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电子书 > 科幻恐怖电子书 > 第二类死亡 >

第49部分

第二类死亡-第49部分

小说: 第二类死亡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和我吵架的许小冰也变得那么可爱了,在书桌上放着的那瓶辣椒鱼,是徐阿姨送给我的,当时我并没有当回事,然而,在现在这个时候,想到以后也许再也不会有人送我任何东西,我忍不住爬了起来,将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抱着我所无比热爱的这个世界。真的,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多么喜欢这个世界,喜欢一切,快要失去的总是显得特别宝贵,就像孟玲以前在浴室的镜子上所写的:“失去以后才觉可贵。”现在我完全明白,孟玲写下这句话时是何种滋味。
  我忽然那么强烈地思念我熟悉的所有人,忍不住掏出手机,一个一个地看他们的电话号码——不能给他们打电话,因为我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要看到他们的电话号码,看到他们和我通话和发短信的痕迹,心里就觉得温暖。看到妈妈的电话时,我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缠绕在了一起——妈妈还不知道呢,她很快就要失去女儿了,而这种失去她却丝毫不知情,也许,这样反而更好……
  过了很久很久,窗外的天空从透明变得深沉,最后完全黑暗了,我才慢慢地坐了起来。许小冰敲着我的房门叫我吃饭,我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慢慢地开了门。
  客厅里灯光明亮,许小冰一眼就看出我哭过,她惊疑地问:“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现在没事了。”我几乎是带着柔情对她说。我甚至还想拥抱她一下,不过为了不让她太吃惊,还是放弃了。
  如果能够,我想要拥抱我所熟悉的一切。
  偏偏在这个时候,电视里播放着一首歌:“我怕来不及,我要抱住你……”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嘴里的菜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我怕真的来不及了。
  “发生什么事了?”许小冰小声问。
  “没什么,”我哽咽道,“一个朋友死了。”
  “哦。”她朝我的碗里夹了些菜。
  朋友的死本来只是一个借口,然而,这让我很快想起来,我的确有一个朋友死了。
  韩晓峰的葬礼,就在今晚举行。同学录上说他也在南城,我看了看时间,已经7点半了,可能已经迟了。同学一场,无论如何都该送他最后一程。我顾不上再吃饭,匆匆跟许小冰交待一声,拿了包就出门。
  三楼的窗口里,依然飘荡着那歌声——“直到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
  我逃也似地狂奔起来,拼命逃出了这片歌声笼罩的区域。
  30
  赶到殡仪馆的时候,葬礼已经结束了,大家在灵堂里三三两两地站着,都是大学的同学,也有些不认识的人,几个50来岁的人坐在椅子上哭得昏昏欲睡,我认不出谁是韩晓峰的父母。我跟熟人们匆匆打着招呼,走到灵前鞠了三个躬,韩晓峰的女朋友回了礼,我便退到一边,默默注视着韩晓峰的照片。他在照片上笑得阳光灿烂,和我记忆中完全一样。面对他的死亡,我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甚至,我觉得死亡并不可怕。
  “你真幸运。”我在心里对韩晓峰默念着,“虽然死了,大家都还记得你。”我感觉到自己心里甚至对韩晓峰有了嫉妒的感觉,我嫉妒在他本人已经消失之后,仍旧这么多人为了他而聚集到一起。如果是孟玲或者李云桐死了呢?我打了个寒颤。
  “江聆,你来了。”徐丽从人群里钻出来,拉着我朝一边人少的地方走去。我回过头再看了看韩晓峰的照片——对不起,韩晓峰,我本来应该为你而悲伤的,可是今晚我的悲伤已经为我自己和另外一些人透支了,能够剩下的只是一种欣慰——他至少不用经历比死更加恐怖的事情。
  徐丽眼皮红肿,显然是哭过,她看了看我,我在家中那一番撕心裂肺的哭泣和痉挛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她误以为这是为韩晓峰而造成,连声安慰我。我心中只是一阵漠然。耳边听着她在絮叨着韩晓峰生前的事情,心思却飘忽得很。灵堂里的光十分昏暗,人们像幽灵一样轻手轻脚地走路,好像是怕惊醒棺中的人。我忽然意识到,其实韩晓峰的死和别人是不相干的,除了他至亲的人,其他人的生活不会因为韩晓峰的离去而改变,甚至悲痛也不会持久,也许一转眼就会因为另外的事情而笑起来——我已经看到灵堂里有人在小声地笑了,似乎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人们缅怀死者,更多的也许只是缅怀自己的过去,并且展望自己的死亡。
  有几个人站在比较黑暗的角落里,低声交谈着。其中一个的目光直接和我对视,我愣了一下,觉得他有几分面熟。他看到了我,也愣了一下,很快分开人群走了上来,当他走到灯光下,我已经认出了他。
  他就是住在云升街六号对面的邻居。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引起了徐丽的注意,徐丽看了看他,小声问我:“他是谁?”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走到我们跟前,笑着跟我们打招呼:“江聆,徐丽,你们好。”
  我没有作声,仍旧望着他。徐丽疑惑地笑着,露出询问的神色:“你好你好,你是?”
  “我是余非,”他迟疑了一下才又说,“是你们的校友。”
  “哦,幸会幸会!”徐丽的语气十分生疏,显然她并不知道余非是谁。
  而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看了看我,从我的眼神中看出我知道他是谁,于是凄惨地笑了一下,跟徐丽打了声招呼,对我作了一个手势,我便跟着他朝外走去。
  我们走到了殡仪馆外,清凉的风吹了过来,挂在四周树枝上的小灯泡将眼前照得通明,不知名的花朵在黑色的树丛中晃动着美丽的色彩。我们默默地继续朝前走着,避过在殡仪馆门口进出的人群,在一圈花坛的边沿上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我是谁吧?”他主动开口了。
