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鸟电子书 > 经管其他电子书 > 醒世恒言 >

第76部分

醒世恒言-第76部分

小说: 醒世恒言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叫做俗人?”定哥笑道:“你是也不晓得,我说与你听。你日后拣一个知趣的才

嫁他,若遇着那般俗物,宁可一世没有老公,不要被他污辱了身子。”贵哥道:

“小妮子望夫人指教。”定哥道:“那人生得清标秀丽,倜傥脱洒,儒雅文墨,

识重知轻,这便是趣人。那人生得丑陋鄙猥,粗浊蠢恶,取憎讨厌,龌龊不洁,

这便是俗人。我前世里不曾栽修得,如今嫁了这个浊物,那眼稍里看得他上!到

不如自家看看月,倒还有些趣。”贵哥道:“小妮子不知事,敢问夫人,比如小

妮子,不幸嫁了个俗丈夫,还好再寻个趣丈夫么?”定哥哈哈的笑了一声道:

“这妮子倒说得有趣!世上妇人只有一个丈夫,那有两个的理?这就是偷情不正

气的勾当了。”贵哥道:“小妮子常听人说有偷情之事,原来不是亲丈夫就叫偷

情了。”定哥道:“正是!你他日嫁了丈夫莫要偷情。”贵哥带笑说道:“若是

夫人包得小妮子嫁得个趣丈夫,又去偷什么情?傥或像夫人今日,眼前人不中意,

常常讨不快活,吃不如背地里另寻一个清雅人物,知轻识重的,与他悄地往来,

也晓得人道之乐。终不然人生一世,草生一秋,就只管这般闷昏昏过日子不成?

那见得那正气不偷情的就举了节妇,名标青史?”定哥半晌不语,方才道:“妮

子禁口,勿得胡言!恐有人听得,不当稳使。”贵哥道:“一府之中,老爷是主

父,夫人是主母,再无以次做得主的人。老爷又趁常不在府中,夫人就真个有些

小做作,谁人敢说个不字?况且说话之间,何足为虑。”定哥对着月色,叹了一

口气,欲言还止。贵哥又道:“小妮子是夫人心腹之人,夫人有甚心话,不要瞒

我。”定哥道:“你方才所言,我非不知。只是我如今好似笼中之鸟,就有此心,

眼前也没一个中得我意的人,空费一番神思了。假如我眼里就看得一个人中意,

也没有个人与我去传消递息,他怎么到得这里来?”贵哥道:“夫人若果有得意

的人,小妮子便做个红娘,替夫人传书递柬,怎么夫人说没人敢去?”定哥又迷

迷的笑一声,不答应他。

贵哥转身就走,定哥叫住他道:“你往那里去?莫不是你见我不答应,心下

着了忙么?我不是不答应,只笑你这小妮子说话倒风得有趣。”贵哥道:“小妮

子早间拾得一件宝贝,藏放在房里,要去拿来与夫人识一识宝。”定哥道:“恁

么宝见?那里拾得来的?我又不是识宝的三叔公。”贵哥也不回言,忙忙的走回

房中,拿了宝环、珠钏,递与定哥,道:“夫人,这两件首饰,好做得人家的聘

礼么?”定哥拿在手里看了一回道:“这东西那里来的?果是好得紧。随你恁么

人家下聘,也没这等好首饰落盘。除非是皇亲国戚、驸马公侯人家,才拿得这样

东西出来。你这妮子如何有在身边?实实的说与我听!”贵哥道:“不敢瞒夫人

说,这是一个人央着女待诏来我府里做媒,先行来的聘礼。”定哥笑道:“你这

妮子真个害风了。我无男无女,又没姑娘小叔,女待诏来替那个做媒?”贵哥道:

“他也不说男说女,也不说姑娘小叔,他说的媒远不远千里,近只在目前。”定

哥道:“难道女待诏来替你做媒?”贵哥道:“小妮子那得福来消受这宝环、珠

钏?”定哥道:“难道替侍女中那一个做媒不成?算来这些妮子,一发消受不起

了。”贵哥道:“使女们如何有福消受这件。只除是天上仙姬,瑶台玉女,像得

夫人这般人物,才有福受用他。”定哥笑道:“据你这般说,我如今另寻一个头

路去做新媳妇,作兴女待诏做个媒人,你这妮子做个从嫁罢。”贵哥跪在地上道:

