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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部分

宋书-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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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论东陵上,宁辨首山侧。虽无嵇生琴,庶同夏侯色。寄言生存子,此路行复即。”

晔本意谓入狱便死,而上穷治其狱,遂经二旬,晔更有生望。狱吏因戏之曰:

“外传詹事或当长系。”晔闻之惊喜,综、熙先笑之曰:“詹事当前共畴昔事时,

无不攘袂瞋目。及在西池射堂上,跃马顾盼,自以为一世之雄。而今扰攘纷纭,

畏死乃尔。设令今时赐以性命,人臣图主,何颜可以生存?”晔谓卫狱将曰:

“惜哉!薶如此人。”将曰:“不忠之人,亦何足惜。”晔曰:“大将言是也。”

将出市,晔最在前,于狱门顾谓综曰:“今日次第,当以位邪?”综曰:

“贼帅为先。”在道语笑,初无暂止。至市,问综曰:“时欲至未?”综曰:

“势不复久。”晔既食,又苦劝综,综曰:“此异病笃,何事强饭。”晔家人悉

至市,监刑职司问:“须相见不?”晔问综曰:“家人以来,幸得相见,将不暂

别。”综曰:“别与不别,亦何所存。来必当号泣,正足乱人意。”晔曰:“号

泣何关人,向见道边亲故相瞻望,亦殊胜不见。吾意故欲相见。”于是呼前。晔

妻先下抚其子,回骂晔曰:“君不为百岁阿家,不感天子恩遇,身死固不足塞罪,

奈何枉杀子孙。”晔干笑云罪至而已。晔所生母泣曰:“主上念汝无极,汝曾不

能感恩,又不念我老,今日奈何?”仍以手击晔颈及颊,晔颜色不怍。妻云:

“罪人,阿家莫念。”妹及妓妾来别,晔悲涕流涟,综曰:“舅殊不同夏侯色。”

晔收泪而止。综母以子弟自蹈逆乱,独不出视。晔语综曰:“姊今不来,胜人多

也。”晔转醉,子蔼亦醉,取地土及果皮以掷晔,呼晔为别驾数十声。晔问曰:

“汝恚我邪?”蔼曰:“今日何缘复恚,但父子同死,不能不悲耳。”晔常谓死

者神灭,欲著《无鬼论》;至是与徐湛之书,云“当相讼地下”。其谬乱如此。

又语人:“寄语何仆射,天下决无佛鬼。若有灵,自当相报。”收晔家,乐器服

玩,并皆珍丽,妓妾亦盛饰,母住止单陋,唯有一厨盛樵薪,弟子冬无被,叔父

单布衣。晔及子蔼、遥、叔蒌、孔熙先及弟休先、景先、思先、熙先子桂甫、桂

甫子白民、谢综及弟约、仲承祖、许耀,诸所连及,并伏诛。晔时年四十八。晔

兄弟子父已亡者及谢综弟纬,徙广州。蔼子鲁连,吴兴昭公主外孙,请全生命,

亦得远徙,世祖即位得还。

晔性精微有思致,触类多善,衣裳器服,莫不增损制度,世人皆法学之。撰

《和香方》,其序之曰:“麝本多忌,过分必害;沈实易和,盈斤无伤。零藿虚

燥,詹唐粘湿。甘松、苏合、安息、郁金、多、和罗之属,并被珍于外国,

无取于中土。又枣膏昏钝,甲煎浅俗”,非唯无助于馨烈,乃当弥增于尤疾也。”

此序所言,悉以比类朝士:“麝本多忌”,比庾炳之;“零藿虚燥”,比何尚之;

“詹唐粘湿”,比沈演之;“枣膏昏钝”,比羊玄保;“甲煎浅俗”,比徐湛之;

“甘松、苏合”,比慧琳道人;“沈实易和”,以自比也。晔狱中与诸甥侄书以

自序曰:

