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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清末那几年:一幕未散场的潜伏传奇-第13部分

小说: 清末那几年:一幕未散场的潜伏传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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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数巡,菜过几味,林驿丞等人都已开始有了醉意,我却不敢太过贪杯,怕露馅。前不久,我杀了曹七本来只是一时冲动,断不是仗着一己的见识和才智行事的,一是因光绪帝被幽禁,二是曹七狐假虎威的样子着实可恨。于是,趁他喝了几杯酒,脚步踉跄地回教堂的途中,将麻袋扣他头上,一阵闷棍把他打死,然后拖进驿馆,准备找地方掩埋。谁料想,转身拿铁锨的工夫,曹七的尸体竟不翼而飞。我寻了一会儿,寻得心焦,惊出一身冷汗。听鸡叫几遍,知道寅时已过,卯时将到,只好匆匆离去,但心内恐惧排浪一般,直鼓三千尺,按捺不定。

驿馆简直怪得出圈,先是文良老爷说没了就没了,跟手曹七的尸体眨眼又不见了,你说奇是不奇?我将驿馆里的人翻过来掉过去都合计了一遍,偷尸体的可能性都不大,除非他吃了熊心豹子胆。躲都躲不及呢,谁肯蹚这道浑水来?不期然这时候碰见了静怡师父,看她柳眉杏眼,梨面樱唇,没有一丝女菩提的样子,精明透顶。都说女人有色的未必有才,有才的未必有色,又有才又有色的未必有德,像静怡师父这样貌似有色有才又有德的未必没有些来历。不然,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丢曹七尸体的这几日来?一般人见她千娇百媚,身子早就酥了半边,而我只拿半只眼看她,防着,自然也就疏远她。摆酒后的一日,我出外散步而归,却见静怡师父正在廊下站着,似候着我。我忙请她屋里坐一坐,她说:“外面太平了,我想我该回小庵了,叨扰了这么久,特来致谢。”我说:“不妨事,何必这么客气。”静怡师父临走还说:“小尼贫困自守,改日李耳兄闲来光顾,定会令我庵蓬荜生辉。”她倒说得我红了脸。我也很想抽空去庵里瞅瞅,探探静怡师父的虚实。隔几天,去了一回,却看见庵里静悄悄的,没什么烟火。又隔几天,再去,还是没人,一时不晓得是什么缘故,就问三娘。三娘道:“那庵叫义和拳糟蹋得不成样子,她四处去化缘,要重修一下下。”我没得说了,心里头踏实了些。三娘却取笑我:“你是不是对她动了凡心?”我笑道:“即便动凡心也不对她动,娶了她,还不得天天叫我斋戒沐浴,焚香点烛,烦也烦死了。”三娘撇撇嘴:“人家没烦,你倒先烦了,若你真的唐突了,她非得砖头瓦片雨点一般将你打出来。”我说:“最好两便。”这时候我见三娘这个胭脂虎瞪起眼来,赶紧溜号,生怕她的粉拳玉掌加到我的身上。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已到转了年,朝里仍是老妖婆垂帘,而光绪帝还没享受到“静鞭三下响、文武两边排”的待遇,郁闷更加了一分,不禁整天价垂头丧气,随便溜达来溜达去,不意间竟又溜达到静怡师父的庵堂中来。静怡师父出来见了礼,让进我去,咬着樱唇笑道:“久已不见了。”我四下转了转,凑趣道:“清新雅致,庵堂果然焕然一新了。”静怡师父冲我一笑:“也就是草草整治了整治,不及你们驿馆万中之一,你就莫怄我了。”说着,领我四下里走了一遭。不知她怎能在那么个冷僻之处耐得孤帏寂寞,独枕凄凉?不觉已过两个时辰,我想喝上一杯茶就走,拖久了怕人多想。偏这会子有香客来,孝巾布服,大概是为丧礼佛事而来。静怡师父道:“瞅瞅,好是不巧。”我忙说:“不碍的。”静怡师父说:“你明儿来,我还有话问你哩。”见她风姿秀曼的样儿和温存的眼神,我心止不住地跳,不知她有什么话要问我。回来时,我嘀咕了一道,唯恐着了她的道,让她作践了。可是夜里睡下,一宿都梦见跟她脸儿相偎、腿儿相压、手儿相持,总之都是些说不出口的风流光景。怪就怪我不长进,落入她的陷阱难以自拔,最好的手段就是再不见她,眼不见,心自然也就不烦。

