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未央-第4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安国道:“殿下仍是太子,在广川虽显尴尬,因没有藩王身份,反而不需要受丞相制约。要从广川郡守处借兵不易,但殿下可以羽林军和胡骑军的损失为借口,在广川筹集兵马。”
我想了想:“筹集新兵简单,难的是练兵,这并非一两个月便可一蹴而就。借兵不易,却更可行。太傅,你可否替寡人前去说服驻守广川的将军?”
太傅从案间抬起头,放下笔道:“喏。”
我笑道:“有太傅答应,寡人就放心了。不过情势艰难,太傅只需量力而为。”
桑弘羊道:“殿下,我和石大人会尽力对长安瞒住王府的动向,消除他们对我等的提防。同时筹备钱粮。”
刘荣低头沉默着。我一直不让他与众人接触,令他被人看做依靠身体上位的庸才。我有心消除误解,同时想试探刘荣是否愿意不计前嫌,站在我一方,便道:“李公子有何见解?”
没人料到我会询问刘荣,大家的表情古怪起来。
这个称呼让刘荣神情复杂。然而他毕竟度过了十几年的皇子和太子生涯,只是目光黯了黯,便恢复正常。
“殿下,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以兵力与胶东王硬碰硬,我等必输无疑。然而军中五人一伍,五十人一队,五百人一营,其上有校尉,将军。我们应从此处对其拉拢分化。”
“其上心散,其下必乱。分化了上层军官,到时候胶东王手下的军队一盘散沙,殿下便能不战而胜。”
在座的大都是儒家老家法家出身,善于从天命,民心,法度的角度考虑,刘荣以军官作为击破大军的杠杆,倒是新奇有趣,而且确有道理。他们的讥诮与敌意消散了许多。
韩说抚掌道:“此言大善。”
韩安国点头:“同时我们还要借助朝中大臣,朝外王侯,以及皇上,太后,和各后妃皇子的力量。”
一直从中午讨论到半夜,定了方案,将任务步骤细分到每一个人,属官们才心满意足的散了。
殿中只余寥寥数人,韩说向我回禀:“殿下,我已将那些奸细处理完毕。一部分当场处死,一部分关押了起来。”
我很放心他的手段,只是点点头,起身时,身形微晃。从傍晚起,刘荣一直注意着我这边,他趋步前来扶住我。
韩说忙道:“殿下是不是腿麻了?”
“阿越,戒药不急于一时,你今天一天都没有服药,硬撑着身体受得住吗?”刘荣担忧的说。
我放开他,微笑道:“无妨,寡人的头疼之症已经治好了,所以今后都不会再碰那丹药。些许依赖,忍耐一下便过去了。”
刘荣瞪了我一眼,拿出兄长的架势,抓住我的手,掀开袖子,拳头紧握着,指缝一片沁红。
韩说吸了口冷气:“殿下何苦这样伤及体肤呢。”他吩咐宦者拿药箱。
刘荣待要扳开手指,我拒绝道:“小伤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他还是将骨节捏的惨白的手指扳开,掌心嵌着四个月牙形的坑,血肉模糊。
刘荣捧着我的手的动作变得轻柔。
韩说咬着唇给我涂药包扎。我对刘荣温声道:“这点小伤无碍的。先生身体虚弱,快回去歇息吧。寡人同韩说有事要办,晚一些会去找先生谈话。如果寡人去的时候,先生已经睡了,寡人便明日拜访。”
刘荣注视着我,小小的叹了口气,满腹心事的走了。
太傅留下来挑灯整理讨论的结果。
回到书房,我让韩说给阿娇写信。
我告诉他内容,他很快洋洋洒洒写满了白绢。
笔迹与我几乎相同,口吻温柔的像是远行的丈夫问候娇妻,不着痕迹的勾起对方对往昔的回忆,并隐约透露出自身困窘的现状和焦急的心情。
