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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朱元璋-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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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基力陈自己的见解,认为骄兵必败,陈友谅正是骄兵,他架空徐寿辉自己称王,既是骄的标志,又是不得人心之举,我认为可用诱敌深入之法。
  常遇春主张先夺回太平以雪耻。
  朱元璋认为,陈友谅得了太平,刚刚新筑堡垒,新挖了壕堑,我们很难取胜。
  徐达说,主公可统大军亲征,必然威风八面,令敌丧胆。
  刘基冷笑,打仗不是吓唬人。主公出战就能吓退了强敌?除非那敌人是纸糊的。
  这话引起了一片笑声。
  费聚火了,有什么好笑的?他刘伯温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轻巧,打仗还不得我们武将冲锋陷阵。
  朱元璋打圆场说:“不要争了,文武好比左右手,缺一不可。没听说吗,兵书上讲,当年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都尊崇伯温先生,你们再无礼,我可不客气了。”
  众将不服也不敢再顶撞。
  刘基说:“最怕的是陈友谅与张士诚联手夹攻我们,而现在有可能出现这种局面。”
  “很对,”朱元璋说,“必须抢在他们联合之前,打击一个,震住一个。”
  刘基笑吟吟地建议可先令胡大海出兵,出其不意地直捣陈友谅江西门户信州,牵制他的兵力。既然贼兵声势浩大,难以力取,他想再一次用反间计,诱陈友谅上套。
  李善长嬉笑道,利用邹林杀了一个赵普胜了,陈友谅再傻也不会再上当了吧?
  刘基说:“那也难说。他也像你这么想,就必然再次中计。”
  第三十四章
  五通庙通金木水火土,贯东西南北中,是陈友谅的圣地,却是徐寿辉通向地狱的走廊。万鸟腾空,也正是朱元璋好运腾飞之时。
  太平一仗的得手,膨胀了陈友谅的野心,他再也不能满足于当王爷,再也不能容忍他上头有个草包太上皇了。他从太平匆匆赶往采石矶的五通庙,要在那里定乾坤。这是因为他在太平城里找一个自称半仙的人测了一卦,说他的大运鸿运在五通庙。五通是暗指阴阳五行,说他的运势与金木水火土并行。陈友谅别提有多高兴了,当即带着达兰赶往五通庙,那也是他与徐寿辉作个了结的地方。
  这天早上,天色阴霾,乌云盖顶,江风凄厉,卷起小山样的波涛,涛声震耳,泊在五通庙水域的舟船剧烈地摇荡着。此时陈友谅藏在庙里,张定边、张必先带众将领站在江边迎接徐寿辉的到来。最大、最华丽的旗上仍然大书着“徐”字,与往日无异,但江边阴惨惨的气氛让人深感不安。
  不一会儿,一艘同样挂有“徐”字的豪华大船渐渐泊岸,张定边等人上前迎接。
  徐寿辉在众侍从簇拥下走下船来,毫无察觉,还东张西望地问张定边,汉王在哪里?
  张定边用手一指:“你看,他在那儿。”
  徐寿辉扭头顺他手指方向望去,这时有四个武士出其不意地冲上来,抡起大铁锤,几下子就把徐寿辉打得脑浆崩裂,倒在了地上。徐寿辉的侍从有试图反击的,也立刻遭了毒手。
  张必先杀气腾腾地对众人说:“大家不要动,我奉上天之命,只诛杀首逆徐寿辉,与他人无关。”
  这时在五通庙前竖起了早已准备好的黄龙旗,大书“陈”字。那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五通庙本不是香火很盛的庙宇,但这一天却是人声鼎沸,军人为主,间或有几个看热闹的老百姓。
  陈友谅亲自来看布置登极大典的地方。
  张必先说,临时以五通庙为登极大典行宫,无论如何匆忙了些,在安庆、武昌也会好些。
  陈友谅却坚信测卦人的话,认为五通最为吉利。五通,可说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五通,也可说是直贯东西南北中。五通庙,这是天赐的登极地。
  张定边说:“既然我主认为吉利,再好不过了,早登极早发号施令,早定天下。”
  张必先说:“只是太匆促,礼仪、规章都来不及草拟。”
  “事后再补。”陈友谅说,有皇帝,有丞相、太尉,有皇后、太子就齐了。他随口封张必先当丞相,张定边为太尉,邹普胜为大将,别的官一时想不全,说过几天再封。
  二人都说:“谢皇上大恩。”
  陈友谅说:“今天还不是皇帝呢,四天后才是黄道吉日呀。”
  张必先问:“皇后还在沔阳老家吧,接,已来不及了,先封吧。”陈友谅皱眉不语。
  张定边说:“我主是不是有意封达兰王妃为后啊?”
