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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明朝好丈夫-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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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无耻之尤

清风报的文章作者署名是匿名,所谓匿名,就是大爷骂了你又能怎么样?

不过从行文来看,此次的骂人劲儿,远在那张芳之上,整篇文章基本是骂的。

文章中一共骂了两件事,一件是柳乘风弹压民变,天怒人怨,这是皇帝包庇他的结果,而且锦衣卫亲军历来跋扈,又述说了历来锦衣卫种种的恶行,最后说,若是陛下再不裁撤亲军,严惩柳乘风人等,迟早会成为商纣夏桀一样的君主。

也不知道是写这文章的人抽了什么风,还是来了什么兴致,骂了亲军,骂了锦衣卫,顺道儿骂了皇帝之后,他的笔锋又是一转,又开始琢磨起皇子的问题了,文章中说,陛下子嗣稀薄,唯有太子一人,既然有太子,这就说明皇上还是有生育能力的,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问题出在宫中只有一个皇后身上,因此建议皇上广纳后妃,充实后宫,再诞龙子,以延续天家血脉。

不过文章自然不只是说这些,甚至说,陛下要充实后宫,只怕没有这般容易。以老夫观之,陛下这么久没有纳嫔妃,不是因为龙体不康,应当是张皇后善妒的缘故,昔年有隋文帝妻子独孤皇后,也是这般善妒,甚至要隋文帝杨坚发誓不能亲近自己以外别的宫女嫔妃,更不能和别的女人生下一子半女。不知道陛下是不是与隋文帝一样,有这样的难言之隐?若是如此,皇后的德行就实在太坏了,那干脆废黜张皇后,另觅贤良贵人为后,以清后宫。

朱佑樘的脸色,已经坏到了极点,甚至感觉胸口已经有些隐隐作痛,他捂住了胸,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文章简直就是放肆,骂亲军,他无话可说,骂柳乘风,他能包容,就是骂自己,他也能尽量表现出旷达的态度。

而这篇文章,却是骂到了皇后头上,皇后善妒,那么自己岂不成了妻管严?从某种意义来说,朱佑樘宁愿被人骂作是识人不明、亲近小人,也不愿意被人栽个妻管严的名声,毕竟朱佑樘是男人,男人有自尊心。

更何况他和张皇后是患难之交,一对恩爱夫妻!两人每天必定是同起同卧,读诗作画,听琴观舞,谈古论今,照夕与共。如今张皇后被人污蔑成了独孤皇后那样的妒妇,这还了得?

至于后头要废黜皇后,另立贤后之类的话,更是胆大到了极点,皇后是什么?国母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是一个书生说废就废?今日你说废皇后就废皇后,明日说朕昏庸,岂不是连朕也一并废黜了?

“这个人,好大的胆子!”朱佑樘的脸色已然骤变,将这报纸抛下丹陛,拍案而起,道:“岂有此理!这是谁写的文章?简直大逆不道,这也是臣子应该说的话吗?”

文武百官又惊又骇,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份报纸居然惹来了朱佑樘的滔天大怒,所有人全部拜倒,纷纷道:“臣万死!”

朱佑樘道:“皇后与朕如鱼似水,相敬如宾,却有人妄自揣测,这件事,要彻查!”

所有人都不由惊了一下,心里说,原来这报纸与皇后有牵连,那报纸落在丹陛之下,有些人不禁瞄了那报纸一眼,依稀看到里头的几句话,也不禁吓得打了个冷战。谁不知道当今皇上最是宽厚,可是再宽厚,也不是没有逆鳞的。皇上的逆鳞就是皇后和他的一对儿女,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骂到张皇后的身上去,这不是找死吗?

朱佑樘开始不安了,他从御椅上站起来,在这丹陛之上,负着手来回踱步,脸上的怒容更胜,哆嗦着嘴皮子道:“无耻之尤……无耻之尤……为何要这般揣测宫中……这个人……该死……该死……”

在这殿外,一个小太监听了里头的动静,已是飞快地朝坤宁宫跑去。

坤宁宫里,已是摆了一桌御膳,朱佑樘用膳与历代先祖们不同,平时都是在坤宁宫中进用,只是今日午朝还没有结束,张皇后只能继续等着,眼看时间已过了一个时辰,已到了未时三刻,张皇后已显得有些焦躁了。

“大正午的,就是要朝议,也该进了午膳才是,现在喋喋不休的,眼看晌午都要过了,却还是滴水未进,这身子怎么吃得消?”

轻轻埋怨了几句,张皇后的脸色之中又显露出了几分疼惜。

倒是坐在榻上的那叫朵朵的少女撑着下巴道:“母后,你又念叨了。”

张皇后道:“不念叨成吗?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将来身体垮了,可怎生是好。”

朵朵道:“母后不是已经请人去那边看看什么时候能结束朝议了吗?且等着就是,待会儿就会有人回报的,倒是我……”朵朵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这般的娇弱,却还要陪着母后等父皇来用膳,快要饿死了。”

朵朵蹙着眉,捂着肚子,一副真要饿死的样子。

张皇后不禁失笑,道:“你先吃点糕点填些肚子。”又看这桌上的膳食已经冷了,便吩咐人道:“去,将膳食再热一热。”

几个宫人便各自端了膳食下去。

正在这时候,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进来,道:“娘娘,不好了。”

张皇后骇了一跳,还以为朱佑樘出了什么事,连忙道:“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好不容易缓过了气,道:“娘娘,陛下龙颜大怒了。”

朵朵不禁问:“这又是为什么?”