我看了很是满意,便落了款。
对馆陶长公主只需许下些承诺,自有阿娇帮我说动她。
接着是给景帝和窦太后的信。
没人知道景帝会向着我多久。他在这件事中,表现的如此软弱无力,让我很是担忧。景帝对我和刘彻一直同等看待。我若再不做点什么,将景帝拉近一些,他心意一转,扶持刘彻代替我,也未可知。
给景帝的信,得写的情真意切,表现出一个忠诚的,毫无怨言的大孝子。
这封信韩说措辞的好,我看着却有些伤感。天家的亲情,参杂的算计太多。我和景帝两父子,本该毫无保留的互相信任,如今却不得不依靠手段,来让关系亲密。
刘荣当时的那番话,原意是误导我并疏远我和景帝的关系。可他那番道理,谁说不是真的呢。
窦太后在这件事中一直无所作为,大概是被谁说服了,所以在我未有性命之危时暂且观望。窦太后重视亲情,又从小就爱我,打动她也很容易。
最后是对王皇后和刘舜的问候。
写信不过是半个时辰的事,真正难的是送信的人选。刘荣被质押廷尉府时,连窦婴都没法将他写给窦太后的信递过去。我难保不会重蹈他的覆辙。
因此送信的这个人要不畏生死,手腕通天,才能进入如今密不透风的未央宫。还得是我身边的人,熟知我的想法,才能真正将意思传递到。
我看向韩说。
47、对峙
四更时分,我让韩说回去休息,带一行宫女宦者到刘荣的住处。
漆色大门前是四盏宫灯,寝殿内烛火还亮着。
推开门,踏上明黄与银朱交错的地毯,刘荣一身常服,阔袖垂地,倚在青铜烛台前,他转过头。
宫女为我脱了大氅。
“你既然累了,何不早些睡。”我携刘荣至床榻坐下。我和刘荣之间以前怎么也跨不过的距离,现在轻易的跨过了。
从小到大,我受伤无数,刘荣偏偏对我掌心的几个血洞上心。其实撑过药效发作时那段挠心挠肺的不适感就好多了。
他捧着我包扎起来的手掌,艰难的开口:“阿越,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你什么人?和你身边的其他人比,我究竟算什么。”韩说的事还是往他心里去了。但刘荣的自尊不允许让他像娈童一样争风吃醋。
我抽出手,搂他过来,用吻堵住他接下来的话。两人昨晚在榻上颠鸾倒凤,荡人心魂的气息尚未消散,刘荣滞了一会,闭上眼睛,稍稍迎合。
“其他人只是臣子或者家奴,你是我永远的哥哥,不一样的。”我轻声解释。
刘荣嘴唇微肿,讥诮的笑了笑:“哪里不一样?我在你心中或许还不如韩说。这些年一直是你在献殷勤,对我神魂颠倒,不可自拔似地。然而到最后,真正陷进去的却是我,你说可不可笑。”
“我不需要你的承诺。若有一天,我再也无法在你身边逗留,我会自己离开。”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提出酝酿许久的问题:“刘荣哥哥,刘陵和淮南王与你达成了什么协议,你告诉我好吗。到现在你还想站在别人那边?”
穿过他的发丝,窗外黯淡星光中开着几枝梨花。
“你早就调查清楚了吧,何须问我。”刘荣冷笑,“当年我在廷尉府自尽,却侥幸活下来。父皇知道后,让我从此离宫,再也不要回来,否则为了新君,他不得不让我再死一次。阿越,你说我是不是该感激他这般宽容?”
“我遇到刘陵,她将我送入太子宫,并未要求我什么。之后与我联络的,是王夫人。她想让我磨灭你的雄心与志气,沉醉在温柔乡。”
刘荣对我和景帝,恨是恨极了,却从来不曾下狠手。
我站起来抱了抱他:“我知道是一回事,你愿意告诉我是另一回事,我很开心。刘荣哥哥,以后让我全心全意的相信你好不好?”