  陈友谅说:“不行吗?何必非封那个黄脸婆?”
  “行,当然行。”张必先说,“只是恐有非议,何况皇上的长子陈理已经快成年了,立不立他为太子?”
  “立他为太子可以,”陈友谅说,“皇后断然不能是他娘,她还在家侍奉公婆呢,哪里懂得怎样当皇后?”
  张定边向张必先窃笑,知道他早已在达兰面前许愿了。
  采石矶的皇帝行宫就在五通庙的配殿,达兰很不乐意与那些残肢断臂、裸露着黄泥稻草的泥像为伍,她说害怕。幸好她出的主意被陈友谅欣然采纳,既然皇帝登极,不可无画像,她建议把画师李醒芳请来。其实达兰是想见李醒芳,打发难挨的光阴。
  于是几经周折,李醒芳来到了五通庙,达兰几乎要欢呼雀跃了。
  陈友谅在正殿里与丞相、太尉们忙着大典的礼仪安排,达兰便要李醒芳为她画一张弹琵琶的像。
  达兰在泥像前弹着琵琶,墙壁上挂着李醒芳为她画的画像。此时李醒芳正在为她画弹奏的像。
  李醒芳说:“听说你家汉王要称帝当皇上了?”
  达兰说:“明天是正日子。”
  李醒芳说,再见她就不容易了,她是娘娘了,宫禁森严,不知有多少宫女、太监簇拥着。
  达兰说她本意并不希望过这种日子。陈友谅对她挺真心的,他有元配夫人,却越过她封自己为后,大臣们纷纷起来反对,可陈友谅通通把他们骂了回去,再有敢谏的,他就要开杀戒了。
  李醒芳说:“那我得祝贺娘娘了。”
  达兰显得有几分悒郁,过去听说书人讲过,宫里很闷,不能自由出入,若真那样,不如不当皇后。
  李醒芳的话里含有几分讥讽意味,他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岂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
  达兰说:“那今后你进宫画画也不容易了吗?”这话里明显地流露着爱慕的情愫。
  李醒芳说:“我不能一辈子给娘娘作画呀,我总该干点什么呀。”
  达兰说:“画画多给你银子就是了嘛。”
  李醒芳说:“你也要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
  达兰说:“对不起,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你若真的不能常来见我,我更寂寞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你是他惟一准许我见的男子,这都因为你会画画。”
  李醒芳说:“进了皇宫,后宫里有的是太监、宫女,不会寂寞的。”
  “你挖苦我?”她放下琵琶,有点生气了。
  这时陈友谅进来了,一进门就大叫:“画师来了吗?快给我画像,明天登极要用。”李醒芳忙站了起来。
  达兰说:“他来半天了,闲着没事,又给我画了一张弹琵琶的像。”
  陈友谅看了一眼,依然是“像,很像”。他走到里间,很快换上了皇帝的袍服和平天冠,坐到了椅子上。
  外面起风了,风刮得门窗砰砰乱响。达兰走过去关好窗户说:“起风了,云也越堆越厚,可别搅了明天的好日子呀。”
  陈友谅说:“你放心,我洪福齐天。”
  铜钱大的雨点开始敲打窗户,不一会天上雷鸣电闪起来,雨越下越大。
  正在静坐供李醒芳作画的陈友谅沉不住气了,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瓢泼大雨犯愁了,心情顿时变得很恶劣,烦躁不安起来。
  达兰说:“改个日子吧,这大雨,天亮肯定停不下来。”
  陈友谅说:“下刀子也照常登极,之后我还要率师东下去打朱元璋呢,拿下金陵,我给你盖一个最豪华的宫殿……”
  朱元璋料定陈友谅五通庙称帝后必尽起水陆舟师来犯金陵,他与刘伯温商议,要再用一回反间计。他们估计,陈友谅上过一回当,误杀了双刀赵,他做梦也不会相信,朱元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重复使用同一手段,朱元璋恰恰利用他这一错觉。
  康茂才过去与陈友谅有多年交情,他被朱元璋请来,已猜到了七分。
  朱元璋、李善长、刘基三人正式接见水师大将康茂才,显得很隆重。宽腮大胡子的康茂才一进来,朱元璋便问:“大战在即,你知道找你来什么事吗?”