天一大亮,心里又长了草,吃了些点心,就信步上了大街。两条腿仿佛由不得我管它,转了几个弯子,早望见静怡师父庵堂的青砖瓦舍,我又犯犹豫了:进不是,不进也不是,磨了不知多久。偏巧静怡师父出来送客,碰了个正着,赶紧将我让进去,坐在椅上吃茶。我闷头等着她来问话,她却只面红过耳不吭一声;我不敢多想,怕想邪了,就只好挑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儿跟她磨牙,心里急得跟什么似的。末了,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抬起头来涎脸问道:“不是说师父有话要问吗,也不知要问些什么?”

静怡师父起身闭门,回转来直勾勾地瞅我。糟了,这不是好兆头!我想将门重新打开,以示我绝非妄贪花柳之人,怎奈屁股沉得抬不起来,似粘上了一般。静怡师父一步一步挨过来,我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窘得宛若小耗子——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我心说:现在要是眠中就好了,惊醒过来不过是梦赴阳台,虚惊一场……静怡师父笑问:“你慌个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辩说:“我没慌。”她挨我太近了,一缕幽香沁人心髓。她突然变了脸:“你知道林驿丞是什么来路吗?”我没想到她问的会是这个,一时懵懂,赶紧说:“林驿丞就是一个驿丞呗。”静怡师父笑道:“我且教你瞧一个东西。”说着,拿出一个玩意儿让我看。我留神瞅了瞅,竟是洋教士常带在脖子上的十字颈链。她接着说:“这原来挂在泼皮曹七脖子上的,我却在你们驿馆后院发现的,显见是你们的人把他杀了。”我不禁一惊,忙低下头来。

我言道:“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捉奸要双,捉贼要赃;捉凶嘛,也要见尸才行。”静怡师父说:“尸体必在馆驿之中,想找,总能找出来。”我听说尸体并没有落在她手上,心放下了一半,便说:“就是找到尸体又能怎样?还能将他绑缚辕门,军法从事吗?”

她说:“闹个明白总是好的。”

我问她:“你倒是不是个出家人?”

她却反问我:“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我急中生智说:“也是想闹个明白。”

她笑了:“你学舌倒快。”

我突然觉出她的可怕来,如此有算计的人,怕是什么乘隙跃墙的事都做得出来。我越想越怯,就仿佛失了三魂走了七魄一般,急于脱身,她却拦住我,眼光一闪道:“我怀疑林驿丞便是那个杀人凶手,你若不信,我情愿跟你打赌。”我问她赌什么,她说:“你盯他半个月,要是不见有异动,我欠你素餐一桌。”我左右为难,应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好打岔道:“林驿丞是我的属上,他要发现我盯他的梢,还不得给我个端茶送客。”静怡师父道:“你用不着去盯梢,只需拿耳朵听就是了。”我心里碾盘似的磨过来转过去,不知该不该与她和手,她确有薛涛的文雅,苏小的风流,只不晓得有没有香君的气节。

见我不语,静怡师父长叹道:“世事如棋,人情变换,国难当头之际再噤若寒蝉似的苟存,真真令人齿寒。”我问她怎样才算活出个人样来,她说:“改天换地。”这口气太大了,我故意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抱负,只想学信陵君沉迷醇酒美人,不与魑魅魍魉同流合污就可以了。”静怡师父捂住嘴嘻嘻直笑,却不明言,至今我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从庵堂出来,心下仍是怅怅的,不觉漫步到码头上,见一艘蒸汽船停靠在那里,突突喷黑烟,在东洋常见到,而这里的人听说这船一不用艄公摇桨,二不用纤夫拉纤,都来看西洋景。

