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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示见之眼系列示见之眼之一 深夜一点零六分的偶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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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先生,真有空呀。」夏春秋扯了下嘴角代替微笑,无视于叶致浩在出去前狠瞪着他的眼神,随意地坐到韩耀庭面前。
这人真是个老大,出门随时都有七、八个人跟着,他自己的说法是年轻时候不懂事,结了不少仇,只好出门多带些保镖,现在改行不做黑的了,金盆洗手做起正经生意来。
这种话鬼才相信,不过是个想漂白的黑社会,不过难得的是,这个黑社会虽然背景看起来很黑,但是并不是罪大恶极的人,夏春秋从他身上看到的,还真是他妈的虔诚,而且真的干净,比那些表面十足诚意为民喉舌的烂政客一身黑气,他真的十分干净。
虽然很诡异,但夏春秋想他是个好人。
也许。
也好在他对于宗教的虔诚,他虽然一脸对自己十分有兴趣的模样,却始终没有多靠近他一步。
可惜……
这人身上唯一不好的气,大多都是始乱终弃的结果。
而且……多半是男人。
不过,就算这人好男色也不关他的事,夏春秋打了个哈欠,只要他不要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就好了。
「我很便宜吗?」夏春秋靠躺在沙发把手上,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夏先生说笑了,您要是有个价我会很高兴将您供奉回家的。」韩耀庭微笑着回答。
「……我可不是木雕的……那我很贵的话你干嘛每星期来?最近不管是事业还是生活都很顺利不是?」夏春秋揉揉眼睛。
「的确是没什么烦恼,不过只要看见您我的心情就能平和很多,这种平静能以金钱换到,我觉得万幸。」
……真会说话……
「……好吧,既然收了钱就要工作,你要问什么吗?」夏春秋支起头勉强打起精神。
「您多少岁数了?」韩耀庭优雅的交迭起双腿,把身子靠上椅背。
夏春秋眨眨眼睛,盯着他半晌,还是回答了。「二十六。」
「您年纪还那么轻,一天起码要接五、六组客人,您不累吗?」韩耀庭的脸上看起还真有那么点担心的模样。
「……我的样子看起来不累吗?」夏春秋瞪了他一眼。
「我其实没什么事,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韩耀庭用着几乎是温柔的神情望着他。
夏春秋凝起了眉心望着韩耀庭。
这人是在建议我拿他的钱来睡觉吗?
他连续来了三周,肯定叶致浩已经把他当大客户,更何况排在下午一点这种时间,后面肯定是插了随时可以推掉的客人。
按时数计算,韩耀庭高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反正他有钱。
接待室里摆着的是最高级舒适的沙发,为了客人隐私也做了隔音设备。
夏春秋想,如果自己在里面被怎么了,大概被整到死都不会有人进来看一看。
不过,他真的很累。
「那我就不客气了。」夏春秋再打了个哈欠,把腿曲到沙发上,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真的不到三十秒就睡着了。
韩耀庭望着他半晌,笑着起身脱下了西装外套,盖在夏春秋身上。
望着他熟睡的脸,韩耀庭喃喃自语着。
「真可惜呀……」
然后回去坐着,继续望着夏春秋的睡脸。
睡足五个小时起来的夏春秋,脸色看起来并没有比较好。
「您脸色很差。」
废话……
夏春秋心底暗骂着,早上那三个客人之烂,可以抵得上八十个韩耀庭了。
「第一,你比我大,跟我说话不要用敬称,第二,我花你的钱打混,你可以不用对我那么关心。」不止脸色,夏春秋看来连心情也不太好。
韩耀庭倒是不介意,微侧头望着他,「那……我可以叫你春秋吗?」
