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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青绶束花 作者:荷包-第2部分

小说: 青绶束花 作者:荷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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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取赎金的。”
那人记住了家址,看了一眼三当家,问:“这事……要不通告一声大当家?”
“这点小事还要告知大当家,瞧不起我这个三当家的是吗?!”那人极识趣,再没说什么废话,利麻出门送信去了。
结果送信的人去了三天也没见回来。
三当家的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眼看着瞒不住了,才将此事告知了大当家。说是前几天在道上劫了个人,小赵送勒索信去了,到现在没见人回来,如何是好?
大当家亲自到小牢里看了范平秋,见他衣衫褴褛,还连带着妻儿,便教育三当家:“一看这人就没什么钱,家里肯定比我们寨子还穷,你劫了就劫了,还费事要什么赎金,能赎出钱来才见鬼了!想必小赵是没要到钱,才没回来。”
那三当家闻言道:“那……要么就将他杀了算了?”
范平秋猛一抬头:“求各位大爷再多等几日,赎金定能要回的!”他说着跪着走了几步,性命不保之下也顾不得什么节操,当场就给这土匪头子嗑了几个响头。
此时突从他怀里掉出来一纸卷轴,大当家眼尖,瞧了那东西一眼,问:“那是什么?”
旁边的三当家鄙视道:“不过几张纸,必然不值钱。”范平秋低头瞧了一眼,连忙将那纸卷往怀里揣了,附和道:“对对,这东西不值钱。”那大当家见他神情紧张,便道:“拿来我瞧瞧。”
既然大当家的这么说了,便有人进去拿,不想范平秋拽着那一纸黄卷,竟然不肯松手,那人喝了一声“放手!不然现在就要你命!”,范平秋没法子,只得松了手。
那大当家展开纸轴,轴头角质,葵花锦面,边印龙笺,表裹二层黄纸。看上去倒极像那么回事。可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一帮子土匪没一个识字的,大家面面相觑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好,满寨子七八十个汉子,还有一个识字的。大当家当即立断道:“叫范安来!”
传言下去,不过多时,从那牢房门口轻手轻脚地探出个人头来,范平秋抬起眼珠子扫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穿着身粗布青衣,头发用干净的丝布扎着,竟是番书生模样。那人笑眯眯扫了众人一眼,问:“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那被唤大当家的将手书的纸卷递给范安,问:“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范安一手接过,只扫了一眼,面上唰得泛了白,连脸皮上的笑也淡了,大惊地看了地上的范平秋一眼,“哎哟”了一声道:“是哪位祖宗把这人给劫了回来?!”
众人被他吓得没了声音,许久才听三当家道:“是我……咋了?”
“你可劫了个不得了的人回来。”范安道,“这人是走马上任的京官,正三品的大官。”
三当家的不信道:“哪个大官上任不是威风光彩,哪有半夜三更偷偷上任的大官?”
范安道:“此乃皇帝的受官敕书,还有得假不成?”
众人闻言,眼睛直刷刷地往范平秋身上戳,范平秋浑身抖得如筛糠似的。许久之后,便听大当家的道:“那……劫了已劫了,放归是绝无可能,只能杀了吧。”
三当家喏喏道:“我劫他时正是深夜,也没有旁的人,现在杀了,神不知鬼不觉。”
众人面面相觑,便有一人往牢里走了进去,范平秋摇头道别别别!事情不是你们想的这样!但那人根本不听他说什么,拨出长刀便对范平秋砍了下去。他旁边的夫人哭着,对着牢外的众人磕头,眼见那刀已劈到范平秋的脑瓜上了,她竟不顾自身安危,飞扑上去抱住了范平秋!
这一刀斩得凶猛,刀尖落在这妇人的脖颈上,鲜血四迸,范平秋的夫人当下便没了气。那被唤做“范安”书生见此情景,忍不住侧过脸去。
躲在墙角的两岁孩子见此情景,此刻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范安循声望去,才发现那墙角里还蹲着个小娃娃。那挥刀的人翻起那妇人的尸体,正欲再将范平秋杀了,却听范安道:“且慢!!”
他身旁的大当家被他突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斥道:“怎么了?!”
范安嚅喏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范平秋见他书生面善,趁机飞扑出去抱住了他的腿,大声道:“先生救我!你我有缘同姓,往上几百年说不定是一家呢!”
范安被他说得心里一抖擞,道:“要么且放他一马……”
“不可!”有人立时打断了他,“这人是朝庭命官,你现在放他一命,哪天他若从这寨子逃出去,带了人再杀回来,我们这寨子里的七八十条人命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岂容得你在这时候有妇人之仁!”
是呀,这人还是刑部尚书,玩的就是律令刑法、徒隶按覆的手段,哪天若真要跪在此人堂下受审,所受之苦岂会及现在之万一?
范安道:“二当家说得极是。”他话音刚落,刀手便抓着范平秋的领子往牢里拖了。
范安不忍直视,哆嗦着道:“我怕血,先退了。这点上还得去教小公子写字呢……”他说着急急转了身,忙不迭就要往外去。不料此时外间突然传来动静,有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道:“大当家!寨子被官兵给围上了!”
众人一惊,二话不说便往牢外去。范安抢先往外走,他在门外高处往下望了一眼,寨门外已打成了一片,目及之处,可见有马队正陆续包抄着上山来。范安眼力极好,他看那官兵穿着黑色的练甲,完全不是以前那些好发的地方衙役,心里揣测着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几位当家的从身后上来,便有人道:“这好好的怎么惹来这么多官兵!”范安道:“必是冲着牢里那人来的。”
“如何可能?!”三当家抓着范安道:“我掳了这人,神不知鬼不觉,这官兵如何知道?!”
范安只想一头撞死,“我不知道啊!”他想了一想,突然想起些什么,问,“你昨个晚上叫我写的信,不会就是为这人写的吧?”
那三当家的被他一语点醒,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昨晚那一封勒索信捅破了天,才引来了这来灭顶之灾。
“哎呀!就是那封信!范安,你为何要写那封信!”
“三当家的,是你叫我写的!”
“你写的时候难道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写了那么多勒索信,我岂料这一封会不对劲!”
“……”
范安道:“事已至此,大家赶紧从后山逃吧,此次非同小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人大声道:“当家的,后山已被堵了!”