那小太监小心翼翼地看了张皇后一眼,不敢说。

张皇后沉了脸:“你快说。”

小太监这才连忙道:“好像是有人在报纸里刊载了一篇文章,说娘娘是妒妇,和独孤皇后一样,还有……还有……”

张皇后的脑子懵了,她出身平凡,父亲只是一个国子监监生,家教甚严,三从四德之类的教导早已深埋在她的心里,可是今日却有人说她是妒妇,妒妇是什么?妒妇在女四书里,就是没有廉耻的妇人,这样说,和骂张皇后红杏出墙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荒……荒唐!”张皇后抿着红唇,不禁低斥一声,可是整个人像是力气全部抽离了一样,想到那妒妇二字,便如锥子一样剜了她的心口,她两眼一黑,身躯便软了下去。

“母后……”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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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陛之上,朱佑樘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在丹陛上来回踱步,一时之间,竟有几分惊慌失措。

而这时候,一个小太监丝毫没有规矩地冲入殿中来,两边的文武百官都跪得不敢抬头,这时候发现动静,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小太监已如一阵风般上了丹陛。

“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朱佑樘怒道:“又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道:“娘娘昏厥过去了。”

“啊……”朱佑樘向后连退两步,整个人跌坐在御椅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道:“快,快,叫御医,对了,对了……”朱佑樘的眼睛落在了柳乘风的身上,随即道:“案子已经定夺了吗?你们若是没有定夺,那就让朕来定夺。”

他这时快刀斩乱麻,语速极快,直截了当地道:“人证物证俱在,迎春坊有乱民煽动,妄图滋事谋反,构陷亲军,柳乘风身为亲军百户,率队弹压,有功,也有过,及时弹压民变,这是功,杀人盈野,这是过,功过相抵,从现在起,官复原职吧。谁有异议?”

满朝文武其实早就预想到柳乘风无罪,只是谁都不敢说,现在陛下既然说出来,他们当然附和一声:“陛下圣明。”

只是萧敬的脸色却是变得有些难看了,他到现在还没有闹明白,为什么陛下突然之间肯为柳乘风开脱了?

莫非是那份报纸?

萧敬不禁又冷冷地看了柳乘风一眼,心里想着,这次不能将此人铲除,只怕往后更难了!萧敬正是想着,那冷冷的眼神中又参杂着不敢之色!

这时朱佑樘又道:“至于这什么清风报的文章,简直是妖言惑众,胡说八道,他说亲军不法,要裁撤亲军,哼,这亲军是太祖年间就建立起来的,是祖宗的制度,祖制不可轻废。又大言不惭说柳乘风有罪,写文章之人可谓无耻之尤,朝廷命官有没有罪,自有朝廷定夺,岂容他一介书生信口雌黄?更说皇后乃是妒妇……”朱佑樘的脸上已生出了杀机,厉声道:“这样的人,居然也读过书?既然读过书,莫非就不知道礼法吗?擅自揣测内宫,诽谤国母,简直罪无可赦,查,查出是谁写的,这样品行败坏之人可谓恶劣之极,若是有功名,就革了他的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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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知道为什么朱佑樘做出这个决定了没有?哈哈……答案马上揭晓,就在下一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机关算尽太聪明

朱佑樘声色俱厉之后,又显得忧心忡忡起来,他急不可待地道:“午朝的朝议就到这里,众卿散了吧。柳乘风,你留下,随朕去坤宁宫。”

这个结果,柳乘风早有预料,因为这份报纸出来时,柳乘风就完全可以预料皇帝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所谓的政治,柳乘风其实并不比这朝中的衮衮诸公懂得更多,不过拜他前世知识爆炸的经验所赐,柳乘风还多少有一点觉悟。

就比如这一次他弹压民变,一开始就不是刑法的问题,而是严重的政治问题,也正因为如此,柳乘风有没有罪,都已经不是问题了,问题在于这小子政治十分不正确。

当今皇帝要以德治国,要用礼法来治理天下,可是柳乘风居然敢二话不说,抄了家伙就去杀人,这种愣头青所做的事未必不会对国家有好处,可是对国家有好处是一回事,杀人又是另外一回事,若是皇帝不加罪于你,朝廷的百官都为你说话,这岂不是说所谓的德治和礼法都是一句空话?

所以柳乘风采用了另一个办法,把这过审,又引申到政治正确的问题上。

有‘人’大张旗鼓地宣传他的观点,先是骂柳乘风,说柳乘风罪无可赦,另一面又铆足了劲头去骂皇后,说这皇后善妒,这个人在朱佑樘眼里就是不正确,甚至只能用可恶来形容。

朱佑樘要向天下人证明张皇后并不是妒妇,也证明自己不是妻管严,唯一的办法就是搞臭这个‘人’,搞臭一个人又变成了政治问题了,就好像古今中外无数的事例证明一样,要搞臭一个人,就要将这个人的一切都否认掉,比如你贪赃,你乱搞男女关系,你娈童,你还吃狗屎等等。

朱佑樘就是要搞臭写文章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个疯子,是个居心叵测的坏人,还是个胡说八道的混账。他说的话没有一点是可信的,一丁点都没有。

“此人居心叵测,心怀不轨,指鹿为马,罪无可赦!如此信口雌黄,诽谤亲军,诽谤张皇后,诽谤朕的朝廷命官,其用心险恶到了极点,传朕的旨意,立即办了他!”这一句,就是朱佑樘真正要说的话,到了这个时候,什么圣明、什么清议的看法,朱佑樘全然不顾了,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了他的核心利益,涉及到了他的妻子。

朱佑樘已经甩袖而去,匆匆往坤宁宫那边去了。

一干朝臣看到这个变故,都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方才那小太监在丹陛上低声说话,张皇后昏厥的消息现在还没有散播出去,所以大家都是满头雾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恕几个心里倒是明白,只是这些话又不敢说。

萧敬眼中也掠过一丝诧异之色,随即恢复了正常,正色道:“散朝了,诸公各回直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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