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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后汉演义-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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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寓居,教授生徒,多至数百人。王莽末年,天下大乱,荣怀藏经书,与弟子逃匿山谷,虽时常饥困,尚是讲学不辍。待乱事既平,乃复出游江淮,仍以教授为生。建武十九年,始得辟为大司徒掾属,年已六十有余。弟子何汤,为虎贲中郎将,在东宫教授尚书。
  光武帝尝问汤师事何人,汤以荣对,乃召荣入见,令他讲解尚书,确有特识,因即擢为议郎,亦使教授太子。寻复迁为博士,常在东宫留宿,朝夕讲经。太子庄敬礼不衰,及为太子少傅,荣已七十余岁,乃大会诸生,具列车马印绶,欢颜语众道:“今日得蒙厚恩,全由稽古得力,诸生可不加勉么?”以学术博取富贵,志趣亦卑,桓荣一得自矜,不足为训。越二年复改任太常,事见后文。
  且说建武三十年仲春,光武帝命驾东巡,行至济南,从驾诸臣,俱表陈光武帝功德,宜就泰山行封禅礼,光武帝不许,毅然下诏道:朕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气满腹,吾谁欺,欺天乎!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何事污七十二代之编录!若郡县远遣吏上寿,盛称虚美,必髡、令屯田。特诏。
  诏书既下,群臣既不敢复言,待至光武帝东巡已毕,即奉驾还宫。好容易过了两载,已是建武三十二年,光武帝偶读《河图会昌符》,谶记书名。有云:“赤刘之九,会命岱宗。”不由的迷信起来,暗想前次东巡,群臣都劝我封禅,彼时我未见此书,还道封禅无益,所以驳斥。今谶文如此云云,莫非真要我行此古礼?乃命虎贲中郎将梁松等,按索河洛谶文,计得九世封禅,共三十六事。不知从何书查出。司空张纯等,即希旨上书,奏请封禅,略云:自古受命而帝,治世之隆,必有封禅以告成功焉。《乐·动声仪》曰:动声仪,系《乐》纬篇名。“以雅治人,风成于颂。”
  有周之盛,成康之间,郊祀封禅,皆可见也。《书》曰:“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柴。”则封禅之义也。说得牵强。伏见陛下受中兴之命,平海内之乱,修复祖宗,抚存万姓,天下旷然,咸蒙更生,恩德云行,惠泽雨施,黎元安宁,夷狄慕义。《诗》曰:“受天之祜,四方来贺。”今摄提之岁,《尔雅》云:“太岁在寅,曰摄提格。”苍龙在寅,德在东宫,太岁号苍龙。宜及嘉时,遵唐帝之典,继孝武之业,以二月东巡狩,封于岱宗。明中兴,勒功勋,复祖统,报天神,禅梁父,祀地祇,传祚子孙,万世之基也。谨拜表上闻。
  这书呈入,便蒙批准。未免自相矛盾。司空张纯,忙将汉武帝封禅旧例,纂辑成编,呈将进去。光武帝以汉武故事,尝有御史大夫从行,此次援照旧仪,就命纯比御史大夫,伴驾东出。择定二月初吉,启行出都,沿途仪仗,比前较盛。既到东岳,便柴望岱宗,封泰山,禅梁父,俱如汉武成制。惟刻石文,另行撰就,无非是歌功颂德的套话,小子无暇记录。但封禅礼告成以后,准备回銮,不料张司空骤然得病,医药罔效,延挨了三五日,一命呜呼。
  想是东岳请他修文去了。光武帝不免扫兴,当即拨司空从吏,护丧西归,自己亦匆匆还宫。