“若得夫人作成女待诏,小妮子情愿从嫁夫人。”定哥又嘻嘻地笑了一声,把贵

哥打一掌道:“我一向好看你,你今日真真害风,说出许多风话来!倘若被人听

见,岂不连我也没了体面?”贵哥道:“不是妮子胡言乱道,真真实实那女待诏

拿这礼物来聘夫人。”定哥柳眉倒竖,星眼圆睁,勃然怒道:“我是二品夫人,

不是小户人家,孤孀嫠妇。他怎敢小觑我,把这样没根蒂的话来奚落我?明日对

老爷说,着人去拿他来,拷打他一番,也出这一口气。”贵哥道:“夫人且莫恼

怒,待小妮子悄悄地说出来,斗夫人一场好笑。俗语云:不说不笑,不打不叫。

只怕小妮子说出来,夫人又笑又叫。”定哥一向是喜欢贵哥的,大凡有事发怒,

见了贵哥,就解散了。何况他今日自家的言语唐突,怎肯与他计较?故此顺口说

道:“你说我听。”那一腔怒气直走到爪哇国去了。

贵哥道:“几日前头,有一个尚书右丞,打从俺府门首经过,瞧见夫人立在

帘子下面,生得娇娆美艳,如毛嫱、飞燕一般,他那一点魂灵儿就掉在夫人身上。

归家去整整欣昏迷痴想了两日,再不得凑巧儿遇见夫人。因此上托这女待诏送这

两件首饰与夫人,求夫人再见一面。夫人若肯看觑他,便再在帘子下与他一见,

也好收他这两件环钏。况这个右丞,就是那完颜迪古,好不生得聪俊洒落,极是

有福分的官儿!算来夫人也曾瞧见他来。”定哥回嗔作喜道:“莫不是常来探望

老爷的那少年官儿么?生得到也清俊文雅。只是这个人心性是不常的。”贵哥哈

哈的笑道:“从来相面的先生,与人对坐着半日,从头看到脚下,又相手摸腰,

还只知面不知心。夫人略瞧右丞一瞧,连心都瞧见了,岂不是两心相照?”定哥

道:“丫头莫要嚷!我且问你,那女待诏怎么对你说?你怎么样回话那女待诏?”

贵哥道:“那女待诏是个老作家,恐怕一句说出来,惹是非到了身上,便伸进吐

出,团团圈圈,远远地说将来。我说:‘老婆子,你不消多说了,以定是有那个

人儿看上了我家夫人,你思量做个马泊六,何苦扯扯拽拽排布这个大套子?’那

女待诏便拍手拍脚的笑起来,说道:‘好个乖乖姐姐!像似被人开过聪明孔子,

一猜就猜着。’被小妮子照脸一口啐,唾骂他道:‘老虔婆,老花娘!你自没廉

耻,被千人万人开了聪明孔,才学得这篦头生息。我是天生天化,踏着尾羓头便

动的,那个和你这虔婆取笑!’那女待诏道:‘好姐姐,你不须发恼。我不过是

趁口取笑你,难道你这般决烈索性的姐姐,身边就肯添个影人儿?’小妮子道:

‘你这般说,且饶你去,不许在此胡缠。’那女待诏又道:‘我特特为着夫人来,

被你抢白这一顿,怎么教我就去了?你且把夫人平日的性格说说我听。我是劈面

相、闻声相、揣骨相、麻衣相、达磨相,一下里就知道他的心事了。’小妮子便

道:‘若问别样心事,我实实不曾晓得。若说我夫人正色治家,严肃待众,见我

们一些笑容也是没有的,谁敢在他跟前把身子侧立立儿?’那女待诏道:‘若依

这般说,就恭喜,贺喜!我这马泊六稳稳地做成了。’小妮子道:‘你这般胡嘲

乱讲!若不惹得打下截来!’他道:‘我是依着相书上相来的。’小妮子道:

‘相书上那一本有如此说话?’他道:‘俗语说得好:嬉嬉哈哈,不要惹他;脸

儿狠狠,一问就肯。’”定哥正呷着一口茶,听见贵哥这些话,不觉笑了一声,

喷茶满面,骂道:“老虔婆一味油嘴,明天叫他来,打他几个耳聒子才饶他!”

