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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醒世恒言-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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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贫。云鬓衣裳半泥土,野花何事独撩人。”玉英吟罢,又想道:“自爹爹亡后,

终日被继母磨难,将那吟咏之情,久已付之流水。自移居时,作了《别燕诗》,

倏忽又经年许,时光迅速如此!”嗟叹了一回,又恐误了女工,急走入来趱赶。

见桌上有个帖儿,便是焦榕请妹子吃寿酒的。玉英在后边栽下两折,寻出笔砚,

将两首诗录出,细细展玩。更叹口气道:“古来多少聪明女子,或共姊妹赓酬,

或是夫妻唱和,成千秋佳话。偏我李玉英恁般命薄!埋没至此,岂不可惜可悲!”

又伤感多时,愈觉无聊。将那纸左折右折,随手折成个方胜儿,藏于枕边。却忘

收了笔砚,忙忙的赶完针指。天色傍晚,刚是月英到家,焦氏接脚也至,见他泪

痕未干,便道:“那个难为了你,又在家做妖势?”玉英不敢回答,将做下女工

与他点看。月英也把钱交过,收拾些粥汤吃了。又做半夜生活,方才睡卧。到了

明日,焦氏见桌上摆着笔砚,检起那帖儿,后边已去了几折。疑惑玉英写他的不

好处,问道:“你昨日写的是何事?快把来我看。”玉英道:“偶然写首诗儿,

没甚别事。”焦氏嚷道:“可是写情书约汉子,坏我的帖儿?”玉英被这两句话,

羞得彻耳根通红。焦氏见他脸涨红了,只道真有私情勾当,逼他拿出这纸来。又

见折着方胜,一发道是真了。寻根棒子,指着玉英道:“你这贱人,恁般大胆!

我刚不在家,便写情书约汉子。快些实说是那个?有情几时了?”玉英哭道:

“那里说起!却将无影丑事来肮脏,可不屈杀了人!”焦氏怒道:“赃证现在,

还要口硬!”提起棒子,没头没脑乱打。打得玉英无处躲闪,挣脱了往门首便跑。

焦氏道:“想是要去叫汉子,相帮打我么?”随后来赶,不想绊上一交,正磕在

一块砖上,磕碎了头脑,鲜血满面,嚷道:“打得我好!只教你不要慌!”月英

上前扶起,又要赶来。到亏亚奴紧紧扯住道:“娘,饶了姐姐罢!”那婆娘恐带

跌了儿子,只得立住脚,百般辱骂,玉英闪在门旁啼哭。

那邻家每日听得焦氏凌虐这两个女儿,今日又听得打得利害,都在门首议论。

恰好焦榕撞来,推门进去。那婆娘一见焦榕,便嚷道:“来得好!玉英这贱人偷

了汉子,反把我打得如此模样!”焦榕看见他满面是血,信以为实,不问情由,

抢过焦氏手中棒子,赶近前,将玉英揪过来便打。那邻家抱不平,齐走来说道:

“一个十五六岁女子家,才打得一顿大棒,不指望你来劝解,反又去打他!就是

做母舅的,也没有打甥女之理!”焦榕自觉乏趣,撇下棒子,径自去了。那邻家

又说道:“也不见这等人家,无一日不打骂这两个女儿!如今一发连母舅都来助

兴了。看起来,这两个女子也难存活。”又一个道:“若死了,我们就具个公呈,

不怕那姓焦的不偿命!”焦氏一句句听见,邻家发作,只得住口。喝月英推上大

门,自去揩抹血污,依旧打发月英出去求乞。玉英哭了一回,忍着疼痛,原入里

边去做针指。那焦氏恨声不绝。到了晚间,吞声饮泣,想道:“人生百岁,总是

一死,何苦受恁般耻辱打骂!”等至焦氏熟睡,悄悄抽身起来,扯下脚带,悬梁

高挂。也是命不该绝,这到亏了晚母不去料理他身上,不但衣衫褴褛,只这脚带

不知缠过了几个年头,布缕虽连,没有筋骨,一用力就断了。刚刚上吊,扑通的

跌下地来。惊觉月英,身边不见了阿姐,情知必走这条死路,叫声:“不好了!”

急跳起身,救醒转来,兀自呜呜而哭。那焦氏也不起身,反骂道:“这贱人!你

把死来诈我么?且到明日与你理会!”