吾狂衅覆灭,岂复可言,汝等皆当以罪人弃之。然平生行己任怀,犹应可寻。

至于能不,意中所解,汝等或不悉知。吾少懒学问,晚成人,年三十许,政始有

向耳。自尔以来,转为心化,推老将至者,亦当未已也。往往有微解,言乃不能

自尽。为性不寻注书,心气恶,小苦思,便愦闷;口机又不调利,以此无谈功。

至于所通解处,皆自得之于胸怀耳。文章转进,但才少思难,所以每于操笔,其

所成篇,殆无全称者。常耻作文士。文患其事尽于形,情急于藻,义牵其旨,韵

移其意。虽时有能者,大较多不免此累,政可类工巧图缋,竟无得也。常谓情志

所托,故当以意为主,以文传意。以意为主,则其旨必见;以文传意,则其词不

流。然后抽其芬芳,振其金石耳。此中情性旨趣,千条百品,屈曲有成理。自谓

颇识其数,尝为人言,多不能赏,意或异故也。

性别宫商,识清浊,斯自然也。观古今文人,多不全了此处,纵有会此者,

不必从根本中来。言之皆有实证,非为空谈。年少中,谢庄最有其分,手笔差易,

文不拘韵故也。吾思乃无定方,特能济难适轻重,所禀之分,犹当未尽。但多公

家之言,少于事外远致,以此为恨,亦由无意于文名故也。

本未关史书,政恒觉其不可解耳。既造《后汉》,转得统绪,详观古今著述

及评论,殆少可意者。班氏最有高名,既任情无例,不可甲乙辨。后赞于理近无

所得,唯志可推耳。博赡不可及之,整理未必愧也。吾杂传论,皆有精意深旨,

既有裁味,故约其词句。至于《循吏》以下及《六夷》诸序论,笔势纵放,实天

下之奇作。其中合者,往往不减《过秦》篇。尝共比方班氏所作,非但不愧之而

已。欲遍作诸志,前汉所有者悉令备。虽事不必多,且使见文得尽。又欲因事就

卷内发论,以正一代得失,意复未果。赞自是吾文之杰思,殆无一字空设,奇变

不穷,同合异体,乃自不知所以称之。此书行,故应有赏音者。纪、传例为举其

大略耳,诸细意甚多。自古体大而思精,未有此也。恐世人不能尽之,多贵古贱

今,所以称情狂言耳。

吾于音乐,听功不及自挥,但所精非雅声,为可恨。然至于一绝处,亦复何

异邪。其中体趣,言之不尽,弦外之意,虚响之音,不知所从而来。虽少许处,

而旨态无极。亦尝以授人,士庶中未有一毫似者。此永不传矣。吾书虽小小有意,

笔势不快,余竟不成就,每愧此名。

晔《自序》并实,故存之。蔼幼而整洁,衣服竟岁未尝有尘点。死时年二十。

晔少时,兄晏常云:“此儿进利,终破门户。”终如晏言。

史臣曰:古之人云:“利令智昏。”甚矣,利害之相倾。刘湛识用才能,实

苞经国之略,岂不知移弟为臣,则君臣之道用,变兄成主,则兄弟之义殊乎。而

义康数怀奸计,苟相崇说,与夫推长戟而犯魏阙,亦何以异哉!

 卷七十 列传第三十

◎袁淑

袁淑,字阳源,陈郡阳夏人,丹阳尹豹少子也。少有风气,年数岁,伯湛谓

家人曰:“此非凡儿。”至十余岁,为姑夫王弘所赏。不为章句之学,而博涉多

通,好属文,辞采遒艳,纵横有才辩。本州命主簿,著作佐郎,太子舍人,并不

就。彭城王义康命为军司祭酒。义康不好文学,虽外相礼接,意好甚疏。刘湛,

淑从母兄也,欲其附己,而淑不以为意,由是大相乖失,以久疾免官。补衡阳王

义季右军主簿,迁太子洗马,以脚疾不拜。卫军临川王义庆雅好文章,请为谘议

参军。顷之,迁司徒左西属。出为宣城太守,入补中书侍郎,以母忧去职。服阕,

为太子中庶子。

元嘉二十六年,迁尚书吏部郎。其秋,大举北伐,淑侍坐从容曰:“今当鸣

銮中岳,席卷赵、魏,检玉岱宗,今其时也。臣逢千载之会,愿上《封禅书》一

篇。”太祖笑曰:“盛德之事,我何足以当之。”出为始兴王征北长史、南东海

太守。淑始到府,浚引见,谓曰:“不意舅遂垂屈佐。”淑答曰:“朝廷遣下官,

本以光公府望。”还为御史中丞。时索虏南侵,遂至瓜步,太祖使百官议防御之

术,淑上议曰:

