指挥的重担。而在这一次行动中,他的线人叶三德立下了大功。这原本是一次大功劳,但在随后的总结和调查过程中,潘一发现叶三德趁机私自藏下了一大批毒品。
  因担心被潘一告发,叶三德主动提出分一半毒品给潘一。当时潘一的妻子重病在床已经躺了两年,为了给妻子治病,潘一倾尽了家产,却依旧没能让妻子好转。因家中拮据,潘一犹豫之下,最后决定将此事隐瞒。
  罪恶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快地生了根,发了芽。尤其是当潘一尝到了金钱给他的生活带来的好处时,他就慢慢地堕落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偶尔与叶三德的几次碰面居然被古艳红撞见,并由此起了疑心。
  古艳红偷偷在潘家放了录音设备,将他与叶三德的对话全都录了下来,只可惜,她的这番动作很快被精明老道的潘一所查,尔后,便引来了她和我的杀身之祸。
  东城派出所的张伟曾经是潘一重点培养的对象,就像现在的明远和王榆林一样,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他都紧随潘一身后,寸步不离。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古艳红不让我去东城派出所报案的缘故,她误以为张伟与潘一同流合污。
  古艳红是潘一亲自下的手,而我则是潘一指使叶三德派人制造的假车祸。他在短短的时间内要做这么多事,不免会露出些马脚。而张伟又是个那么细心的人,只不过他对自己的“老师”太过相信,所以完全没想到去报警,而是去找潘一问个清楚。询问的结果,也以他的死而告终。
  最后是曾玉婷的死,她的被害实在有些冤。曾玉婷在省厅实习的时候非常用心,人也热情大方,嘴又甜,很得当时厅里同事们的喜欢。那时候公安厅的孟副厅长还没退休,曾玉婷和他有点亲戚关系,所以闲暇的时候会去找他,说起各种旧案。
  结果正好有一次说到94年缉毒行动的时候,潘一进来了……
  “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可能,他就又杀了一个人?”听到此处,我简直不敢相信。不管怎么说,潘一到底是受人爱戴的警察,这些年破获的案件数也一直位居省厅前茅,照理说,他的内心总该有点正义感,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
  “他……”明远皱起眉头缓缓摇头,“我总觉得,他把自己的名声看得太重要了。”
  是的,潘一是警队的传奇,是神话,是所有人尊敬和顶礼膜拜的对象。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犯错误,即便是已经犯下了,也要想尽办法将它遮盖,就算是杀人,也在所不惜。
  “下周二上庭,估计很快就能宣判了。”明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看起来精神很好,这么长时间以来背负在身上的包袱终于可以卸下来,我也替他高兴。可同时,心里又觉得有点太快了。
  太快了,快得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总以为,至少还有十几天,甚至一个来月。
  我没有说话。也许是看到我的表情太过惊讶,明远沉声解释道:“这个案子厅里不想公开,当然能快就快,最好一点风声都不要透漏出去。”
  我轻轻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上明远跟几个朋友约好了聚餐,我身体不大舒服,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明远一直把我送到楼下。
  说不清楚为什么,看着他缓缓离开的身影,我忽然觉得好像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心念一动,不受控制地唤了他声他的名字。
  明远顿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略带犹豫地问:“慧慧,你叫我?”
  我的眼睛一热,再也顾不上什么矜持和害羞,使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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