他沉默了半晌,叹息般应道:“好。”
一个成功的说客,通常能在史书留名。很少人看到失败者的累累尸骨。
属官里自告奋勇要去未央宫行说服之事的人不少,盼着一个千古留名的机会。我最终挑选了十几名,韩说在其中。
刘荣开始自觉的向王夫人隐瞒我的动作。
下午和广川郡守会面,发生了两桩闹心的事。
尚未出门,一名老资历抱着必死的架势拦在车驾前,大喊道:“太子殿下!皇上令殿下不得出府,殿下与郡守密会,是对皇上的不忠啊!殿下不得如此!”
亲卫赶紧捂住他的嘴。再让他大声嚷嚷,我还密会什么,府外的人都听到了。
“赵先生……”我无奈道。老资历中,就属他最闹腾。
与赵大人同来的汲黯傲然立于马车前,不拱手也不作揖:“臣知道太子殿下的所为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如果有苦衷就可以做任何事,我大汉早已乱了套了。况且殿下如此作为,就真的没有收束军权和结交大臣的私念?”
我哑口无言,只能苦笑。若说赵大人是一味的愚忠,汲黯就是丝毫不留情面的直谏。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你何必说出来,让我下不来台呢。
“殿下若是前进分毫,臣便立即撞死在这里。臣不能劝阻殿下,只有以血赎罪!”赵大人瞪圆双目,作势欲冲。
我更是苦笑道:“依两位先生看,寡人难道应该同公子扶苏一样,闭目待死?”我吩咐亲卫拦住二人,并命车夫前进。
未料人没拦住,赵大人真个儿低头冲过来,更没料到汲黯的胆子大至此,他持住马辔,将马车拉的转向,郭舍人撞开赵大人,几人连同亲卫摔倒在地,一团乱麻。
我在马车里也几乎摔着,气得冒火,韩说太过实诚,昨日怎么没将这些老顽固一并处死算了。
我下车扶赵大人扶,趁他晕着,派人送回去看好,又对汲黯作揖:“幸好有汲先生拦住,否则寡人便要背上妄杀大臣的恶名了。出府一事寡人实在别无选择,还望先生体谅。”
汲黯回礼道:“臣只需说出谏言,听不听在于太子,臣的责任已经尽到了,告辞。”说罢回身就走。
这种忠臣真叫人头疼,我不由怀念起韩说和句黎湖来。
与广川郡守的会面倒是顺利,只是临走被调侃一句:“太子殿下的衣摆尽是灰,旅途劳苦了。”
第二件闹心的事是一封信。
信里宽宏大量的表示不计较雁门的前嫌。要我答应事成后,嫁一个姐姐去草原,并将大汉疆域划分而治,他就愿同我图谋大事,进军长安。
落款是匈奴单于。
他和汉人合作上瘾了,我却没兴趣同他掺和。
太傅的手腕实是一流,不到一旬的功夫,广川的欧梅王严四名守将,联袂至王府表示效忠。太傅在我身边一直没什么作为,我几乎渐渐淡忘了他是景帝都推崇的人。
这些年,太傅将全部的时间精力用来教导我,真是太屈才了。
随着局势变化,以前被阻碍的情报越来越多的传递过来。
原来我离开之后,王皇后突发急病,十月便薨了。
前世的母亲已记不清模样。十五年来,王皇后就是我的母亲。如今她去了,我除了在梦中回忆她的音容笑貌,其余竟没有时间伤心。
王皇后的离去是撼动我太子之位的基石。同时未央宫里传出流言,说王皇后得急症而去,同为王皇后之子,十四皇子刘舜自幼体弱多病,太子殿下虽然年轻,说不定也有隐疾。
太子殿下登基后倘若突然离世,大汉岌岌可危。
窦太后产生了迟疑。而景帝本就有咳血之症,王皇后之死令他病情加重,王夫人便整日寝殿侍奉。
百官见不到景帝,政令几乎从猗兰殿出。
接着倒戈的是馆陶长公主和田汀6蕴锿‘而言,哪个外甥当天子都一样。馆陶长公主也不在乎女儿嫁给刘越还是刘彻,只要对方是太子就够了。
我被困雁门的消息迟迟才传递给景