  康茂才说:“我想是让我去赚陈友谅。”
  朱元璋目视刘基一笑,刘基问:“他会上当吗?”
  “会。”康茂才说,“陈友谅这人毫无计谋。我过去又与他友善,我若说我做他内应,他必信无疑。前不久他还从安庆来信约我为内应呢。”
  朱元璋说:“你写信托可靠人送到采石矶去,约他在江东桥会合。”
  康茂才答应下来,康茂才家里有个看门老人,从前侍奉过陈友谅,因忠厚老实,很受陈友谅信赖,派他带信前往,必有成功把握。
  朱元璋同意派这老头当信差前往。
  陈友谅一见这老头来,很亲热地招待他,问他来干什么,他说受康将军之托来送信,随着呈上了康茂才的密信。康茂才约作内应,说他守的江东桥不过是快朽烂的木桥,届时陈友谅巨舰可直冲木桥杀入朱元璋水寨,能一举成功。
  陈友谅丝毫不疑,款待了老翁,且规定了暗号,到时候喊“老康”为号。
  这边朱元璋下令改建江东桥。
  江东桥本是一座木桥,此时李善长正督俞通海、廖永忠等人拆桥。李善长限定拆桥、建桥要在一夜间完成,这谈何容易。
  廖永忠不明白拆木桥建石桥是为什么?
  李善长说:陈友谅到此,船再硬也不敢撞击石桥逃生啊。
  廖永忠这才明白了。
  朱元璋、刘基带了一大批将帅过来了。
  刘基感慨地说:“我们的诱敌之计并不高明,陈友谅居然没有识破,这就因为他是骄兵。”
  朱元璋命令身后的冯国胜、常遇春二位率帐前五翼兵三万人马埋伏在石灰山侧。又令徐达带兵守南门,杨景驻兵大胜港,张德胜、吴良统师出龙江关外,朱元璋坐镇在卢龙山,约定到时候若见他那里举红旗,是报敌兵至;举黄旗,便起伏兵截杀。
  将领都说:“遵命。”
  刘基说:“陈友谅丢盔卸甲之日到了。”
  陈友谅竟未识破朱元璋的计谋,仍按原计划督水陆舟师沿江汹汹而来。陈友谅坐在指挥船上,到了大胜港,河道很窄,船速放缓,张定边对陈友谅说,大胜港水道过窄,只能同时通过三条船,太危险。
  陈友谅一看,也怕中埋伏,马上命令水师退出大江,用大船冲击江东桥,从那里过,康茂才在那里接应呢。
  张定边立即传令调铁甲大船冲江东桥,打开通路。
  一夜间已变成坚固石桥的江东桥静悄悄地卧于江中,像条巨蟒。
  陈友谅的先头船只扯满帆向江东桥撞去,只听轰隆隆几声巨响,几条船全解体了,进水的船开始下沉,士兵纷纷落水。
  陈友谅大惊:“不是木桥吗?怎么变成石头的了?康茂才呢?见到他了吗?”
  张定边说:“没有康茂才的影子。”
  陈友谅站到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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