  惟既行封禅礼,不得不循例大赦,蠲免泰山郡一年田租,且改建武三十二年为中元元年。擢太仆冯鲂为司空,使继纯职。哪知司徒冯勤,也是一病不起,惹得光武帝越加懊怅,暂时不令补缺,直至孟冬时候,方授司隶校尉李欣为司徒。群臣尚壹意贡谀,竞言祥瑞,或谓京中有醴泉涌出,或谓都下有赤草丛生,就是四方郡国,也奏称甘露下降,说得百灵效顺,四海蒙庥。君有骄心,必有佞臣。一班公卿大夫,且上言天下清宁,祥符显庆,宜令太史撰集,传诸来世。还是光武帝虚灵不昧,未肯听许,所以史官只略载一二,不尽铺张。会值孟冬蒸祭,冬祭曰蒸,见《礼记》。光武帝使司空告祠高庙,先日颁诏云:昔高皇帝与群臣约,非刘氏不王,吕太后贼害三赵,赵幽王友,赵恭王恢,赵隐王如意。专王吕氏。赖社稷之灵,禄产伏诛,天命几坠,危朝更安。吕太后不宜配食高庙,同祧至尊。薄太后母德慈仁,孝文皇帝贤明临国,子孙赖福,延祚至今。其上薄太后尊号曰高皇后,配食地祗,迁吕太后庙主于园,四时上祭,垂为永典,毋愆尔仪。
  嗣是起明堂,筑灵台,作辟雍,又在北郊设立方坛,主祀地祗,略与南郊祭天坛相似,惟形式不同。费了若干工役,才得告成,乃宣布图谶,昭示天下。先是光武帝从强华言,援据赤伏符谶文,乃即帝位。见前文。及四方寇乱,依次削平,越觉得谶文不爽,迷信甚深,给事中桓谭,尝上书规谏道:臣闻人情忽于见事,而贵于异闻。观先王之所记述,咸以仁义正道为本,非有奇怪虚诞之事。盖天道性命,圣人所难言也,自子贡以下,不得而闻,况后世浅儒,能通之乎?今诸巧慧小才伎数之人,增益图书,矫称谶记,以欺惑贪邪,诖误人主,焉可不抑远之哉!臣谭伏闻陛下穷折方士黄白之术,甚为明矣;而乃欲听纳谶记,又何误也!其事虽有时合,譬犹卜数只偶之类。陛下宜垂明听,发圣意,屏群小之曲说,述五经之正义,略雷同之俗语,详通人之雅谋,则不必索诸虚无,太平自庶几矣!臣自知愚戆,谨冒死上陈。
  光武帝览疏,甚是不怿。及建筑灵台,择视地点,又欲决诸谶文,谭复极言谶文不经,光武帝大怒道:“桓谭非圣不法,罪当处死!”谭不胜惊惧,叩头流血,方蒙宽宥,惟尚降谭为六安郡丞。谭怏怏就道,得病即死,年已七十余岁。何不早去?又有大中大夫郑兴,因光武帝语及郊祀,拟从谶文取断,兴直答道:“臣不览谶文。”光武帝作色道:“卿不览谶文,莫非不信谶么?”兴慌忙叩谢道:“臣素愚昧,书多未读,并非不信谶文。”光武帝方才无语,但终不留任内用。后来兴被侍御史讦奏,说他出使成都时,私买奴婢,应该加罪,遂谪兴为莲勺令。兴赴任后,正欲缮修城郭,以礼教民,又奉朝命免官,归老开封原籍。兴素好古学,尤通《左氏周官》,善长历数,如杜林桓谭诸人,往往向兴问业,取承意旨,故世言《左氏春秋》,多半宗兴学说。兴归里后,但至阌乡授徒,三公屡加征辟,不肯复起,得以寿终。识见比桓谭为高。子众能承父学,下文自有交代。
  未几已是中元二年,光武帝已六十三岁,还是昧爽视朝,日昃乃罢,暇时辄召入公卿郎将,与谈经义,至夜静方才就寝。皇太子庄,常伺间进言道:“陛下明若禹汤,独不似黄老养性,未免过劳,愿从此颐养精神,优游自适。”光武帝摇首道:“我乐为此事,并不觉疲劳呢!”话虽如此,究竟年老力衰,不堪烦剧,竟于中元二年二月间,染病日剧,在南宫前殿中,寿毕归天。总计光武帝在位,共三十三年,起兵舂陵,迭经艰险,终能光复旧物,削平群雄,可见他智勇深沉,不让高祖。至天下已定,务用安静,退武臣,进文吏,明慎政体,总揽权纲。并且崇尚气节,讲求经义,耳不听郑声,手不持玩好,与王侯等持盈保泰,坐致太平,比那高祖谩骂儒生,诛夷功臣,纵吕后祸刘,实是相差得多哩!也是确评。惟妻妾易位,嫡庶乱序,嬖幸梁松,薄待马援,晚年尚迷信图谶,侈志东封,这虽是瑕不掩瑜,免不得有伤盛德呢!小子有诗咏道:郁葱佳气早呈祥,帝业重光我武扬;三十三年膺大统,功多过少算明王。
  苏伯阿善望气顾视舂陵乡,尝叹语云:“气佳哉,郁郁葱葱然!”