「……你高兴叫什么就叫什么。」夏春秋甩了甩不太清醒的脑袋。
然后望了眼墙上的钟,伸了个懒腰。「五点了,你想走了吗?」
韩耀庭起身,笑容里没有丝毫的不高兴。「我是该走了,我想你后面不会有客人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嗯。」夏春秋随口应了声。
韩耀庭朝他有礼的点点头,临出门前夏春秋叫住了他。
「你那个手下……每次都跟着你,头发很漂亮的那个。」
韩耀庭回头,脸色有些讶异,「小杨吗?」
「我哪知他叫什么,头发很长绑起来的那个。」夏春秋揉揉开始发疼的额角,他有预感晚上一定会痛得死去活来。
「他最近会有些问题,你这两星期最好少让他出门。」
韩耀庭有趣的看着夏春秋,「我以为你只会注意客人的。」
「他跟你的缘分还有很久,这人很难得。」夏春秋没有多说,他知道韩耀庭很重用他。
「谢谢你,我会注意的。」韩耀庭道了谢,转身出门。
那身阿曼尼的背影修长优雅,比起穿在叶致浩身上的……真是天壤之别……
夏春秋用力甩了甩头。起身准备回家,再继续持下去,他怕回去会更惨。
抓起外套,夏春秋没理会助理在跟他说些什么,迳自离开办公室回到在顶楼的家。
拖着越来越疲累的身躯,夏春秋靠在电梯里,觉得自己快倒下来了。
冬海……冬海……
喃喃念着叶冬海的名字,他想起他们小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尝试为人消去那些不好的气,回来之后病了三天。
他发着高烧,脑子里跟梦里环绕的都是对方所遭遇到的极为可怕的事,当时才七岁的孩子几乎掉了一条小命。
奶奶要他念经,一路高烧到深夜,他连一句经文也记不起来,夜里冬海悄悄溜来看他,他哭着说记不起经文,叶冬海握住他的手说。「你念我的名字就好,经我帮你念,这样一定可以的。」
后来,他真的念着他的名字一整晚,叶冬海也握着他的手,为他念了一晚上的经。
虽然这么做一点用也没有,但是他心里却得到了安慰。
之后那就变成了一种习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默默地在心里念着冬海,那仿佛会让他好过一点。
虽然,他不晓得他跟叶冬海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奶奶走的那一夜,只说要见冬海,只把遗言说给他听。
之后,那个温柔的冬海就变了。
变得跟自己形同陌路,但却从来未曾提过他想离开,或是想继承家业,让夏春秋搞不懂他到底想怎么样。
他现在觉得身心都累到了极点。靠着电梯的墙,他慢慢的滑坐到地上。
干……好累……
整颗头像要爆开来,他觉得冰冷的汗水从额上一直滑落下来,脑子里好像有千万人同时在尖叫一样。
糟……开始了……我得回家……
电梯门打开,夏春秋想起身,却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冬海……冬海……冬海……救我……
「你……还好吗?」
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夏春秋睁开被汗水模糊的双跟,看见一对圆圆的大眼睛,充满了善良和单纯,眼底直接的关心和担忧让人觉得温暖。
他记得这个小鬼,那是昨天冬海捡回来的。
冬海看不出来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对这个小鬼好。
绝对不能,就算他知道这个小儿有多值得人去喜欢他也不行。
陆以洋当然不知道夏春秋在想些什么。
只是夏春秋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满头都是汗水然后意识不清的坐在电梯里。
他赶忙拿出面纸替他擦,然后冲出电梯去按门铃再冲回来。
他拉起夏春秋的手环在自己颈上,用力把他撑起来。
「我带你回家,撑着点。」
陆以洋比夏春秋还要矮上半个头,要撑起他的身体有点困难,更何况夏春秋似乎一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
陆以洋用尽全力,把他撑出电梯,这时才有人开门。
「是以洋吗?」