说罢这话时,炉烟已尽,织女横斜,漏下二鼓矣。贵哥伏侍定哥归房安置,就问

道:“这两件宝贝放在那里好?”定哥道:“且放在我首饰箱内,好好锁着。”

贵哥依言收拾不题。

恰好贵哥见定哥这个光景,心中揣定有八九分稳的事,也安眠了一夜。到次

日清晨,定哥在妆阁梳裹,贵哥站在那里伏侍他。看见他眉眼欣欣,比每日欢喜

的不了,便从傍插一嘴道:“夫人,今日何不着人去叫那虔婆来,打他一顿?”

定哥笑道:“且从容,那婆子自然来。”贵哥道:“不是小妮子性急,实是气那

老虔婆不过!”定哥道:“当怒火炎,惟忍水制。你不消性急。”贵哥又悄悄道:

“太凡做事,只该一促一成。倘或夜长梦多,这般一个标致人物,被人搂上了,

那时便迟了。”定哥道:“他自标致,要他做恁么?”贵哥道:“不是小妮子多

言,老爷常常不在家,夫人独自一个,颇是凄冷。小妮子又要溺尿,搿不得夫人

的脚。待这标致人来替夫人搿一搿,也强如冬天用汤婆子,夏天用竹夫人。”定

哥道:“丫头多嘴!我不要你管!”贵哥道:“小妮子蒙夫人抬举,故替夫人耽

忧。怎么说个管着夫人?”定哥也不答应他的说话,向身边钞袋内摸出十两一锭

的银子,递与贵哥道:“我把这银子赏赐你,拿去打一双镯儿戴在臂膊上,也是

伏侍我一场恩念。你不可与众人知道。”贵哥叩头接了银子,对定哥道:“一丝

为定,万金不移。夫人既酬谢了媒婆,媒婆即着人去寻女待诏,约那人晚上到府

中来。”定哥掩口胡卢道:“黄花女儿做媒,自身难保!世间那有未出嫁的媒婆?”

贵哥道:“虔婆也是女儿身,难道女儿就做不得虔婆?”定哥又笑道:“你说话

真个乖巧好笑!只是人生路不熟,羞答答的怎好去约他?”贵哥道:“别的事怕

羞,这事儿只有小妮子、女待诏知道,怕恁么羞?俗语道得好:羞一羞,抽一抽。

羞两羞,抽两抽。只顾羞,只顾抽。若不羞,便不抽。”定哥道:“好女儿,你

怎么学得这许多鬼话儿在肚里?”两个一递一句,说得梳妆事毕。贵哥便走到厅

上,分咐当直的去叫女待诏来,“夫人要篦头绞面。”当直的道:“夫人又不出

去烧香、赴筵席,为何要绞面?”贵哥道:“夫人面上的毛,可是养得长的,你

休多管闲事!”当直的道:“少刻女待诏来,姐姐的毛一发央他绞一绞,省得养

长了拖着地。”贵哥啐了一声,进里面去了。

不移时,女待诏到了,见过定哥。定哥领他到妆阁上去篦头,只叫贵哥在傍

伏侍,其馀女使一个也不许到阁儿上来。女待诏到得妆阁上头,便打开家伙包儿,

把篦箕一个个摆列在桌子上,恰是一个大梳,一个通梳,一个掠儿,四个篦箕,

又有剔子剔帚,一双簪子,共是十一件家伙。才把定哥头发放散了,用手去前前

后后,左边右边蒲睃摸索,捏了一遍,才把篦箕篦上两三篦箕。贵哥在傍,把嘴

一努,那女待诏就知其意,顺口儿开科,说道:“夫人,头垢气色及时,主有喜

事临身。”贵哥插嘴道:“应在几时得喜?”女待诏道:“只在早晚之间,主有

非常喜庆。”定哥道:“朝廷没有覃恩,我又不讨封赠,有恁么非常的喜事?”

女待诏道:“该有个得活宝的喜气。”贵哥插嘴道:“除了西洋国出的走盘珠,

缅甸国出的缅铃,只有人才是活宝。若说起人时,府中且是多得紧,夫人恰是用

不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