臣闻函车之兽,离山必毙;绝波之鳞,宕流则枯。羯寇遗丑,趋致畿甸,蚁

萃螽集,闻已崩殪。天险岩旷,地限深遐,故全魏戢其图,盛晋辍其议,情屈力

殚,气挫勇竭,谅不虞于来临,本无怵于能济矣。乃者燮定携远,阻违授律,由

将有弛拙,故士少斗志。围溃之众,匪寇倾沦,攻制之师,空自班散,济西劲骑,

急战蹴旅,淮上训卒,简备靡旗。是由绥整寡衷,戎昭多昧,遂使栲潞入患,泉

伊来扰,纷殄姬风,泯毒禹绩,腾书有渭阴之迫,悬烽均咸阳之警。然而切揣虚

实,伏匿先彰,校索伎能,谲诡既显。绵地千里,弥行阻深,表里踬硋,后先

介逼。舍陵衍之习,竞湍沙之利。今虹见萍生,土膏泉动,津陆陷溢,痁祸洊

兴,刍稿已单,米粟莫系,水宇衿带,进必倾殒,河隘扁固,退亦堕灭。所谓栖

乌于烈火之上,养鱼于丛棘之中。

或谓损缓江右,宽缮淮内。窃谓拯扼闽城,旧史为允,弃远凉士,前言称非。

限此要荒,犹弗委割。况联被京国,咫尺神甸,数州摧扫,列邑歼痍,山渊反覆,

草木涂地。今丘赋千乘,井算万集,肩摩倍于长安,缔袂百于临淄,什一而籍,

实慊氓愿,履亩以税,既协农和。户竞战心,人含锐志,皆欲赢粮请奋,释纬乘

城。谓宜悬金铸印,要壮果之士,重币甘辞,招摧决之将,举荐板筑之下,抽登

台皂之间,赏之以焚书,报之以相爵,俄而昭才贺阙,异能间至。

戎贪而无谋,肆而不整,迷乎向背之次,谬于合散之宜,犯军志之极害,触

兵家之甚讳。咸畜愤矣,佥策战矣,称愿影从,谣言缗命。宜选敢悍数千,骛行

潜掩,偃旗裹甲,钳马衔枚,桧稽而起,晨压未阵,旌噪乱举,火鼓四临,使景

不暇移,尘不及起,无不禽铩兽詟,冰解雾散,扫洗哨类,漂卤浮山。如有决罦

漏网,逡窠逗穴,命淮、汝戈船,遏其还径,兖部劲卒,梗其归涂。必剪元雄,

悬首麾下,乃将只轮不反,战轊无旋矣。于是信臣腾威,武士缮力,缇组接阴,

鞞柝联响。

若其伪遁羸张,出没无际,楚言汉旆,显默如神,固已日月蔽亏,川谷荡贸。

负塞残孽,阻山烬党,收险窃命,凭城借土,则当因威席卷,乘机芟剿。泗、汴

秀士,星流电烛,徐、阜严兵,雨凑云集,蹶乱桑溪之北,摇溃浣海以南,绝其

心根,勿使能植,衔索之枯,几何不蠹。是由涸泽而渔,焚林而狩,若浚风之

儛轻箨,杲日之拂浮霜。既而尉洽荷掠之余,望吊网悲之鬼。然后天行枢运,

猋举烟升,青盖西巡,翠华东幸,经启州野,涤一轸策,俾高阙再勒,燕然后铭。

方乃奠山沉河,创礼辑策,阐耀炎、昊之遗则,贯轶商、夏之旧文。

今众贾拳勇,而将术疏怯,意者稔泰日积,承平岁久,邑无惊赴之急,家缓

馈战之勤,阙阅训之礼,简参属之饰,且亦荐采之法,庸未蔇欤。若乃邦造

里选,攉论深切,躬擐尽幽,斩带寻远,设有沉明能照,俊伟自宣,诚感泉雨,

流通金石,气慑飞、贲,知穷苴、起,审邪正顺逆之数,达昏明益损之宜,能睽

合民心,愚睿物性,登丹墀而敷策,蹑青蒲而扬谋,上说辰鉴,下弭素言,足以

安民纾国,救灾恤患。则宜拔过宠贵之上,褒升戚旧之右,别其旂章,荣其班禄,

出得专誉,使不禀命。降席折节,同广武之请;设坛致礼,均淮阴之授。必有要

盟之功,窃符之捷。

夷裔暴狠,内外侮弃,始附之众,分茷无序,蛊以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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