至次早,分付月英在家看守,叫亚奴引着到焦榕家里,将昨日邻家说话,并

夜来玉英上吊事说与。又道:“倘然死了,反来连累着你。不如先送到官,除了

这个祸根罢!”焦榕道:“要摆布他也不难。那锦衣卫堂上,昔年曾替他打干,

与我极是相契。你家又是卫籍,竟送他到这个衙门,谁个敢来放屁!”焦氏大喜,

便教焦榕央人写下状词,说玉英奸淫忤逆,将那两首诗做个执证,一齐至锦衣卫

衙门前。焦榕与衙门中人,都是厮熟的,先央进去道知其意。少顷升堂,准了焦

氏状词,差四个校尉前去,拘拿玉英到来。那问官听了一面之词,不论曲直,便

动刑具。玉英再三折辩,那里肯听。可怜受刑不过,只得屈招,拟成剐罪,发下

狱中。两个禁子扶出衙门,正遇月英妹子。元来月英见校尉拿去阿姐,吓得魂尽

魄散,急忙锁上门儿,随后跟来打探。望见禁子扶挟出来,便钻向前抱住,放声

大哭。旁边转过焦氏,一把扯开道:“你这小贱人,家里也不顾了,来此做甚!”

月英见了焦氏,犹如老鼠见猫,胆丧心惊,不敢不跟着他走。到家又打勾半死,

恨道:“你下次若又私地去看了这贱人,查访着实,好歹也送你到这所在去!”

月英口里虽答应,终是同胞情分,割舍不下。过了两三日,多求乞得几十文钱,

悄地踅到监门口来探望。不题。

再说玉英下到狱中,那禁子头见他生得标致,怀个不良之念,假慈悲照顾他,

住在一个好房头,又将些饮食调养。玉英认做好人,感激不尽,叮嘱他:“有个

妹子月英,定然来看,千万放他进来,相见一面。”那禁子紧紧记在心上。至第

四日午后,月英到监门口道出姓名,那禁子流水开门引见玉英。两下悲号,自不

必说。渐至天晚,只得分别。自此月英不时进监看觑。不在话下。

且说那禁子贪爱玉英容貌,眠思梦想,要去奸他。一来耳目众多,无处下手,

二则恐玉英不从,喊叫起来,坏了好事。捉空就走去说长问短,把几句风话撩拨。

玉英是聪明女子,见话儿说得蹊跷,已明白是个不良之人,留心提防,便不十分

招架。一日,正在槛上闷坐,忽见那禁子轻手轻脚走来,低声哑气,笑嘻嘻的说

道:“小娘子,可晓得我一向照顾你的意思么?”玉英知其来意,即立起身道:

“奴家不晓得是甚意思。”那禁子又笑道:“小娘子是个伶俐人,难道不晓得?”

便向前搂抱。玉英着了急,乱喊:“杀人!”那禁子见不是话头,急忙转身,口

内说道:“你不从我么?今晚就与你个辣手。”玉英听了这话,捶胸跌脚的号哭,

惊得监中人俱来观看。玉英将那禁子调戏情由,告诉众人。内中有几个抱不平的,

叫过那禁子说道:“你强奸犯妇,也有老大的罪名。今后依旧照顾他,万事干休,

倘有些儿差错,我众人连名出首,但凭你去计较!”那禁子情亏理虚,满口应承,

陪告不是:“下次再不敢去惹他!”正是:

羊肉馒头没得吃,空教惹得一身膻。

玉英在狱不觉又经两月有馀,已是六月初旬。元来每岁夏间,在朝廷例有宽

恤之典,差太监审录各衙门未经发落之事。凡事枉人冤,许诸人陈奏。比及六月

初旬,玉英闻得这个消息,想一家骨肉,俱被焦氏陷害,此番若不伸冤,再无昭

雪之日矣!遂草起辨冤奏章,将合家受冤始末,细细详述,教月英赍奏。其略云:

“臣闻先正有云:五刑以不孝为先,四德以无义为耻。故窦氏投崖,云华坠井,

是皆毕命于纲常,流芳于后世也。臣父锦衣卫千户李雄,先娶臣母,生臣姊妹三

人,及弟李承祖。不幸丧母之日,臣等俱在孩提。父每见怜,仍娶继母焦氏抚养。

臣父于正德十四年七月十四日征陕西反贼阵亡。天祸臣家,流移日甚。臣年十六,

未获结缡。姊妹伶仃,孑无依荷。标梅已过,红叶无凭。尝有《送春诗》一绝云

云。又有《别燕诗》一绝云云。是皆有感而言,情非得已。奈母氏不察臣衷,疑

为外遇,逼舅焦榕,拿送锦衣卫,诬臣奸淫不孝等情。问官昧臣事理,坐臣极刑。

臣女流难辨,俯首听从。盖不敢逆继母之情,以重不孝之罪也。迩蒙圣恩熟审,

凡事枉人冤,许诸人陈奏。钦此钦遵。故不得不生乐生之心,以冀超脱。臣父本

武人,颇知典籍。臣虽妾妇,幸领遗教。臣继母年二十,有弟亚奴,生方周岁。

母图亲儿荫袭,故当父方死之时,计令臣弟李承祖十岁孩儿,亲往战场,寻父遗

骨,陷之死地,以图己私。幸赖天佑父灵,抱骨以归。前计不成,仍将臣弟毒药

身死,支解弃埋。又将臣妹李桃英卖为人婢,李月英屏去衣食,沿街抄化。今将

臣诬陷前情。臣设有不才,四邻何不纠举?又不曾经获某人,只凭数句之诗,寻

风捉影,以陷臣罪。臣之死,固当矣。十岁之弟,有何罪乎?数岁之妹,有何辜

乎?臣母之过,臣不敢言。《凯风》有诗,臣当自责。臣死不足惜,恐天下后世

之为继母者,得以肆其奸妒而无忌也!伏望陛下俯察臣心,将臣所奏付诸有司。

先将臣速斩,以快母氏之心。次将臣诗委勘,有无事情。推详臣母之心,尽在不

言之表。则臣之生平获雪,而臣父之灵,亦有感于地下矣!”

这一篇章疏奏上,天子重瞳亲照。怜其冤抑,倒下圣旨,着三法司严加鞫审。

三法司官不敢怠慢,会同拘到一干人犯,连桃英也唤至,当堂逐一细问。焦氏、

焦榕初时抵赖,动起刑法,方才吐露真情,与玉英所奏无异。勘得焦氏叛夫杀子,

逆理乱伦,与无故杀子孙轻律不同,宜加重刑,以为继母之戒。焦榕通同谋命,

亦应抵偿。玉英、月英、亚奴发落宁家。又令变卖焦榕家产,赎回桃英。覆本奏

闻,请旨。天子怒其凶恶,连亚奴俱敕即日处斩。玉英又上疏恳言:“亚奴尚在

襁褓,无所知识。且系李氏一线不绝之嗣,乞赐矜宥。”天子准其所奏,诏下刑

部,止将焦榕、焦氏二人绑付法场,即日双双受刑。亚奴终身不许袭职,别择嫡

枝次房承荫,以继李雄之嗣。玉英、月英、桃英俱择士人配嫁。至今《列女传》

中载有李玉英辨冤奏本,又为赞云:“李氏玉英,父死家倾。《送春》《别燕》,

母疑外情。置之重狱,险罹非刑。陈情一疏,冤滞始明。”后人又有诗叹云:昧

心晚母曲如钩,只为亲儿起毒谋。假饶血化西江水,难洗黄泉一段羞。

 第二十八卷 吴衙内邻舟赴约

贪花费尽采花心,身损精神德损阴。劝汝遇花休浪采,佛门第一戒邪淫。

话说南宋时,江州有一秀才,姓潘,名遇,父亲潘朗,曾做长沙太守,高致

在家。潘遇已中过省元,别了父亲,买舟往临安会试。前一夜,父亲梦见鼓乐旗

彩,送一状元扁额进门,扁上正注潘遇姓名。早起唤儿子说知,潘遇大喜,以为

春闱首捷无疑。一路去高歌畅饮,情怀开发。不一日,到了临安,寻觅下处,到

一个小小人家。主翁相迎,问:“相公可姓潘么?”潘遇道:“然也。足下何以

知之?”主翁道:“夜来梦见土地公公说道:‘今科状元姓潘,明日午时到此,

你可小心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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