第3章 冒名

范安道:“事已至此,大家赶紧从后山逃吧,此次非同小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人大声道:“当家的,后山已被堵了!”
众人一愣,那大当家扫了一眼山下,突然拉了范安到一边。他抽出自已防身的匕首递给范安,道:“回去看着小周,此次若真有不测,你便带着我儿自顾逃命,不用管我们。”
范安愣了一下,强做悲痛咽哽道,“一定一定……”说话间转身就要逃命去,却不防被当家一手又给提了回来。“但你这个人没什么诚信可言,更没什么读书人的节操。”范安听着心里直打鼓,心道你可千万别叫我发毒誓。
大当家的道:“你就发个毒吧,说你会以命护我儿周全。不然,便让你父母在黄泉之下受尽十八层地狱之苦。”
范安猛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好个逼死人的毒誓。他范安这一生不信神佛,却信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诅咒。这一世也没什么牵肠挂肚放在心上的东西,他百无禁忌,却独独一个孝字不能做一点让步。
他心中极不甘愿,却仍也发了这毒誓。
大当家听他说完了,回头大喝一声道:“拿上家伙,跟他们拼了!我们这几条贱命都是捡来的,与这些官兵换,难道还吃亏不成!”他身后众人大喝一声,抄了家伙便往山下冲。这些江湖山匪,从来也没把性命当回事,此时拿着刀送死去,浩浩荡荡,简直可称豪气干云。
范安将匕首揣进袖子里,也来不及看山下一眼,脚步如飞便往寨子深处的竹屋去。
小周是大当家的独子,也才三岁大,刚学会写字。其母死得早。这大当家自身做的是杀人抢劫的活计,心里却指望自己的儿子做个读书人。当年范安随着乱民被这帮土匪掳来,被逼着在这土匪窝里给这小子当教书先生。
范安进屋抱起小周往后山去,才走了几步,远远却见有人往这边包抄来了。范安心道不妙,连忙往回路走,他思虑了一会便往竹屋墙根去,那墙角的灰土被他刨开,竟露出一方洞口,里头本放着他私藏的一些赃物,此时身危之时,哪顾得钱财这等身外之物,他将那赃物都掏出来扔了,空出了空间,将两岁大的小周放了进去。
小周自小跟着他,对他十分信任依恋。他任范安将自己放进这洞里,眨着眼睛问:“范叔叔,你要做什么呢?”
范安道:“许叔叔说要跟你玩捉迷藏,我将你藏好了,他就找不到你。”
小周看着范安,道:“外面好大的声音,爹爹在做什么?”
“你爹爹他在打坏人,打跑了坏人就来陪你玩。”他说着捏了捏小周的鼻子,轻手将那洞口的木板合上,再用沙泥将木板细覆了一层。
他倒是想逃,但瞧着情形怕是逃不掉了。这帮土匪若是因其它原由被招安了,许还能逃过一死。但现下背着谋杀朝廷命官的大罪,却是板上钉钉地活不成了。他脑子紧崩到了极点,心想着决不能就此认命。
他活了二十八年,弱冠之时正遇上刘熙造反,家乡旻县整个被踏平了,当时家毁人亡,只范安一人命大活了下来。这么多年他流过浪,逃过荒,经过多少大风小浪都没死成,却要在今天把性命交待了不成?
范安站了一会,转身快速往寨牢里赶。
范平秋还被关着,牢里已没了看守的人,范安进去时他正在撬锁。范安走过去,沉着脸抽出了匕首,抡着劲一刀砍在那铁链上,那铁链应声而断。
范平秋正想着这人难道是来救自己的,不想这人走进来将他一把按倒在地面上了。
范安长着一副书生俊俏模样,气力却是不比哪个土匪小。他用膝盖抵着范平秋的胸口,一手按住范平秋的脖子,道:“范大人,对不住了。你不能活。”他说话间右手举了匕首,不待范平秋说话已一刀捅进了范平秋的脖劲!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一旁的泥巴墙上,范平秋猛得挣扎了一阵,却被范安捂着嘴愣是叫不出声。他的身体早就不好,这劲儿一过很快便没了气。
范安抽出匕首,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体如受冷般颤抖。“范大人,莫怪我心狠,这寨子里的七八十条人命,总抵得过你一条吧。”他说着够下墙上的火把,去牢桌上收罗了火油散在牢里。
范平秋瞪着眼睛死不瞑目,一旁他夫人的尸体已经僵硬冰冷了。范安抖着手滚着周围的干草垛,余光突然却瞥见墙角蹲着个小娃娃。范安顿时如见鬼般吓了一跳,连手里的火把都差点扔了出去。
他一心只想这范平秋不能活,竟忘了这人还有个两岁大的儿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杀了这娃娃的身生父母,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范安紧了紧手掌,弯腰将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他如履薄冰般走到那娃娃跟前,慢慢举起了刀身。
范平秋的儿子不哭不闹,不知是吓得傻了还是本身是哑的,只睁着一双圆眼看着范安。那如葡萄似的两只眼睛在范安看来,却像是地狱里阎王判官的凶目,看得他背上冷汗直冒,双腿直打抖擞几乎要站不住了。
苍天啊,你可要逼死我了!这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范安扔了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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