  光武帝崩,太子庄当然嗣位,是为孝明皇帝。欲知明帝即位情形,待至下回再详。
  光武帝惩诸王之滥交,并令就国,乃慎选太子师傅,为储养计。阴识本太子母舅,原不宜为太子师,张佚斥群臣之谬论,请择用天下贤才,议固近是,乃其后居然自任,未闻有至德要道,进勖东宫,岂太子果不必指导欤?《后汉书》不为张佚列传,想因其无行可述,故略而不详。至少傅桓荣,独详为记载,有褒美意,但观其夸示诸生,称为稽古之力,但亦一借学沽名,骏而不醇。荣且如此,佚更可知,光武之因言举人,得毋为佚所欺乎?桓谭以善琴干进,尤不足道;及论图谶之不经,却是持正之谈。彼郑兴之学识,较谭为优,而光武帝俱斥而远之,亦思依谶东封,有何效益。匝月而张纯病死,逾年而车驾宾天,谶语果可信耶?不可信耶?光武邈矣!后之人幸勿过事迷信也。
  第二十四回 幸津门哭兄全孝友 图云台为后避勋亲
  却说明帝继承大统,即日正位,年已三十,命太尉赵熹主持丧事。时经王莽乱后,旧典多散佚无存,诸王前来奔丧,尚与新天子杂坐同席,藩国官属,亦得出入宫省,与朝廷百官无别。熹独正色立朝,横剑殿阶,扶下诸王,辨明尊卑;复奏遣谒者,监视藩吏,不得擅入,诸王且并令就邸,只许朝夕入临;整礼仪,严门卫,内外肃然。不可谓非赵熹才能。尊皇后阴氏为皇太后,奉葬光武帝于原陵,庙号世祖。光武帝曾有遗言:一切葬具,俱如孝文帝制度,务从节省,不得妄费。因此多从朴实,屏去纷华。志此以见光武之俭。山阳王荆,为明帝同母弟,性独阴刻,专喜害人。当闻丧入临时,哭亦不哀,且伪作飞书,用函密封,嘱使苍头冒充郭况家奴,送交东海王强。强展开一阅,大为惊异。但见书中写着:君王无罪,猥被斥废,而兄弟至有束缚入牢狱者;指沛王辅事,见前文。太后失职,别守北宫,及至年老,远斥居边,海内深痛,观者鼻酸。及太后尸柩在堂,洛阳吏以次捕斩宾客,至有一家三尸伏堂者,痛亦甚矣!今天下有丧,弓弩张设甚备,梁松饬虎贲吏曰:“吏以便宜从事,见有非法,而拘常制封侯,难再得也!”郎官窃恶之,为王寒心屏息。今天下方欲思刻害王以求功,宁有量耶?若归并二国之众,东海与鲁。可聚百万,君王为之主,鼓行无前,功易于泰山破鸡子,轻于四马载鸿毛,此汤武兵也。今年轩辕星有白气,星家及喜事者,皆云白气者丧,轩辕女主之位。又太白前出西方,至午犹现,主兵当起。又太子星色黑,日辄变赤,黑为病,赤为兵,请王努力从事!高祖起亭长,先帝兴白水,何况于王为先帝长子,本故副主哉?上以求天下,事必举;下以雪沉没之耻,报死母之仇,精诚所加,金石为开。当为秋霜,毋为槛羊;虽欲为槛羊,又可得乎?窃见诸相工言王贵天子法也。人主崩亡,闾阎之伍,尚为盗贼,欲有所望,何况王耶?夫受命之君,天子所立,不可谋也。今嗣帝乃人之所置,强者为右,愿君王为高祖先帝所志,毋为扶苏秦始皇长子。将闾,秦始皇庶子。徒呼天也。
  是书却无署名,不过来人传言,谓是大鸿胪郭况亲笔。强亦不暇细讯,但将来使执住,解送阙下,并将原书呈入。明帝命将使人系狱,不令穷治,惟留心访察。知系山阳王荆所为,谋害东海王,自思荆为胞弟,未便举发,不如暂从隐秘。但遣荆出止河南宫,至丧葬事毕,首先令荆还国。一面颁发诏令道:方今上无天子,下无方伯,若涉渊水,而无舟楫。夫万乘至重,而壮者虑轻,实赖有德左右小子。高密侯禹,元功之首;东平王苍,宽博有谋;其以禹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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