我有无限的愁思要缕一缕,却头绪纷繁,一时捯不出线头来。进了驿馆,我就问差人:“你们见到驿丞大人了吗?”差人说:“家去了。”我哦了一声,突然一拍脑袋,心说:管他驿丞何去何从呢,碍我蛋疼?难道我真的灌了静怡师父的迷魂汤,由她指派?一个小女子就能拨弄得我团团转,简直太没出息了!我掉头走到王品的门口,向门上弹指三下,王品探出脑袋来,我说:“走,听戏去。”无奈王品犯痔疮,正撅着屁股趴在炕头上,我只好一个人逛戏园子。半截腰,王品却又追了上来:“趴着也闷得慌,散散心兴许还好些。”我问他:“你的屁股能坐椅子不?”他说:“那就欠着点屁股呗。”我逗他说:“得痔疮总比得口疮强,饿不着。”王品也是个嘴上不吃亏的主儿,立马还我一句:“赶明儿叫你痔疮、口疮一块儿得,解腻味。”取笑了一会儿,方进戏园子,早有下人在阶台上迎着……

王品说:

本不想跟李耳同去听戏,但是见他像是一肚子心事的样子,我想还是陪陪他为好,顺便探探他口风,我千不怕万不怕,就怕杀曹七那档子麻烦东窗事发。刚一进戏园子,只觉得里面金灿灿、明晃晃,台上台下华丽非凡,屋顶子上挂得一溜红灯笼,更透着喜庆,义和拳跟洋鬼子糟蹋的痕迹一丝都已不见。扮青衣的小妞在灯光下更显得娇小可爱,一出场,我就给她个碰头好。李耳一脸木然,我碰碰他的膀头子说道:“这小妞像才出笼的甜糕一般,你不想咬一口?”往常时节,他早就与我唇枪舌剑了,这一回,却只回了我一句:“你馋得慌,你便去咬。”

听着台上的锣鼓家伙,瞅着台上的唱念做打,神儿却早跑了,又围着前些日子的那事转悠起来。那是个晚上,我见李耳扛着个麻袋进来,放在假山后边就去拿锨;我凑到跟前想瞅个究竟。未料一解开绳子,麻袋里的人一个劲动弹,揪出来一看,竟是泼皮曹七。我想,要是让他逃脱了,李耳非吃官司不可。于是,我将他拖到荒僻处,一刀了结了他,草草埋了了事。要说起来,曹七这小子确实该杀,可是闹到官府去,毕竟是人命案子,也轻饶不了。况且头年闹教,朝廷赔给洋人不少银子,大户人家都得摊钱,犯了法的更要拿大价钱来保命;银子够数了,才不致打板子、枷号、脖子挨一刀,所以这事必须得缜密,连李耳我都没敢透气。我还跑到庙里许了愿,盼老天保佑。幸好不久洋鬼子就撤了,曹七的事也没人再提起。我以为就此风平浪静,又备了纸马、香烛到庙里烧香还愿。不知李耳嘟噜着脸是不是跟这件事情有点什么关系。我问他:“老兄,为何不乐?”

李耳道:“我有点心事。”

我又追问了一句:“敢问什么心事竟让兄长愁眉不展?”李耳长叹一声:“自古英雄不胜屈指,皆被妇人所误。”闻听此言,我方知惹他心烦的是一笔风流债,也就淡然了。我等希图上进者,岂可妄生淫邪之心,你李耳进退维谷自是活该,那么多天大的事你不往心里去,偏在朝朝作乐、夜夜成双上动脑筋,太懦弱了。我听说八国鬼子把北京糟蹋惨了,老佛爷回来,见圆明园烧个精光,忍不住直流泪。我知道很多人都戳老佛爷的脊梁骨,要我说,即便有些不是,也都怪在李莲英那班阉人身上,都是他们使坏,来让老佛爷背黑锅。老佛爷不待见光绪也是正常,堂堂一个天子,拿不起放不下,还一身的病,难怪在金銮殿上老佛爷坐在宝座上,而让他坐黄缎子小矮板凳上呢。

上中轴戏的当口,伙计端上点心茶汤,我又给后台叫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不大工夫,戏班的班主就颠颠过来客套两句,让我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李耳说:“若是坤角来谢赏,你怕就不这么冷落了吧?”我问他:“不冷落,还能怎样?”

李耳说:“还不得上上下下瞧个饱。”

我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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