是叶冬海的声音,陆以洋赶忙大叫,「是我!夏大哥不太舒服,你快点来帮忙!」
打开铁门冲出来的速度比陆以洋想得要快得多,他原以为这二个人感情不太好。
「我来。」叶冬海冲过去把意识不清的夏春秋接过来,半扛半抱的把人抬进屋内,陆以洋跟在后面把门关上。
「婆婆!热水!」叶冬海叫着正在厨房忙着的素香婆婆,然后把夏春秋抱进房里。
陆以洋跟着不晓得自己该做什么,听叶冬海这么叫赶忙冲去厨房。
素香婆婆已经弄好热水和毛巾,「去帮婆婆把火关了。」
「喔……喔好。」原本想帮忙拿水的陆以洋只好走近想关火,却发现婆婆炒了一半的菜,想想干脆接起锅铲帮忙抄好。
陆以洋从小就跟着外婆做菜,他望了一眼素香婆婆放在一边切好的材料就知道素香婆婆想做什么。
……把婆婆炒一半的菜炒好,婆婆会不会生气呀……
陆以洋想着,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很熟练。
「很熟练嘛。」
「嗯,我从小就跟我外婆做饭……咦?啊、您好……我、我是叶大哥的……朋友……」陆以洋回头,看见一个很和蔼的老婆婆,小小的个子套着素雅的旗袍,跟素香婆婆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笑起来很温和慈祥,双手背在微弯下的腰后,看起来就活像漫画里画出来的慈祥老奶奶一样。
老婆婆把食指放在嘴上,「不要告诉别人唷,春秋不喜欢我随便跑下来。」
「喔、嗯……我知道了……您是夏大哥的……」陆以洋拿起酱油。
「啊、不要放酱油,春秋那孩子口味比较淡,加点盐就好。」
「喔喔,好。」陆以洋忙把酱油收回来,撒了点盐巴。
等素香婆婆忙完回到厨房的时候,发现陆以洋已经煮好了一桌菜,连锅都洗好了,料理台也擦得亮晶晶。
「对、对不起……我想说没有可以帮忙的事……就帮你把莱炒了……」陆以洋缩缩颈子,不晓得素香婆婆会不会骂,但是听刚才的神秘婆婆的说法,素香婆婆不会骂人。
素香婆婆张着嘴惊讶了一阵,走过去尝了每一道菜。
「你烧豆腐怎么不放酱油呢?」素香婆婆带着疑惑。
「晤晤……我……我想说……夏大哥不太舒服,吃清淡点比较好……所以……」陆以洋想起神秘婆婆说不要说她有下来过,不过他还不晓得,原来这里还有楼上,他以为这层楼是顶楼了。
素香婆婆笑了起来,「你会到这个家来,一定是有缘吧,刚好帮上婆婆这个忙,春秋他呀,不太喜欢酱油的味道,所以我从来都不太放酱油的。」
「真的吗?那……那还真刚好……」心虚了一下,陆以洋赶忙帮婆婆把菜端上桌。
叶冬海走了过来,「婆婆,你跟以洋先吃吧,我照顾春秋。」
素香婆婆摆着碗筷,「你跟以洋先吃才对,你现在不吃晚些就不会吃了,反正你不顾到天亮你也不放心,你给我先吃,我照顾春秋。」
叶冬海迟疑了下,苦笑着拉往椅子坐下。
陆以洋有点担心的望着叶冬海,「那个……夏大哥不要紧吗?」
叶冬海笑了起来,「这老毛病,不用担心,刚才谢谢你了。」
陆以洋赶忙摇头,「别这么说。」
「不用叫什么大哥了,叫我冬海就好,叫他春秋,叫他什么夏大哥他会翻白眼给你看……咦?今天的菜吃起来怎么那么像奶奶做的。」
陆以洋答应着干笑了二声,想着那原来是叶冬海的奶奶。
叶冬海虽然说不用担心,但是看起来还是满脸担心,这一顿饭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第四章
夏春秋不晓得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状况,他躺在床上思考,自己这样是算清醒还是不清醒。
明明他感觉得到叶冬海在身边,握着他的手,帮他温柔地拭去脸上的汗水,也听得到他为自己低声诵经。
可是自己无法回应。
只能被逼着感受一幕幕残酷恶心的画面,生者的痛苦和死者的怨恨都围绕在夏春秋的身上,那全是今天的客人们所带来的,不论有多么的黑暗痛苦,或令人作恶,他都得照单全收。
这就是他的工作,为他的客人减轻罪恶及负担。
他有时候会想,就这么死去好了,反正冬海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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