  “嗯。”这个回答让他的脸上掠过一阵强烈的失望,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我的校友,你是我们的同班同学,我们过去还是恋人,对不对?”真奇怪,说出这些话时,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慌张和脸红,这让我感到惊讶,继而又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妈妈,你看,我在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徐丽告诉你的吧?”他也不觉得惊讶。
  “是的,不过她自己倒是不记得了。”
  “这是自然的,她看到我了。”这句话我不是很明白,不过没关系,总会明白的。
  “你就是西出阳关?”
  “是的。”
  “你被人遗忘了?”
  “嗯。”他凄然一笑,“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这句诗让我胸中猛然一酸:“我也会被人遗忘,对吗?”
  “对。”他将脸别到一边,把面孔藏在了阴影里,我也缩了一下身子,将下巴埋了起来。 “然后我们都会变成‘看不见的人’,对吗?”
  “差不多是这样。”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也许知道。”
  “这是不是一种传染的疾病?每个接触过得这种病的人都会消失?”我问,“这是不是就是世界末日的惩罚?”说到这里,我心中产生了一个恶毒的想法:也许全世界的人都会被传染,这样我的孤独感和被抛弃的感觉,就不会那么强烈了。
  余非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传染的,但是,你说得对,也许这是世界末日的惩罚?”
  “也许?你不是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你知道些什么?”
  “不多,但是比你要多——你想先听我说事情的原因还是我们过去的故事?”他期待地看着我。其实我更想知道事情的原因,毕竟过去的事情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无论我们以前的感情怎样,现在我都没有丝毫的感觉。然而,看到他那种期待的眼神,想到被人遗忘的痛苦,我忽然明白了:他一直就想告诉我我们过去的事情,他一直在期待着这么一个机会。
  “从你的遭遇开始说起吧。”我说。他惊喜而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始了他的叙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也差不多是一个人的一生,却浓缩在短短的一段话里,这真是让人悲哀而无奈。他说得十分动情,可是我却毫无感觉,虽然他说的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却只觉得像是一个故事,故事里的女主角和我同名,我没有继承她的感情。说到后来,他伸手过来想拉我的手,被我本能地避开了。他的手留在半空中,微微有些颤抖,仿佛一只失去了主人的宠物。
  “对不起,”我感到十分愧疚,“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没关系。”他苦涩地说。
  挂在树上的灯光被被人调得忽明忽暗,我和他也在明暗之中交替着,总不能同时出现在灯光下,就好像两个时空的人,他从另一个时空里带来一段往事要我接受,而我觉得那并不属于我,就像已经割掉的手臂再也无法复原,失去的记忆和感情,也无法恢复了。我们两人都知道这个。虽然他说没有关系,但是显然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又说了一两句,他忽然沉默下来。过了几分钟之后,才重新开始,这次说的不再是我和他之间的故事,而是他被人遗忘的过程,在听他讲述的过程中,我仿佛听到鼓点在耳边敲响,起初是轻轻几下,甚至听不出在敲打,越往后,鼓点声就越快越重,以至于成为急风暴雨般的雷鸣,让人感到窒息。在那之后很久的日子里,我仍旧记得他说的那一番话。
  “毕业后,你到了南城,”他说,“而我在另一个城市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我原本打算和你一起来南城,但是这个城市太落后了,你喜欢这种悠闲的感觉,而我需要更大的发展平台。我们当时都想着多攒点钱好买房子,商量了一下,决定我仍旧留在那个大城市,你还说我们反正还年轻,不在乎朝朝暮暮,”他的脸似乎是抽搐了一下,但也许那只是灯光的效果,“我们总想着将来能够天长地久地在一起,这种两地分开的日子虽然有些难受,但是因为有希望,所以也并不难熬。那时候我们每天通一次电话,每天在网上互相发邮件,上班的时候如果不是很忙,也用qq视频对话,感觉你好像就在我身边一样。就这样过了两个月,眼看快要到国庆节了了,我们计划一起回老家过节,我连给你爸你妈和我爸我妈的礼物都准备好了,还买了一枚戒指,准备送给你——我做好了一切准备要见到你,可是事情很快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事情是在去年9月中旬开始的。那天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天色有些阴暗,好像要下雨的样子,窗外的树叶子几乎落光了,地上却被环卫工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树叶也看不见,给人的感觉,就好像那些树从来没长过叶子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画面印象格外强烈,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后,我甚至还经常在梦里看到那棵落光了叶子的树,光秃秃地站在灰色的天空下……下班以后,我和几个同事一起骑车回宿舍,经过宿舍前那条大马路时,我看到一个女孩,穿得十分暴露,基本上只穿着内衣,昂首挺胸地站在马路边上,因为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有点灰色,她白色的身体便显得格外醒目。我当时暗自嘀咕,没想到现在的女孩已经开放到如此地步,连忙招呼同事来看,不料几个同事张望了一阵之后,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